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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婉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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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爷冷哼一声,高声道:“下人眼里都没了主子,不让她们吃点苦头,哪里还立得起规矩!”
潘氏于是讷讷地不好接话。
山楂终于死心,面上一片惨白之色,抽噎着泪流不止。
苏老爷于是叫了管事妈妈张德禄家的进来,让她把山楂带下去责罚。
张妈妈四十往上的年纪,肤色偏黑,身材粗壮,穿着蓝布袄子、黑布裤子,脑后用银簪绾着个寻常式样的妇人髻,头发整理得油光水滑,脸上虽然恭敬地笑着,却还是显出几分凶相。
她是苏园女仆中出了名的大力气、快手脚,当下一把攫住山楂的胳膊,将她一路拽出去了。
山楂手臂吃痛,圆脸苦苦挤成一团,强忍着疼痛而不敢吭声。
婉媚见了这一幕,眉头微微一动,眼中露出一丝怜意。她与山楂目光相撞,山楂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而她却是心事沉沉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张妈妈回报说,山楂架不住重责,才打了十来板,便已经晕过去了。
苏老爷吩咐张妈妈将她好生救醒,暂且关入柴房。他连审数人,已是面有倦容,于是长叹一声,对潘氏不耐道:“行了夫人,闹了这半日,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就先回养心斋吧!”
他已经感觉出来了,潘氏明显就是在回护侄儿潘世昌,怕是摆脱不了合谋的嫌疑。
像任何在上位者一样,他十分反感有人侵犯自己的地盘,在他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是以心中不快,对潘氏毫不客气。
他转头又劝女儿,“婉媚,你受了这场罪,也赶紧下去歇息吧!临睡前记得再服一剂汤药!你放心好了,爹爹答应你,今日之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总之,谁敢动我苏永贺的女儿,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婉媚躬身谢过,楚楚可怜,“多谢爹爹为女儿做主!但女儿还有几句话,想单独跟爹爹说,还请二娘先行回避。”
潘氏眉头轻皱,本想赖着不走,苏老爷瞪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婉媚微微蹙眉,“爹爹,今日之事,虽然山楂不肯为我指证,但凶手确实是潘世昌那厮无疑,爹爹以为如何?”
苏老爷点头叹息,“是了,只是山楂那丫头不知何故,竟是铁了心不肯指认,导致现今证据不足!不然的话,爹爹一定亲手抓了那厮,扭送见官!”
婉媚眉头轻皱,面色沉吟,“山楂这丫头跟了我十年,一向胆小老实。她对兴庆有情,被人拿住了这个弱点,这才会乱了分寸,丢下我,跑去庵外寻找。但她说没见过潘世昌和他的小厮,言行之中又似大有苦衷,怕是有些大不寻常。”
苏老爷颔首,“是了,我也看出来了,所以还是要想个办法让她开口才好!”
婉媚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几番晓以利害,她都矢口不言,如今挨了板子,醒来后也未必肯招!我不想将她逼上绝路,所以还请爹爹另觅良策!”
苏老爷闻言一惊,“婉媚,你的意思是……?”
“爹爹,我怀疑潘世昌那厮在我坠崖以后,害怕担上人命干系,必是第一时间赶回城里,背地里做了若干安排,以图洗脱自己的罪名。山楂大概也是受到了他的某种胁迫,这才会不顾主仆之义,替他们这一伙人百般遮掩。”
苏老爷捻须沉思,眸光微动。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随了她的亲娘,表面柔弱,实则头脑清晰,行事有条有理。
可惜她婚事不遂,在闺中沉寂了两三年,好在如今死里逃生,竟又打起了精神!呵呵,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
苏老爷老怀宽慰,微笑道:“呵呵,婉媚啊,我看你说得有理!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婉媚抿唇轻笑,微嗔道:“爹爹你折煞我了!凡事自有爹爹定夺,我不过跟着学学罢了!”
苏老爷想不到她这般乖巧谦逊,满意得连连点头:“好,好,乖女儿,爹爹我确实想到了几条计策,不妨说与你听听,也好商榷商榷!”
