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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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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诚手中。
“你这般担心孩子,跑来甘肃这个是非地做什么?”
沈长安大方回道:“我担心我的夫君,我怕他真助你上位后,我们才是没有活路,夫君若不在了,我们母子又岂能安身立命。可惜,夫君不听我的,他总觉得,你欠他恩情,君子素来重情。”
“君子?”李恒重复了一句,竟有些想笑,而后眯着眼看向沈长安,眼神带了些许落寞,道:“我总觉这世间你最懂我,你可知我当时从山崖之上跳下,摔断了五根骨头!每每在病榻之上,疼得整夜睡不着时,脑中想得却全是你,我咬牙挺了过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既然老天让我再来过一回,我便觉得,江山得抢回来,美人也得抢回来!”
李恒才说完,房门吱呀一声被推来,九娘面色平静的端了碗汤药过来。
沈长安注意到九娘突然进来时,李恒脸色有些微的慌乱,显然刚刚那些话,他下意识地不愿在九娘面前说。
“还是把夫人松开吧,夫人一个人,又怀着孩子,能跑哪里去。”
九娘这般说着,李恒也没有反对,仍由她上前替沈长安松了绳子。
“我去找孟大哥商议军事,她便由你照顾着吧。”李恒说完,便转身离去。
…
屋子里只留下九娘和沈长安,沈长安趁九娘不注意,四下探看。
“不用看了,你伤不到我,更不可能用我威胁到李恒。”九娘将汤药递给沈长安,道:“我小时候和养父学了功夫的,你若有歪心,我怕会不小心伤了你和你肚里的孩子。”
沈长安仰头看着九娘,眼里满是探究,若没猜错,九娘该是郑苏易的人,当初被郑苏易安排着去照顾一身是伤的李恒,如今,李恒为何还肯留她在身边,李恒那样精明的人,不该犯傻,除非,他很确信九娘此时已全心向着他,而可以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跟着,只可能……
“喝了吧,只是安胎药,没有毒。你刚刚不也说了,要牵制郑苏易,非你腹中胎儿不可。”
原来刚刚与李恒的对话她都听到了,这个女人心思很深,所有情绪都不会显露于面上。
沈长安仍旧没有接过药碗,只道:“同是将要做母亲的人,自然能理解我的小心,这碗药,九娘若肯喝,我也便敢喝。”
九娘拧着眉,这里所有人都没有看出她的身子,却被眼前的女人一眼看穿!她端起药碗,喝了一口后,递给沈长安,却道:“夫人何必这般小心,二殿下很在乎夫人。”
沈长安喝过汤药,将药碗放置在一旁,才笑了笑,说道:“男人在乎女人都是面上的,任何女人都抵不过权势诱惑,仔细想想,我这些年看过最重情的男人,却是柳丰。”
提及柳丰,九娘脸色未变,只是平静笑了笑,看来,柳丰从没有进过她的心里,真是可惜了那样痴情的男人,最后为了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莫名丧了命。
而眼前这个女人心也够狠的,即便不喜欢,可被一个男人那般真心对待,也总该有感动的时候,对于柳丰的死,她却没有半点动容,这样的女人,倒是很适合李恒。
“既然到了这里,我也别无他求,只盼九娘看在昔日夫君的救命之恩上,多多照拂我腹中的孩子,若孩子能平安出世,九娘的心愿,我自然肯尽些心力。”
九娘只是笑了笑,道:“放心,孩子不会有事。”
这话,便意味着两人的交易达成了,沈长安也是安心舒了口气。
…
许是在敌营睡得第一夜,虽是高床软枕,却总不能安稳,接连梦了许多。梦里,突地小腿抽筋,疼的难忍,沈长安额上都是冒汗,被惊醒,才发觉并不是梦。
一个身影坐在床边,沈长安感觉到有双手在贴自己揉捏着小腿肌肉,动作轻柔,疼痛稍有些减缓。
“易……”
沈长安软糯地喊了句,却突地那双手力道加重,漆黑的身影突然说话:“怕是疼得神志不清了,竟忘了身处何地了。”
