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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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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忙端过铜盆毛巾,让傅清玉净手洗脸,然后再把一直热在锅里的饭菜端上来,摆到了桌子上。

“你们吃过了吗?”傅清玉夹了一口菜,问道。

“还没呢。”冬梅不好意思道,这个时候才觉得肚子饿了。“方才一直在担心着小姐的安危,就怕小姐有个什么闪失,哪里吃得下饭?”

傅清玉有些歉然地望着冬梅:“真是难为你们了。”她招呼着冬梅,还有刚从七小姐那里回来的冬蕊,“大家都还没吃是吧?过来过来,大家一起吃,这样才开心。”

冬蕊此刻才觉得饿得慌,欢呼一声,坐了过去。冬梅也没有再推辞,挨着冬蕊一起坐了,主仆三人热热闹闹地吃起晚饭来。

吃过饭,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冬梅泡了一壶梅山老针茶,斟了一杯递给傅清玉,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姐方才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我们把整个傅府都找遍了,仍然寻不到小姐的下落?”

“你们真的把整个傅府都找遍了?”傅清玉惊奇道。如果整个傅府都翻遍的话,都搜寻不到她,那证明她刚才去过的那个地方真的是一个极好的藏身之所。

冬梅点点头:“我们一直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小姐回来,心想小姐可能出事了。所以,我与冬蕊分成两组,分别从两边搜起,就连原夫人林氏居所那一带比较偏僻的地方,我们也去看过了,还是没能找到小姐。”冬梅看看傅清玉,“小姐,你不会跑出府去了吧?”

傅清玉不由笑了:“这傅府守卫这么严,我一个小姐,没有大夫人的命令,如何能够跑得出去?再说了,守门的那些人都是大夫人身边的人,跟我又不熟,怎么轻易放我出去?”

冬梅想想也对。就算是后院的北门胡婆子那边,冬梅也亲自去问过了,但胡婆子是一脸茫然的模样,根本不知道小姐失踪这回事。

“那么,小姐,既然你没有出府,那你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冬蕊烧了一壶开水进来,忍不住问道。

傅清玉笑道:“其实傅府并不太大,你们加起来有十多个人,怎么会找不着我?只不过你们太粗心了一些罢了。”

那个五姨娘的居所,其实就在她们的眼皮底下,只不过她们太粗心了,再加上被外面破败的景象蒙敝了,所以没有到里面细细搜寻,这样一来,当然不可能找得到她。

如此看来,那个把五姨娘的破败居所收拾得如此干净整洁的人,一定钻了这个空子,所以,在那间破屋子里住了下来,即使住个十几年也不会有人知晓。

说不定,当时她与赵二公子在里面说话的时候,那人躲在暗处偷听也说不定。只不过,那人到底是谁呢,是敌还是友呢。为什么躲在那里不出来呢?

而且,一个人如果想要在大夫人的眼皮底下活下来,十几年不露面,那这个人必定在府里有同党,供他(她)吃穿用度,不然的话,光光没有粮食这一点,那个人就不可能活得如此长久。

傅清玉的眼前忽然一亮。她有一种预感,感觉到自己如果能找得到这个潜伏在五姨娘居所里的人的话,那么,这件沉积了十几年的案子便会有一些眉目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死而复生

傅清玉眼中闪着光,看向身边两个忠心耿耿的大丫头:“冬梅,冬蕊,你们到傅府多少年了?”

冬梅有些疑惑地看看自家小姐,答道:“我与冬蕊是一块进府的,当时我们才十一岁,如今也有五六个年头了……小姐,你为何这样问?”

“五姨娘的居所……”傅清玉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忧伤一些,“那个屋子,自那场灾祸之后,就一直这样破败着吗?”

“小姐,你又想起伤心的事情了?”冬梅紧张道,“我听府里的人说,十几年前京城的那场灾祸之后,傅老爷就把以前的院子舍弃了,在以夹竹桃小径为界,另外购置了一块地,重新建起了这个府第。至于以前的屋子,由于被叛军纵火焚烧得差不多了,尤其是五姨娘的那个居所,已经残败得无法修复了,所以,一直废弃在那里。”

似乎怕傅清玉伤心,冬梅又忙道:“不过,小姐也不用太伤心。如果小姐觉得要尽一点孝心的话,尽可以吩咐奴婢,奴婢一定会替小姐把五姨娘的居所清理得整整洁洁,让小姐高兴高兴。”

