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长相思·水华传-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吗?!”却是新晨夫人在责骂于我!心底的执拗使得我没有听从她的话,只是略略伏了伏身。

她身边的宫女小心翼翼道:“小主,这位柔谕人是享彩女之礼的,按律……她似乎用不着行大礼……”

“是么?”新晨夫人起身拨弄着层层柔软纱幔,道:“就算你是彩女,我身为正四品夫人要你给我跪下也是合情合理吧!”得意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愈加娇媚。

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硬咽下怒气屈膝跪下身去。

“还蛮听话的嘛!”她笑着上前,傲慢的伸出两只手指抬起我的脸,端详了半晌才笑道:“还真是整齐!颇有洛神宓妃再世之感,难怪能勾引皇上到手!”又起身整理着衣衫:“听说昨儿个是你伺候的皇上?怎的没戴紫玉佩?”

我微微垂首不卑不亢道:“多谢小主关怀,只是奴婢福薄命浅,当不起!”

“贱婢!”她拂袖又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没大没小,当小主我愚钝,听不出你语中的轻蔑之意么?”冷笑两声又道:“管你是彩女还是御女,既来了晞露堂就是我洛云祥的奴才。你可万万不要以为我会像你那纯御主子一样关心爱护着奴才奴婢们!今儿你第一日入堂,现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吧!”甩了甩云袖道:“可别怪我!这是晞露堂历来的规矩!”言罢从发髻中抽出一支细尖的玉钗似是无意地掷到我身上,转身又骂她的侍女:“这是什么破钗,也好意思簪进我的髻中!狗都不要!”

话未说完却见一个小太监入阁恭谨小心地道:“秉小主,李禄海李公公前来传旨。”

“李禄海?”新晨夫人翻了翻眼皮:“他来做什么?”移步到阁东的梨木椅上坐下,即刻便有人为她斟上茶。“请他进来罢!”她吹着茶烟自言自语道:“他一来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一时李禄海进了来,见我跪在堂中竟无一丝惊色。不禁苦笑:新晨夫人对待宫人的尖酸刻薄竟连他也习以为常,想来整个紫禁城中只有皇帝一人尚被蒙在鼓里。

“皇上命奴才来传三道谕旨。”李禄海作揖道。见新晨夫人不语便顺势走到我面前负手道:“彩女制谕人柔儿听旨!“我一惊,这晋封谕旨竟然是下给我的!只听他又道:“传皇上口谕:‘彩女制谕人柔儿侍朕一月有余,甚得朕心。今自请旨入侍六宫,其心实可嘉奖,着加赐晋御女制谕人。钦此。’”我忙伏身领旨谢恩。

“‘甚得朕心’?”新晨夫人冷而娇的声音传来:“‘甚得朕心’就留在身边么!何苦放到我宫里来,成心要羞辱我么?”

李禄海只作没听见一般,拱手道:“皇上的另两道圣旨是舒华夫人晋封舒妃,盈容华晋封盈修仪。”

“舒妃?秦望舒,我的舒姐姐,你还真是不简单!”新晨夫人听了这话再也忍耐不住,向李禄海问道:“李总管,你可知道舒、盈二人因何而晋么?”

李禄海平和地道:“只因忀昭仪生前患病之时只有舒妃娘娘和盈修仪小主二人前去探望,皇上赞她们心地纯善因而晋封。”

“忀昭仪……元贵人……”新晨夫人默默地念着,忽似想起了什么,便向李禄海挥手:“公公辛苦了。”李禄海何其知趣,欠了欠身便返身出了晞露堂。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3)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3)

“柔大御女,你还真是功德无量啊?!”新晨满带嫉恨地嘲讽:“一首《倚危亭》,助秦望舒、杨子真二人各晋两级,为杜若依追晋四级,又加了自己的礼制。哟!我倒忘了,你还差一点就成了真正的御女哪!我洛云祥真真是自愧不如!”

我嗤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小主何须如此,奴婢可不敢当!正如小主所说,奴婢是小主的奴才,就应该为小主尽心竭力。下次如有机会,奴婢决不会只为别人求晋而舍掉小主的,只是小主也要与奴婢合作,多做好事、善事啊!”