“接下来的事,我打算三管齐下。其一,你既是一心想讨回公道,又说无需顾忌,我便亲自写一张状纸,将潘世昌那厮告到京郊左营,请官差缉拿归案,开堂审理!其二,我会让李德福仔细核对近日进出各院的人员登记,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等来过。其三,潘府那边,我也要派几个得力人手,成天去盯着!潘世昌那厮不是还有同谋么?我料他们做贼心虚,早晚要露出马脚来!”
婉媚喜道:“爹爹运筹帷幄,此计甚妙!我这边也想派石榴丫头,再去跟山楂接触接触,她们姐妹情深,兴许能问出什么线索。”
苏老爷欣然拊掌,“好!就依你所说!”
婉媚微微一笑,趁着苏老爷正在兴头上,却又面色微沉,继续进言道:“对了,女儿还有一事,也要请爹爹明鉴!”
她见苏老爷略感愕然,便又施礼恭敬道:“爹爹,请恕女儿僭越!但我们家立府到了今天,所用的管事们、妈妈们大都跟了多年,难免有些居功自傲,倚老卖老。而且好些小厮们、丫头们也都年纪大了,私心里多了很多想法。”
苏老爷点点头,“不错,眼下的这个山楂丫头,便是一例!”
婉媚忧心道:“是了,我既然首当其冲,难保其他人不会深受其害……”
苏老爷心头巨震,他实是没想到这个女儿平时默不作声,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关键时刻竟能有如此见识,竟然跟他想到一处去了!
他因想着,府中人事芜杂,良莠不齐,六姨娘柳依依如今也才刚刚进府,恐怕还不知道个中深浅,为了后宅安宁,他只有下定决心,将府中风气好好整肃一番!对那些包藏祸心、阳奉阴违之人,不管资历多老,一概不必容情,尽早赶出了府去!
只是事关重大,牵扯甚多,事先还得安排妥当,不可急于一时。
婉媚见父亲脸色微动,知道自己谏言成功,但毕竟言之重大,父亲难免还有些犹疑。
她当下眼珠一转,又再笑道:“对了爹爹,我今日苏醒之前,不是梦见娘亲了么?她亲口说道,经过了这些年月,她早已经不怨你了!她只恨自己当年福泽不长,不然的话,她一定会帮你打理好内院,保得苏家子息旺盛,家道昌隆!”
苏老爷眼睛一亮,颤声道:“婉媚,你说什么?你娘,你娘她当真原谅我了?这十年来,她,她在那边过得还好么?”
婉媚湿了眼圈,却还是甜甜而笑,“爹爹放心,娘亲她很好,还像十年前那般美丽!”
苏老爷这才叹息一声,噙着眼泪,怔忪良久,似是想起了年轻时的那些岁月。
他如今偌大的家业,说起来还是承继了岳父徐老爷子的家底。后来又凭借他和发妻琢玉二人之力,辛苦十年,一点一点发展壮大……可惜斯人已矣,他们没能共享富贵,只留下了婉媚这一点骨血。
想到此中,他不禁泫然一笑,拉着婉媚柔声道:“婉媚,好孩子,都是爹爹不好,辜负了你娘当年的嘱托,连你的亲事都没能保住。你听爹爹一句,将那劳什子冉彦卿、潘世昌都给忘了!爹爹向你保证,一定给你寻一个如意郎君,许你一世风光幸福!”
婉媚心头一热,含泪而笑,“爹爹这般疼我、护我,我晚嫁几年,反而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从前性子执拗,面上不说,心里却是极关心爹爹的!不瞒爹爹说,我赶在十八岁生辰之前,特地去妙音庵上香许愿,一是求自己姻缘美满,二是求爹爹长命百岁,三是求六娘早生贵子,也好为我们苏家开枝散叶!”
一席话说得苏老爷眉开眼笑,“好!好!我家婉媚真会为爹爹着想!好孩子,你放心,你说的几桩事,爹爹我都记在心上了,也都会一一安排下去。你今日累了一天,这就回紫竹轩休息去吧!后日便是你十八岁生辰,你可要养足精神,过得高兴一点!若是想要什么礼物,尽管来跟我说!”
婉媚微笑点头,暗暗吁了口气。今日这般周旋,虽然没能打着潘氏一族的要害,但能与父亲摒弃前嫌,彼此修好,也是不小的收获了!
