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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水华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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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颔首,幽幽向上官府内望去,仿佛父亲仍在那里一脸疼爱地站在那里看着我。“还请娘亲转告父亲。终有一日他会理解柔儿,终有一日会明白皇上为何会这样抉择。女儿就此别过,您二老保重!”在口中尚且含着温暖气息的话语甫一出口便凝结成冰。我毅然决然马上命队伍继续前进,不再回头,唯恐自己动了恻然之心。

倏忽忆起一句词来:“嘶骑渐远,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似乎是张先的《一丛花》。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嘶叫的马儿真的渐渐远去了。远离了富贵安逸,大齐国的安宁就这样托付在了我的身上。同样的,远离了他,靠近的是冰冷的刀剑和残酷的敌人。不是吗?我该将小儿女家情思金属收回了。在战争面前,爱情,或许一文不值。

京都距离陲疆足有千里,而前去支援的这只军队每日所行至多不过百里而已。一日复一日终于靠近了陲疆,城镇早已消失在天地之间。举目四望,只见得一片荒凉的野地平原。从前身在京都繁华乡,我从未想过大齐国境内会有这般荒凉之地。

军队在白天挺进,夜晚就地安营,自然的,这些营地的所在皆是我与众将商议之后定下的。

距战场二百余里便有敌军在四周出没了,霖漓与我对这次加援大肆宣传,敌军自会萌生一探究竟的想法,如此一来便被我请入了瓮中。是而数十次大大小小的交锋中,我始终谨慎小心地实践着自己的计划。渐渐的,日进夜营的行进方式不再合适,我便传了将令下去,军队且性且驻,是为迷惑敌军之意。

这日上午正在帐中歇息,忽有宫中的信使前来,为我递上霖漓的亲笔书信。只见信封上五个大字:“寄吾妻润儿”。这个三郎,不过才十余日而已,他这么快就想我了么?

第二十八章。征尘不断(1)

第二十八章。征尘不断(1)

粉红描金的信封刚刚撕开一个角,忽有慌张进入帐中的士卒将我打断。不由发怒:“发生什么事了?这样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

那士卒忙收了怯色,平和恭敬道:“禀将军,勘测队在我均附近八里处发现敌军。”

我一边唤湘儿与渊儿为我套上银甲一边淡淡道:“这又不是第一次发现游荡敌军了,有什么好慌张的?本座早就讲过,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保持镇静不要慌,怎么你忘记了?”

他垂首连声称是,待我说完便强装镇定地道:“不过今日这股敌军不似往常。且不说它武器精良守卫齐备士气高昂,这只军队的统帅正是匈国右贤王达迭帖木儿。”

“达迭帖木儿!他亲自来了?”我眼睛一凉,早已了然他此来多半是为了亲自看看我这个神秘的特使将军到底是什么样子,实力究竟如何。借此机会我亦可以摸摸他的家底。于是唤了传令官来:“召集全体士卒立即做好备战准备,只是不许出了营区,只作浑然不觉之态便是。”唇角一丝笑意慢慢漾得浓重:“待得本座亲自去会会他!”

我将银甲褪去,只换了一身平日在宫中的装束:蓝色曳地长裙,裙上绣以连绵不断的红色海棠花。却还是留了心眼的,在裙内穿了玄铁金边暗甲。罩上白狐狸皮飘逸长披风后之命湘儿一人跟随携着若相恋出了大帐,正碰上欲要进帐的洛镇国。他见了我这身打扮不禁一怔,随即问道:“将军有何将令?”

我向他微微一笑:“翼法将军只需与众将士在营中作不知敌军到来之态便好。”

洛镇国并未表示任何异议,“用为师特别做些什么么?”