“你是说小主我不够心善喽!”她一双杏仁目瞪得极园,半晌方恨恨道:“好啊!果真是伶俐之人,辱骂主子的功夫倒是出神入化!也好,既然你想骂,我这个做主子的怎会不依?外面天气那样好,你出去骂个够怎么样?”

向窗外望去,我面上不屑的神情瞬间消失,接替上来的除了惊讶就只剩下恐惧:奉天八年冬季的第一场雪竟赶在此时降临人间?!

新晨夫人之作没看见我的表情,极其异常地向身边一个侍女叫道:“绯玉,去把我的丝绸扇取来。”一边用手拨着额前的刘海:“什么鬼天气?大冬天的还如此炎热!”得意的目光触及我满是惶恐的脸时忽然添了一丝关心和担忧,“和蔼”地向我笑道:“柔大御女啊!小主我热成这个样子,你一定也不会好过的对不对?不如今日我大发慈悲,姑且关心你一会!”回身叫上两名着清人服色的宫女:“我三番五次告诉你们眼里心里要装得了事儿,现如今你们的柔姐姐热成这个样子,你们还不快为她褪去厚重的外裙和云肩?”

那二清人得了指令便要上前来,我连忙叫道:“谁敢碰我一碰?这衣裳可是皇上所赐,你们若是碰它就等于冒犯皇上!”

“哦!我当是谁为你撑腰,原来是皇上啊!真个好叫人害怕!”新晨以掌抚胸做惊恐之状,瞬间又转而笑道:“只是不知皇上更看重你这个奴婢还是更相信他的‘祥儿’我啊?如今正好试验一番!“言罢便向清人们喝命:“小主我等的是皇上,你等鼠辈又在等些什么?”

二清人听了连忙一拥而上,伸手便要扯我的银线绣花滚边刻丝云肩。我看准其中一人的手臂,起身抬手只轻盈地抬着它如旋转的蝶儿般在空中画一个圆满的圈,便将它反别在清人身后。那人忍不住痛楚“呀”地叫了出来,一个清人见此景象便也却步。急得新晨夫人破口大骂:“没用的奴才!什么事都做不成!两个膀大腰圆的竟然打不过一柔弱女子?”尚被我反别着手臂的清人哀苦嚎叫道:“小主恕罪,只是着柔谕人似乎有些身手,实在非一般人可对付!”

“好好好!打得真是极好!”新晨夫人娇笑着向我走来:“清人以下犯上欲侮辱谕人确实是该打。不过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我且问你,御女制谕人以下犯上在正四品夫人面前出言不逊举止不端改论何罪啊?”

我蓦地一惊,这才想起我二人此时的身份地位悬殊,只得松开手垂头跪下:“奴婢大意冒犯小主,还望小主不加计较饶恕奴婢。”

“嗯!”她指上三根长长的点翠镂金护甲轮番在我面颊游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昔日在皇上面前也是经常说这话吧?而皇上,一定是极有君主风范、平易近人地对你说‘朕恕你无罪’,是吧?皇上富有四海,胸襟自然博大;而我只拥有这小小的晞露堂。因此我可要告诉你,不要把你糊弄皇上的那一套搬到我身上!一日在我晞露堂,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守着规矩一日!”

“是。”我俯首竭力装作恭敬地模样:“奴婢谨遵小主教诲。”

“这还差不多。”新晨夫人似乎已经满意的坐回椅子,捧起茶杯慢慢抿着杯内尚冒着热气的茶,有节奏地用护甲敲击着杯盖。半晌不带怒气的问我:“你真的会谨遵规矩?”

“奴婢言已出口,怎敢反悔?”我依旧是恭敬的回答。

她“嗯”了一声道:“既要守规矩,就应该对规矩从头到尾清楚明了。我问你,大齐朝的根本——《大齐律》你是否背得下来?”