她当下又对父亲行了个大礼,这才恭谨地告辞而出。
008 家园
苏婉媚一出仰贤堂,只见阶前的青石甬道旁立着两个二八年华的双髻少女,一个一身粉绿,一个一身粉红,正是紫竹轩的丫鬟石榴和鹃儿。
两个丫鬟都面色焦灼,急得团团乱转,也不知在堂外等候了多久。
按照苏府的规矩,每位小姐到了四五岁上,便可别院单住,配管事妈妈一人、二等丫鬟二人、三等丫鬟二人、厨娘一人。年岁稍大些,也可将管事妈妈撤下,换成行事妥帖的一等丫鬟,保不定将来便做了陪嫁丫鬟。
婉媚的紫竹轩里,至今却没有一等丫鬟,因为她舍不得身边的徐妈妈。
徐妈妈唤作徐德喜家的,是从前跟随她母亲徐琢玉陪嫁过来的,为人最是温柔敦厚,体贴入微。琢玉常年卧病,婉媚小时候几乎是徐妈妈一手带大的。
也还有两个二等丫鬟,便是面前的石榴和先前犯事受罚的山楂,都是琢玉当年亲自挑选并调教过的,跟了婉媚十来年了。
至于鹃儿、燕儿这两个三等丫鬟,却是后来才跟过来的。当时那一批十几个丫鬟,是珍珠姨娘和珊瑚姨娘出事以后,苏老爷力主撤换的,却被潘氏和婉嫣、婉娇母女三人挑剩了几个,才送到紫竹轩里来,婉媚很勉强才选出了鹃儿、燕儿两个。
那时大表哥冉彦卿还没有跟她退亲,她怕新来的这两个丫鬟不堪任用,丢了娘家的脸面,也都好生调教过一番,渐渐可心起来。
只是这两三年来,因为她自怨自艾、不思进取,紫竹轩的下人们没少为她费心,但还是被潘氏那边的人打压着,在府里抬不起头来……
石榴和鹃儿等了多时,此时见婉媚终于露面,俱是两眼放光,一左一右地围到阶前,欢喜唤道:“小姐,你可出来了!”“小姐,你没事吧?”
婉媚笑得有些感动,“石榴、鹃儿,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个丫头其实都没有她大,特别是鹃儿,不过十五岁上下,身量未足,粉圆面盘,穿着浅粉短打,更显得稚气。
石榴和山楂同龄,也是十七岁了。她长得鹅蛋脸型,柳眉杏眼,见过的人都说她与大小姐婉媚倒有三分相似。她也穿着二等丫鬟的白罗中衣、浅绿短打,只在双髻上缠绕缀珠线浅绿缎带,倒比簪钗更为别致。
两个丫鬟见婉媚笑容如常,言语轻快,总算是松了口气。
石榴为人较为爽快,已是亲昵笑道:“小姐,你跟老爷说了这会子话,可把奴婢们急坏了!奴婢们只听说你到了仰贤堂,身上还带着伤,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又一直见不到你的面儿,这眼儿都要望穿了!”
婉媚很喜欢听她说话,就像玉石相击一般清脆。她顿时心情大好,轻笑道:“傻丫头,慌什么,我这不好好的么?”
石榴巧笑着,调皮地嘟起了嘴。
鹃儿却看见了婉媚左臂上缠着的黑色面巾,她眉间有些担忧,温柔笑道:“小姐,你的伤可是在这左臂上么?听说已经请老大夫看过了,可还痛么?”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甚是绵软。
石榴也反应过来,慌忙道:“是了是了,小姐现下身子还虚着,奴婢这就唤了轿子过来,送小姐回紫竹轩去!”
婉媚失笑地叫住她,“不必了,不过大半里路,我哪里就这般娇弱了?”
