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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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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兰愣愣地看着傅清玉,见她飞快地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她忽然有些明白了,抖颤着说道:“在东院的红杉林的第三棵树下。”

傅清玉很满意地点点头:“还算是一个识相的!”

转过头来。看定张公公:“我在尚宫局里待过,对于里面的环境熟悉得很,我带公公进去找找吧。我看这个狗奴才也不像扯谎。看来是真的。”

张公公疑惑地看着傅清玉,脸上似有些为难之色。傅清玉也不理他,退后半步道:“张公公请。”

傅清玉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无形之中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张公公看了看她。猛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份却非同一般。一则她是当年赵皇后极信任的人,又救过赵皇后,是赵皇后口中常挂在嘴边的人,不久的将来的尚宫;二则她与赵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忠靖侯对她也是一副十分赏识的态度,其兄长又是当今的吏部尚书。日后有可能会嫁入赵家。这样的人,他当然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

张公公的确是一颗有着八面玲珑心的人,仅仅半分钟的时间,他就把个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一清二楚。回过头来的时候,笑容已经全堆在了脸上,殷勤道:“那就劳烦傅司药帮忙找找了。”

傅清玉笑笑,朝着值守的侍卫道:“我陪张公公进去看看。”

那些值守的侍卫也是在宫里面混了多年的。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收集小道消息,也早就听说。这尚宫局里尚宫的位子悬虚着,就是为了面前这个小姑娘留的。所以一看到传说中的傅司药回来了,他们马上恭恭敬敬道:“傅小姐,里面请。”

冬梅一看到自己小姐要进尚宫局,生怕有什么闪失,也加快脚步跟了进去。

傅清玉一边走,一边随意说道:“张公公,你可不要小看我,我虽然来尚宫局没多久,但是对于这片地方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熟悉着呢。”

“嗯。”张公公似乎有些心不在蔫,低着头走路。

傅清玉也没多大搭理他的反应,自顾自说道:“张公公,我想,这个怡兰嘛,她也才来不过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面,她也不过是司珍房一个副手而已。按尚宫局的规矩,一个刚来不久没有正式位子的副手,根本就不可能进得到司珍房的仓库里面,更不可能有机会看到皇后娘娘钟爱的那枚簪子……”她转过头来,看着张庆祥,“张公公,你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张公公用衣袖摸了一下自己额头上渗出的薄薄一层的冷汗,下意识应道:“是啊,没有什么可能……啊,不是,不是的,……”说到这,他的话嘎然而止,话题一转道,“我是说,这可能是她偷了库房的钥匙,然后趁人不备进了库房,把赵皇后的簪子偷了出来…… ”

傅清玉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也对,张公公说得极在理。这个贱人狗胆包天,居然想方设法把仓库的钥匙给偷了过来,实在是太可恶了。不过,我想啊,这管仓库的一般都是两个人管的,她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能够搞定两个人呢?说不定是管仓库的那两个人也是同伙!这件事情依我看,必须禀告于皇上,让皇上派大理寺的人前来进行一番彻彻底底的调查,彻底查出背后那个主使之人才对!”

傅清玉的语气越来越重,而在一旁听着的张公公只觉脊梁骨一阵发寒,冷汗如黄豆般冒了出来。

“傅司药,这个事情,咳咳……不用这么紧张吧?”张公公又举起手来,用衣袖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就算是赵皇后,她也不希望因为一支小小的簪子,让百忙中的皇上再腾出精力来……

傅清玉对上张公公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张公公则下意识地避了开去,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张公公,你看,那是什么?”傅清玉忽然大叫一声。

第七百三十一章 你是谁

张公公正想着自己的事情,被傅清玉这么大声一叫,吓得一哆嗦,忙抬起头来,问道:“看什么?”

“看那边。”傅清玉的手指指住不远处那殷红的一片,“那里就是红杉林。”

张公公似乎根本就以为怡兰是随口胡诌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红杉林。如今听到傅清玉这么一说,他的脸上的表情十奇怪,愕了一下,茫然道:“红杉林?”