“那倒不用。”傅清玉摆摆手,“只要有心,我娘亲也不会怪我的。只要心中有孝道,能经常去拜祭一番的话,那就够了。”她顿了一下,道,“所以,刚才我去看我娘亲去了。”

“小姐,你真的到,到那个清波阁那一带去了?”冬蕊讶然地睁大眼睛。那个地方,可是曾经闹过鬼的地方,居然前几年闹鬼的时候,还吓傻过一个胆小的丫头。后来,那名丫头被家人领走,不知去了哪里。大夫人还特地请了高僧过来,一连做了几场法事。虽说此事就此平复下去,但至此之后,清波阁附近一带是傅府的禁地,一般的人是不会到那里去的。

刚才她与冬梅四处搜寻自家小姐的时候,经过清波阁时,总是匆匆忙忙绕道而过,就是怕惊扰了这里的亡魂。

“小姐,你不害怕吗?”冬梅问道。对于自家小姐一连好几次在清波阁附近徘徊,她见过了好几次,已经 不足为奇。知道小姐这是为了查探原夫人林氏及五姨娘的死因而去的,但还是会有一些担心。毕竟这里是傅府,要是傅大夫人发现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害怕。”傅清玉摇摇头道,“如果我娘知道我在为了她的事情而烦心的话,她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帮我的。”

谁说不是呢?进入到五姨娘的居所,看到的那一番景象,明显地给了她一个很好的提示。这里,潜伏着一个知情人,这个人,居然在傅府里,在大夫人的眼皮底下活了那么多年

傅清玉心想,这或许是五姨娘在冥冥之中帮着她吧?

看到自家小姐眼睛亮了起来,冬梅隐约猜到几分:“小姐,你在五姨娘的屋子里,一定发现了什么东西吧?”

傅清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把两名贴身丫头拉了过来,在她们的耳边低语几句。

顿时两名大丫头的脸色瞬时变了。

“小姐,这是真的吗?你是说,这个五姨娘曾经住过的屋子里,直到现在还住着一个人?”冬梅压低声音道,但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惊诧与愕然。

冬蕊也不可置信道:“那个一直住在里边的人,不会是一个鬼魂吧?”

傅清玉好笑地看着冬蕊:“你说鬼魂会想要喝热热的茶水吗?”她回忆道,“我一进入到里屋的时候,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地方,四处干干净净,整洁有序的,根本就不像一个荒置了十几年的地方,反倒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居所。有床铺,有桌子,有凳子,还有茶壶茶盏,我试了一下,茶壶里的茶水还是温热的。所以我想,这个地方一定有人住在这里。”

“那会是谁呢?”冬梅忽然眼前一亮,“小姐你说,会不会当年傅府的老人,因为躲避傅大夫人的迫害,所以一直暗中藏在府里?”

“看来这件事情,得劳烦我那位能干的二哥哥去请那个人出来了。”

傅清玉笑笑,转身去了书房,不一会的功夫,就拿了一封信出来,递到冬梅手上,“冬梅,你到七小姐那边去一趟,把这封信交到七小姐手上,让她代为转达。路上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大夫人发现了。”

冬梅点点头,谨慎地把信件揣入怀中:“小姐你就放心吧,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看着冬梅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傅清玉微眯了一下眼睛。她在信中并没有提及五姨娘居所的发现,只说让傅二公子再去找林伯查问一番,特别是关于五姨娘居所的事情。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在五姨娘居所里暗暗潜伏下来的人,必定与看门的林伯有着莫大的渊源,而那个同党,必定是林伯无疑。

张婆子一早起来,就觉得心神有些不宁。喝水的时候差点被热茶烫到,临出门的时候又差点被绊倒,她一连念了好几句“观音菩萨”,这才从后院进入了傅府。

傅大夫人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只让她去“华锦坊”取些布料过来,好给府里的几位小姐量制夏衣。

张婆子领命而去,一出到傅府,刚想踏上马车,便听到旁边有人恭敬地叫道:“张妈妈,请留步。”

张妈**心“格登”一下,这人的声音,怎地这般熟悉?

她转过身来,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的树影下,闪出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来,那人脸上是标准的生意人一贯的笑脸,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张婆子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脚底踩空,一个踉跄,差点跌下马车来。

那人,竟然是死去的南方客商。

赶马车的王五在一旁伺候着张婆子上马车,见张婆子居然踉跄着要从马车上摔下来,赶忙上前扶住张婆子,急道:“干娘,你怎么了?”