两个丫鬟一听这话,彼此对望一眼,都有些忧形于色。
但她们素来强不过婉媚,只得一左一右地搀着她,沿着园中的青石小路,一路分花拂柳,缓缓地朝园子西边的紫竹轩走去。
时值初夏,黄昏将至,啼莺婉转,倦鸟归巢。天边橙红一片,园中杨花漫空,茉莉飘香,正是人间最美的时节。
苏园是京郊宅园中的翘楚,本是端王府的一处别院。坐北朝南,背山临水,占地十三四亩,园中遍植奇花异草、长杨垂柳,景色秀丽,其间亭台楼阁,建筑精雅。
此园后来不知何故出让,被苏老爷重金买下,专门给发妻徐琢玉养病之用。可惜琢玉没住两年便过世了,但是苏老爷爱屋及乌,对此园有了感情,一直没再迁回京城。
此园最奇之处乃是一条小小清溪,美其名曰“若耶”,乃是从附近的河中引出,从东到西穿园而过,溪中乱石浅卧,清水泠泠,给这园子平添了几许秀色。
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若耶溪,建造了风格各异的数座院宇,正好供府中女眷居住。而苏老爷所住的仰贤堂却靠近园门口,不在此列。
这些大大小小的沿溪屋舍,计有大夫人徐氏的故居思玉阁、二夫人潘氏如今所住的养心斋、六姨娘柳氏所住的绛云楼、大小姐婉媚所住的紫竹轩、二小姐婉嫣所住的墨兰居、三小姐婉娇所住的彩虹台。也还有其它一些宅院,但不是暂时闲空,便已经辟为客房。
其中位置最偏的,当属婉媚所住的紫竹轩,离思玉阁最近,却离仰贤堂最远。屋如其人,她在苏府中的处境,由此可见一斑……
主仆三人缓步而行,婉媚无端叹了口气,“对了石榴,我回来之前,府里都有些什么情况?”
“回小姐的话,今日徐妈妈领着奴婢几个,一直在院子里呆着,一开始也并未留心别的情况……只是午后时分,山楂满头大汗地回来,脸色惨青惨青的,话也说不周全,只说是不小心弄丢了小姐,还没有一点儿下落。徐妈妈当时就哭了,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再后来,二夫人那边派了琉璃姐姐过来,把山楂叫过去问话,她就再也没有回来……”
石榴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丫头,这番回答却也有些斟酌。
她与山楂同事多年,素来交好,但方才在仰贤堂门口,她却亲眼见到山楂被张妈妈恶狠狠地拽了出来,说是要受重罚。而她又不知道大小姐是何态度,只能尽量回答得轻描淡写。
“哦?徐妈妈哭了么?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婉媚关心而乱,语气却波澜不惊。
“徐妈妈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几番打发奴婢去门房问消息……后来奴婢亲眼见到兴旺小哥和兴顺小哥,还有老爷和小姐的轿子,知道小姐平安回来了,跑回去告诉了徐妈妈,她才没再哭了。”这回却是鹃儿软软回话。
“是啊,她原本要亲自过来接小姐的,奴婢们见她腿脚不便,一齐劝住了,她才和燕儿一起在院里等着。”石榴也补充一句。
婉媚心中一酸,默默地没再说话。
鹃儿虽然年幼瘦弱,但其实心思很快,也很有些主见。她瞅了瞅婉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探问道:“小姐,奴婢有件事,不知当不当问?”
婉媚微笑,“你是想问山楂之事么?”
