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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深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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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待?”林松年那双已经醉得发了红的眼睛眯起来,他冷笑了几声儿,“我如何善待于她?她们姐妹以宝蝉相要挟,横刀便断了我与妍儿的情分,二舅舅,松年纵是个泥人儿,我也是有土性儿的。”

林松年痛苦地低声嘶吼着,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与母亲肯给玉芬一席栖息之地,已是,已是对不起我们林氏列祖列宗了,宝蝉她,她自知晓了这其中的关窍儿,便再不肯多说一句话,终日里坐在闺阁之中以泪洗面,二舅舅,她,她,又有哪个肯善待了宝蝉?善待了妍儿?”

周二老爷的脸色也涨得通红,他欲再劝劝林松年,却听得相邻的那桌上,一个人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儿,“周大人,幸会。”

“啊喔,原来是褚侯爷”周二老爷欲举手抱拳,又觉着不妥当,忙起身要见礼。

“周大人莫要如此,本候也是偶尔听了这么一耳朵,见这位公子痛苦非常,心中实在不忍,这回身儿一瞧,却是周大人您在此饮酒。故而本候冒昧询问一句,可有本候能襄助一二的?周大人还请莫要客气。”

褚侯爷同桌儿饮酒的此时也都放了杯盏,侧身儿探头儿瞧过来,“你,你是哪个呀?听,听听人私语?哼。”林松年已有些醉糊涂了,他冲着褚慎昀一抱拳,醉眼迷离地都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

“啊,褚侯爷,实在是对不住,这,这是下官的外甥,他今日贪杯,已是醉迷了,有不敬之处,还请侯爷莫怪。”

褚侯爷趁势细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位少年公子,见此人生得颇好,虽已醉迷了,口中有些胡乱言语之势,却仍是不忘礼数周全的,褚侯爷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儿,“无妨,周大人,若是有什么需慎昀相助,还请莫要客气。”

“啊,呃,这,多谢褚侯爷,下官,下官尚可……”周二老爷正要说尚可应付,只见林松年猛地一翻白眼儿,整个人儿就扑通一声儿坐在了那长凳之上,周二老爷惊得目瞪口呆。

褚慎昀忙一把扶住了林松年,“妍儿妍儿”林松年在醉梦中喊着玉妍的名字,那泪水又一次倾泻而下。

周二老爷尴尬非常,接过褚侯爷手上的外甥便要告辞而去,褚侯爷瞧了瞧文弱干瘦的周大人,又瞧了瞧已醉成了一滩泥的那位公子,他略想了想,便冲着一众好友一抱拳,“慎昀今日有些要事,诸位请容慎昀先告辞片刻,定及时返回,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他大踏步就帮着周二老爷扶起了林松年,“褚侯爷,这,这使不得啊”周二老爷忙着推辞,外甥如今满口里都喊着侄女儿玉妍的闺名儿,这话让一个外人听去,终究是不雅。

周二老爷这里急出了一头的汗,想要找个由头推辞了这位褚侯爷的好意,却见年哥儿倚在这位侯爷身上,已似是睡熟了一般。

“周大人莫要同慎昀客气了,还是容慎昀帮着大人将令外甥送到府上的车马之上,也好让他歇息片刻。”

“是,是,这,您瞧,麻烦侯爷了,您,您出征在即,上一回您救了下官的侄女儿,下官还未曾亲自到您府上致谢,如今,又,这……”

褚慎昀听他提起侄女儿,眼前不知怎么又浮现出那个小姑娘的绝美容颜来,尤其是那双布满坚毅之色的眸子,让人不由得就砰然心动起来,“唉”褚慎昀心下暗自叹了口气,“也难怪这位公子竟苦痛至借酒浇愁,那般美好的一位豆蔻女子,恰与这少年是相匹相配的。”

“周大人,慎昀在此扶着令外甥,还请大人唤了府上的车马来。”周二老爷忙应了一声是,抬步就往酒楼外头奔去,堪堪行了三步,周二老爷猛地顿住了步子,他左右为难地看了看褚侯爷。

“不瞒侯爷,这,下官今日,原是,原是带着这外甥出府闲逛的,这,为着要体味这其中的意趣,竟未曾带车马,这,这,唉让侯爷见笑了。”