张婆子定定神,掩饰道:“没事,为娘的一时头晕,没站稳。”眼睛却使劲眨了几下,偷偷越过王五朝前面看去。

那人,依然躬着身子站在树荫下。是那个矮矮胖胖的身躯,是那副卑谦的笑脸,还有那把略带低沉的声音。

真的是那位本应该死去的南方客商。

张婆子极力稳住心神,回想着事情的经过。按理说,这位与林家娘子争夺“华锦坊”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南方客商,本来应该在她设计的圈套之中丧生才对的。

在那个圈套之中,这个南方客商带着他的跟班,在傍晚时分一同上了凌云桥,然后,主仆二人不甚掉入河中丧生。这样,她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暗中除掉了这个与林家娘子争夺“华锦坊”的对方,达到她继续从林家娘子身上谋取暴利的目的。

那么,这个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这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张婆子努力看去,阳光下,那人的身影被拉出一道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这个矮胖子,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

那人看到张婆子愣愣地看着他,以为她把他忘了。忙趋前几步道:“张妈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就是那位前段时间一直跟你联络的……”

此时此刻,张婆子已经完全认清了目前的局势。这位南方客商,不管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反正,就目前而言,他复活了。他的复活,意味着林家娘子抢过来的“华锦坊”又危危可芨了。

哪怕是对于面前这位矮胖子恨之入骨,张婆子不愧是老奸巨滑之人,马上换了一副笑脸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贾老爷啊。我上段时间好像听说贾老爷掉入河中……。”说到这,张婆子故意停住了,打着哈哈走了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南方客商一番,故作惊喜道:“谢天谢地,贾老板安然无恙。”

南方客商贾安憨憨地笑着道:“托张妈**福,我与小厮在桥上游玩,不想失足落水,那名小厮十分忠勇,奋力救我,自己却溺水而亡。”说到这,贾安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没想到,算计到了一个无关要紧的人,要算计的人却还好好的真是倒霉”张婆子暗暗咒骂一句,表面上却是一副十分惊喜的表情:“我想贾老爷一定是前世乐善好施,积的德太多了,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所以啊,才有这么忠心的仆人舍命相救。“

贾老爷这才止住悲伤,笑笑道:“张妈妈,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心安多了。”

“那是贾老爷有福气。”张婆子表面上笑成一朵花,暗地里却恨得直咬牙。这位贾老爷的心可安了,可是她呢,她还不知道怎么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如今,这个贾老爷死而复生,必定会对她多有防备,再次下手绝非易事。

但是,这位贾老爷如果不死的话,以大夫人只重银子不重人的份上,“华锦坊”迟早会落到这个南方客商的手中。到时候,她的那些利益呢,可就全部成了泡影了。

张婆子思量着,要用什么方子,才能除去面前这个阻碍她的利益的人呢?

第二百六十章出让

“张妈妈,不知道我们先前的约定还有效没有?”贾老爷看看张婆子,试探性地问道。

果然是来问这件事情的。张婆子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个矮胖子,知道自己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也该识趣点,早早滚回南方去,如今竟然旧事重提,真是不想活了”

表面上仍挂着殷勤的笑意:“贾老爷,你说哪里的话呢?关于你的事情,我们夫人可是一直记挂着呢。只不过……”她为难地低叹一口气,“贾老爷,你来得太迟了些,就在前不久,夫人已经把铺子易了主,所以,这以前说过的事情……

贾老爷的脸上马上显出失望的神色:“这样的话,那铺子就不能给我了?我家大老爷正等着我回去回话呢,这趟差事要是办不来……”

张婆子心想,看这个矮胖子并不像一个十分有钱的人,原来是替人办事的,上头还有个大老爷。这样一想,态度便轻慢起来:“贾老爷,你要知道,我们做营生,最讲究的是诚信,我们既然已经把铺子许了别人,如果中途变卦的话,那我们岂不成了不守信用之人?那以后谁还还敢与我们一起做营生?”

贾老爷的神情十分沮丧,颓然地垂下头,默不作声。

张婆子不想再浪费时间,一心只想这个瘟神打发走:“贾老爷,你也不用这样,这京城的好铺子多的是,我们这里没有了,别家还是有的。要不,你到别家去问问看?”