“是啊。”傅清玉点头,“怡兰说,那枚贵重的簪子就藏在红杉林里。”

张公公带着疑惑,朝傅清玉手指的 地方看去,果然有一片小小的红杉林。

虽然时值冬季,但是那片红杉林依然火红一片,红得极其艳丽,看上去就像是一树树盛开的花。

“冬梅,我们过去吧。”傅清玉首先冲了过去,然后转头朝张庆祥招手,“张公公,快过来啊。”

张公公狁豫一下,走了过去,走到面前的时候,就看到傅清玉与冬梅二人,站在怡兰口中说出的那棵树下,用一根粗粗的树枝一阵乱刨,然后在尘土飞扬中,傅清玉摸出一根沾着泥土的簪子,举到张庆祥的面前,问道:“张公公,你看,是不是这枚簪子?”

张公公带着怀疑惑的神情朝着傅清玉的手中看过去,见那娇小的掌心上,躺着一枚灰扑扑的簪子,不知是带了泥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只看到一只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簪子,静静地躺在那里。从一些掉了泥土而露出的簪子本身的一些光泽看来,这枚簪子想必价值不菲。

张公公在片刻的惊愕之后,马上换成了一副惊喜的笑脸,笑逐颜开道:“对对对,就是这枚簪子,傅司药果然了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替皇后娘娘把簪子找回来了。这下,老奴可总算可以回去交差了。”

冬梅带着万分惊奇地看着张公公。心中暗道:“这个老太监……”

傅清玉不动声色道:“那就麻烦张公公再认真确认一下,也好对皇后娘娘有一个交待。”

说到皇后娘娘的时候,傅清玉特地加重了语气。果然,张公公的脸抽搐了一下,然后掩饰地笑道:“没错。就是这个簪子了……。既然找着了簪子,那老奴就回去禀了皇后娘娘…。。”说着竟然像要逃走似的拔脚就要走。

“张公公请留步!”傅清玉笑意盈盈地扯住张庆祥的衣袖道,“张公公先别急,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什么事情?”此时的张公公居然有些害怕傅清玉。

“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事情。”傅清玉看看四周。把张公公扯到一边,轻声道,“张公公。是这样的,想必你也知道,皇后娘娘很信任我,想让我去做这个尚宫局的尚宫,但是你看。我还没有上任呢,你闹出这么件偷簪子的事情来。如果传出去的话,那于我,于皇后娘娘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啊。你说是不是?”

傅清玉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只十分精致。而且鼓鼓的的大荷包,悄悄塞到张庆祥的手里面,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簪子也找回来了,那个贱人我看被打得不重伤,也活不了太久的了。这样好吧,这件事情我们遮掩下来,随便寻个罪名把那个偷簪子的贱人赶出宫去,扔到后山喂狼,你看怎么样?”

张公公本来一看到傅清玉煞有介事地插手这件偷簪风波,心里面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再加上先前听得傅清玉说,要把事情闹得,早就吓得有些魂不守舍了。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面前这位傅姑娘非但没有追查下去的打算,还说为了尚宫局的名声,要息事宁人。这一下无异于解救了他,他当即喜出望外,捏捏手里的那个大荷包,隐约觉得是大元宝的形状,心中更是欢喜,马上道:“其实洒家也不过是奉命办事,帮皇后娘娘找簪子而已。既然傅姑娘这样说了,好吧,洒家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既然那个贱人已经惩戒过了,看来也活不太久,我答应傅姑娘,就把她扔到后山去吧,能活下来算是她的运气。”

傅清玉笑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哪里,哪里。”张公公打着哈哈道,“傅姑娘颇得皇后娘娘赏识,日后必定前程无量,到时候可要多多提携一下老奴啊。”

“那是自然。”傅清玉应道。

走出尚宫局,张公公果然依照傅清玉的意思吩咐了,那些如狼豹般的太监又再朝着怡兰的身上重重地踢了几脚,把她再一次踢昏过去,然后拖着她,像拖一只牲口般拖出去了。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红的血线。

