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长相思·水华传-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已是深夜了,该歇息才是。我轻轻叹息着翻身躺在铺满稻草的石头床上,平素谁惯了软床锦被,如今忽然身卧于稻草之间,却也不失一种奇妙感受。时逢冬日,宫狱中极是寒冷,身上虽有锦缎长裙与白狐狸皮暖毛斗篷护体御寒,却仍有丝丝寒气沁入身心。手掌划过身下的稻草,竟觉得它们十分温暖。
天际淡淡一弯月亮与几点小星透过高高的窗子向狱中洒下一片银白的光辉,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我举起双手,让那银光在手之间自由穿梭。面上泛出些许笑容:幼时的我也曾在月光下这样伸出双手,让手指与月光共舞吧!
胸腔内的一颗心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狠狠颤动,一阵疑惑油然而生:如果我真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又为何就就不能入眠呢?
口中呼出的哈气使斗篷上的风毛软绵绵贴在了面颊,抬手将它们拨开,自嘲的一笑。也许我是个小女人吧,宁愿伸出牢笼生死未卜,也要验证自己所爱的男人对自己是不是真心;宁愿一死,也要听他对自己最后一番甜言蜜语的表白;宁愿从此在世间灰飞烟灭,也要他为此遗恨终生。
终于有了些许的倦意,翻身用宽广衣袖覆住脸庞,暗自又是讪讪一笑:明明知道有他在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死还要想这些,或许自己真的是个小女人,被甜蜜爱情困住的小女人。正笑着,困倦席卷而来,沉沉睡去。
一夜的时间似乎很长有很短,再睁眼之时印象中的阴暗宫狱已洒满了阳光,不由得诧异:狱卒们怎会放任我睡到日上三竿?
懒懒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环顾四周却见狱中并没有妆奁铜镜,只得随手拢了拢头发,不拢不要紧,此刻竟发现自己的头发已是凌乱无比。心下暗暗叫苦。略略转念,将身边盛满清水的铜盆抬到身前作镜子用,又思量着此时没有梳子在侧自然没法重整发髻,而任由它如此凌乱亦实在不是我所能忍受的。望着盆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心生一计,我缓缓将发髻打开,一头乌黑的青丝立刻柔顺的散在肩上。和静一笑将双耳以上的头发用刻花白金钗松松绾成小髻,至于而下的乌发只任它们随意披散在肩上。对着盆中水一瞧,还不甚完美,是而又小心翼翼从肩后左右各拨出一束发丝垂在双肩前。如此妆容,与宫中旁的嫔妃宫人很是不同,倒是与昨日所见姐姐那仙女妆束有几分相似,不由会心一笑。
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到牢门前向外看去,之间几名狱卒正聚在一处吃饭,尚谦则在一旁靠着一把椅子昏昏欲睡。抿嘴一笑轻声唤他:“公公,公公!”
他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腾”地站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个狱卒笑回道:“没什么啊,公公您接着睡!”他口中尚且含着一口饭,说出的话含含糊糊难以听清。
见尚谦似有欲破口大骂之意我连忙大声道:“尚纵观莫要生气,并不是他们惊了您的梦,实是我有些事情想问才大胆唤您的。”
他“嗨”了一声走近来问道:“什么事啊?”又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和他们搳拳吃酒一夜没睡,谕人有什么要问的就快说,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公公是很辛苦的。”我微微一笑,道:“我只问一件事——皇上昨晚已下旨命公公与各位大人彻查我私入祠堂一事,可是此刻我已然身在此处了,不知为何诸位丝毫没有要开始审案的样子呢?”
尚谦呵呵地笑了两声,略压低了声音道:“谕人是明白人,今儿不知怎地竟糊涂了不成?不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案子其实无论审不审都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咱们这不都等着皇上什么时候找个接口放谕人出去么!”