冷冷的声音,沈长安瞬间清明,是了,这里是兰州城,她住在李恒的院子里,而这个身影,却是李恒。
“半夜,二殿下不睡,跑来我一个孕妇房里做什么。”
沈长安将孕妇二字咬重了音,李恒却很是不高兴,手上力道更重,捏的沈长安更觉得疼,额间的汗珠不停冒出。
“旧疾复发,睡不着,随便走走却听见你房里传来□□声,原来有人陪我一起在疼。”
随便走走?你的房间离我这里远得很,随便走走也能听见□□声,沈长安扯了扯嘴角,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小腿上的力道慢慢减缓,力度适中,顿时舒服了许多。
“郑苏易是怎么照顾你的,之前可没见你有这个毛病。”
沈长安不禁流下冷汗,李恒这话是意味着当初在宫里头,他也曾这样半夜到过自己的房间?想想一阵恶寒。
想起白日和九娘的交易,沈长安才道:“这是孕妇的正常反应,怀胎四、五个月的时候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过两个月,九娘也该夜里睡不着,疼得难受了。”
李恒的手一顿,沉默了会儿,才道:“九娘和你说的?”
沈长安笑笑:“枉九娘对你痴心一片,你却一点不了解她,你不点头,她又怎么会多嘴,她总以你为先的。不过我是过来人,比旁人敏感些,一眼便看得出来。”
而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李恒也没有停下手上动作,渐渐,疼痛缓解了下来,小腿不再抽搐,沈长安才出声道:“行了,已不疼了,如今拿我和孩子练练手,今后肯定是个好父亲。”
沈长安这话,一是为了帮九娘,二也是趁着李恒难得柔情的时候,激发出他的父爱,也让他能对沈长安腹中的孩子多些感情。她一直记得那年在宫里,李恒拎着两壶酒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她他做父亲了,那时他笑得灿烂,是那样的高兴!她想,若当初那个孩子没有出意外,李恒会是个好父亲的。
“既然没事了,就睡吧。”李恒说完,转身从窗口跃出,沈长安想,这时候他应该会想见见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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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有怀于卫靡日不思
被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沈长安这几日过得很是安逸,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如今她闲暇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和腹中孩子说说话。
沈长安每每低头和孩子说话时,最是温柔,脸含笑意,轻声柔语,整个人仿佛透着一股柔光。这个时候,若是李恒赶巧过来了,便会静静站在一旁,也带着笑意听着沈长安说话,并不是听她的话语,只是感受她的声音。
但今日,李恒头一回出声打断:“突然觉得郑苏易很好的福气。”
沈长安没有抬头,仍旧抚摸着小腹,声音轻柔,道:“妻儿都为人质了,哪来的福气?若将为人父就是好福气,那二殿下的福缘也不浅。”
李恒上前,在沈长安面前站定,道:“我明日要离开了,你能抬头瞧一眼我么,就像你看着腹中孩子那样,看一眼我。”
沈长安果真抬头,眼神却没有了刚才那般光彩,她愣愣看着李恒,下意识地护紧了小腹。离开,便是意味着要上战场,那她和孩子又会被如何处置?
沈长安在害怕他,那样防备的模样,让李恒心里有些堵,只道:“不要怕,暂时我还不会动你,你心里怕是一直琢磨着老三和我做了什么交易吧。”说完,轻笑了一声,坦率道:“他给我送来除去郑苏易的砝码,待郑苏易死后,我让出兰州城。”
沈长安一愣,兰州城是李恒大军的大本营,退出兰州城,数万将士何去何从?李恒他。。。真会履约?