张公公见事情已经办完,带着人扬长而去。傅清玉与冬梅走了几步,依然闪身到假山之后。

很快,有几名粗使仆妇走了出来,提了桶水出来,冲洗着地面,不一会儿,那些地面的血迹便被冲洗干净,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傅清玉低声说道:“冬梅,我们出宫去,我回府,你去后山,看看怡兰在哪里,然后把她带回来。”

冬梅的脸上露出笑意,点点头:“我就知道小姐一定会救她的。”

傅清玉摇摇头:“她也挺可怜的,我答应她,给她谋一个好差事,没想到竟然会弄成这个样子。”

她看看冬梅:“我们出宫吧。”

两人到了宫门口,马上淳阳早就安排好了,傅清玉上了马车,冬梅并不上,直直朝着后山行去。

坐在马车上,那名中年妇人不知是哪家的媳妇,驾车驾得稳稳当当的,十分舒服,但是傅清玉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那个怡兰,不过是一名下等宫女,调到司珍房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还没有真正融入司珍房的那个大集体呢,司珍房的那些人,怎么有可能把为皇后娘娘打制的,那么贵重的簪子存放地点告诉她呢?

退一步而言,就算是真的被她打探到那枚簪子的存放位置,可她要去偷那枚簪子做什么用呢?要知道这样的赃物,最难带出宫去的。即便是带出宫去了,在市井坊间也很难出售,怡兰要偷这样的簪子,不如偷些能够销赃出去的东西来得划算一些。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今尚宫局已经被重新掌权的赵皇后做了人事调整,原来的崔尚宫被撤换,大批的原本跟着崔尚宫的那一帮人,全部被发配到了杂役房。而且,据一些小道消息称,对于这些人,赵皇后已经暗中下了命令,永世不准这些人进入尚宫局。

在赵皇后的心腹之人如此密集的情况下,怡兰一个刚入到尚宫局里,人生地不熟的人,居然可以从轻易地骗过两个看管库房的人,进入到库房里面,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据清玉所知,要想进入司珍房的库房里,必须经过五重关卡,而且,还必须持有现任尚宫的手谕。现在尚宫之位悬空,但是代理尚宫肯定是有的。怡兰怎么可能弄得到代理尚书的手谕呢?

在种种不可能的情况下,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张公公在说谎。

可是,张公公为什么要说谎呢?而且,还要搬出赵皇后出来压阵,难道不怕赵皇后得知后,怪罪下来吗?

傅清玉在经过认真的观察及试探之后,得出一个结论,虽然这件事情赵皇后没有直接参与,或者说赵皇后没有直接下达命令,但是她绝对参与到了其中,或者,要把怡兰赶出尚宫局,或许就是赵皇后暗中授意的。

赵皇后对于一个低贱的宫女如此苛刻,是何目的呢?换句话说,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怎么能够憾动赵皇后日益稳固的地位呢?

傅清玉想了许久,想得头痛欲裂,都想不通。她干脆不想了,靠在车厢里闭着眼睛休憩了一会。不想这一闭上眼睛,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朦胧中只觉得车身开始颠簸起来,似乎驶进了一条不太平坦的窄道。她心下暗惊,忙睁开眼睛。

马车的帘子被掀了起来,赶车的媳妇探身过来,笑着说道:“傅小姐,到了。”然后殷勤地从马车上取下一张小凳子,搀扶着傅清玉走下马车来。

清玉睁大眼睛朝前看去,不由心下暗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目前所处的一个位置,是半山腰的一处坡地,绿草青青,细水长流,茂密的竹林里升腾着白茫茫的雾气。

傅清玉不由纳闷地回头:“你带我来做什么?”

一转头,她大吃了一惊,真正被吓到了

她的四周,哪有什么马车的踪影?还有那个赶车的媳妇,也不知所踪。整个山谷,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静得碜人。面前的那片竹林,本来距离她有五六米的距离,但是转瞬间,那片竹子居然疯长到了她的身边,她居然被竹子困住了!