我略想了想笑道:“不如这样,师傅与我一同去会敌,只不过……师傅风流倜傥,不若换上一身儒衣再与柔儿同去是再好不过的。”

他蔼然一笑,已明了我的意图:“我这就去。”

临时军营设在我与众将精心择选之地,西北敌军若想进攻我军必须经过狭长的一道峡谷。历来山谷之中多生诡术、多产兵变,达迭帖木儿不会不晓得。我需要的正是他这种了然。

在峡谷尽头东面的凤然山上择了个明显的地方抱着若相恋席地而坐,身后湘儿娇俏侍立,一旁则是尽管不再年轻仍及风度翩翩的洛镇国。一身青色儒袍,远远瞧来他倒很想个儒雅书生,手无寸铁,绝看不到他长靴中暗藏的利刃。

不久,他在我耳边低声道:“匈军来了,就在谷口,却徘徊着不敢入谷。”

翼法将军征战沙场久矣,往往身在军营就可以得知敌军与我军相隔的路程,此次自然也不户有什么差错。

我略笑一笑平和了心境,挥手便是一曲音色极纯粹通透的《玉树后庭花》。这样可谓“独树一帜”的曲子,自然使我精心择选的。

“玉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弹至此处已闻得马蹄人语声渐近,果然来了,我含笑继续弹下去。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第二十八章。征尘不断(2)

第二十八章。征尘不断(2)

音尚未尽,一人语在谷中响起:“敢问姑娘何许人?”我眼风一扫,见不过是达迭帖木儿身边的一名卫兵,便不理会,只自顾自地继续弹下去。

风乍起,掀起白雪纷纷,在我面前结成一条朦胧白纱。那人已然看得呆了,想来在匈国蛮荒之地,他该没有见过我这样,恍若可以呼风唤雨的仙子般的柔逸女子。何况南国琵琶之妙音,他在北方如何听过!果见达迭帖木儿驱马向前几步,学着齐人的样子双手抱拳:“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知姑娘的身份与芳名?”

我将琵琶递给湘儿,拂了拂衣袖道:“在下贱名恐污了尊耳,身份亦是卑贱无比,阁下还是不要问得好!”

从未想过传说中英勇有谋略的匈军主将达迭帖木儿亦是好色之徒,听了我的声音甚是陶醉,不由自主地又向前几步,温和道:“既如此本王便不问了。只是姑娘,你可愿意随我回大匈去?本王身为大匈右贤王,自然给得起姑娘荣华富贵。”

我嗤笑道:“看来只要是男人,便免不了好色呵!”

“不,姑娘误会了!”他忙解释道:“本王……也是很少有这样怦然心动的时刻的……”

暗暗冷笑,我堂堂大齐国的凌嫔娘娘怎肯能随他一个小小蛮夷贤王而去?可笑这达迭帖木儿,见了个美人便忘乎所以,也不仔细想想两军交战之时,哪里会有妙龄少女只携两名侍从在山谷之中独奏琵琶曲?

面上依旧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我刻意婉转将洛镇国一溜,道:“阁下贵为贤王,做事怎么会这般草率?还没来得及深究本宫的身份,便要带本宫去匈国么?”

“本宫?”他眼神一跳:“你是什么人?”

我慢慢的起身,转眉笑道:“大齐军中自然只有军妓而已喽!”

“不!你绝不是军妓!”他眉毛拧在一起:“你……是霖凌特使将军?”

我静静捋着垂在肩上的长发,依然是那样乌黑而柔软。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从前久侍宫中的姑姑曾讲过的话,她们说:“知道为什么娘娘小主们瞧起来总归是要比宫女们气质高洁吗?那就是因为女子倘或受了帝王雨露,无论是面容还是头发都会愈加柔美。”想至此处,他不可避免的浮现在脑海,三郎,我的三郎,润儿何尝不是一样的思念你呢?

一个激灵在身,却是洛镇国看出了我的失常,因而拉了拉我的衣襟。我装作一切照常的样子向谷底望去,只见达迭帖木儿正瞪眼看着我。收了收心思柔声道:“我么,我是大齐皇宫中的凌嫔娘娘呀!”