“我这兄弟了解我,从小我便是一诺千金,和老三还有郑苏易他们这些人不一样。不过,老三以为除去郑苏易,我又失了兰州城,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呵呵,没有郑苏易,别说一个兰州城,便是他大渝江山的所有城池我都会一个一个打下来!”
沈长安身子往后缩了缩,赶紧道:“上回在长安你输给了郑苏易,之前偷袭西营,又败了一场,二殿下不觉得该正大光明打一场漂亮的仗给手下士兵们看看么,那些人不过冲着孟田的颜面跟随了您,可别让人觉着您这个主子不行。”
“哈哈哈哈!”李恒仰头大笑,道:“我就说你最了解我,难怪我总惦记着你。我和郑苏易打了三场仗,我只赢了一回,却又不甘啊,一定要再赢他一场,你等着瞧好了。这期间,你就安稳待在兰州吧,好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你听。”
李恒一离开,九娘便过来了,是给沈长安送晚饭的,这里没几个下人,大多事情九娘都亲自做。
“这些日子麻烦九娘了,不过,我在这里也好几日了,怎么没瞧见过孟将军。”
沈长安不过随意问了句,九娘也没有回答她,只弯着腰布菜。
“刚刚二殿下来过,好像说是明儿要出征,我倒是好奇,他麾下有孟将军这样的猛将,何须亲上战场。”
九娘还是不吭声,沈长安沉默了一会儿,还要开口,却被九娘打断:“夫人也别费心从我这儿套话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这一句您也听不着。”说完,顿了下,才又道:“不过要谢谢你,这几日夜里,二殿下都过来陪我了。”
沈长安回以浅浅微笑,却有些丧气。李恒自负,还指着光明正大赢一次郑苏易,可难保不敌后恼羞成怒再回过头来利用她,毕竟他要的是这大渝江山,而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好名头,是不可能不用些手段的、但孟田她却觉得还算个君子,她救过孟田,孟田也与表哥有很深交情,应是肯帮她的,她不求活命,但这孩子却不能跟着受罪。
“这些菜我都是让厨子重新搭配好的,养胎的,若口味还有不喜欢,可以和我直说。”
沈长安低头看了眼饭菜,很是满意,九娘心细,沈长安不吃辣,前几日的菜肴多辣椒她都没怎么吃,为了腹中孩子,只逼着自己吃白米饭,今日却换了全新的菜式,偏中原的口味。
九娘转身要离开时,突感觉一只手从她腰间拂过,转头,却看自己被塞在腰封里的荷包正被沈长安拿在手中把玩。
“还我!夫人也是出自大户人家,不擅取别人东西的礼仪也不懂么!”
沈长安看着愠怒的九娘,却是展颜一笑,平日九娘面上总淡淡的,看不出喜怒,难得今日的她这么鲜活。
沈长安将荷包递给九娘,带着歉意说着:“刚刚看见荷包一角,觉着和自己曾经的一个荷包很像,一时冒犯了,九娘别见怪。不过拿出来一瞧,倒真是一模一样。”
九娘听罢,一愣,探究地看着沈长安。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就今年,我便瞧见过好几个一样的荷包,为了挣钱,福贵还真是……”没往下继续说,沈长安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如今长安城内怕是都有得卖了吧。”
九娘收回荷包,也没有再理会沈长安,转身便出去了。
…
李恒当天夜里就离开了,第二日一整天没见到他,沈长安才确信他是真的走了。她肚子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蓝天,双手合十,替自己的夫君祈求,祈求他平顺无险。
李恒不在,九娘依旧三餐亲自送来,没有半点怠慢。但她真没有再和沈长安说话,有时候沈长安刻意用孩子的话题起头,九娘也不会搭理,这样的女子,难怪李恒会带在身边。
从九娘口中听不见外头的消息,她本想出去走动走动,前方战况一般最是下人们喜欢闲聊的事情,可惜,她的园子里看不见除九娘外的任何人影,而园子门口有两个哑巴守着,她又出不去,最后,只得放弃,除了祈祷,和努力把自己养得有白胖力气些,其他的事情也做不了了。
九娘送餐时间素来准时,十来天从没有出过错,可今日日落西山,晚饭却还没有送来。
沈长安抚着小腹,安慰道:“宝宝乖,别再踢娘亲了,娘亲知道你有力气,要多吃饭,再等会就儿哈。”
正和宝宝说着话时,突地有人喊了句长安,她下一次嗯了句,抬头,却是九娘,手中并没有饭菜。
今天的九娘很奇怪,平日只称呼她为郑夫人,今日却突然喊了她闺名,而且她那表情也不对,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者都有。
待九娘走近些,沈长安好似能看见她眼眶里喊着泪水,莫不是李恒打败仗了,沈长安正要高兴,看见愈来愈近的九娘又有些后怕,努力平复心情,玩笑道:“九娘有不开心的事情,是要饿死我们母子俩来出气?”
