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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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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安看见郑玲时,果真是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完全没有了平日跋扈的模样,显得很是病弱。除了手腕的伤口,额头上也缠了一圈纱布,想来这为素来硬脾气的郡主为了拒抗和亲,吃了不少苦。
丫头们小心翼翼搀扶着郑玲,一旁的南平王妃也是紧紧挨着女儿,半步不离,曾经神采奕奕的南平王妃,如今却不过是个憔悴的老妪,眼睛深陷,想来好些日子没有睡好。
郑玲的屋子收拾得很好,南平王妃仔细看罢,才是放心。安乐公主一直陪着郑玲出宫回府,看这样子,怕是要住上些时日。
郡主精气神不好,王妃遣了下人离去,都不许前去叨扰郡主,只留了兰姑和安乐公主陪着郑玲。
郑玲回府了,沈长安便也没什么事情,正想回如园去,却被仨儿拦住。
“我知道姑姑回来了,可他们不让我去看望姑姑。”
仨儿难免有些失落,郑玲素来不喜欢仨儿,如今她回府,王妃肯定是吩咐了下人看好仨儿,定不会让他去郑玲面前晃荡,扰了郑玲心绪。
“你姑姑没事,难得你这么有孝心了。”沈长安安抚道。
“那个……”仨儿扭捏了会,道:“仨儿可以喊你娘么?仨儿从小没有亲人,天生地养,为了有吃的,偷过东西骗过人,被好多人打过骂过,没人喜欢仨儿,其实我娘也是两个月前突然来庙里接我的,以前我都没有见过,我才刚会喊她,她就送我来了这里不要我,我,我喜欢你……”
沈长安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仨儿,说着:“我对你,也不好。”
“你会让虎子和石头住你的房子,你是好人!”说完挠挠头:“我好久没见着虎子和石头了,娘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们,他们脑瓜子可聪明了,以前我们仨一起,骗过好多人的馒头吃呢,也许他们有法子让姑姑不用嫁人呢。”
沈长安站起身,想了想,如今府上都围着郑玲转,也没人顾得上她们,遂说道:“我可以带你出府去见虎子和石头,你跟着我走吧,不过你今后不许再叫我娘。”说完,转身朝前边走去。
…
马车里,沈长安靠坐着,闭目养神,一旁的仨儿自从出了府门,好似活过来了一般,如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好一通当年行乞的辉煌历史。
孩子说的兴起,颇为豪迈,沈长安却听得心酸,比起这个孩子,她幸运太多。没有得到,就不觉失去的痛苦,她不敢睁眼去看孩子纯净的眼神,那眼神会提醒自己,为了私欲,又做了一件孽事……
马车还未到达目的地,却突地停下。沈长安刚睁眼,就看见王叔探进身来,道:“前头是周将军家里头的丫头,看样子很着急,可能家里头出事了。”
上回去周奶奶那,王叔是见过那个年轻的小丫头的,抬眼望去,果真见是紫儿。却见她满脸焦急之色,步履匆匆,想来真是有事。遂跳下马车,快步走向紫儿。
“这是怎么了,看你一脸的焦急。”
有人拦着了去路,紫儿才停下脚步,看见说话的是沈长安,好似遇了救星一般,抓着沈长安袖子,央求道:“夫人,阿婆病重,我赶着去请大夫,家里也没个人照顾阿婆,能否麻烦夫人……”
还不等紫儿说完,沈长安赶忙道:“你随我一道回去,王叔脚程快,让他去请大夫,节省些时间。”
沈长安跟着紫儿前脚才进院子,后脚王叔便带着城里最有名的盛安堂的周大夫来了。
白色纱帐的木架床,里边躺着白发苍苍的老人,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虽无太多情谊,可面对这般年纪的老人,让人无缘由的一阵难过,年过花甲,已是多活一日少一日。
大夫开了药方,也喂了周奶奶一些成药,才被王叔送走。