“凌嫔娘娘?”达迭帖木儿似有深意地念着,倏然大笑道:“凌嫔娘娘难道不是霖凌特使将军?”

“阁下说的不错。”我唇角妩尔一撇,继而一笑:“阁下心中明白,又何须多此一问呢!倒是显得头脑愚笨不知轻重。不过么……这样也好,起码可以提醒阁下,齐军的霖凌特使将军正是大齐天子后妃。日后两军作战之时,请阁下万万不要再动了带特使将军回匈国共享‘荣华富贵’的念头。阁下说是不是呢!“我刻意字字轻薄,轻蔑之意显而易见。

他神色一变,大为尴尬,沉默了半日方挑起话头:“尊驾方才所奏之曲似乎是陈后主之曲《玉树后庭花》,此等靡靡之音岂是一个后妃应该弹奏的吗?!”

我“哦?”了一声假装不知就里:“《后庭花》辞藻优美,配乐演唱音调顺纯,可是我平日最最喜欢的曲子呢!怎地它竟然是‘靡靡之音’?”

达迭帖木儿高昂了头作出高傲的姿态。

第二十八章。征尘不断(3)

第二十八章。征尘不断(3)

我在心中暗笑他未免太过急于卖弄,嘴上却说:“原来如此呵,多谢阁下的点拨,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使得我如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笑着奉承,旋即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阁下,即便《玉树后庭花》乃亡国之音,与我又有何干呢!所谓‘良禽则木而栖’,大齐若是亡掉了便说明它并非我要找的‘良木’,我大不了换一棵树也就罢了,有什么所谓?”我故作幽怨之态:“至于统帅三军,本非我之意愿,都怪那个该死的司天监,没事闲的非要上书说大齐军队有女子为帅方可全胜,皇帝听信了那群废物的话便派了我来。搞得我不能继续在宫中享受数不尽的富贵荣宠,反而一路颠簸来到这苦寒之地率军作战,当真是倒霉透顶!”偷眼向达迭帖木儿瞧去,只见他眼中是无穷无尽的诧异与困惑,我暗笑着向我军军营方向一挥手,长袖翩飞:“阁下若要取那营,我大可为阁下大开方便之门,阁下请进就是。大不了国破人亡我随阁下会匈国去也罢了,阁下……哦不,是贤王,贤王说过会给我荣华富贵,我相信您不会食言!还等什么?贤王快去就是!”

他的马一个趔趄,他回身与身边的亲信们讨论着什么。从他的肢体动作上,我轻而易举的察觉了他内心的不可置信。也是么,征战沙场多年的匈国右贤王达迭帖木儿也应是从未见过像我这样分明实力雄劲却不战而降之将吧。更何况我前后言行反差太过剧烈。

我不急不燥,柔声又问:“贤王意下如何啊?”

捻一把白雪在手中,悠然瞧它们在温热的手心里渐渐融化。凉凉的,叫我头脑清爽,唇角浮起一丝妩媚的笑:“贤王快些决断吧,不要让齐军发现你我在此相会才好,到那时候贤王与您当下所率部队必当死无葬身之地的!”媚笑翩然,含了双重的意思。

清风拂过身边的海棠树枝,枝上雪白积雪飘落,恍若一道天仙魅影掠过。我和静望着他,笑意莹然。

许久,一声“回营”响起,匈军后队变前队,整齐撤出山谷。达迭帖木儿不解而凶狠的眼风在身上掠过,他却是一言不发,策马而去。我注视着他的影子,一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浮上面颊,却是缓缓垂下首去,一股悠长的气息从口中抒出:“回营。”

中军帐中,小侍女为我轻揉着肩膀,渊儿小心地问:“听说此番匈军主将亲自前来,将军是如何只身退敌的呢?”

一旁斟茶的湘儿不由笑道:“你是没有看见呢!那匈军大将见了咱们将军竟是眼睛都直了,三两句话不到及开始垂涎于咱们将军。还逞强与将军论诗,可笑他那一点子小小的见识,哪里是咱们将军的对手?不过几句话之间他就灰溜溜地回去喽!”