褚慎昀听见这话,也有片刻的愕然,“既如此,不如请大人稍候,慎昀名下的一处店铺恰在隔壁,莫若慎昀前去瞧瞧这店中的车马可在,若是凑巧,也好送了这位公子早些回府。”

周二老爷本欲推辞,那褚侯爷已抽身迈步到了店外头,周二老爷瞧着他的背影,又瞧了瞧已醉得人事不知的年哥儿,无奈之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周大人”概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儿,褚慎昀返回来,“还请大人扶了令外甥到外头,车马已备好了。”褚慎昀说着,便走过来帮着搀扶林松年。

“妍儿表妹莫要走莫要走表哥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林松年紧紧地捉住了褚慎昀的衣裳,说什么都不肯再放手。

周二老爷登时便囧得红了脸,任凭他怎么掰外甥的手,那醉入了梦乡的人终究是无动于衷。褚慎昀皱了皱眉头,瞧了瞧急得满头是汗的周大人,又瞧了瞧不省人事的林松年,“罢了,周大人,慎昀叨扰,还请大人告知贵府的所在,慎昀陪着大人一同送了这位公子回府吧。”

心随意动怎由人

林松年一路上倒是极安静的,周二老爷心知方才外甥的一番话已叫这褚侯爷悉数听了去,本想替着侄女儿澄清一二,却几番张了张口,终究是暗自叹了口气,实在是找不着更好的说辞来搪塞这位当今圣上的知交信臣。

褚慎昀又哪里觉不出周二老爷的这一番犹豫彷徨,他虽面上瞧着威严镇定,实则心中也颇有些尴尬。原本这是周府内宅之事,他这贸贸然一脚插进来,却当真是有些失了分寸。

“唉”褚慎昀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这位周七姑娘如今是名声在外,今日她这表哥的一番话,幸而是我听见了,若是让梁王妃的人听了去,”他暗暗地摇了摇头,“却当真是要雪上加霜了。”

与这位周七姑娘的两次偶遇,又不期然钻入了他的脑海,“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褚慎昀心里头暗自琢磨着,“若说她勾引了梁王殿下?从前我是信的,可如今……”他习惯性地以手指敲打着膝盖,“宁折不弯,仗义机敏,还带着些小女儿家的细腻,甚而至于,倒像是还喜爱那些个易理之道?”

褚慎昀想着玉妍那日当街救了卖唱女,非但赠了银两与人,竟还将那女子的名字点评了一番的事儿,不自觉地就笑出来,“当真是个孩子的心性儿,纵是再怎么端庄、坚毅,那些闺阁里的小心思,妇人家的谨小慎微,终究是摆脱不了的。”

“回禀侯爷,周大人府上到了。”外头的车夫勒了马车,躬身儿回禀道。周二老爷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般,他忙一骨碌起来,“哎呀呀,实在是有劳侯爷了,如今这到了下官府上,还请侯爷移驾,到敝人的家中喝上一盏茶。”

“呃,”褚慎昀如何听不出这位周大人并非诚意相邀呢,他也原本是要顺着这话头儿拒绝周大人这番相邀的,却尚未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十分柔婉亲切的女子声音,“外头可是叔叔并表哥回来了?观棋快着,回去禀报了婶婶,让人摆膳吧。可算是回来了呢。”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儿渐渐就近了。周二老爷让这声音也惊了一愣,瞧着这位褚侯爷像是听得迷住了一般,便也顾不得在车上兀自睡得甜香的林松年,周二老爷一把就撩开了马车帘子,“妍儿,侄女儿,褚侯爷送我们舅甥俩回来的。”

那脚步声儿登时便住了,褚慎昀略抬眼向外头望了望,不算宽大的府门前并无佳人的影子,想是又退回了门廊中。

周二老爷回身儿瞧了瞧这位褚侯爷,“呃,侯爷,原本府中已备了膳,如今亦是将近戌时了,本该请侯爷入府用膳,也是容下官并内子好生酬谢您的仗义援手之恩,只是……”

他瞧了褚慎昀一眼,“得春楼中诸位大人还等着侯爷,实在是遗憾。待得来日,下官在酒楼中备下薄酒,还请侯爷届时大驾光临。”