九娘深吸了口气,眼中的泪花很快止住,然后消失,让沈长安差些以为刚刚只是错觉。
“今儿有点事耽搁,竟忘了饭菜,我这就去端来。”而后很快转身,步履匆匆。
九娘再次把晚饭端来时,沈长安却有些诧异,因为她备下的是两副碗筷。
“这是做什么?呵呵,孩子还没出生,用不着碗筷。”
九娘知道沈长安是开玩笑,想逗她和自己说话,九娘也没恼,只道:“今日我陪你一起吃。”
这话惊住了沈长安,有些探究看着九娘,这些天九娘从没有陪过她吃饭,九娘不太喜欢她,她能感觉得到的。
看九娘很是平静地吃菜,沈长安便也拿起了筷子。
“今日的你很不同。”
以往,沈长安问些她想要得到答案的话,九娘总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接着,可今天反是她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九娘却把沈长安想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孟将军不在兰州,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些事情殿下从不和我说。不过之前孟将军送来一封信给二殿下,具体内容我看不到,不过看二殿下的反应,和他之后的话语,我也猜出了个大概,应是孟将军顾念您昔日的救命之恩,让殿下不要伤你。而殿下的意思,怕也是这般,不伤你,只是稍加利用,对付郑苏易而已,你且放宽心,日日忧愁对孩子不好。”
“……”沈长安愣愣听了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九娘转变太快,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外头的战役没有停歇,暂时说不上谁胜谁负,只听说大渝的张贺忠将军阵亡了,其余一概不知。”
张贺忠阵亡,这个消息对沈长安而言很是不好,张贺忠是郑苏易的左膀右臂,他出了事情,那郑苏易……她现在也弄不明白,郑苏易到底是什么打算,帮李恒发动兵变,却又真心帮李诚抵御叛军?
“怎么不吃,肚子里的孩子该饿得慌了。”九娘说完,转头看沈长安碗里的米饭一粒未动。
沈长安回过神,才慢慢送了饭菜入嘴,人却有些慌神。
九娘早早吃完饭,却在一旁等着沈长安,沈长安这一顿饭吃得久,将近半个时辰,九娘也没有催促,只是撑着头看着沈长安,也呆呆的。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接近尾声了,下个星期就会完结,额感谢大家一直陪着长安,鞠躬!