这些竹子看起来像是经过一个很长时期的生长期与存在期似的,竹身十分粗壮,居然和一般的参天大树的腰身那么粗,竹叶也极其繁茂,遮挡得透不进一丝阳光。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竹林深处忽然传出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时而欢快,时而铿锵有力,竟是说不出的动听。

傅清玉慢慢地拨开眼前的竹子,走了过去,在清潺的小溪边,在开遍了紫色梦幻般花朵的草地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席地而坐,广袖飞扬,竟有一种魏晋之风。

“你是谁?”傅清玉看着那名男子的第七百三十二章 噩耗

薄雾袅袅升起,那名男子慢慢起身,似乎从那片薄雾中升腾起来一般。他转过头来,看着傅清玉,嘴边噙了一丝亲切的笑意,他柔声问道:“清玉,不认识大哥了吗?”

轮廓分明的脸,如雕刻般清晰。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渲染着喜悦的笑意,这不正是远在突厥石国的新可汗耶律齐南吗?

傅清玉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她飞奔了过去,气喘吁吁在耶律齐南的面前站定,眉眼弯弯,尽是笑意。她兴奋道:“耶律大哥,你不是已经回到了石国了吗?怎么又到中原来了?”

“大哥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耶律齐南微笑道,“你这丫头,近来怎么闹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真让大哥操心!”

傅清玉白了耶律齐南一眼,随即笑了:“我没事啊 ,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嘛。”

“你呀。”耶律齐南有些无奈,“好吧,不说你了。 我们兄妹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喝杯酒如何?”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傅清玉不由笑了,大大方方地坐在耶律齐南的身侧。

耶律齐南笑笑,转身从旁边的一匹神俊的马匹上取下一坛酒来。他拔掉封在酒坛上的盖子, 顿时一股浓烈香醇的酒香传了出来,飘散在整片竹林里。

傅清玉笑眯眯地看着耶律齐南:“耶律大哥,你真行哪,从那么遥远漠北过来,还带来了这么好的美酒,看来大哥是早有准备罗?”

耶律齐南哈哈一笑:“与自己的妹子同饮,何惧路途远?”

傅清玉有些动容道:“大哥,其实你只要通知我一声,约个地点,做妹妹的我马上过去与你相见,何苦劳你千里迢迢,这么辛苦地跑过来呢?还有。大哥你的身子……”

她记得耶律齐南的身子的状况。

“我的身子好多了,你不是给我开过药了吗?”耶律齐南不在意地笑笑,“如今我们兄妹难得重逢,就不要再说那些丧气的话了。来。妹子陪大哥喝一杯!”

说完,身形微动,宝剑出鞘,依着上次的样子,在竹林里寻了棵竹子,取了中间的两截,做成酒杯的样子。然后把大漠的美酒满斟了两杯,拿起其中的一杯递到傅清玉面前:“妹子,来!”

傅清玉含笑接过,兄妹俩一饮而尽,对视片刻,均哈哈大笑起来。

竹林里酒香飘逸,兄妹俩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傅清玉终于问道:“耶律大哥。你怎么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到中原来呢?”她看看耶律齐南的身边,“一个随从都不带,那多危险啊 。”

“没事。我不想他们扰了我们的雅兴,都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耶律齐南随意说道,又斟满了一杯酒,“来,妹子,再陪大哥喝一杯。”

兄妹再次把杯中的美酒喝干,放下杯子,耶律齐南忽然含笑看向傅清玉,问道:“妹子,还记得大哥许诺过的。给你一百年的盛世太平吗?”

傅清玉眉头一扬:“记得啊。”不过,她一直以为耶律齐南是在开玩笑的。

“大哥,我还记得你给了我一只很奇怪的戒指,还有一封信呢。”傅清玉侧着头,瞅着耶律齐南笑道,“大哥。你现在就要兑现这一百年的太平盛世吗?”

耶律齐南神色凝重地望着傅清玉:“清玉,好好收着那枚戒指与那封信,会用得着的。”

他站起身来,柔声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妹子,大哥要走了。”

傅清玉也站起身来:“大哥,你现在就要走了?这么仓促啊 ?”其实她真的再想多留耶律齐南一会,毕竟兄妹俩这么久没见过面了。

耶律齐南看定她,眼里也有不舍,终于,他深学地看了她一眼,朗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妹子,保重!”