若是在平日,或者褚二爷并不在意这些繁冗礼节,他本是一个极洒脱的人,从来施恩,也未必定要人回报的,可是今日,这周府门内的脚步声儿倒像是生生地踏进了他的心中一般。

吸引着他倒是真的想进到那府门中,哪怕就是瞧一眼,看看那位周七姑娘,她手上的伤疤可是全好了?再问问那一日,她扬的那漫天的红末,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儿。

“呃,周大人您如此盛情,本候若是一意推辞,反累得大人还要破费再摆酒席,倒是显得有些个不近人情了。”

褚慎昀冲着周二老爷拱了拱手,又瞧了瞧睡得依旧很熟的林松年,“这位公子如今也睡得熟,本候既伸了手,索性也不能叫大人心中日夜记挂着这星点儿的什么恩情,不过就是巧遇罢了,大人如此看重此事,实在是让慎昀惭愧。得春楼中的诸位俱是知交故友,改日再聚亦非不可。”

这话音儿落了,他便笑眯眯地瞧着周二老爷,外头这两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虽音量不高,就在门廊处的玉妍却还是听了个大概,她能想象得出,此时二叔定然是满面通红,虽然无奈,却也再无推脱之词。

玉妍捂住了嘴,她怕她一个忍不住,万一嗤笑出声儿了,可就当真是失了闺阁的风范了。“这位什么褚侯爷的,瞧着是个最严肃之人,怎么饶舌起来,当真也是难缠得很,二叔一介文人,整日里与那些书卷纸张文字墨砚打交道,又哪里是此人的对手呢。”

心里思忖着,玉妍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那日高府小霸王行凶之时,救了自己的那个男子,又送药又帮着包扎的,可不就是这一位?

太后娘娘与淑妃娘娘的那些个话一股脑儿都又一次涌入了耳中,“原来,就是他?”

这些个事儿都串串连连起来,玉妍也没了嬉笑的心思,她略侧头给听琴使了个眼色,主仆二人放轻了脚步,慢慢就向着内院儿挪回去。

褚二爷的耳力十分了得,他虽与周二老爷打着机锋,却半点儿未曾放过了那府门之内的动静儿,听见有女子掩口而笑的动静儿,他的心里微微地颤了一颤,再细细听去,却有脚步声儿,极缓慢轻悄地向着院子里头去了。

“褚慎昀呀,褚慎昀,你瞧瞧你这是做什么?朱媛才不过去了几载,那般年幼的一个丫头罢了纵然父母亲属意于她又如何?宫中便是下了旨意又能怎样?梁王爷如今人在河北,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风流多情如梁王,又怎么舍得轻易放手?你,你真是痴心妄想了啊。”

“周大人,还是本候同大人一起扶了令外甥回府中歇息吧,这酒醉之人,见了风儿,怕是就要呕吐的,大人亦不必为今日之事悬心,慎昀自负君子之名,莫说是什么都未曾听得分明,纵是偶然间得窥了什么不该慎昀瞧见的,也必然是熟烂于心间罢了。并不会外传只言片语。”

一席话说得周二老爷无奈唏嘘了好一阵儿,“如此,便有劳侯爷了。”这二人合力架起了林松年,“妍儿你,你房中的燕窝儿可还尽够用的?你这身子虚弱,断不能缺了这个的。”林松年紧皱着眉头,柔声叨念着。

周二老爷让外甥这一句醉话,说得心中酸涩,眼中都觉得有些温热之感。“年哥儿,咱们这是在京城里呢,你妹妹的身子已是大好了”

“嗯,呵呵,好,大好了便好。”他的泪不知不觉就自眼中滑落下来,滴在了褚慎昀的手背上,“大好了就好,妹妹还喜爱何物?那苏绣的锦帕,为兄明日便遣人来送。”

“让侯爷见笑了。这孩子,这俩孩子,都是实心肠儿的,还请侯爷为他二人,为他二人保守这秘密。”

褚侯爷手上的那一滴带着余温的眼泪倒像是一个千金中的铁珠子一般,分明是砸在了手上,怎么心里头颇觉着不自在得紧,他用力扶了扶林松年,“周大人哪里话来,令外甥也算得是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了。只是……”