“莫要轻敌才好!”我徐徐吹着杯中冒出的热气:“达迭帖木儿绝不会因为论诗不敌而回营,何况他才华亦不俗。”

渊儿愈加迷糊:“那……他们为什么回去啊?”

我向湘儿一瞥:“你来说说看!”

她接过我欲撂下的茶杯,略略思考片刻正色道:“匈国大将亲自前来本以为会遭到我军顽强抵抗,双方大战一场。却万万没曾想将军会只身一人前去迎敌——翼法将军伪装后也只算是个侍从。而将军又是一袭女装怀拥玉琴坐在谷旁山上独自演奏,不远处我军大营没有丝毫动静。看到这些匈将不户不思考自己是否即将进入我军圈套。故而他们不敢靠近。只是……”湘儿迟疑着停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征尘不断(4)

第二十八章。征尘不断(4)

我看着她一笑:“怎么不说了?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明说就是。”

“是,将军。”她答应着继续道:“奴婢不能够理解的是为何将军前后差距那样大,上衣刻尚在冷语相讥,这一刻便是温言相劝了。将军前后表现得根本不像一个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可有特殊意图么?”

我拉过湘儿的手,抚着道:“人人皆说你聪慧,今日方知传言不虚。只怕全军中不解我意的人会有很多,他们皆及不上你。至于我今日行为的目的么,如果它对日后战事无益的话我便不会这样冒险了。要知道达迭帖木儿的军队离我那样近,他远远一箭便可以将我射穿在凤然山上。”我起身慢慢踱着步子道:“今日我的所作所为连上几日来我传下的‘十战八败’将令,皆是一个目的——迷惑达迭帖木儿。他早早得知了我这个皇上御封的霖凌特使将军乃是后宫嫔妃摇身一变而成,因而对我本就存有许多疑惑。我所要做的就是竭力加强自己的深邃无敌与不可捉摸,使他不知道我的行动中哪些是实那些是虚。迷惑敌人么,兵家常用的计谋罢了。”

“说得好!”洛镇国不知何时进了来,他拊掌道:“这样妙的法子,难为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向他微微点头示意,笑中带一丝悲戚:“从前我军将领最不擅长的就在此了,他们一个个都似被剥光了一般杵在三族联军的面前,敌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洞悉我军下一步的策划,应对之法自然层出不穷。而今忽然面对我这样一个难以琢磨的对手,由不得他们不慌的!”

“尚且未至战场,你便已经设下诸多陷阱,只待敌军来投,足见霖凌特使将军用兵只细致。想来圣上将三军交到你手上是极有道理的。大齐拥有这般明知的将领,可见胜利之日不远了!”他笑得纯粹,忽而问我:“几年前柔儿尚且是个懵懵懂懂的闺阁少女。时隔不久你竟已有了这样细密的心思,统帅三军绰绰有余。这其中缘由耐人寻味啊!”

我冷冷一笑:“师傅也晓得,后宫是个是非之地,它足以改变每一个步入其中的女子。柔儿也是一样的。学会了尔虞我诈,学会了勾心斗角……只不过柔儿略比旁人强些,我的心计可以用在战场罢了。”

洛镇国无奈的笑:“皇上虽然贵为天子,我觉得,他应该明白后宫女子的悲哀与凄凉……”

他这话虽是无心,却使得我几欲潸然泪下。三郎何尝不是明了的呢?明了到可以一再容忍,容忍下去。“倘若不是必须,师傅以后可以尽量少提及皇上么?”我实在不想因为儿女私情而了国家大事。毕竟,我不是一命小卒,我是将军,我的内心,容不得杂念。