第十七章。夜寂静(2)
第十七章。夜寂静(2)
一时只觉又好笑又好气,堂堂大齐国的宫狱就是这个样子?“话虽是如此,可这样子终归是要做的,不若如果叫外人知道了,公公与众位大人不都是难逃处罚吗!”我温言劝他。
尚谦蹙眉思索了一番,唤了个狱卒近前:“你来审理此案。”简简单单几个字说完,便命人搬来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不再说话。
那狱卒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嘻笑着推辞道:“公公啊,不是小的胡言乱语,这案子咱就算是审又能审出些什么东西?还不是白费力气?以小的看呐,就算了吧,乐得清闲不是!”
“放屁!”尚谦把眼睛一瞪,厉声喝道:“怎么着,你小子翅膀长硬了胆子也大了哈!竟敢违抗皇上圣旨和二总管我的派遣!”将椅子扶手重重一拍:“还不快审!”
“好好好,我审还不行吗!”小小一狱卒哪里敢违拗尚谦这样位高权重的大太监,马上满口应承下来,自己搬了把椅子放在我的牢门口,一屁股坐下去道:“开审开审,这就开始审!公公您放心就是啦!”
我不禁诧异:“就在这儿审么?”
“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啊?”他将手一摆:“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干嘛那么较真呢!能应付过去的尽量应付着就是了!”又笑道:“姑娘也坐吧!”
虽是觉着不妥,我却也没有笨到自讨苦吃的地步,于是依言在石床上坐了。狱卒散漫的声音缓缓漫过每一寸空气慢慢飘来:“姑娘昨晚是何时前往太宁祠堂的啊?”
稍一回想道:“大约是在戊时吧。”
“那么姑娘是只身一人前往还是与别人一起去的?”
未及我答话,尚谦不耐烦的拍了一下苍蝇:“真真是废话!谕人若是与别人一起前往祠堂,此时狱中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当然是只身前往了!”向我略略抬起头问:“是吧谕人。”待我点头表示他说的不错,他的目光便再次变得漫无目的。
那狱卒翻了翻眼皮低声嘟囔道:“问什么不都是废话!”无奈的又接着问:“下面审意图,姑娘去太宁祠堂是想做什么?”
我自然不能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透露给外人,便只道:“我是去拜祭纯御皇后娘娘,也是为自己祈福。”心想着只要是个人便明白我为何要祈福,毋庸置疑,他们不会再继续追问这一项。
不想那狱卒不但不出我所料不再追问意图,竟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什么也不说了,起身一边向狱卒们办公用的桌子走去一边道:“审完了,没我什么事了。”在桌上铺开一张纸,提笔边写边念:“据御女制谕人柔儿口供,丰田八年十一月九晚戊时,柔谕人为拜祭先皇后只身前往太宁祠堂,并无其它特殊恶性原因。”写毕将纸一抖、吹一吹送到尚谦面前:“公公,审完了,这是口供,您收好!”
尚谦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便将那“口供”叠好塞进袖中,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袍子,笑向我道:“谕人,怎么样,这样子已经做完了,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
“公公别急呀!”我笑道:“既然是口供怎能不签字画押呢!”
“干嘛非得把简单事情搞得这么麻烦呢!”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手命狱卒取笔墨来,从袖中将那“口供”取出:“说句老实话,我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却从未见过有像谕人这样奇怪的人!”
我浅笑着接过饱蘸墨汁的毛笔在供词的末端签上“柔儿”二字,道:“我也知道自己是没事找事,可是我这样做也是为公公与诸位大人着想啊!”
尚谦看着那“柔儿”二字,啧啧称赞道:“谕人的字当真是漂亮呢!我无论怎么练都赶不上谕人一成的笔力呀!”
我正要说“公公过谦”,只见一个狱卒来报道:“禀二总管,舒妃娘娘派人前来看视柔谕人。”尚谦问得是舒妃派人前来哪里敢怠慢一分半毫,一叠声地叫着:“还不快请进来?”又要亲自出去迎接。
第十七章。夜寂静(3)
第十七章。夜寂静(3)
未及他走出几步,却见婉葩已然带着几名小宫女走了进来,见了尚谦微微“哟”了一声,屈膝道:“尚公公一向安好啊!”