“阿婆这病来的急,就这么一瞬就倒下了,吓死紫儿了,周将军领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看好阿婆,如今可好了,阿婆一病不起,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再有些闪失,我拿命也赔不起呢。”
看着急着跺脚的紫儿,沈长安才开口,“你一个人却是很难照看好奶奶,我晚些从府里派几个丫头过来帮着一起照看,你也收拾出一间房子来,留给大夫住着,有大夫全天守候,才放心。”
紫儿听罢,原本的愁容散去许多,笑开:“谢谢夫人,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老人家身子骨弱,大夫虽开了药,但你平日也要格外仔细些,我再遣个厨娘过来照顾奶奶饮食。”
紫儿跪地,“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定会有好报的。”
菩萨心肠?沈长安自嘲地摇摇头,她从来没有菩萨心肠,她只记得,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回报,只有那些欠过她的,她才不曾有过善意……
“历山。。。历山。。。”
正和紫儿说着话,却突地听见床上周奶奶喊着个人名,本以为奶奶醒了,看过去时,周奶奶还是紧闭着双目,嘴里却不停念叨这一个名字。
“这是奶奶的儿子。”一旁的阿紫解释着,而后叹息一声,道:“别看阿婆平日里提起儿子就骂,可病重时,却总是喊着儿子名字,想来也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血脉相连的啊,即便再怎样背信弃义或是不忠不孝,可终归是奶奶这一生最挂念的人。”
沈长安看着病榻上的周奶奶,听着她那一声一声的叫喊,莫名的情绪在胸口高涨,就快溢出。遂转身快步地走出屋子透气。
王叔却是跟着沈长安一并出来,在她身侧说道:“夫人不恨周历山恩将仇报?周历山当年带兵入沈府,沈府上下几百口人,全是周历山押赴刑场的。”
沈长安却是低着头,往前走,说着:“冤有头债有主,周历山夫妇已经不在,留下幼子与周奶奶相依为命,这些年也是不易,周奶奶年岁大了,这些恩怨再计较又有何意义,再说,若没有周爷爷周奶奶,阿娘当年难有一瓦遮头。”
“夫人这话说的在理,冤有头债有主,无辜之人,何苦牵连。”
沈长安看了眼王叔,蹙眉:“王叔这话何意?”
王叔却是摇头,指着院子里枣树下的那一尊木棺,“老人家早早的为自己备了棺材,怕是很想去见老伴和儿子的,人世间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不多,走一个便少一个。”
沈长安看着棺木许久,而后抬头,看着不远石桌底下蹲着,正百无聊赖拔着草的仨儿。步子停了会儿,直到仨儿发觉沈长安,招着手喊着:“嫡母过来。”
听了叫唤,沈长安遂走上前,带了些歉意,道:“有事情耽搁了,仨儿此时可是一肚子怨气?”
仨儿却是摇了摇头,看着沈长安的眼里更多了几分敬意:“嫡母心善,不相干的旁人,嫡母都肯悉心帮助,仨儿早说过,嫡母是府里最好的人。”
沈长安回视仨儿,而后伸手抚上他的额发:“好了,不说傻话,咱们现在去找虎子和石头去。”
“没说傻话。”仨儿的小脑袋绕过沈长安的手臂,钻了出来,而后往怀里掏出一叠纸张,道:“秋儿姐姐说抄心经可以祈福,我不识字,抄不来,只得央着秋儿姐姐帮忙,不过全都是我研的墨,还有这些苹果和喜鹊也是我画的,秋儿姐姐说苹果代表平安,喜鹊代表好事情。本来这些都是准备给姑姑的。”仨儿看着手中的心经,很是不舍,却又看了看身后屋子,咬了咬牙,道:“屋里的奶奶病得很重,就留一半给她吧,回头我再研墨让秋儿姐姐和心水姐姐一起再替我抄一些来保佑姑姑。”
看着眼前不过五六岁的孩子,想起自己这个年岁,也曾在这个院子里,这个石桌旁玩耍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单纯……沈长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不知思考了什么,而后倾身对仨儿道:“如果我说有事得回王府,仨儿可以等下回再看伙伴么?”