因而他的那封信我没有看,只是将它郑重夹在众多的书籍中,不忍去瞧。

距离前线愈近,前来滋战的敌军也就愈来愈多。战务繁忙,我不停息的忙碌着,上与众将商协战术;下则亲兵,奔走于士卒之间不断说着激励的话语。

一百里,我们足足走了四日,期间与敌军交战数十次。我军依旧坚持着“十战八败”的策略。只有细心的人方可发现,所有败仗中我军伤亡人数皆不会超过十人,停战的方式往往是逃离回营,而只占两成的战胜中,没有一次我军未使敌军伤亡惨重。

可惜了,这样定式式的事实竟然没有人发现。

时间久了,我几乎忘记了身边还有着他的信函。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1)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1)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璪瑰之上我缓声道:“岳飞的这阕《满江红》也算是写得绝了。”

“词好,符合人心思的词则更好。”回头,正碰上洛镇国认真的表情。便笑:“是啊,师傅所言极是,‘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的确确是我的真心话。”

他的马与我的璪瑰并排而行:“只是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倒不像一个女子该有的心思。”

我噗哧一笑:“怎么不像?难道师傅认为女子只可以想些‘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么?未免太过小瞧柔儿了!”

他微笑颔首:“若是普通女子,或许只是成日家想些闺怨啊相思啊的。而你不同,你是宫里出来的霖凌特使将军,是大齐军队的统帅,你身系皇命身系天下苍生。‘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正应该是你的所作所为。战场上只有残酷,容不下泪水!”

“容不下泪水!”我蓦然一惊,却又觉得自己不该这般软弱,当初决意要来之时早已告诫自己一定要坚强,又怎会不知战争的残酷与无情?可是,想起他,我怎能不流泪?三郎啊三郎,孰不知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许久,我低低道:“师傅,真正的战争打响后,千万不可以再提皇上了,柔儿想专心一些。”

洛镇国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半日,指着前方道:“看!我们终于到达营寨了!”

顺着他的手看去,果见雪白营帐连绵数十里,大齐旌旗飘摇。心中欢喜,便命全军急速前进。才至寨门便见军中凡有军衔者接在门前迎候。而为首的,竟是安溢漓!是他!是他!兰陵侯安溢漓将军,我竟忘了他在这里!竟忘了他是陲疆一战的主将!

巧缘珠宝行的相遇、上官府中的青梅竹马、仙恋湖畔的柔情、嫣情桥上的决绝……往事一幕幕重现、一遍遍回放,浑身的血液霎时间沸腾了起来。我实在难以承认他正站在我面前!这个另我作呕的男人!

我眼神儿中带着无法将息的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却已率众人向我行礼:“兰陵将军安溢漓率陲疆众将恭迎霖凌特使元帅、翼法侯洛镇国将军。”

洛镇国已然下马还礼,见我一动不动在马背上怒目瞪着安溢漓便轻咳了一声,道:“请众将免礼平身吧。”

我这才平和了心境,蔼声道:“众位免礼吧。”有用了极平和无澜的声音向安溢漓问:“临行前皇上任命本座为‘霖凌特使将军’,如何到了此处侯爷却唤我为‘特使元帅’?可是侯爷记差了么?”

他的声音亦平静,恭敬道:“麾下有所不知,几日前皇上已派人前来传过旨意。着霖凌特使将军到达陲疆之日即加封为元帅,众将皆听命于霖凌特使元帅。”

我只是冷冷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侯爷尊本座一声‘元帅’、‘麾下’也在情理之中了。”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2)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2)

“末将恭贺元帅!”洛镇国那厢依礼参拜下去。

我笑吟吟请他起身,亲切道:“师傅的官阶虽说低了柔儿一肩,却也万万不该向柔儿行礼。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地又父亲向女儿参拜之理呢?岂不折杀柔儿了么!”