虽是有些疑惑,我依然平静地道:“奴婢虽背得下来,却不甚熟练。”

“哦,那也无妨。小主我对那律法倒是有些生疏了,你背给我听!”她脸上掠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向一个侍女道:“屋内闷热,你那一本《大齐律》跟着柔大御女到外面去背。她若忘了,你就念给她听!”未及我惊恐的退却她又道:“呀!我怎么忘了?柔大御女两个时辰的跪礼还没有行完呢!”随即又堆上一脸得意的笑:“倒也没什么,外面天气那样好,跪背《大齐律》倒更有些意趣!”一边说一边用绣金丝帕拭着嘴唇:“我堂内的侍女地位卑贱,最高的亦不过是安人,她们拉御女出去是以下犯上,而小主我又懒怠动弹。不如你自己出去如何。”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4)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4)

我拼命的搜索着大脑的每一个角落以寻找可免此灾的方法,最终的答案很快浮现在脑海:按照此时此刻的局势来讲,就算是神人也回天乏术。毕竟,正如新晨夫人方才所讲的,她是主我是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何况现在的晞露堂中没有一个人敢于为我冒犯他们所畏惧的主子。

“谢小主费心,奴婢遵命。”我咬紧银牙强装谦卑。

提裙迈步至阁门前便有太监丝毫不干迟缓的拉开阁门。忽又听身后新晨夫人叫住我道:“你那外裙很是精致呢!不怪是皇上赐的,倒不如脱下来让我鉴赏一番如何?”

洛云祥!你想置我于死地吗?!

我尽全力压制住胸腔中越燃越旺的怒火,抬手逐个解开胸侧的排扣,一边暗自愤愤;洛云祥你可不要高兴的太过!须知我不过是把入侍你晞露堂当作成功的跳板,日后我得势之时必将你碎尸万段!

“多谢小主关怀之恩。”我将用以御寒的外裙递给她的侍女,只穿着薄缎曳地长裙跨过门槛。“嗯!好精致的绣功!这样的外裙穿在一个卑贱的宫女身上当真是辱没了它!”新晨夫人的笑声清晰而尖利刺耳。

不过片刻的功夫,雪已下得足有半尺来厚。宫嫔的绣鞋比起宫女之鞋来底子要厚上许多,一脚踩在雪地上却还是迅速被积雪湮没。

纷纷扬扬雪花的伴随下我只剩薄裙护庇的双膝着了地面。刹那间冰凉的雪水穿越肌肤渗入骨髓,说不出疼痛的冰冷、钻心的刻骨。那不似尖刀划心,一刀见血;只似用破碎的玉片在席上来来回回的摩擦,撕裂的痛楚、干涩而延绵无绝。

我握紧了双拳:“服制:斩衰三年;子为父母女在室并巳许嫁者及嫁被出而反在室者同子之妻同,子为继母慈母子之妻同继母父之后妻慈母谓母卒父命他妾养巳者养母谓自幼过房与人者即为人后者之所后母也。庶子为所生母嫡母无子之妻同,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母为人后者之妻同,嫡孙为祖父母承重曾祖承重同,妻为夫妾为家长同。齐衰杖期,嫡子众子为庶母嫡子众子之妻同庶母父妾之有子者父妾无子不得以母称矣。子为嫁母亲生母父亡而改嫁者,子为出母亲生母为父所出者……”《大齐律》要命的文字从口中挣扎而出。

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天地之间飞舞的雪花儿,曾经是那样晶莹剔透、灵动婉转,惹得无数人为之赞叹倾倒。一旦落地,便再无人欣赏,所有的赞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被随意轻贱,被人不屑地踩成肮脏之态,任何人都不会去怜惜。

“……真犯死罪决不待时,凌迟处死。谋反及大逆但共谋者不分首从。谋杀祖父母父母及期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巳杀者,奴婢及雇工人谋杀家长及家长之期亲外祖,父母巳杀者罪与子孙同。妻妾因奸同谋杀死亲夫者,妻妾谋杀故夫祖父母父母巳杀者,杀一家非死罪三人及支解人者,采生折割人。奴婢殴杀家长者,若故杀家长之期亲及外祖父母者,雇工人故杀家长及家长之期亲若外祖父母者,妻妾故杀夫者,弟妹故杀兄姊若侄故杀伯叔父母姑及外孙故杀外祖父母者,子孙殴祖父母父母及妻妾殴夫之祖父母父母杀者,斩罪……”字字如锥扎在心上。