☆、第77章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自那日后,九娘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每日有一半时间会在她的屋里,说是陪伴,沈长安却觉得和监视差不多,做什么都不自在了,而唯一的好处,是她能带来不少外头的消息。
那一仗打得惨烈,双方损失都很惨重,郑苏易麾下死伤了不少得力猛将,李恒也没有讨得到好。每回听着九娘诉说战场传回来的消息,沈长安都很为郑苏易担心,而九娘眉眼也都是忧愁,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李恒。
那日,胡齐的死讯传来,沈长安便一直觉着不安,果真,夜间急重的敲门声惊扰了房子里所有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长安穿上外衣,房门便被推开。这些人里有一两个眼熟的,但沈长安也叫不出他们名字,只拧着眉,神色凝重。
“不好意思,打搅夫人了,我们殿下有请夫人走一趟。”领头的人陪着笑脸说话。
沈长安还没接话,九娘已是赶了过来,她和这些人颇为熟稔,只道:“也曾是在宫里头当过差的,怎做事这么不牢靠,好在夫人披上了外衣,否则剜了你们眼珠子都不为过。行了,你们在外头等着吧,我给夫人准备一件大罩,马上就来。”
这些人直闯沈长安房间,无非是不满郑苏易,哪里还会善待仇敌的夫人,可九娘不同,总归是殿下的女人,遂乖乖出去等着了。
九娘进屋捡了些换洗衣服,动作很是麻利,而后道:“夫人莫担心,我陪着夫人一道前去。”
…
不知道李恒打什么主意,但和九娘在同一辆马车上,至少这个夜里是安全的,若是要伤他,九娘没必要跟出来。
“夜里没睡好,靠着马车躺一会吧。”
九娘这般说着,沈长安只是摇摇头,她哪里敢睡,此时必须清醒着,得明白自己要被送去哪里。可惜,外头一片漆黑,根本辨不清方向。
九娘见沈长安固执,便也不再劝说,自己依靠着闭了眼,休息。
沈长安下车时,天已微亮,四周虽还是灰蒙蒙的,除了虫鸟的声音,便剩下一片寂静。沈长安环顾四周,不远处一片荒芜的树林,而她的眼前,只是一间简陋的山间小屋。
…
起初沈长安有些迷惑,直到听见营队的号角声时,才恍然。声音听得还算清楚,想必这里离营地很近,只是不知道附近的营地是李恒,还是郑苏易。
几次三番试图走出小屋,都无果,小小一间屋子,却费了上百号人守着,看来她这颗棋子很有用处。
“山里早晚风很大,你每日在窗口一待就是许久,容易着凉。”
九娘替沈长安盖了一件外罩,在她一旁站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除了一望无际的枯树,什么也没有。
“可听得见哀嚎声?你猜,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战士,家中可有妻儿?那些望穿秋水盼夫归的女人,若知道丈夫再也回不去了,会是怎样的凄凉?嗷嗷待哺的孩子失了父亲的庇佑,一生又该怎样的凄苦?还有家中年事已高的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号角声九娘隐隐能听见,其他声音便不太真切,可听着沈长安的话,九娘亦有些哀戚,叹息一声,道:“战场上的死亡固然可怕,可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死亡就发生在眼前却让人无能为力,譬如饥荒。小时候第一次真正接触死亡是阿爹的离世,那时候阿娘已经瘦的不行了,紧紧抱着我和弟妹,哭得很可怜,我暗暗发誓,不能让阿娘也因为饥饿离开我们,为了讨粮食,我一个人跑出家,便再也回不去了。这些年,我常想也许我没有回去也是好事,虽然被拐卖后经历了许多悲戚,可至少不用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自己……”
九娘仰头看着天空,许是在祭奠逝去的亲人。