看着嫡母,那神色很是认真,仨儿遂点了点头。
☆、第27章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将封好火漆的信封放入怀里,王靖才推门出去,差些和门外守着的阿莲碰个正着。王靖只瞧了下阿莲那瞪大的双眼,一句话没说,便转身大步离去。
目送王靖匆匆离去,阿莲也只能挠头。南平王府里,沈长安的日常生活都是阿莲和冬儿等一些丫头照料,如园的琐碎事情也都是王爷王妃遣来的嬷嬷做主,至于王家当初陪嫁来的那些个侍从平日都在外头当差,也没人注意,连阿莲都很少见着他们,今日难得见沈长安唤了王靖前来,便知有重要事情,可惜,她在房门外探了半天,也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什么。
走进屋子时,沈长安已将笔墨收好,坐在屋里泡着茶。
阿莲小心翼翼问着:“小姐让王靖过来做什么?”
本没有抱多大希望小姐会回答,所以在沈长安正儿八经回答她时,差些吓得收不回张大的嘴。
“让他送封信去玉门关给世子。”
半晌,阿莲才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道:“送信给世子做什么啊?”
沈长安把玩着茶盏,笑说着:“还能做什么,妻子想念丈夫了。”
这个回答,再次惊得阿莲张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了,这回可是半天都没反应,口水都差些不自觉流下。
“行了,我有些饿了,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莲子羹,端一碗来。”
阿莲木木点了头,出了房门后,才反应过来,高兴得有些不能自持,她家小姐开窍了,也懂得卖乖讨巧写信给姑爷了,真是苍天开眼了。
可惜,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等阿莲端着莲子羹回来时,却又看见王喜从小姐屋里走出,这回她才知道自己被忽悠了,不到一个时辰,竟有两名陪嫁的王家亲信前来,绝对是有大事情的,可是,小姐却支开了她,这是最大的不信任啊!
通红着鼻子,两眼含泪要落不落,这就是沈长安端过莲子羹时看见的阿莲的模样,不禁想笑。待莲子羹喝完,沈长安才开口:“瞧你委屈的那样儿,等会我怎么带你出门,看来还是唤王齐跟着我好了。”
阿莲立刻一个激灵,站得笔直道:“不委屈不委屈,不过小姐又要出门?上午不才带着小少爷出去过了么?”
“这么多问题,看来是又想留在家摘金银花了。”
阿莲赶忙摇头:“不不不,小姐出门,身边怎么能少了阿莲伺候,呵呵。”
沈长安憋着笑,点头,“那赶紧的,王叔的马车备好了,你先牵着阿蛮过去。”
她话音一落,就看阿莲一溜烟不见了,不禁摇头笑了笑。此时的阿莲肯定不知道,她和阿蛮与小姐要去的地方却是南辕北辙……
…
宁安街的将军府是圣上登基之时赐予孟田的,这些年由于孟田常年驻守边关,将军府一直门可罗雀,而今时不比往日,沈长安到达将军府时,门口已有被侍卫拦下的许多官员与商贾。
孟将军与当今圣上有着出生入死的交情,难怪一进京城就有这么多人上赶着阿谀奉承。沈长安行至门口,亦毫无例外地被守门的将士拦下。
“将军不见客,要么回去,要么去那边等着。”士兵冷着脸说道。
沈长安看了眼门口石狮子后头的那一堆人,却是笑了笑,道:“麻烦通禀孟将军一声,说是洛阳故友来访。”
岂料那士兵颇为鄙夷地指了指后边一众人,道:“那些都说是将军故友,一个个都去通禀,将军还有清净日子?”