尚谦本是宫中地位仅次于李禄海的一品大太监,而婉葩虽只身居四品,却是舒妃身前的红人。因着这个缘由,尚谦并不敢轻视于她,笑呵呵地回了“顺人安好!”,又问:“劳婉顺人亲自前来,定是舒妃娘娘有重要事情要交代了!”
婉葩笑容晏晏:“我家娘娘掌管六宫事宜,如今宫内出了这样的大事,娘娘十分忧心,所以遣奴婢前来问问这案件审理的如何了?”
尚谦自然晓得望舒醉翁之意不在酒,微微屈身回话:“禀舒妃娘娘,奴才与众狱卒正在尽力彻查此事,请娘娘放心就是!”
婉葩将头一点,挥手命全体宫女退下,道:“尚总管,我家娘娘还有些话要我向柔谕人转达,您看……”
“顺人请便!”尚谦笑得憨厚可掬,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令所有人退到宫狱另一头的便室中,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也躲个懒,先去眯一会!”
婉葩眼看着尚谦的身影消失在宫狱的尽头,方才转过身来。急急忙忙拉着我的手道:“柔姐姐真真受苦了!他们……他们没有为难姐姐吧?”说话间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温柔拭去她面颊上的泪水:“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你哭个什么劲儿呀!”
她却益发哭得厉害:“柔姐姐……就算纯御皇后是你的亲姐姐,你平白无故的也不能违抗皇上圣旨私闯禁地啊!如今被抓了个正着,姐姐岂不是要手许多苦楚?没准还会性命不保!这叫婉葩见了怎么能不哭呢!”
“傻丫头!你柔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我温和地将她揽在怀中:“皇上下过圣旨,任何人都伤不了我一根汗毛的。况且呀,柔姐姐可以下断言,自己绝对不会死,你放心就好了!”
“可是婉葩还是不放心……”她昂起头道:“婉葩与柔姐姐虽然相识不久,可我总觉得柔姐姐特别像我的亲姐姐!”
我轻柔抚着她的背:“婉葩的姐姐是谁呀?怎么从未听你说起?她与我长得很像么?”
“嗯,的确很像呢!”婉葩靠在我怀里:“我的亲姐姐名字里也有一个‘柔’字,她叫作‘柔葩’。我出生不久以后爹娘就都死了,姐姐大我很多岁,是她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后来我快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和姐姐在街上遇到了巡抚秦老爷,姐姐便带着我进了秦府。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姐姐就消失了,秦府的热都说她是不小心失足溺死在西湖中的。”她呜呜咽咽哭得厉害:“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姐姐,我……真的好想好想她……”
听她讲述这另一个柔儿的故事,我不禁亦为之动容,心内酸涩不已。半晌方勉强笑着打破僵局:“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伤心事。这样好不好,以后我认你作妹妹。你说怎样?”
婉葩面上立刻有了笑意,欣喜不已:“当然是极好的!”急忙唤道:“姐姐!”听我应了便又道:“昔日姐姐在时,她都是唤我‘婉儿’的,以后姐姐你也叫我‘婉儿’好不好?”
我连忙笑道:“好的婉儿!”
她笑着笑着忽然停住,握拳轻捶着额头,道:“哎哟怪我怪我!如何竟忘了正经事呢?”她从袖中抖出一封信递给我:“这是舒妃娘娘命我转交给姐姐的。”
什么信要这样神神秘秘的?我微蹙眉头,好奇地将信撕开,却是一张薛涛签飘飘摇摇落到了地上。俯身将它拾起抖开一看,只见上面是望舒的笔迹:
柔儿,舒姐姐根本不必询问便清楚你私人祠堂是为了托梦一事。你要去寻找答案——梦中之事到底会不会成真。说句实话,当你将梦境告诉我时,我与你一样十分惊恐,无论如何我的一切都系在皇上身上。可是你做事未免太不计后果了,且不说抗旨不尊是怎样大的罪名。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于事无补?如此一来如若梦境成真,到时候性命不保的便不仅是皇上一个人了!