一冷一热、一疏一近,安溢漓该看得出我对他的愤恨与排斥。

他脸上掠过一丝悲凉,却是稍纵即逝,旋即又是声音恭敬:“请援军速速驻扎吧,战事耽误不得的。元帅与翼法将军一路辛苦,也该歇一歇了。末将已将中军帐清出,元帅即刻就可入驻。”

我略点一点头下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不愿再理会。这样天诛地灭的男子哪里值得我去理会?真搞不清楚霖漓怎么会命他统率三军?任他为主将则我大齐不败才怪。

军中从未有主将逐个接见下级的前例,我却是这样做了,用的是极亲和的态度,历数每个将领的优点又激励他们竭力作战。我承认,这样做不只是为日后统战着想,更多的是源于我的私欲:我要让安溢漓明白,在我心中,无论是谁的哦要比他强上百倍千倍,他,只是粪土。

陲疆主营寨的中军帐果然强过援军临时中军帐百倍,帐子用上好的抽丝棉布制成,金、红二色绣以连绵图案,帐顶高高竖着大齐旌旗。帐中极为宽阔,除却例有的议事厅外又分割出三四个房间,据守帐的士卒将这些房间尚未定下具体用途。我便择了一间稍大的做了寝室,右面一间命渊儿与湘儿住了,左面一间用来放置兵器,这两间房俱与寝室相连畅通无阻。余下的一间亦是极大,我用它作了书房,平日在这里办公。

中军帐原有守帐士卒百人,我将他们从守帐的岗位上撤下编成一支近卫军。替代着,用从宫中带来的五十名锦衣卫守帐,守帐将领用了郑全成——那个我在宫中便极相熟的御门都尉。此次前来我特意请霖漓命他前来,原因很简单有很复杂,翼法将军曾告诉我,郑全成亦是他的一名弟子,武艺精良、略知兵法。如此说来郑全成倒是我的师兄了,同门弟子自然可靠。

待得一切安顿下来已是夕阳垂垂欲坠时分,郑全成进帐禀告说军中已设下酒宴为我接风洗尘,兰陵将军亲自到了中军帐外等我。

我略想了想道:“请侯爷进来。”话才出口我又改口道:“罢了罢了,何需劳烦侯爷‘亲自’来请。你去告诉他,本座长了手脚是可以自己行动的,不必他来‘请’。”郑全成一怔,随即领了命出去。

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纯银嵌宝铠甲,光芒闪耀。心思一动换了渊儿来:“去找一件一般点的铠甲给我,换下这身去。”

渊儿答应着去了,不久取来一件素铁铠甲,我瞧着点点头,将它换上。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低垂至肩的那对同心结红丝黄金缀玉长坠上,动了动嘴唇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将它们摘下。〆糯~米*首~發ξ

才出了帐子便有一束强烈的目光投在身上,回身一瞧竟是安溢漓。握着尚方宝剑的手在不知不觉中一分一分用力,冷冷道:“酒宴或许已经开始,侯爷何需站在这儿浪费时间呢?这个样子倒叫本座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侯爷之事似的。”说着不再理他,径自走开。

他赶上来讪笑道:“元帅未至众将哪里敢开宴呢?末将是替众将来请元帅才是,元帅这样说可是折杀末将了。”

“哪里敢折杀侯爷呢?”我目不斜视:“向来只有侯爷折杀本座,使得本座不知所措甚至走投无路。本座就算是又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折杀兰陵侯爷呀!”

安溢漓无话可说,只得沉寂下去。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3)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3)

酒宴设在临时设置的一处大帐中,才至帐前已闻得笑语之声。早有人上前掀起帐子,我唇齿间含一抹淡雅的微笑,稳步踏入帐中。众将见我到来皆止了谈笑,齐齐起身道:“末将等恭迎特使元帅!”

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逐个扫过,见众人皆是恭敬而不失豪迈粗犷的笑脸,唯有一人看似忧心忡忡,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他面颊绯红。不由暗暗纳罕,军中竟还有此等完全不将我放在眼中、在我这个主将未至时便喝得烂醉之人?!

在上首尊位坐定,我挥手和悦道:“今日诸位将军特意准备酒宴为本座接风,本座已是当不起。各位便莫要客气了,都坐吧!”