“也只有这样了。”贾老爷向张婆子作揖,“那就劳烦张妈妈也帮我问问看吧,我经此变故,也耽搁了一段日子,大老爷那边都来信催促了,所以,这件事情,张妈妈得多多帮忙才是。”说着,从袖子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了张婆子的手里。

张婆子并不推辞,暗自掂了一下,竟有五两之多。不由眉开眼笑起来:“贾老爷太客气了,我们相识一场,也是有缘,能够帮得到的地方,我这个老婆子一定会帮忙的。这样吧,我帮你到京城的其他绸缎庄问问看,说不定会有好消息……”

“那就辛苦张妈妈了。”贾老爷向张婆子道谢。

“好说。”张婆子把银子揣入怀中,重新上了马车。马车在贾老爷面前,急驰而去。

看着马车渐渐离了自己的视线,贾老爷沮丧的神情敛去,嘴角忽然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来。

他拂了拂衣袍,举走往前,走入一个小胡同里,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里,风光无限好,各式各样的花卉争奇斗艳,一派初夏生机盎然的景象。

在院子正中央,负手立着一个人,颀长的身影,冷漠,俊逸。

南方客商贾安来到那人面前,躬身行礼:“公子,小人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见过张婆子了。”

“很好。”那人依然负手而立,背向着贾安,并没有转过来的意思。

“贾安,辛苦你了,这段日子你死里逃生,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以下的事情,更是要小心谨慎,马虎不得。”那个背影继续说道。

“多谢公子关心。”贾安的眼睛有些发潮,“小人的确太大意了,心想凭着一身功夫,总归不会吃亏到哪里去,不想还是被算计了,幸好公子及时出手相救,但还是害得小虎子……。”说到这里,他的话气开始有些哽咽起来,“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的话,小虎子也不会这么就没了……”

贾安至今仍记得那晚的情景。那个傅府的张婆子托人来到他歇脚的客栈,说到凌云桥上议事。他不疑有它,带着跟班随从小虎子颀然前往。

谁知道来到了桥顶上,才知道中了别人的圈套。那些杀手早就潜伏在桥上了。他两个人难敌众杀手,小虎子奋不顾身护着他跳下河去,自己却送了命。他身中数刀,在河里漂泊了一天一夜,幸好被公子救了上来,不然的话,他的这条命也算见了阎王了。

至此,他才明白,与这些大户人家打交道的凶险。

那个背影摇摇摇头:“人死不能复生,我已经安抚过小虎子一家了,你也不用太伤心。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太大意了,没想到那个张婆子竟然能出这样的狠招,居然收买了杀手……”

贾安眼睛忽地睁大了,一改往日沉稳的模样:“公子,小虎子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当然要报,不过,时机未到。”那个背影缓慢道,“贾安,你先稍安勿躁,先下去歇一会罢,等晚上的时候我还有事情吩咐于你。”他忽然冷笑一声,“那个华锦坊果然是傅大夫人在暗中经营的,这下,该让她好好着急一下了。”

贾安知道公子的心中已经有了一番打算,当下不再言语,告退下去歇息去了。

直到马车驶到了“华锦坊”,张婆子的心仍然怦怦跳个不停,仿佛总能感觉到那个南方客商贾安的眼神如鬼魅般跟随着她。

“张妈妈,你来了?”

张婆子刚一下车,就觉得背后被人猛拍了一下,刚才的紧张还没有回来,此刻一激灵,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张妈妈,你怎么了?”林家娘子看到张婆子脸色苍白,额角似乎渗出冷汗,昔日精明异常的眼睛呆滞地望着自己,不由有些惊讶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张婆子这才看清面前的林家娘子,不由大大地呼了一口气,埋怨道:“林家娘子,你可吓死老婆子我了。”

“张妈妈……”林家娘子皱眉道,“看妈妈如此惊惶的样子,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张婆子看看四周,林家娘子马上会意,把张婆子让到里屋去,并让丫环端杯热茶上来。

张婆子一口气把热茶喝完,这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方道:“刚才我看到了一个人。”

“谁?”林家娘子警觉道。

“那个死去的南方客商。”张婆子心有余悸道。

“啪”的一声,林家娘子手中的茶盏跌在地上,跌个粉碎,茶水四溅。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张婆子埋怨道,她当然不是指林家娘子摔碎茶盏的事情。

“上次我把银子送过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已经找了杀手把这个南方客商的主仆二人都干掉了吗?怎么才过了没多久,这个死胖子又活过来了?难不成他有神仙庇佑,咱们动不了他?”