我不想过多的苛责于你,时至此时我所能做的只是尽一切力量保住你的性命。昨夜无论于我还是于皇上都是一个不眠之夜,我们一直在思考如何救你。思前想后现下只有一计可行——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毕竟如皇上所言:“律法不外乎人情”,身为亲妹忍不住思念之情不顾一切前去拜祭姐姐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因此,柔儿,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告诉我,一切可以用来证明你真实身份的物事都放在哪里?舒姐姐找到它们后会立即将你的身份禀告皇上。
望尽快!
第十七章。夜寂静(4)
第十七章。夜寂静(4)
“真实身份”我缓缓将笺子合上塞进信封交给婉葩。当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吗?我必须将那隐藏许久的真实身份道出?这样一来霖漓必然会知道我是他心爱的捷儿的同胞妹妹,他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再次将我视作姐姐的替代品?先朝瑄皇贵妃的悲剧会不会在我身上重演?
心内矛盾万分,我一时有些眩晕,身子一软,不由自主的摊了下去。婉葩忙忙上前将我扶住:“姐姐姐姐!舒妃娘娘说了些什么?此事难道没有回寰的余地了么?”
可是,正如望舒信中所说,这是如今我唯一的办法,一旦将它放弃,我便没有活下去的可能:霖漓是明君,他绝不会因小失大为了我使皇权威信扫地。而我若是死了,还有什么办法与自己心爱之人厮守终生?生命这个载体一旦破碎,还有什么爱情可言?如今之计,只有先委曲求全保全性命,其他的事情日后慢慢计议罢了。
'文'我很了狠心,咬牙向婉葩道:“婉儿,你可以做到将我对你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部转告给舒姐姐吗?”
'人'婉葩眼中掠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当然当然!只要能让姐姐活下去,婉儿什么都能做!”
'书'“那好!”我颔首道:“既如此,我的一切都托付在你身上!”见她忙不迭地点头,便道:“婉儿,你要嘱咐你家娘娘,无论她有多想证明我是上官府的二小姐,都不可以站出来作人证。我有一个密封的纯金点翠匣子,里面装着纯御皇后——也就是我的姐姐留给我的亲笔信,那是证明我身份的最好物证……”正说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枚金镶琥珀点翠戒指,金光闪耀,宝气流转。怎么会这般熟悉?
'屋'刹那之间有如电光火石,一切都骤然明了,那戒指,竟是我在乾和行宫中偶遇霖漓时,他不小心挂在美人风筝上的。自从那次行宫相见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将戒指还给那俊美男子,便将它一并封在纯金点翠匣子中。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它竟也有了用武之地!
婉葩见我久久怔怔不语,不免慌了,推着我道:“姐姐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你说的我都已记住,还有呢?”
我被她从沉思中惊醒,连忙笑道:“还有,匣子中还有一枚金镶琥珀点翠戒指,请舒姐姐将它一并交给皇上,上交之时一定要说明,那是去年春天我在无意间得到的。”一壁说一壁从衣裳中扯出我颈上佩着的纯金七瓣梅花吊坠,将其中一片花瓣轻轻旋转下来,便是一把小巧玲珑不到一寸长的金钥匙。我将它交给婉葩,又嘱咐道:“这是唯一一把可以开启金匣子的钥匙,你一定要亲手将它交到舒姐姐手上!”
婉葩小心翼翼接过钥匙,想了一想将它装入自己裙子内侧的暗袋中,认真地道:“姐姐请放心,婉儿定会万分小心!”言毕向窗外一望,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
“不必着急,只要确保钥匙安全无虞就是!”我握了握她纤细而柔软的手:“另外还有一事要你去做:告诉舒姐姐,那日的托梦一事不过是虚惊一场,请她不必为此劳心费神。”
婉葩并不十分明白其中缘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向宫狱的另一头扬声道:“尚二总管,你们可以回来了,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
尚谦领着狱卒们呼剌剌地回来,笑道:“还请婉顺人代奴才问舒妃娘娘的安!”