母亲对我讲过,一旦凡间有人无辜遭难,老天就会鸣雷落雨刮风飞雪以加怜悯。而此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咒骂老天无眼,咒骂他的怜悯悲叹此时反成了火上浇油、为洛云祥那等小人锦上添花。

“……军官犯罪请旨上议当该官吏。车驾行处军民冲入议仗内者,冲入仪仗内诉事不实者,在京守御官军递送逃军妻女出京城者,逃军买求者,常人盗仓库钱粮等物不分首从并赃论罪八十贯余条以常人盗官物论者依此,冢先穿陷及未殡埋开棺椁见尸者,官吏受财枉法有禄人八十贯,无禄人一百二十贯余条以枉法论者依此。边远充军……”

雪下得越发大了,急速飞腾的雪沫子刮得我睁不开眼、张不开口、连呼吸也愈加困难。

刺骨的寒风将积雪卷曲,龙卷风般早我身边盘旋。薄缎长裙早已被雪水浸湿,黏连贴附在身上,冷酷地使我像落汤鸡般湿透。阵阵冷风吹来,冰冷渗入肌骨,我早已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只似僵尸一般木然。

“……凡妇人夫亡无子,守志者,合承老分,须凭族长择昭穆相当之人继嗣。其改嫁者,夫家财产及原有妆仓,并听前夫之家为主……”

口中吐出只留一丝温存的潮湿气息拼尽最后的力量阻止为我发紫的脸上的雪水结冰。倏忽忆起昨晚乾寰殿他怀抱的缠绵温暖和唇齿之间温热的气息。皇上,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我坚定不移地追求你对我真正的爱情,难道错了吗?不过是想得到你一点点的真爱,不过是不愿意你把我当作姐姐来宠着,难道错了么?

“……若致仕及封赠官犯赃,与无禄人同科……”声音渐次低迷下去,就像日出之后山间的那一点微薄的岚气,缓缓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5)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5)

恍然之间四周的红墙殿宇、亭榭楼台都被一片灿灿的金光浸了下去。却见一翩然袅娜女子由远及近而来,仙袂飘摇,荷衣微颤之时腰间环佩叮当作响,馥郁醉人的芳香漫卷而来。富丽华贵的妆容却掩不住她哀愁悲悯的神情,轻启樱唇叹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柔儿,原是我害了你,当初本不该将你带进宫来。”

“姐姐?是你?姐姐?”我欲开口,喉间却似有东西噎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却似听见了一般,道:“柔儿,我的妹妹,你助我毫无遗憾的走完绚烂一生,我却反连累你至这般境地,叫我情何以堪?”

“姐姐无需作此等感叹,原始妹妹心甘情愿领受这一切。”

她蹲下身环抱住我,莞尔笑道:“我们走吧,柔儿,离开这个污浊的世界,到远温暖如春的天界作洒脱飘逸的仙女。再不理会世间的爱恨情仇、权利纷争,心中了无牵挂不好?”

“不!我不走!”不知为何我从未如此毅然决然:“一日得不到他的真心,我便一日不会离开!”心中蓦地一惊。“他”?不是皇帝又是谁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如此执着的爱上了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牢牢拴住了我的心?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放不开了……

“何苦……”姐姐缓缓起身:“人世间的爱情不过尔尔,一旦开始就会愁肠百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最终也许还会落得个房深风冷孤灯映壁的悲戚结局。哪怕二人再情深,也不过似我与漓哥哥那样,互相付出、互相钟情、互相流连,现在不还是人仙殊途?柔儿,听姐姐一语,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趁现在尚且来得及,尽早脱身吧!”

我却奋力的摇头:“没有开始怎知结局如何?妹妹宁愿最终沦落得‘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也不想什么都不去经历便临阵脱逃。如果妹妹真如姐姐所言那样做了,到时九重天上姐姐尚有一份感天动地的爱情可忆,妹妹岂不是要什么都没有?!姐姐,你难道真的忍心么?”