鹃儿点点头,微窘道:“是,小姐!奴婢也知道这话本不该问,但看如今这情状,小姐的心里定是极不好过的,不知道山楂姐姐她……”
婉媚凄然一叹,低声沉痛道:“鹃儿,山楂之事目前还没有结论,但她犯的不是小错,老爷还要继续审理,她一时半刻怕是回不来的……”
说话间,她们已是到了紫竹轩院外。婉媚停在院门口,望着黄杨门匾上的“紫竹轩”三字行楷,只觉得一日之间,恍如隔世。
八岁以前,她其实一直赖在司玉阁里,跟母亲同住。母亲去世以后,她刻意疏远父亲,自己选了这座紫竹轩来住,一住便已十年。
这里乃是一处清幽精巧的三进院落,屋舍不多,疏落有致,紫竹掩映,暗香浮动。
进了第一进院门,便是一处宽敞的天井,中间铺了一条卵石甬道,两旁种了四季花木,如今盛放的正是粉色的垂丝海棠和紫色的小叶丁香。天井左右两侧,一侧是两间厢房,鹃儿、莺儿合住一间,厨娘单住一间,另一侧则辟作了伙房。
穿过这一进天井,便来到第二进屋宇前厅。这里是议事见客之所,两侧则是书房和绣房。婉媚白日里多是在这几处活动。
再穿过一方天井,便是第三进屋宇后堂,也是婉媚日常起居之所,有卧房、暖阁、花厅、净室等处。徐妈妈和山楂、石榴三人便住在后堂左侧的厢房之中,也好就近服侍婉媚。右侧的厢房目前空着,但却连通一条抄手游廊,一直可以走到溪边……
婉媚才刚走进前院,徐妈妈已是听闻其声,一跛一跛地从前厅赶了出来。
她是个身形瘦小、神情拘谨的妇人,也穿着蓝袄黑裤。她也才四十余岁年纪,两鬓却有些微霜,腿脚因患风湿,早已不大灵便,是以今日并未陪婉媚出门。
但她从前是在徐琢玉身边办事的,也算是见多识广,遇事向来从容冷静。婉媚单住以来,紫竹轩诸多紧要之事均是由她亲自操办。
这半日以来,在没有得到婉媚平安的消息之前,她早已偷偷哭过几场,到了此时,眼泡也还是红红肿肿的。
婉媚心中一疼,一把抱住她,含泪唤道:“妈妈,都是我不好,连累你担惊受怕了!”
徐妈妈抹泪笑道:“好小姐,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她抬手之间,却是无意中触碰了婉媚左臂上的伤口,疼得婉媚呲牙咧嘴的。
众人慌得不行,急忙将婉媚扶进后堂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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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暗涌
其时已到了掌灯时分,丫鬟燕儿已将屋檐下的红纱灯笼点亮挂上,各处青瓷烛台、铸铜烛台上的红烛也已一一点亮,照得室内恍如白昼。
紫竹轩的下人们围着婉媚不住唏嘘,婉媚笑着虚应了几句,便由徐妈妈和鹃儿服侍着,去净房洗涤尘土,换上了一件藕荷色半新不旧的曳地罗衫。
等婉媚洗浴完毕,石榴也将张兴旺带回来的药物准备妥当,给她一一用上。
徐妈妈思虑周全,早已命了燕儿和厨娘薛妈去厨下备饭。婉媚果然饿得狠了,就着家常的鸡丝银耳、白蘑牛柳、玉笋蕨菜,细细地用了两碗米粥,方才放下青釉瓷碗和银箸,端起了青釉茶杯漱口。
石榴看她精神明显好转,见机回禀道:“小姐,方才你沐浴的时候,绛云楼、墨兰居、彩虹台三处都派了人过来探视。传话的丫鬟们说,六姨娘、二小姐、三小姐才刚得到消息,因见天色已晚,怕打扰了小姐休息,这才没有亲自前来,还请小姐勿怪。奴婢依例都一一打赏过了。”
婉媚眼神闪亮,抿唇轻笑,“呵呵,她们的手脚倒也不慢!无妨,等明日再说!”
她这次劫后余生,似乎很有些感慨,留着众人闲聊了半个时辰,方才上床休息。
众人退去以后,徐妈妈亲自给她盖好艾绿被面绣荷叶蜻蜓的薄丝夏被,又取下铜帐钩上的浅碧纱帐,抬眼正见她枕在锦绣青枕上闭目休息,一把柔黑的长发垂放在耳边,衬得面容素净苍白,又显出眼底下的两块青影……她不禁心疼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离开。
婉媚睫毛微颤,忽然睁眼,低低唤道:“妈妈,请留步!”
徐妈妈回身折返,在黄杨木拔步床床沿坐下,轻轻握住她伸出被外的右手,迟疑地看了看她的神色,“小姐唤我,是不是方才问话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婉媚点点头,轻声道:“是了,妈妈也听出来了,我方才变着法儿问院子里的每个人,过去三日里都去过些什么地方,见过些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儿……细想之后,其他人倒也罢了,只有那个厨娘薛妈最为可疑!”
徐妈妈点头沉吟,“不错,她来了本没多久,这两日也确有些反常……小姐,你可要拿了她么?”