婉葩谦和一笑:“这是自然的。”说着辞了尚谦等人,欲立即回去。
第十七章。夜寂静(5)
第十七章。夜寂静(5)
狱卒刚刚将大门开启,却有一个阴冷的声音随着森然寒风呼啸着进入宫狱:“婉顺人这是去做什么啊?急急忙忙的!”及至那人稳步踏入狱中,我不由一惊:鹅黄苏缎紧袄陪着金丝红梅画裙,外罩水红猩猩毡鹤氅,一对斜斜飞起的丹凤眼中透着狠辣,不是碧婕妤又是何人?
一屋子的人见了她全部如排山倒海一般跪下去,唯有尚谦身为内宫二总管、一品御前近身内侍自然不必下跪,只是屈了身。我见了她虽则火冒三丈却不好表现不悦之意,只依礼屈身与众人一齐道:“参见碧婕妤小主,小主万福金安!”不过么,我心内清楚包括我与婉葩在内大多数人说这话都是违心的例行公事。
碧婕妤似乎很满意,微笑着抚摸着怀中的小手炉,独独对尚谦道了声:‘公公无须多礼,请起。”待尚谦起身众人便也都站直了身子。独婉葩仍欠身,恭恭敬敬道:“禀小主,奴婢奉皇上与舒妃娘娘之命,前来询问柔谕人似入祠堂一事的审理结果,正要回去复明呢!”
“皇上”与“舒妃”二字在宫中分量极大,就连骄横如碧婕妤之人听了此语亦不好再说些什么,冷冷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顺人快快回去才好!可不要耽搁了呢!”
“奴婢告退!”婉葩简洁明了一句话应付了事,盈盈施了一礼后径自离开。
尚谦点头哈腰地笑道:“婕妤小主身份尊贵,怎能轻易踏足宫狱这种不吉利的地方呢?想必小主是有大事要办!”
碧婕妤的目光飒飒从我身上扫过,“哦”了一声道:“到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长日无聊,闲来无事,忽然想起宫中还有柔谕人这件大案没有了结,便来问问案子审得如何,顺便看视以下咱们尊贵的柔谕人!”说着抬头看着狱卒们道:“不知道小主我有没有这个资格,询问案件审问进展呢?”
一干狱卒都被问住,私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说不出。幸好尚谦在宫中多年,处事机灵,闻言连忙从袖中将那本无用处的“口供”取出奉给碧婕妤:“启禀小主,现有谕人口供在此,请小主观览。”
碧婕妤伸出两支镀金珍珠络护甲将那“口供”夹到面前轻蔑地抖开,半睁着眼含一抹不屑的弧度瞧了半日,忽然“噷”地笑出声来:“公公,你们审的可真好啊!”
我亦暗自一笑,可不是好么?有如此毫无用处的口供在,无疑相当于给我顶一个“无故抗旨私闯禁地”的罪名。只是碧婕妤,你高兴的似乎太早了!
“尚公公,”碧婕妤笑道:“小主我有些话要对柔谕人讲,不知你们可否回避一下?”尚谦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带了狱卒们第二次离开。
见众人皆退,碧婕妤迈着轻快的步子向我走来,看清楚我的妆容后似是一愣,转而轻笑道:“不愧是颇得圣眷的柔谕人,果真与众不同!身在如此暗无天日的宫狱之中,以一将死之躯竟还有闲情逸为自己精心致精心整理妆容,佩服佩服!”