他眯起眼睛沉吟着瞧了瞧周府门口的那一对儿麒麟,“梁王爷待令侄女儿的心意也是十分坚定的,若是他知晓了这一番牵扯,却不知又要闹出多少事情,周姑娘已身陷了泥淖之中,若非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与姑娘有如此大的一番缘分,恐怕如今姑娘的生死都,都半点不由大人您跟夫人了啊。”

这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就有几分逾越了,周二老爷并未怪责这位侯爷多管闲事,他点了点头,“唉侯爷说得句句在理,今日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八月十五日行册封礼,下官这心也是提着呢”

他压低了几分音量,凑近了褚侯爷说道,“梁王爷这几日必是要返回京城的,若是听闻妍儿她,她成了自己的义妹,怕不是要闹腾个天翻地覆的啊可,可,还能如何呀?我这侄女儿也是命苦,怎么人世间的这些个不如意,就都堆给了这孩子呢。”

“大人也莫要心焦,梁王爷瞧着此番的意思,并非如同往常的那些个胡闹一般荒唐。既然太后的懿旨已到了府上,不日便要昭告天下,这木已成舟的事儿,纵然是当今圣上,也是要顾及着些体面的,更逞论梁王爷,也不过就是在宫里头砸几样儿东西罢了。”

褚慎昀的眼前闪过梁王爷刚刚回京时那志得意满的模样,“子铭,本王此番到江北,遇着了一位闺秀,”他那一日在江海园的接风宴上笑得十分开怀。

“这丫头,这丫头,哼”梁王爷挥开了折扇,“古怪灵精,偏还要做出一副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你是没瞧见她对着本王那个样儿,哪里当我是个王爷呢?啊?你说说,你说说,天下间哪个女子瞧见了咱们这些个王侯公子,不是毕恭毕敬,存了心千方百计讨好的呢?就她不肯,半点儿都不肯偏偏爷就喜爱她。”

梁王爷的笑声似乎还在耳朵边儿回荡。“侯爷,侯爷,请您将下官的外甥交予这两名家丁吧,还请侯爷府中上座。”

“喔,不必了,周大人,既您与令外甥已安然回府,本候就告辞了。”

褚慎昀拱了拱手,并不待周二老爷多留,大踏步便出了周府的大门,跳上了马车,“回得春楼。”

成也名节败也由

八月十五中秋节,一大早儿清,天儿微微阴沉着,城门刚开了一扇,便远远地听见马蹄声,“驾”男子挥着鞭,那脆响倒像是打在了守门兵士的身上一般,透着一股子叫人战栗的凶狠。

梁王莫毓骁,双目精光迸射,血丝满布,后头的侍卫们俱都沉着面孔,一队人马卷着迷人眼的黄沙,旋风一般就飞驰过了京城的安华大街。

宫里头今日众人也起得早,寅时三刻,皇后娘娘带着众妃已到了太后的禧福宫,“臣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吉祥如意,喜乐安泰。”

“嗯都起吧原是想着让你们都多睡一个时辰的,偏今日我大宁的将士们要提前一日出征,唉苗疆地险,此一去不知何日归还。”

叶太后叹了口气,“哀家想今日册封了敏柔郡主,不如就一并给郡主与褚候赐了婚,也算是安定了我大宁褚家军众将士的心,鼓舞着他们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这太后的金口玉言一出,袁惠妃便是一个愣怔,她紧咬着银牙,恨恨地盯了皇后娘娘跟淑妃娘娘一眼,“臣妾等谢太后娘娘的恩典”一后一妃忙跪地大礼参拜,口中称谢。

太后娘娘正欲再说两句安慰鼓励的话儿给这二人,就听见外头一阵混乱,“母后母后不可敏柔郡主封不得,还请母后将妍儿还与儿臣她,她,她不能得封郡主更不能赐予褚家二哥”

梁王爷莫毓骁大步流星就闯入了内殿,顾不得行礼参拜,直接就撞到了叶太后的跟前,扑通就跪倒在地,“母后若是喜爱女儿,不妨在京里的世家中再甄选几位才德俱佳的女子待褚家二哥得胜还朝,再行赐婚岂不是更妙?”