“不可能啊。”林家娘子这时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我请的是青衣楼的人,这伙人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专干这些行当。杀一个人一千两银子,要价十分的高,不可能不帮我们把事情办成啊。”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南方客商又是怎么一回事?”张婆子忍住气道,“那个人分明知道我是傅府的人,一大清早的就在府门外不远处候着。一见我出来马上迎上前来,真是没把我吓死。”她抚了抚如今还在怦怦跳动的心,“林家娘子,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

“他要再纠缠不休的话,大不了再杀他一次。”林家娘子的眼睛忽然露出凶光。

“万万不可。”张婆子忙摆手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可以再这样鲁莽行事。再加上上次在凌云桥发生的事件,必定让他起了疑心,身边必定加了护卫,所以,要想杀他没那么容易,弄不好会被他抓了把柄,告到官府里去,那可就麻烦了。”

“杀又杀不得,撵又撵不得,要怎么办才好?”林家娘子烦躁道。

“你先不要着急,待我想想。”张婆子极力思索着,“既然那个南方地区来的矮胖子,不过是个受命办事的,他的目的无非是要一个位置稍好的铺子罢了。我看……”她抬头看定林家娘子,“我们就给一个好一些的铺子。”

林家娘子心中一激灵,心想,这个张婆子,的确不简单,这么快就知道她私下的铺子?

这些年靠着“华锦坊”的名望,她的确攒下了一大笔财富。为了以后不那么被动,她私下里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区购置了一个十分抢眼的铺面,准备也做些绸缎营业。

不想这么隐秘的事情,还是被张婆子知晓了,看来傅府的人面的确广泛,什么也瞒不了她们。

“张妈妈,我那个铺子,其实地势也不怎么好……”林家娘子堆起笑脸,媚笑着想搪塞过去。

“这个华锦坊你不想做下去了?”张婆子敛起笑容,冷笑道,“你要舍不得的话,就把华锦坊让出去得了,就让给那个南方来的客商去经营,反正,他也急着找一个铺子,好回去跟他的大老爷交差。而且,他的出价可比你高出整整一倍,大夫人那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张妈妈,你说的是哪里的话呢?”林家娘子马上堆起笑脸,“我哪有什么舍不舍得的?铺子再好,也比不上华锦坊的名气大呀。”她虽然这样说,心里面却恨得要死,无奈一时之间,发作不得。

“这样最好,这事就这么订了。”张婆子马上道,“回头我找那个南方客商说去,先稳住他再说,免得他再生事端。”她看了失落之极的林家娘子一眼,“你也不用这样,这个夏天,我听大夫人说起宫里要给宫女太监们做一批新衣,今年不打算让宫里的裁缝做,说是订在华锦坊。”

“此话当真?”林家娘子这才欢喜起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掩盖

“先别得意得太早。”张婆子看了看林家娘子道,“这个南方客商的事情,迟早会有些风声传到大夫人耳朵里。我必须先得跟大夫人打声招呼。你这次傅府的夏装做得精致一些,少赚一些银子,讨好一下大夫人,不然的话,这事恐怕过不了关。”

林家娘子殷勤地点着头。对于大夫人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大夫人一向贪财如命,如果她知晓那个出手阔绰的南方客商还活着,并且还有意向要重续前约的时候,想必大夫人会首先把那个华锦坊出让给他。

“张妈妈,你就尽管放心好了。”林家娘子笑得十分妩媚,“傅府的太太、姨娘,还有小姐们的夏装,我就当作半卖半送好了。”她想了一下,又

道,“大夫人的,还有五小姐的当然要做得精美一些。我看,就用湖州的水云纱吧。”

张婆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湖州的水云纱,可是全国响当当有名气的。以前是皇宫大苑的贡品,专给皇家贵族们做衣裳穿的。后来,这种纱锦解了禁,即使在民间,只要有钱,买得起的,都可以穿。但由于这种锦纱实在太过于昂贵,所以真正买来穿的,只有那些王公贵族的人,普通老百姓人家是不会把好几年的银子花费在这样一件奢侈的东西上面的。

林家娘子是极其聪慧精明之人,只看张婆子一眼,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林家娘子眼珠一转,媚笑道:“张妈妈,你的夏装还没有做吧?这样吧,我用登州的轻纱给张妈妈,还有你媳妇各做一套夏衣如何?”