“我……”她无语,只深深凝望着我,半晌方言语缥缈地道:“既如此,姐姐再不好对你加以勉强。离恨天上三生石畔,我祝你们真的能够倾心相恋、两厢厮守。永远不要……若相思……”

转身,裙袂飘摇的那样虚幻,而衣衫窸窣的轻响怎得这般真实呢?

她走了,只剩一个黑点的背影也消失了,金光随着她远去,我的四周只余下无力的苍白。

我累了,是真的累了,浑身上下唯一还有只觉得双目也慢慢合上。

馥郁的温暖中,似又回到了从前。

崇光泛彩的京都灯会上,绽放的烟火是那样绚丽多彩;澄净清澈的仙恋湖岸边,安溢漓给了我那样的欣喜;春光融融的乾和行宫中,我与皇帝完颜霖漓因那美人风筝而相遇;流光溢彩的暮露台上,姐姐弹奏的那感人肺腑的《御鸾天影》更似预示了她的人生;莺歌燕舞的中秋宫宴,看着幸福满溢眉眼的姐姐,我几乎更改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贵气冲霄的凤翔台,好似出水芙蕖的姐姐被鲜血浸没,使得我从此无所依靠;寂然无声的太宁祠堂,皇帝的错认让我毅然决然的走上反抗命运的道路……还有……昨日那让我迷离的吻……

几乎是微笑着睁开了眸子,眼前的一切却都变了样儿。我在哪里?这屋中淡红纱幔低垂拂地,长嘴的仙鹤香炉徐徐吐出袅袅轻烟,满是温暖馨香的气息。而我,居然身着干爽的丝绸睡袍,盖着暖意厚重的锦被,安稳的躺在一张大床上!

一秒钟前,我不是还在寒风凛冽的冰天雪地中跪背《大齐律》吗?

腾地坐起,隔着床上的鲛纱幔,恍惚见一女子立于床前,其身形妙曼,极似故人。未及思索我便脱口喊出:“姐姐!”

她见我忽然起身,不由吓了一跳,忙令侍女挽起鲛纱帐,坐下携起我的手:“你醒了!”

定睛一看,却是秦望舒。不由的欢喜起来,十有**我在洛云祥的晞露堂外晕倒,她正巧遇见,便救我回了茉禹堂,不,该是茉禹殿才对。

正要叫“舒姐姐”却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舒妃姐姐当真是心善之人啊,怪不得皇上总是忙着夸您!昔日不求回报的关心一个失宠的贵人,如今见我的丫头被罚得苦了也要来插足!”回身便见新晨夫人侧身坐在桌旁,顿时似有一盆冰水浇在适才温热起来的心房上:我竟还未脱离苦海!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6)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6)

望舒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不敢说心善,本宫不过是期求能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罢了。”

“姐姐何止如此啊!”洛云祥一脸娇媚而刺目的笑:“只有用‘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才可以形容姐姐!”又起身双手交于腰侧轻轻一福:“适才有太监来报说姐姐晋封为正三品舒妃娘娘,妹妹还没有来得及前去恭喜,姐姐倒是自己先来了!”

不禁暗自在心中愤愤:洛云祥这话好生尖酸刻薄,不但侮辱望舒妃位来路不正,还将她嗤为自鸣得意的粗俗轻薄之人。

望舒不动声色地向她报以一笑:“妹妹这话说的正是呢!素日整个紫禁城中数妹妹与本宫最是亲厚,如今皇上对本宫格外眷顾,妹妹心中自然是喜悦的。本宫可不是要速速前来晞露堂与妹妹一起分享喜悦之情么!你说对不对呢晨妹妹!”

新晨夫人自然听得见望舒将“格外眷顾”四字咬得极重,果见她登时花容变色,半晌方笑道:“姐姐说的是。今日是姐姐晋封舒妃的大喜之日,妹妹理应送些贺礼才是,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入得了舒妃姐姐之目!”