叶太后瞥了一眼目露惊喜的袁惠妃,又瞧了瞧低头不语的皇后和淑妃,“哼一别数日,星夜兼程赶回来,就这么不顾仪表礼数地闯入宫闱,皇儿当真贤孝”

“母后”梁王爷大叫了一声,膝行着就凑过去拉住了叶太后的手,“母后您最疼儿臣了,儿臣求您了,求您莫要让妍儿当什么郡主您若是喜爱她,郡主之位,也不过才是义女,您允了儿臣,咱们将她娶回来岂不是更近了一层?”

“周氏出身微薄,况你正妃侧妃已服侍你多年,皇儿,人怎可不念旧情,罔顾人伦,你且回头去瞧瞧,紫芸她纵是有千般不是万种差错,她以右相嫡女之身入你梁王府,这些年来辛辛苦苦为你操持着整个儿王府的大小事宜,纵她因年纪轻,有些个做得不当的地方儿,你这做人夫君的劝导些才是,怎么就要大动干戈不顾结发之情呢”

梁王莫毓骁回身儿匆匆瞥了一眼,这才瞧见自己的王妃高氏紫芸在众位皇嫂身后偏右的一个角落里站着,此时已是满面的泪痕,一个多月的功夫儿,原本红润的面庞似是蒙上了一层灰,那双总是高傲地睨着人的眼眸,如今了无生气地垂着,全然没有了从前的半分骄纵之意。

他皱了皱眉头,“母后……”那声气终究是弱了一些,“高氏她,母后,您不是也喜爱极了周氏么,若非如此,您又怎会将她封为郡主?母后,她是不肯与人为妾的。。。。。。”那最后的几个字,竟似含在了口中一般。

梁王妃高氏猛地抬起头,她愤怒地尖叫了一声儿,“王爷天地良心呀您,您这是要了妾身的命啊她不肯为妾?您就让我这个少年时便与您结发之人屈辱为妾?如此奇耻大辱。。。。。。”她跪倒在地,对着太后猛地磕头不止,“母后,您,您成全了王爷吧,您赐紫芸一个了断吧”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王爷他一时迷了心窍,你也是个混人不成?还不快点儿给母后赔罪”皇后娘娘一声断喝,虽是对着梁王妃说的,那眸中犀利的光却笼罩住了梁王爷。

“骁儿啊懿旨已颁,天下皆知,我们大宁莫氏哪里有出尔反尔之事呢?母后虽喜爱敏柔那孩子,可又能如何?你是梁王,我大宁的皇子你的举动言行关乎我莫氏的脸面名声啊”

叶太后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子让人无法言喻的无奈。“况,母后已问过了敏柔,皇儿你断人姻缘,坏人名节,这一番作为,怎么是你能拿喜爱二字就全都遮掩过去的?敏柔她虽年小,却是个有志气的,她不愿,人家不愿,纵是高贵如梁王妃的分位,人家也不愿”

太后摇着头,飞眼盯了皇后娘娘跟梁王妃一眼,又恨铁不成钢地扫了扫梁王。那保养得宜的面庞上就显出来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九皇弟,敏柔郡主她,确曾名言,人家是宁死也不愿嫁入皇家呢。”淑妃娘娘又发挥了特别能以黑当白的蒙哄精神,见缝插针地就加了这么一句。

皇后娘娘强忍住了到嘴边儿的训斥,闪眼瞄了淑妃一眼,又看了看袁惠妃。本欲当场拆穿淑妃谎言的惠妃袁氏见皇后娘娘那目光不善,眼中全是威胁的意思,也只得暗暗撇了撇嘴儿,收了心思垂头不语。

“够了”太后叶氏自黄花梨木的金翅椅上站起来,“都还好意思开口?平日里就有那等轻狂的东西,觉着跟我莫氏沾了些边际,就眼高于顶,目下无尘起来了如今可是让敏柔不臊红了那些个东西的脸?咱们梁王爷巴巴儿地备了正妃的八抬大轿等着人家,却让人家都避咱们如蛇蝎呢”

她目露严光,盯着众人闭口不言,皇后等人忙呼啦啦跪拜当场,“臣妾等惶恐。”叶氏太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儿,“从此后,都警醒些吧”

众人忙恭敬应是。梁王爷却仍是心有不甘,“母后儿臣这就到周翰林府上,您且请稍待,也让儿臣问个明白”