两人静默了许久,九娘而后回望沈长安,道:“世间没有人不经历生死,无论穷苦或是福贵,无论卑贱或是尊崇,但看自己如何面对。”
沈长安一愣,而后浅浅笑开,道:“我也曾亲眼看着阿娘离去,是啊,这世间没有人不经历生死。九娘,不知为何,总觉着你似曾相识,又或许只是你和我有些相似罢了。”
“不管曾经是否相识,而今同一屋檐下,便是有缘了。”
沈长安点头,转向九娘,双眼定定地看着九娘,浅浅说着:“是有缘,只我们同一屋檐下,不知,我的杏花簪子哪儿去了。”
九娘一愣,而后低了头,沉默地转身离开了屋子。
…
见到李恒是四日后,他进屋时一身白色长袍。
沈长安记得那是他最不喜欢的颜色,以前他的衣袍全是深色,如今换了一种色调,却很是好看。
他拎着两壶酒,直接坐在了沈长安身边。随手将木塞拔去后,递了一壶给沈长安,自己则仰脖子灌了几口酒。
沈长安将酒壶推开许远,此时的她不适合喝酒,闻着酒味也不太喜欢。
“我记得殿下说过,这颜色只长安城里那些无用的白面书生才喜欢。”
李恒放下酒壶,看了眼沈长安道:“你可知这些日子,我失去了多少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
“殿下若是想借酒浇愁,祭奠亡故的将士,好似来错了地方。”
“怎会来错地方?刽子手是郑苏易,用他的妻子祭奠死去的兄弟,最好不过。”
李恒这话带着些阴冷的语气,让沈长安觉得寒凉,她只是抿嘴笑了笑,道:“战场上才分敌我,真正的勇士战场上奋勇杀敌,却最不屑战后伤□□儿,因为他们自己也有妻儿。”
“呵,莫用话语激我,我可不是勇士,看历代帝王,哪个不是一身沾满鲜血。不过我也不会杀你,理由却是……”李恒看着沈长安,缓缓说着:“我舍不得。”
一个小木盒自李恒手中递出,放置在了沈长安面前,里头装着的正是丢失好些日子的杏花簪子。
“今日的酒不是为我,是为你,你男人放弃了你和孩子,或许,你该喝一口。”
沈长安看着盒中的木头簪子,不做声。九娘与她一起这么久,细心的九娘怕是早就看出这支簪子的不同,而取走簪子的用意,大家都是明了。
“怎么,不好奇我拿这簪子做了什么?还是,不敢问?”
沈长安冷冷说着:“殿下不问自取,是为盗,我无话与盗匪说。”
说完,沈长安转身,显然不想与李恒再说话。见她这番动作,李恒却是哈哈大笑:“果真是胆怯了,可惜,我偏要说与你听。”
“这支木簪子我派人送去了郑苏易军营,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用平凉城来换你们母子平安,可惜,才过一天,他却突然偷袭了我军,给我一个措手不及,让我失了定西城。”
见沈长安不言语,李恒继续道:“我以为他很在乎你,即便不肯拿城池来换,也会想办法拖延救你,我自以为聪明,先搅乱他的心绪,定能偷袭取胜,却不想比他慢了一步,终归到底我没有算中他的狠心。你说说看,明知道你在我手中,他竟不顾你的性命,你在他心中,比不过一座城池。”
李恒紧紧盯着沈长安,不放过她脸色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可过了好一会,沈长安仍是没有说话,很是平静,好似没有听见李恒的话语一般。
却有些挫败,李恒低了眉眼,声音暗沉了许多,说道:“你竟这般安静,一点也不像你的性子,当初那个爱憎分明的沈长安当真是不见了!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他。”
屋外疾驰的马蹄声传来,接着是焦急的声音:“殿下,郑苏易率军攻打清和关,章参将趁殿下不在,想投诚郑苏易,正与袁将军僵持着,如今清和关外有强敌,内有动乱,殿下再不回去主持大局,怕是很难守得住啊。”
李恒脸色大变,经过定西城一役,郑苏易损失也不少,两军都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他竟还有精力继续攻城?这是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啊!
李恒看了眼沈长安:“他还真是想让你死!我倒要看看,将你绑在清和关的城墙上,他郑苏易敢不敢攻进关来!”