婉媚淡淡摇头,“山楂那边还没有问出话来,我暂时还不想打草惊蛇……妈妈,你帮我留心着便是了,看她都跟外面的哪些人来往……还有,现在时辰合适,你去提点石榴一声,让她带些金创药膏,去柴房里看看山楂那丫头吧!但别说是我说的。”
徐妈妈湿了眼圈,“我的好小姐!你……”
婉媚微微一笑,再次闭上了眼睛,“妈妈,我累了,这就歇息了,你给我留一盏灯就好……对了,先前我换药时换下的那块黑巾,千万别扔了,小心洗净,干了以后拿给我,别让其他人知道。”
徐妈妈一一应了,吹熄烛台,仅留床头的一个灯箱亮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婉媚照例醒得很早。她躺在床上发了半刻的呆,便叫石榴进来服侍。
才刚梳洗完毕,燕儿笑嘻嘻地进来通报说,她远远看见苏老爷领着六姨娘柳依依,刚出了绛云楼,正往紫竹轩而来。
婉媚莞尔一笑,“是么?爹爹来得可真早!好在石榴心灵手巧,已是帮我梳妆好了!”
石榴嘿嘿笑道:“小姐,我原以为你今日定要卧床休息的,没想到精神大好了!”
婉媚失笑地睃她一眼,“谁说我要卧床休息了?越卧越好得慢了。我今日就在院里呆着,但也该换身衣裳,打扮得清清爽爽!心里亮堂了,头也就不晕了,伤口也就不痛了!”
说着便镜前镜后地打量自己。她今日的妆服颇为清新,白罗中衣外罩淡蓝色交领衫襦,搭配月白底缀粉色小花绫裙,腰间则系了一根长长的粉色宫绦,正应得这初夏天气。
再看她头上的发式,乃是将额顶的散发梳成了两个精巧的百合髻,用两支竹节状的青玉簪插上,脑后的那把直发仍是柔柔垂下,看起来分外娇柔。
难得的是她脸上也上了一层极薄极均匀的水粉胭脂,更显得肤光胜雪,眉目清丽。
徐妈妈啧啧称赞,“瞧瞧我们小姐,这么一打扮起来,可真是一个顶顶标致的美人呢!”
石榴也笑,“是了,小姐先前说她要略施粉黛,可把我高兴坏了!”
婉媚娇嗔一笑,“行啦,我还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纵然妆扮过了,要论起美貌来,怕还是及不上二妹她们呢!”
石榴微微一哂,“唔,要我说吧,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瓜子脸、水银眼,样貌虽然极美,但按我们老家的说法,怕不像个福泽深厚的呢!”
鹃儿也轻笑,“是了,说起来,我也是更喜欢我们小姐这样的!额头光洁,鼻梁挺秀,面白如梨花,唇红如桃花,眉淡如轻烟,眼明如水杏,哪一样不是生得恰到好处?说实话,我跟了小姐好几年了,也还常常看呆了去呢!”
婉媚笑着打趣,“呵呵,你们怎地都奉承起我来了?我可加不了你们的月钱哪!”
说笑间,她们已是到了前厅,正赶上苏老爷和柳姨娘领着绛云楼的李妈妈和斑斓、璀璨等几个丫鬟,流水一般地涌进院子里来。下人们一个个手捧箱子盒子,向她躬身见礼。
柳姨娘年约二十二三,生得凤眼桃腮、珠圆玉润。她今日内穿绣金线牡丹的嫣红抹胸,配一条火红的绮罗石榴裙,罩一件同色轻容纱褙,更显得皮肤白腻,发色鸦青。
她似乎深得浓淡相宜之妙,头上只简简单单梳了个随云髻,发间别无金玉装饰,只插了五六朵鲜艳欲滴的石榴花,加之笑容慵懒,声音甜糯,行动婀娜,果然有说不尽的风情。
婉媚一见他们便是一喜,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迎上前去唤道:“爹爹!六姨娘!你们怎地来了!我正要去给你们请安呢!”
苏老爷见婉媚神采飞扬,自然笑得极是开怀,拉着她爱怜道:“你这孩子,受伤不轻,这几日就不必拘礼了!爹爹过来看你,也是一样的!”