话音未落,梁王转身就向殿外奔去,“桐油蒙了心的糊涂种子你与哀家站住了”叶氏太后猛然间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急怒,她的声音响彻了大殿,震得殿中众人浑身俱是一个激灵,阮尚宫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太后摇晃的身体,“太后娘娘,您请息怒”

“母后”梁王回转身直直跪倒在地,“儿臣活了这二十来年,从未如此喜爱过一个女子若是儿臣娶不回周氏,这一辈子,这一辈子儿臣都心不甘啊,母后”

叶氏太后瞧着这从不轻易落泪的幺儿,此时那双眼睛已潮乎乎一片,堂堂三尺男儿为着一个女子,竟在诸位皇嫂面前屡屡下跪,甚而竟要痛哭失声?“罢了,莫若允了他吧高相不为惧,朝堂自有驰儿。”叶太后的心意有些动摇起来。

“皇儿,你,你先起来。”叶太后疲惫至极,她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让方才那一声呼喝给用尽了,她这句话说得极轻,却立即让梁王双目乍亮,面露笑容,而皇后与诸妃则一瞬间就苍白了面孔。“母后”皇后率众妃跪倒在地,决然的姿态惊醒了叶太后的动摇和妥协。

“周氏得封敏柔郡主不可变皇弟,你可开口定其生死,若是生,便为郡主,你与朕之义妹,若是死,三尺白绫即刻送至周府,你若是心有不甘,让高氏亲自操办,迎了周氏的牌位进莫氏皇陵”

皇帝莫毓驰迈步入了禧福宫正殿,太后娘娘颓然坐倒在椅上,皇后等虽跪地垂头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皇兄因何不肯乐见其成?”莫毓骁瞧着这位昔日里自己敬重信赖的皇兄,不由得想起了离京前的那一晚,在皇兄书房伺候的宫女锦瑟冒死传递到王府的那一番密报。“皇兄不是自小便最疼爱弟弟么?”

兄弟俩你瞧着我,我看着你,“小九,世间别的女子都可,唯独这周氏不可。”莫毓驰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梁王跟前,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因何不可?皇兄,您的书法如今是否又精进了?每日只习那三个字,这便是诀窍?”

莫毓驰收回了手,他盯着梁王,“小九,你是梁王,为兄不敢奢望你能心怀天下,然,你终究是我莫氏子孙,我莫氏荣辱不是皇兄一人之力可为,你如今大动干戈,降原配正妃,佐政功臣之女的分位只为了美色二字,你就当真不怕寒了朝中诸臣边疆将士的心?”

“我,我。。。。。。”梁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皇帝缓缓地摇了摇头,“敏柔郡主当街与子铭肌肤相亲,乃是众目睽睽亲眼所睹,你便是这一生都不肯再近女色,也是你的命罢了”

他颇有些怜悯地盯着梁王,“若为我大宁的郡主还可嫁与子铭了却此事,若为我大宁的梁王妃却要怎么澄清这名节二字?我莫氏的男子,绝不能娶这样的一位女子为正妃我大宁的王妃亦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其他男子。。。。。。”

“够了莫毓驰够了你,你狠你够狠”梁王的眼睛瞪得几乎突出来,他额上的青筋暴起,“你若再辱我们这皇妹半句,今生今世,我便再不踏入宫门一步”

此言一出,太后叶氏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她忙自阮尚宫手中夺了帕子遮住眼睛,“母后,母后,禇慎昀此去苗疆凶险,儿臣恳请母后,求您莫要急着赐婚,妍儿,不,是敏柔,她,儿臣已毁却了她的一桩良缘,如今悔之晚矣,还请母后您明鉴。”

“好,好,母后的小九,母后就应了你,只是私底下叫敏柔见见褚夫人跟慎昀便罢,赐婚一事,待褚家军得胜还朝再议不迟。”