望舒闻言,眸光将我一扫,道:“本宫倒是真缺一物,不知妹妹是否肯忍痛割爱将她赠与我?”一语未了便觉有一束寒气直直射在我身上。慢转秋波,果见新晨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心中一惊,忙欲起身:“奴婢未及给娘娘和小主请安,实在是极大的不敬,还请小主饶恕。”

她却出奇的温和将我按下:“怎么说这话?昔日纯御皇后与皇上对你格外喜爱照顾,如今舒妃娘娘也心喜于你。想必你是不会犯什么我所宽恕不得之错的!”又向望舒道:“如果妹妹没有猜错,姐姐定是想将此女要回去侍奉您喽!”

“妹妹真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一猜即中!”望舒笑道:“只是不知妹妹是否答应?”

新晨夫人捻着袖口的金丝穗,“舒姐姐今儿进了妃位,便是宫中位分最高之人,想必不日便会独揽后宫大权。姐姐您的意思妹妹怎敢驳回?只是……姐姐着实叫我为难了。这奴婢是皇上亲自下赐给妹妹的,妹妹倘若将她转手送给别人,皇上那里可怎么交代是好呢?”莞尔一笑道:“姐姐切勿难为妹妹!”

“妹妹莫急。此女原是自请入侍六宫,皇上将她赐入紫宸宫晞露堂本意难道不是想让她得到宫中最好的待遇?妹妹若将她赠与本宫那才是真正体贴皇上心意啊!”一语才了,早已柳眉倒竖的新晨夫人便叫嚷起来:“姐姐的意思是说妹妹我刻薄对待宫人吗?妹妹何曾做过那样的事情?”

房门响处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新晨从未薄待宫人,这朕是知道的。”

望舒与新晨夫人见皇帝驾到连忙跪下参拜,皇帝笑着要上前搀扶他的两位爱妃,双手还未触及她二人,目光却抢先一步落到尚且拥衾坐在床上的我,不由自主的唤出声:“柔柔……”

声音还未散去便见两束惊诧不已的目光“嗖”地射来。

不禁大为窘迫,又念及此刻身上只穿着睡袍,我只得抱着被子在床上跪下:“奴婢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此刻驾临……奴婢实在……有失礼数。”脸上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不料皇帝竟然弃了舒、晨二人,贴上来笑道:“今儿早上你怎么跑的那样快,朕醒来之时身边只剩下你的披风,没办法只好现在来寻你。没想到你这会儿反在这里补觉呢!”

偷眼向已自己起身的舒、晨二人瞧去,只见新晨夫人眼中的醋意像是蓄了几百年的火山,即刻便要喷发,而望舒早已收了惊讶的表情,满面的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

心中正思量着对策却听皇帝又开口道:“咦?你的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倒似发烧一般。”

新晨夫人冷笑两声正要开口就听望舒淡淡道:“就算是个神仙,在寒风凛冽刺骨之时于冰天雪地之中跪背《大齐律》整整一个上午也是要发烧的,。皇上本是圣明之人,又何须惊讶呢?”

“‘在寒风凛冽刺骨之时于冰天雪地之中跪背《大齐律》整整一个上午’?”皇帝蹙眉讲这话反反复复咀嚼了半日,狐疑地向新晨夫人望去:“新晨,舒妃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7)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7)

“回皇上,今晨柔谕人在睎露堂中目无尊长,对臣妾出言不逊。臣妾唯恐宫人们上行下效,日后渐成尊卑不分之风,所以才下令处置了她。”新晨夫人垂首回答,语气极为恭顺:“何况臣妾命其跪背《大齐律》也是训诫宫人定要循规蹈矩、不可以违背大齐森严律法的意思。还望皇上能够体谅臣妾一番心意。”

望舒唇齿之间含一抹极为得体的微笑,向皇帝道:“晨妹妹处处为保全规矩着想,本意是好的,只不过是训诫宫人的方法太过严厉了些,叫人不得不闻而生畏。皇上请宽心吧,不必为这种小事情生气。”