沈长安挑眉,只得让一旁王齐亮了身份。
一听是南平王府的世子妃,门口的士兵立刻和颜悦色,身板都弯了几分,道:“原来是南平王府的贵人,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麻烦世子妃稍等片刻。”
片刻之后,便有管家亲自出来迎接,沈长安却让王齐在外头候着,独自一人由管家领着去了将军府后院见孟田将军。
管家只把沈长安领到了孟田屋子门口,便用手示意沈长安进去。
偌大的屋子里,乍一眼沈长安并没有瞧见人影,若不是里头突然传出两人的说话声,沈长安都有些不好意思往里屋的屏风后头走去。
说话的除了孟将军,还有二皇子李恒,二人正巧对弈,同时看见沈长安。
对于在这里见着李恒,沈长安诧异却又不诧异,不诧异是因为李恒与孟田交好,朝堂皆知;诧异,却因孟田回京,朝堂都知圣上有些忌惮其兵权在握,功高震主,而李恒却不避嫌在此与他执子对弈,面对与三皇子颇为亲厚的南平王府之人,李恒依然坦然相见,这般率性,沈长安竟觉着比那斯文儒雅的三皇子来得更叫人佩服。
先开口的是李恒,他靠着椅背,抱臂瞥着沈长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坏笑,道:“郑夫人,府上这几日不该很是忙碌?竟有闲情来将军府?”随后看了眼孟田,很是随意地问出:“你什么时候和咱们郑夫人攀上交情了。”
孟田却是看着沈长安:“我与夫人好似哪里见过?”
沈长安浅笑:“几日前,将军进城,吾养的狗惊了将军的队伍。”
孟田这才点头,一脸恍悟,道:“夫人请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沈长安却并没有坐下,而是走上前几步,看着二人对弈的棋局,笑了笑:“巧了,吾今日带了份礼物来,也与这棋有关。”
是一本失传许久的棋谱,上边记载了远古至今的许多不解棋局之谜,是爱棋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孟田将棋谱捧在手中,翻阅了几页,满脸欣喜。倒是李恒看着沈长安,道:“你倒是把孟大哥的喜好打听得清楚。”
沈长安大方点头:“有求于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沈长安才说话,孟田却已将棋谱合起,递回给沈长安:“无功不受禄,孟田此处回京已打算卸甲归田了,夫人所求之事,孟某怕是无能无力,夫人还是收回棋谱。”
沈长安摇头,只道:“无论长安所求将军能否相帮,棋谱长安都不会收回。将军与阿蛮有缘,便是与洛阳王家亲近,算来,长安不过将军晚辈,晚辈看望长辈,棋谱只是见面礼。”
这句话,才是让孟田认真地瞧起了长安,喃喃道:“洛阳王家?姑娘不是姓沈?”
一旁李恒替他解惑:“洛阳王氏表亲嫁与南平王府世子,这可曾是长安城里热议的话题,孟大哥在边关太久,长安城内许多消息都太过滞后了。”
孟田听罢,只问道:“王庭西是你表兄?”
沈长安点头,“长安十岁后,便养在王家,阿公为长安延西席、聘教习,学习都与表兄一块。”
孟田这才神情舒展开:“难怪看姑娘谈吐得宜,举止有礼,王家的家教,我是见识过的。我与你六表兄确有些情谊,可姑娘所求,我怕是无能为力。”
沈长安只是笑笑:“长安还未开口,孟将军就急着拒绝,实看不出孟将军与表兄的情谊何在。”
沈长安这么直接的将他一军,孟田却仍旧摆了摆手,道:“我知姑娘所求何事,怕是为了你那小姑子而来吧。皇上与长公主亲厚,连长公主的求情皇上都听不进,找我也无用。”
沈长安摇头,只道:“将军多虑了,长安岂是这般不知轻重之人。圣上顾及匈奴,和亲之事任谁都是劝不动的,长安只是听闻孟将军与匈奴左贤王多次相较战场,惺惺相惜,颇有些交情。。。。。。”
沈长安话未说完,便被孟田打住:“呵,夫人这话是说孟某有通敌之嫌了?”