“将郑夫人送去清和关,我先赶过去,半个时辰后,我定要在清和关见到郑夫人!”李恒交代了送来急报的士兵后,自己一跃上马,飞奔而去。
…
沈长安没有反抗的余地,被请上了马车,山间的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马车行驶得很快,颠得沈长安很是难受。强忍下胃中的翻腾,沈长安死咬住嘴唇,苍白的双唇没有一丝血色。
李恒的每一句话沈长安都听得明白,李恒要的是平凉城,夺了平凉,甘肃便再无城池屏障,不日叛军便可长驱直入长安城,郑苏易即便用兵如神,到时也很难抵挡了。他不肯交城是意料之中,而她乍听之后却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如今她要去的是清和关——定西城和兰州城之间最后的一道关口。失了清和关,兰州危矣,是以李恒定会全力守关,这一仗很难打,而这一次,她也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在江山和她之间,李恒也是毫不犹豫选择江山的。
沈长安轻柔地抚摸着已隆起的小腹,苦涩笑着:“孩子,这一回,阿娘要带着你一起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周末出去外面玩了,周一回来后,又各种逛天猫淘宝,准备双十一败家,折腾到现在更新,实在对不住大家!
另外通告下:明天《长安》要完结了!
☆、第78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马车行驶山间,沈长安闭目,本只是想静心,却不知是不是前几日太过忧心,夜里没有真正入睡,而今在颠簸的马车上,竟就这般进入了半昏睡的状态。
脑海里总一幕幕浮现出她被麻绳绑缚,悬挂于清和关城门口的画面,郑苏易就在城墙之下,他冷着脸看着她,她亦抿着唇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想继续梦见郑苏易下一步的动作,却被马车突然其来的停住而惊醒。透过小窗口,沈长安才知半道突遇了一群黑衣人,外头兵戎相见,打斗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马车内。
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欣喜,那种深陷绝望,本觉得再无期冀已做好了最坏打算时,却惊现曙光的感觉,让沈长安有一瞬喘不上气来。
沈长安捏紧长裙,祈祷这一回可以脱困,然而停下的马车突然狂奔起来,她还能听见外头马车夫不停挥鞭驱马的声音,马车癫狂地从混战着的两群人的包围圈冲出,往不知名的树林里闯去。
不想越走越远,挨近黑衣人才有一线生机,沈长安趁九娘不备,欲跳出马车,却发现马车门被扣死,从里头无法打开。
“你出不去的,车门从外头拴住了,至于马车的窗口,除非是三五岁孩童身子小,才能钻出。”
九娘的声音淡淡传来,难怪她一直气定神闲,原来是笃定她逃离不开。
“你就不怕最终不敌那群黑衣人?此时出来拦路的,可不会是山贼吧。”
九娘回道:“这里自然不会有山贼出没,整个山头殿下曾派人清理过,藏不了人。”
沈长安咬着唇,妥协道:“都是为人母亲的,我也不过求一线生机,你今日若放我一条生路,日后我必然回你一份人情,我与郑苏易永远欠你一次。”
“你有机会欠我的,放心。”
…
马车急速行驶,沈长安胃中翻腾,一时忍不住呕吐不止,九娘担忧地拍抚着沈长安背部,安慰着:“在坚持会儿,就快到了。”
然而看着这样的沈长安,九娘也有些受影响,渐渐也觉得身体不适,却只是抿唇强忍着。
许是将几天的吃食全部吐出,背靠着马车壁,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不至于瘫软倒下。而此时面色苍白,还不忘留意刚刚九娘的话语。
趴在窗口往外探看,却是惊呆,直呼:“你们这是什么!前面是悬崖啊!”
本就苍白的脸如今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倾身上前揪住九娘的衣领,沈长安大喊:“你们疯了!这是要一起死?你不为自己想也该顾及腹中孩儿,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间,没有见过父母!”
见九娘没有反应,沈长安一丝力气都没有,几乎是爬着到了马车门,使劲敲打着木门:“停车,停下来!李恒交代只是带我去清和关的!快停下!没有我郑苏易不可能退兵!”
马车仍在行驶,沈长安心提到嗓子眼,正想着如何脱困,马车才渐渐减速,最终停下。
当马车平静下来,沈长安才放任自己躺在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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