“怎么样?小主以为奴婢装扮得如何?”我索性与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便笑问。
她在我身边轻盈绕了两个圈儿,停下步子道:“很好,当然很好!妆容美丽人更美。我早就对人说过,你的姿色与三国时期洛神宓妃不相上下,甚至比她还要令人惊艳。只是……”她掩唇笑道:“只是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不久就要玉陨香消了呢!真真令人惋惜!”她压低声音轻道:“不管皇上又多么喜欢你,对你又多么魂牵梦绕,如今还是要与你永别的!当真是大快人心!”
第十七章。夜寂静(6)
第十七章。夜寂静(6)
我微微侧目:“你就这样恨我么?”
“为什么不恨?”她笑意莹然,身子一晃杨柳腰肢儿摆:“我恨你入骨!任何一丝一毫有关于你的东西都足以另我咬牙切齿。”
我冷冷娇笑:“真真是个十足的妒妇。”抬头看着她道:“只是我道替你担心,宫中有那样多的女子,能让皇上中意的自然也有不少。如果她们个个都使你嫉恨至此,你莫不是要为此心力交瘁吗?!”
“嫉恨?”她默念了许久,冷笑道:“好罢,就算我是嫉恨于你,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恨你么?”见我不语便徐徐道:“一年多以前六月选秀之时,我身为宫中位分最尊的嫔妃与馨婕妤一起陪皇上道行宫观选秀女,选秀即将开始之时却无端不见了皇上的影子。我就是在那时见到你的……”她紧盯着我的双眸:“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怡香苑中皇上与你闲话之时,他的眼中竟然荡漾着那样足以将人湮没的柔情与怜爱!你要知道,他从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他,他怎么可以那样看着你!”
“说到底你还是个十足的妒妇!”我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并不在意,继续道:“还有,你家小姐,就是纯御皇后,选秀之时皇上看她的眼神竟然如痴如醉。四年之中他对我从未有过那样的神情!当时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叫她不得好死。而选秀结束后我惊讶的发现,你们两个是那样亲密的主仆!”她凌厉的眼风狠狠剜着我:“你们入宫之后,我设一箭双雕之计,欲将那龄贵人与你主子御嫔一并除掉,若不是你从中作祟,她二人早就魂飞魄散了!”
听至此处我再也抑制不住,森然道:“碧婕妤,你以为陷害两个完全无故的人是理所应当么?悦嫔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逼她自缢,并以她痛苦的死大做文章陷害龄贵人与纯御皇后娘娘?”我的声音即使空洞:“包括从前的荣嫔、珍福雅、纯慈皇后等人,她们与你又有怎样的仇恨?你为何要为了一己之私叫她们痛不欲生呢?”
“一己之私?我是为了一己之私么?”她的呼吸略显急促:“你一个将死之人,我对你说什么都不要紧。那么我索性告诉你,柔谕人,五年来我做这些害人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嫉恨她们抢走了皇上对我的宠爱!”她指着我道:“也包括我寻机将你置于死地,以及要让舒妃和新晨夫人两虎相争。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要让皇上他寒心、伤心、痛心!我要让他痛不欲生!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皇上对你一直很好……你为何要这样?要知道,皇上他是你的夫君,你的良人啊!”
“良人?”碧婕妤的声音充斥了平常不曾有过的寒颤:“《诗经》中齐人的妻妾都知道良人是她们仰仗终生的人,而皇上,他何曾令我仰仗终生?我明白他是皇帝他富有四海,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他的。可是他在与其他女子柔情蜜意之时何曾顾忌我的感受?何曾想过我会寒心、伤心、痛心?”她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当中:“当年他也曾专宠于我,他告诉我会对我善始善终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呢?还不是一样的弃我如粪土!”