沈长安笑道:“这里并无外人,孟将军无需小心翼翼,王家养不出那些绞尽心机套话的小人。我只知道,人生知己除了挚友,还有敌人,您的才华本领,旁人岂会关心,真真了解的,只有挚友,和敌人,就如二皇子与左贤王,皆是最懂将军的人。”
孟田低头看着棋局,半晌没有说话,李恒也是佼有兴趣地盯着沈长安瞧,一时房间内静默。
许久,孟田才出声:“不愧是王庭西的表妹。看在庭西面上,我本该相帮,可是,我真无能为力,我了解呼延,知他很是满意郑玲郡主,是绝不肯换和亲人选的,南平王府还是趁早做好郡主出嫁和亲的准备,作为家人,如今能做的,便是让郡主风光出嫁了。”
沈长安再次摇头,“长安已说过,并不是为和亲之事而来,长安所求,不过希望将军留住匈奴左贤王在长安城至少一月。”
孟田一愣,并不知沈长安此举何意,只犹豫着:“这……一路来长安的路上已耽搁了许多时间,呼延此次计划只逗留个三五天便启程回去,平白多留半个多月,倒是不容易啊。”
“容易又岂会来求将军。”沈长安直视着孟田,说道。
“我倒是好奇,你要留住呼延作何?”一旁一直静默的李恒突然问道。
沈长安回视李恒,低头,温顺说着:“都说匈奴左贤王是匈奴战神,奴家只是求夫君在关外平安。”
李恒只是挑眉,不知信与不信,而后颇有意味地说道:“夫人倒是对世子爷很是上心嘛。你所求之事既然不容易,郑夫人也得有些诚意吧。”
“二皇子何意?”
李恒抬手,很是随意地指了指棋局,道:“你若赢了恒,这件事情,恒便替孟大哥应下了。”
沈长安低头,看了眼未完的残局,孟田执白子,棋盘上白子已是一片大好局势,趁胜追击,应该不出几步,便是胜局,遂笑了笑:“谢二皇子,长安便陪你下完这盘棋。”
沈长安正要落座取子,却被李恒拦下:“错了,夫人用黑子。”
这话一出,连孟田都忍不住皱眉,黑子已无胜算,二皇子此举,明摆不想帮人,何况,李恒还曾见识过沈长安的棋艺,毫无章法的差劲至极。
沈长安却没有半分犹豫,将棋盒对调后,很是礼貌地让李恒先走。
李恒亦很不客气地捻起白子,嘴上却说:“夫人当真让我先?恒不客气了。”
可也只是一盏茶功夫,原本形势大好的白子,此时却有些丢盔弃甲,孟田在一旁观战得用心,都不知是何时起,二皇子便开始一败涂地的。
“二皇子,你输了。”沈长安将手中黑子落下,很是笃定地看着李恒,说着。
李恒盯着棋局,愣愣看了许久,才是利落地拍了拍手,“确实,恒输了,当初不知是何人在父皇面前下棋毫无章法,输得惨烈啊。”
“与君王对弈,自然有可为有不为,此中道理二皇子应该更为明了。”
李恒不置可否,只是侧身朝孟田,拱手道:“孟大哥,对不起了,这事,可要麻烦你。”
孟田点头应下,却对沈长安刮目相看:“昔日曾有幸与王庭西对弈,已觉他棋艺精湛,却不想王家更有高人。对了,我记起王庭西曾说过,他的棋艺远不如……一人,说得莫不是你?”