柳姨娘也关切地扶住婉媚,“是啊大姑娘,你手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下地来了?怎么样?手还疼么?头晕不晕?”
婉媚灿然一笑,“多谢爹爹、六姨娘关心!我昨日是有些发晕,今天一觉起来,却已是好得多了!”
苏老爷笑着摸了摸唇上的胡须,“那就好!”又问了她几句用药之事,转而道:“对了婉媚,我刚说要过来看你,你六姨娘说她也不放心,非要跟了过来!她又说时辰还早,你必定还未用饭,干脆将早饭摆在你这紫竹轩里,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你看可好?”
婉媚喜悦得微微含泪,“爹爹和六姨娘一心想着我,我不知有多感激!能跟爹爹六姨娘一起用膳,我求之不得呢!”遂命徐妈妈领着李妈妈等人去花厅摆饭。
三人其乐融融地用过了早饭。婉媚见其中也有鸡丝粥、参茸汤等物,便知道是柳姨娘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少不了又说了一箩筐感谢的话。
苏老爷因为昨日回来得早,还有些事要赶回城中处理,也不等潘氏母女过来请安,便急匆匆地出门去了,只留下柳姨娘陪着婉媚话话家常。
柳姨娘虽然只比苏老爷的三个女儿略长几岁,但她在勾栏酒肆之地混迹多年,早已练就得心思玲珑,眼色乖觉。她当初一进苏园,就听说苏家的这三位小姐都不是好惹的主,遂决定低调为人,平常甚少出来走动。
到得昨天晚上,苏老爷与她鱼水相合,格外的生龙活虎,又搂着她说了半夜的话,她这才知道,原来府中的大小姐婉媚竟是待见自己的!她想着自己如今势单力薄,又有潘氏母女恶狠狠地盯着,实是迫切需要与人结盟,而这位大小姐正是她最好的选择!
趁着探望和用饭之机,柳姨娘仔细地观察了婉媚一番。只见她蓝衣粉裙,眉眼灵动,举止娴雅,言笑晏晏,真是说不出的聪慧劲儿。
柳姨娘亲自取过一个锦盒,对婉媚且亲热且惭愧地笑道:“大姑娘,老爷他挂念你的伤势,昨晚连夜命人将这支五百年的老参取了出来,说是要给你补补身子。可惜我不懂药理,只能给他传个话儿,也不知该如何帮你。”
婉媚见柳姨娘态度热络,再结合她在府中的处境,已是明白了她的来意。
说起来,柳姨娘的这番变化还不都是因为自己?重生之后,自己不仅要改善在府中的地位,更要将姓潘的那些恶人拉下马来!在这之中,爹爹的支持是最不可少的,而柳姨娘这人,说不定也是可以帮上大忙的……
婉媚计议已定,便就欢欢喜喜地接过锦盒——呵呵,又是一株老参,怕不得补出鼻血来——对柳姨娘自自然然笑得毫无心机,“多谢六姨娘!六姨娘客气了,你叫我婉媚就好!”
柳姨娘面上一喜,听这口气,结盟的事儿多半成了!她瞬间满脸堆笑,拍拍婉媚的手,“那好,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外礼了,便直接唤你的名字了!”
“婉媚呀,你不知道吧,你这个爹爹呀,可是把你疼到骨子里了!昨晚上他叹息了半夜,直说你是三个女儿中最有本事的一个,对家里的玉器药材都有了解,还说你若是个男孩儿,必能一肩挑起苏家的家业!呵呵!”
010 回敬
婉媚心中哂笑,都说女儿家没地位,柳姨娘这一招以褒扬之名,行试探之实,果然没有高看她。
她于是谦和一笑,“六姨娘,你说笑了,爹爹他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我也就是个闺阁女子,将来还要嫁到外头去的!苏家的家业,现在有爹爹打理,将来自然要落到弟弟们身上……六姨娘才来不久,相信不日便能喜得麟儿,也好给苏家光宗耀祖!”
她态度明朗,柳姨娘不由得笑逐颜开,连声赞叹,“唉呀婉媚,你果然深明大义!怪道老爷将你当做心头肉,疼爱非常!他还说明日便是你生辰,他早想给你大办筵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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