皇帝听了这话显然心中不快,向新晨夫人凝视半晌,嘴唇微动却终究是欲言又止,仿佛是释然了。“罢罢,新晨记得以后不可如此便是,此事不要再提起了。”转而又向望舒笑道:“舒妃进了妃位,按朕之前所言‘位分尊者理六宫’,此后就有你暂领后宫吧!”未及望舒谢恩他却已换了冷冰冰的声音道:“新晨要好好协助舒妃,你管管规矩倒是极好的。”

暗自嘲笑自己方才的胡乱担心,冷眼瞧现在的势头,皇帝与洛云祥之间已有了隔阂,他亦不肯将洛云祥当作心善宽和之人了。如此看来我今日所受的屈辱也算是得到了回报,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正自思索,忽有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我冰凉的柔蔓。抬头,目光正触到皇帝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眸子。心海再也平静不得,顷刻之间变得波澜激荡起来。我羞极,声如细蚊道了一声:“皇上……娘娘和小主在呢……”

“啊?”他蓄了柔情的眸光被我打散,干咳了一声略转了转头道:“朕想起来有些事情要询问柔谕人,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

新晨夫人满心的不快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好强忍着火气勉强一笑:“皇上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谕人商量,臣妾不打扰了,臣妾告退。”应付了事一般略微福了一福便旋身出去了。望舒嫣然笑道:“那么臣妾也告退了。”依旧是淡定从容,仿佛事不关己。

一时二人退出,皇帝便不再拘谨,龙袍一转侧坐在床边拢我入怀。

我不由惊呼出声:“皇上……”

他掩住我的唇,笑道:“柔柔,朕后悔了。”

“皇上后悔什么?”

他轻抚我的手笑道:“朕后悔自己昨天晚上轻易放过了近在咫尺的如花美人,反叫她今日活生生受这些苦楚。”

“奴婢那堪‘美人’二字。”我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道:“皇上莫要说这些玩笑话来取笑奴婢了。”

“怎么是玩笑话?朕昨晚还赞你‘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柔柔难不成忘记了?朕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自然不会诓骗你个小女子!”他反倒是将我拥得更紧了些,满面是笑:“柔柔,听朕一言,一会儿便随朕回乾寰殿去,朕命太医好好为你珍视一番。”

我略一思索,道:“皇上刚刚说完自己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金口玉言。怎么转而就要反悔呢?这岂不是要叫奴婢这个‘小女子‘见笑么!”从他怀中坐起,只含笑相视。

他不解道:“朕何曾反悔?”

我微笑道:“皇上昨晚才说过两月之后召奴婢回乾寰殿,怎么忘了?”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8)

第十三章。杜鹃啼血;黄莺微鸣(8)

皇帝恍然大悟地拍着额头:“朕当时怎么似灌了糊涂汤一般,竟说出这般言语,还教你铭记了去。真是悔之晚矣!”轻叹一声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朕为何要作茧自缚,叫自己与伊人之间隔了一条足足有两个月长的河呢!”

“皇上是旷古明君!”我笑着趁机赞道。

却见他皱了皱眉道:“朕一直以为新晨待宫人宽厚,而今天她如此对你,看来朕竟是想错了,倒是舒妃端敬淑仪。”

我接着道:“按规矩奴婢本不应该议论主子,不过舒妃娘娘的娴淑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对娘娘心怀敬意。”

“嗯,你所言甚是不错。”皇帝抚着我鬓角稍显凌乱的发丝:“瞧这样子,柔柔对舒妃十分敬仰啊!不如……朕调你去她的万寿宫如何?”

此言正中我下怀,连忙垂首伏身道:“奴婢谢皇上之恩。”

他起身负手似有些惆怅地望向窗外:“许是朕的错觉吧,总是觉得舒妃对朕无时无刻不有着防范之意,甚至是惧怕于朕。倒似是朕曾经做过什么使她心结重生……”

整颗心忽地一颤,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许久以前的一幅画面:望舒满面淡漠地向姐姐道:“至于皇上……本就是可有可无……”当时只当那是她奉承姐姐之语,哪曾想竟然是出自真心!宫中女子无一不是削尖脑袋一心想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