沈长安浅笑,没有回答,只道:“谢二皇子承认,时候也不早,既然所求之事已有了眉目,长安便不叨扰,告辞。”
…
直到沈长安离去,孟田才叹息,道:“你可知当日王庭西的原话为何?他说,他的棋艺远不如他心仪的姑娘,我还记得他说这话时眼中的热切与温柔,却不想……”
李恒挑眉,颇为兴趣地看着刚刚的棋局,说道:“哦?我倒是好奇,王庭西这般风骨之人,她沈长安竟弃之不要,远赴京城只为嫁与胡齐?”说完笑了笑,抬头朝孟田继续道:“看来胡齐有事瞒了我们,这小子,也不老实了!哎,兄弟间隐瞒的秘密,永远和女人有关。”
☆、第28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沈长安拜访孟田,而可怜的阿莲却是抱着阿蛮去城隍庙把两个脏兮兮的小子接回府。
说起虎子和石头,阿莲打心眼里不喜欢,又脏又没规矩也就罢了,之前这俩小子住在如园,和小少爷一起把如园搞得鸡飞狗跳,况且王妃宝贝小少爷,不肯他与这些人来往,如今沈长安将俩人再次接进府里来,便是与王妃作对,何苦在这个时候还去惹王妃不痛快啊。
不过阿莲的担心并没有发生,王妃肯定也有耳闻沈长安将两个乞儿接进府来,却没有过问,此时的王妃哪还有闲工夫在意这些事情,她唯一的祈愿,便是小郡主不要远嫁匈奴。
可能是王妃日日佛前祈愿,让上天怜悯,和亲事情来了个大转变。边关捷报,周将军重整旗鼓,不顾朝廷议和旨意,再次出兵与匈奴大战,战事只持续三天,便虏获匈奴可汗胡尔。
消息传至长安城,左贤王呼延急着觐见皇上,谈好议和条件,签下有生之年永不再犯大渝朝疆土的协议来交换他匈奴可汗的安全,之后便匆匆赶回匈奴。和亲一事,自然就这么不了了之。
幸福来得太突然,南平王府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小郡主回府,大家才真真切切的相信,世子打了胜仗,保住了郡主一生的幸福。
看着喜极而泣,正抱头痛哭的母女,沈长安却觉着很是碍眼,胸口闷得慌,还隐隐作痛,遂转身离开,回了如园。这怕是她嫁入王府,第一次这么率性行为,可她就是不想参与这一家人庆祝的行列,此时只想坐在秋千架上,闭目休憩。
那边雨过天晴,王妃才抽得空,清算虎子和石头的账了。听说虎子和石头要被赶出府去时,仨儿哭得昏天黑地的,把王妃宝贝的楠木屏风给撞坏了,气得王妃直咬牙。
最后,虎子和石头还是被留了下来,沈长安自然不会去趟浑水,她带了人进来,已是最大的良心了。反而是一直不喜欢仨儿的郑玲开口,才求得王妃将二人留下,经过和亲一役和割腕事件,王妃如今对郑玲可谓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
等王府里所有事情都平息,府里正准备着迎接凯旋的世子回城时,如园却来了位稀客——郑玲。
自从上回阿蛮事件,郑玲就再没有踏足过如园。那个原本骄傲嚣张的女子,此时却是有些畏首畏尾地走进如园,四周都有丫鬟将她围住,而在最中间的她,眼睛还不忘四处打量,生怕不知哪个角落又窜出那庞然大物的藏獒来。
冬儿最先瞧见郑玲,赶紧地通报了沈长安,等郑玲进入大厅时,正巧看见沈长安在喂着阿蛮骨头,有说有笑的一人一狗,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嫂…嫂嫂,能不能让阿蛮先…先出去下。”郑玲弱弱地开口问道。
沈长安动作一顿,郑玲从前永远是趾高气扬地大声喊她“喂”,这一声“嫂嫂”,听着真是难得。
让阿莲将阿蛮牵出去后,沈长安低眉看了看郑玲右手,仍有纱布缠着,看不见伤口。
郑玲在阿蛮出去后,舒了口气,但看着前边的沈长安又没了底气,犹豫再三,才走上前。
“听闻嫂嫂夜间入睡难,玲儿这有一件好东西。”说完让贴身丫头将物件拿上前,是一个香炉,雕工精致,看着很是古朴。
“这是五百年前的物件,焚香散香效果极好,有助夜间睡眠。”郑玲解释着。
沈长安却是有些不解地看着郑玲,让阿莲把东西接下,才说:“郡主这些日子受了惊吓,这东西正好用,怎送来我这里?”
郑玲咬着唇,抬头,看着沈长安坦荡的眼神,遂说道:“我出宫回府那日,碰见了二表哥。二表哥和我说了一件事情,我…我不知道那本棋谱有多稀罕,只能拿这个香炉过来,做些弥补。”
沈长安这下才明白是李恒多嘴了,李恒是个聪明人,之后接二连三之事,他定是晓得了她的用意,但却不明白他为何会告知郑玲。
沈长安瞧着郑玲,道:“郡主怕是多心了,长安不过是见旧友时送了本棋谱?”