登州的轻纱虽然没有湖州的水云纱名贵,但价钱也是比较贵的。平日里那些中上水平的小家碧玉的小姐太太们,都是用这种衣料做夏衣的。

试想,像张妈妈这种虽然在傅府里是个有体面的人,但毕竟是一个下人。一个下人穿得跟小姐太太姨娘们一样质料的衣衫,那傅府里的人会怎么想?所以,在这一点上,林家娘子还是考虑得十分周全的。

张妈妈一听,顿时喜逐颜开:“那就有劳林家娘子了。”

“不客气。”林家娘子笑得十分妩媚。几套衣衫就把张婆子糊弄过去,真是太划算了。

“凡事小心些,别再做那种出了钱却办不成事的事情。”张婆子叮嘱道,一想起自己白白出了那么多银子,请了人去做这件事情,不想却做得如此虎头蛇尾,想起来就觉得窝火。

林家娘子忙陪笑道:“张妈妈,你别上火,莫气坏了身子。这件事情,我自会向他们讨回银子,既然没帮我们把事情办成,当然不能收我们的银子。张婆子,你尽管放心好了,等讨回了银子,我一定悉数奉上。”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个锦盒出来,递到张婆子手上,“张妈妈,如今快到夏天了,我打了几套配夏天衣裳的金银首饰,正好留了一套给你。幸好你过来了,不然的话,我就要亲自送过去了。”

张婆子这才宽下心来,毫不客气地接过锦盒,满意地看看林家娘子道:“林家娘子就是讨人喜欢,我家夫人还是很喜欢林家娘子你的。”

“张妈妈过奖了。”林家娘子笑道,心里却想着,你家大夫人会喜欢我?呸,你家大夫人只喜欢钱,谁有钱,谁给的好处多,就把铺子给谁做要是傅大夫人能顾及以前的交情,那她也就不用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来保住“华锦坊”了。

张妈妈捧着个首饰盒子,施施然地自“华锦坊”走了出来。王五一直在门外的马车上候着,见自己的干娘出来了,忙跳下车来,取下矮凳子,把张婆子扶上马车。

张婆子拿了东西,当然不好直接回府,而是让王五先去了傅府后面的巷子,自己的院子。待放下东西之后,再从傅府的后门转进去伺候大夫人。

“我把做夏装的事情跟林家娘子说了,她说了,这些年承蒙府上的关照,那今年的夏装只收一些布料钱就可以了。”顿了一下,她看看大夫人的脸色,讨好道,“林家娘子还说,今年给夫人与五小姐做的夏装,选的料子可与往年大不相同。今年她特地给夫人与五小姐选了湖州的水云纱,价钱嘛,分文不收,就权送答谢夫人这些年的关照。”

“算她会做人。”傅大夫人正对着镜子描眉,听到湖州的水云纱时,不由露出些许得意的笑容。如今夏天已经到了,京城里官家太太们之间的应酬也多了起来,如果老穿着往年的衣裳去赴宴的话,那会被人笑话的。

如今不仅能有新夏衣,而且还是湖州水云纱制成的衣裳,那真是太体面了。

见到大夫人开心起来,张婆子这才小心冀冀道:“夫人,我刚出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哦,那是谁呀?”大夫人依然在描着她细细的柳眉,毫不在意地问道。

“那位死去的南方客商贾安。”张婆子一咬牙,说了出来。

“什么”大夫人吃了一惊,眉笔一歪,竟然在眉毛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黑线。她“啊”了一声,忙拿起绢子擦拭。

“夫人,我来吧。”在一旁站着的梅香赶紧走了过来,用帕子沾了水,细细地给大夫人擦拭起来。

大夫人这才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觉得十分惊讶。上段时间官府不是说他们主仆二人均溺水而亡吗?今天早上看到他,才知道官府的判定出了差错。”张婆子看看大夫人,小心地措辞着。

大夫人沉默了半晌,问道:“他是来府里找我们的吗?”

“亏难夫人还惦记着他。不过,他可不是来找我们的。”张婆子面不改色道,“他见我们把铺子给了别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让我帮忙在京城寻找好一些的铺子,好回去交差。”

“他不是当家的?”傅大夫人有些讶然,不由蹙紧了眉头,“初初听他的口吻,不是说要双倍的价钱来租下华锦坊吗?我还以为他…… ”

“当初我也是被他蒙骗了,后来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他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并不是能拿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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