众人谢了坐下,一片把酒言欢好不热闹。我一溜眼从面前的山珍海味珍食美馔上略过,又见主将桌上的美食较我并不差多少,琉璃当盘、翡翠装酒,心中不悦。却只笑问道:“不知今儿这菜是什么人准备的?”

一将答曰:“自然是军厨所备。”

我微微一笑:“谁想我军军厨竟有这般好手艺!可是本座想着军中小小炊兵该是不晓得这些名贵菜色的。”说着用手中玉箸指着几道菜道:“这‘二龙戏珠’,‘瑶池凝翠’等素来只在公侯之家可见。本座很想知道是何人指点炊兵所制?”

声音方落地,果见安溢漓慢慢起身:“元帅,是末将差使家厨指点军厨制作这些菜肴的。”

“哦!本座当是谁呢!原来就是兰陵侯爷!侯爷费心了!”我一边不冷不热的说着一边走到他身边轻捻着他金丝滚边的曳地披风笑道:“侯爷知道么?您这件披风可是一直牢牢吸引着本座的目光呢!它看似普通,实际上可谓是深藏不露啊!”我转脸向众将笑道:“这披风是为七色蚕丝所制。取极细蚕丝二根拧为一股漆以色彩,在添一根蚕丝漆上不同的色彩,如此层层加丝层层漆彩,最终制成一根八丝七层七色细丝便是七色蚕丝了。侯爷身上这件表为深蓝色的七色蚕丝长披风可谓价值连城,像本座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未曾见过几次。”眸光冷冷与安溢漓古怪的眼神相接,我继而指着桌上的菜肴道:“怪不得兰陵侯爷命人烹制了这些奢华的菜肴,原来侯爷家财万贯呢!只不过侯爷喜华贵、本座却素爱节俭,真真是不巧了!”

我唤了士卒前来:“自本座起,每位将军桌上只留三道菜肴,其他的全部分给为各位将军守帐的士卒们。”面上微笑如三月春风和煦,眼神却似寒冬北风般凌厉地从众人面上刮过:“士兵们离家别妻本就是为难了他们,如此众将欢庆之日他们只能在外忍寒守营,煞是不易。将军们想必都素禀天子仁爱之心,体恤贫兵,对本座的决定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说着回到座位慢慢坐下。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4)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4)

他们无法反驳我的话,更担不起违背圣意的罪名,只得皆喏喏地答应,更有几人满面献媚的笑容,极力奉承我体贴将士。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称赞他们皆是为国家着想的忠臣,又笑:“想来将军们都盼望着我军早日得胜呢!”

“元帅所言极是,末将与诸位将军皆明白前线宁则国家宁,国家宁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宁则大齐江山永保无虞矣。”一将拱手道。

我欣然而笑:“将军们都是这样想的吗?”待底下一片肯定之声我便点头,召了侍立的士卒来:“为诸位将军满满斟上一杯酒。”众人皆是满面喜色,纷纷举杯:“谢元帅盛情!”

我亦举起玉杯:“为我大齐早日得胜回朝,同饮此杯!”

这酒与我往日在宫中所饮大不相同。宫中的名色花酿、惠泉、大曲、西域葡萄酒等俱是入口甘甜、清爽润喉,饮后回味无穷令人陶陶然而沉醉。而军中所酿之酒酒性激烈,饮入口中如同喉间起火,辣辣地刺得人泪欲流。

强忍着喝下后只作平常之态,将手中玉杯杯口朝下示意我已饮毕。早有人奉承道:“元帅好生爽朗!”我笑问:“诸位可满意么?”得到众人奉和之声后我马上命人将酒具尽皆撤下,换上茶具。众人未免诧异,一将更是忍不得,立马起身:“麾下这是做什么?”仔细看时正是那位酒醉的将领。

我波澜不惊,缓声道:“所谓饮酒误事,本座不希望诸位将军因酒醉而耽误战事因而如此,有什么问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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