郑玲看着沈长安,一噎,半晌才道:“不管怎么说,玲儿这次逃了厄运,嫂嫂也算阴差阳错帮了忙的,我郑玲素来恩怨分明。”
“郡主严重了,我也没帮上什么,郡主该谢谢边关浴血奋战的周将军。”沈长安靠坐着说道。
匈奴善战的是派遣入京的左贤王,而不是端坐王庭的可汗,这个草包可汗,以为孟田入京,边关便没了阻力,想借着支走左贤王之际,亲自挂帅赢得胜仗来稳固他在匈奴的声望,可惜,最终一败涂地。也是周天龙布局得好,先前的那一场败仗,败得刚刚好,给匈奴可汗太多膨胀的信心,加上心急,才有了今日结局。
而她沈长安之前去找孟田,不过是跟自己打了个赌,若周天龙和郑苏易真能在一个月内如她信中所说擒贼先擒王,便是郑玲命不该绝,可如今,她却很不痛快,为何老天一直在眷顾他郑家!
看沈长安并没有认真与自己说话,不知在想写什么,郑玲也是急脾气,一个甩袖,道:“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虚伪极了,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相帮,如今我郑玲愿意承认欠了你人情,你还有这么多唧唧歪歪的么。”说完便是离去。
郑玲一走,随着她一倒过来的丫头面面相觑,最后也是都跟着郡主后头离去,屋子已是只剩了沈长安和阿莲。
“早知道小姐面冷心热,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啊,可是小姐何时帮了郡主啊,奴婢怎么不知道。”
阿莲还在发问,并未察觉沈长安的心情,等到沈长安走到阿莲面前时,阿莲才是一愣,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小姐的怒气。
“啪~”重重一声,香炉砸像墙面,又反弹滚落在地,一时四分五裂。阿莲看着地上的香炉,再看了小姐,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缓缓地移出房间,留沈长安一人在房间内平复心情。
…
半月后,大军回京,皇上亲迎,长安城一时热闹空前。
王妃也去了城外的迎将台,王府里只余还卧病在床的南平王和借口身体不适的沈长安。沈长安这半个月足不出户,府里人都以为世子妃是染了风寒,只有阿莲清清楚楚知道,她家小姐是在生气,也许是生郡主的气,可阿莲看着,总觉小姐更像在和自己怄气。
按理大军巳时入京,喝了圣上赐的得胜酒,听了封赏,就该各自回府。可一直拖到快申时,才有下人来禀说世子爷快到王府了。
借病不去城外相迎无碍,可若连府中相迎都不去,自然说不过去。
站在南平王府外阶梯之上,远远便瞧见了高头大马上的郑苏易。一别三四月,沈长安还记得他离开时,街头的桃花还未全落,马踏芬芳,意气风发正少年,如今秋风中归来,好似在这一瞬,这个逐渐靠近的男人,褪去了初识的青涩,沉淀下了许多坚毅。
他跳马而下的那一瞬,沈长安抬首望天,一片湛蓝中飘着白云团团,阳光却有些许晃眼。
“我回来了。”这句话,不知是对谁所说。
兰姑首先迎了上前,热泪盈眶,感叹着世子的成熟,昔日少爷已然成长。沈长安隔着众人,与郑苏易对视,二人都没有说话。
突地,郑苏易被云哥推到沈长安面前。“别只顾着和兰姑说话,还有世子妃呢。”
突如其来的面对面,两人都是一愣,随后郑苏易浅浅笑开,这举动出乎沈长安意料,让她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好在尴尬的氛围很快被王妃的话打断。
“好了好了,易儿刚回来,堵门口作甚,快进去让你父王瞧瞧。”
王妃话音未落,郑苏易亦先一步跨过人群,直奔霜华院而去。
…
半年未见,郑苏易从没想过自己此番离去,府里会有这么大的变故,父亲躺在病榻之上,床边伺候的郑玲瞧见自家大哥,顿时泪如雨下,几步上前搂着郑苏易,哭出声来:“差一些,大哥便见不着玲儿了。”
郑苏易细细安抚着郑玲,心中也是酸涩,待郑玲渐渐平息了抽噎声,郑苏易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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