仲氏泄露天机隐

因是与褚家军出征恰赶在了同一日,玉妍晋封敏柔郡主的仪式比预先安排好的规制略简了些。

梁王爷实在见不得玉妍不过一月间,竟成了自己的皇妹,心有不甘亦劳累困顿,便只随列听了册封旨意宣读,并不待新皇妹给自己见了礼,就落寞非常地悄悄转身出了宫。

一路上,梁王爷也说不清是怎么样的痛悔积郁,屏退了侍卫,漫无目的地在城中策马前行,不知觉间竟到了一处盛放着各色菊花的园子跟前。

“母亲,今年这菊花开得恰到好处,莫不如女儿明日将它们担去了集市之上,也换些个钱帛,您这些日子咳得着实厉害,怎么也要延请一位郎中来瞧瞧才好。”

菊园之内,一道柔婉的女音含着些悲切之意传入了梁王莫毓骁的耳中,许是正合了他此时阴郁难舒的心境,梁王爷不由得下了马,将马拴在了一株古树旁,便信步入了这菊园之中。

一布衣女子正蹲身侍弄菊花,瞧着背影甚是婀娜,离这女子不远处,一头发花白的老妇正半躺在一张略显破旧的竹椅之上,眼目昏花,咳喘连连。

梁王盯着这女子颇有几分曼妙意趣的身影,脑海中闪现的俱是周氏玉妍的活泼灵动、敏慧倾城。“这菊花,可卖?”梁王爷出声相询,惊了那老妇与少女。“啊”那少女慌忙以袖遮了面,“大胆登徒子,怎么的乱闯别家的庭院,还不快快退了去”那老妇咳嗽着怒声斥责这衣饰身为华贵的年轻男子。

“还请婆婆息怒,在下途经此地,见这园中的菊花开得甚是喜人,一时鲁莽,这才冒犯了姑娘与婆婆,二位恕罪。”

这位婆婆听见这年轻的公子谈吐不俗,细瞧着却也是彬彬有礼,方才的盛怒不由得就弱了几分,“公子便是爱这菊花的娇媚,也该先叩门见礼才是。”

“是,都是在下唐突了姑娘与婆婆,在下向二位赔罪。”那婆婆微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既是爱花之人,便由老婆子这菊娘带着公子在咱们这小园子里游览一番吧。”

这话一出,那以袖遮面的女子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梁王也有些莫名其妙,方才这婆婆还厉声呵斥,怎么这几句话的功夫儿,竟让自家这女儿领一陌生的男子游园?那婆婆哪里瞧不出梁王爷的惊讶之意,她苦笑了一声,自那竹椅上摇摇晃晃起来,“这位贵人老身此举实在是唐突了。”

她瞧了瞧那满面已羞得通红的闺女儿,“这菊娘乃是老身唯一的女儿,只因老身这副残躯拖累于她,如今已有双十年华却仍是云英未嫁,在咱们这大宁,”

老婆婆住了声儿,爱怜地瞧了那菊娘一眼,“老身眼见时不久矣,菊娘颇有几分颜色,若是她一人在此,实恐他日无所依恃,叫人欺负拐骗了去,”那老婆婆咳喘不止,脸色都涨红起来,梁王忙上前一把扶住了老婆婆,“老人家,本,啊,本公子替您延请大夫,还是先行医治吧。”

那老婆婆艰难地喘息着,摇了摇头,“老身瞧着公子富贵,又是个惜花之人,彬彬有礼,举止也非那等轻浮之辈,今日便斗胆将菊娘托付公子,还望公子您莫要嫌弃我这女儿,她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我仲氏母女在这东篱村也算得上是居了有二十年的光景,邻里故交都是知道我家根底的,公子若是愿意,不若今日亥时就在这菊园中与小女结了秦晋之好。”

梁王爷让这老妪的话惊得一呆,他这一回才抬起头盯了那菊娘一眼,只见这女子虽是面上有些尘霜之色,那姿色却也是好的,“虽然不若妍儿那般倾国倾城,也算得是一位佳人吧。”这个想法,将梁王爷唬了一跳,他忙挪开了眼神。“老婆婆,您此番重托,在下,实在是不敢当,在下,在下已有几房妻室了。”

“呵呵,贵人实在是位至诚君子,我仲氏家族善相,贵人三妻四妾,育有贵女,且贵人今日方乍然失了心头所爱,无奈彷徨之际才到了我这菊园,不知老身说得可对?”

这一番话说得梁王爷心中大恸,他躬身下拜,“还请婆婆指点迷津,若是此生还有缘与妍儿,喔,与那女子前缘得续,本,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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