“不!皇上不是负心薄情之人!他不会真的抛弃你的!”我忍不住要为霖漓辩解:“只不过他是皇帝,他必须要遵从帝王家的规制,雨露均占施与六宫粉黛,一生专宠于一人怎么可以?他也是为了子嗣着想,你要理解他……”
那厢却冷笑起来:“你真是幼稚!连我都忍不住要为你叹息了!至死执迷不悟,至死迷信于那个狠心之人,当真是可悲可叹!”从小小狱窗射进来的阳光正落在她那无比苍白的面颊上,她睫毛上金珠颤颤,此刻竟含着许多凄凉:“你不久之后便要离开人世了,我对你说这些显然是白费力气,不过你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不要相信男人,尤其是皇帝。我相信一定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对你来世的皇帝良人恨之入骨,他的欢喜就是你的悲哀、他的凄凉就是你的幸福!”碧婕妤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恢复了狠辣:“柔谕人,你不会明白现在我有多么开心!冷眼瞧着皇上下了“私入太宁祠堂者立斩不赦”的圣旨,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违抗圣旨,不久后再亲自下旨将你处死……”她的笑声无端揉进了些许妖气,无不快意地道:“皇上呢,他亲手挖了一个坑,现在又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
第十七章。夜寂静(7)
第十七章。夜寂静(7)
“到底是谁亲手挖坑将自己活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将碧婕妤的笑声在瞬间湮没,几乎是同一时刻,狱门前面色阴冷的霖漓,身边碧婕妤扭曲的面颜。
长久的寂静无声,我大梦初醒,急忙伏下身去:“奴婢参见吾皇万岁,给皇上请安!”
“柔谕人免礼平身。”霖漓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目光在碧婕妤身上经久萦绕不去。
我正与起身,不料身边的碧婕妤尖利的叫了一声,随即忽然向我倒来。不过几秒钟后,面颊上剧烈的疼痛迫使我呻吟出声,那里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了,疼得我几欲落泪。
霖漓倏然大惊,一叠声地命人扶起瘫在我身上的碧婕妤,亲自快步赶来俯下身将我抱在怀里:“柔柔你怎么样?”
我伸手一摸面加上火辣辣的地方,竟有一丝鲜红的血迹留在纤白的手指上,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味。不禁惊慌,忙忙用袖子掩住面颜:“奴婢蓬头垢面容颜不堪,皇上还是不要看的好。”酸涩的泪水一滴一滴自心间渗透而出。
霖漓怒气更甚,禁不住对一旁刚刚恢复神智的碧婕妤厉声骂道:“大胆贱人!朕断然没有想到往日貌似和静的你骨子里竟如此狠毒!如果不是今日朕不经意间听到你对柔谕人的长篇大论,想来朕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不知为何,我竟依依拉着霖漓宽广的衣袖,一丝怜悯之情自喉间溢出:“奴婢已是将死之人了,皇上还要早奴婢面前责骂旁人么?”
霖漓的面色瞬间变得阴霾,掩住我的唇定定然道:“朕不许你说‘死’,朕也万万不会叫你死!”眼神一跳从我身上离开,冷冷向闻讯赶来的尚谦道:“把碧婕妤给朕拖回她的储秀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迈出储秀宫半步!”
尚谦经过这半日的折腾,早已睡意全无,忙喏喏领了旨带人将碧婕妤拉走。
我抬眼婉转轻笑道:“孔子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古人又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皇上何需这样情绪激动呢?”
霖漓轻抚着我面颊上的伤,凝神看着我道:“即便你面颊带伤依旧美艳无比,柔柔,可怜飞燕见了你也只能独自倚新装了。”
心下了然他是在逃避我的问话,“只可惜这是皇上最后一次见到奴婢了呢,”我软软靠在他怀中,眼眸微眨带起他的心潮起伏:“奴婢一失足成千古恨,此后与皇上相见无期了。”
一颗晶莹似冰的泪珠从他眼中缓缓滑落,他无奈地摇头:“朕不明白,你为何要那样做呢?为何要违抗朕的旨意私闯禁地?这难道是上苍对朕的惩罚么?要朕好不容易真心爱上一个女人,现如今又要亲自下令将她处死!碧婕妤说的不错,朕的确是亲手挖了一个深深的坑又……无法反抗地跳了进去。”我从未想过作为一国之君的他,会像现在这般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软弱的泪水滂沱:“柔柔……朕有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让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