转过身来,他慢慢地朝着竹林深处走去,茫茫白雾瞬时湮没了他素白的身影。

“大哥,你不要走!”傅清玉忍不住冲了过去,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但触及无物,她可以看得到耶律齐南飘忽的身影,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傅清玉心中大骇。竹林里的这一切,太诡异了!

“妹子,记住大哥的话!好好收着那枚戒指与那封信!”耶律齐南回过头来,看着傅清玉,静静地说道。

“大哥,大哥!”傅清玉叫道。

一阵大风拂过,白雾被吹散了一些,但是耶律齐南的身影,却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大哥…………………”

“咚!”的一声自傅清玉的耳膜中传入,然后额头处传来一阵疼痛,傅清玉迷茫地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传来赶车媳妇的声音:“傅小姐,府上到了。”

傅清玉迷迷糊糊地被赶车媳妇扶下车来,她揉揉眼睛,果然是站在自己的府第门前,脚下是坚实的路面,“傅府”四个大字清晰可辨,门口处两只汉白玉石狮子栩栩如生。那些在门口处站岗的侍卫们,见她从马车上下来,纷纷朝她行礼。

“果然是到家了。”傅清玉感慨一声。这么说,刚才……那仅仅是一个梦吗?是她在马车上打了一个盹,做了一个离奇的梦吗?可是,那个梦里面的情境,也太真实了些……

赶车媳妇有些疑惑地望着沉浸于沉思之中的傅清玉,轻声提醒道:“傅小姐…。。”

“哦。”傅清玉这才醒悟过来,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那个媳妇,“辛苦你了,回去告知淳阳公主一声,多谢她了。”

“傅小姐真是客气。”赶车媳妇大大方方地收了,调转车头回去了。

傅府看门的林伯走了出来,看到傅清玉回来了,欢喜道:“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可把二公子担心死了。”

傅清玉笑笑,她这个二哥,软肋就是她这个妹妹。

“林伯,冬梅回来了没有?”傅清玉问道。

林伯摇摇头。

“这么说她还没有回来?那我就去见二哥吧。”傅清玉跨入府中。

林伯笑眯眯道:“小姐。你还是快过去吧。今天啊,二公子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刚才两步的傅清玉马上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问道:“林伯,到底什么事情?”

“你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哥哥?”林伯笑得一脸舒心,“还能有什么事情?”

“你是说下聘的事情?”傅清玉脑海中灵光一闪。

林伯笑着不住点头。

傅清玉马上道:“那我马上去看二哥去。“说完一溜烟跑了。

既是皇上赐婚,那中间便省去了许多环节,但是下聘是必不可少的。

正厅里,傅二公子傅光烨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一抬头看到傅清玉轻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亲生妹妹一番,这才吁了一口气,佯怒道:“你这丫头,怎么跑到宫里去了,可把二哥担心死了。”

“二哥,你别紧张,宫里又不是吃人的地方,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傅清玉轻笑道。侧头看了傅二公子一眼,故意道,“二哥你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哦。这个时候,对于你这个工作狂人来说,不是应该在朝堂上吗?”

“早散朝了。”傅二公子不自然道。

“是吗?”傅清玉围着自家哥哥转了一圈,“二公子,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头啊。看看这身衣裳…… ”她故意拨弄了一下傅二公子身上穿着的崭新的宝蓝绸袍,马上被傅二公子用手打掉。

傅清玉笑嘻嘻地缩回手,认真地打量了傅二公子一番。这一看之下,竟有些移不开眼睛。

今天的傅二公子,完全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打扮。宝蓝色广袖锦袍,腰束玉带。脚蹬软靴。青丝绾得工整,朱唇皓齿,面如冠玉,举手投足之间有行云流水之感,温文而不失洒脱。

傅清玉看得有些发呆,笑嘻嘻道:“二哥。如果我是玉薇姐姐的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爱上你的。”

傅二公子脸一红,佯斥道:“没大没小的,又拿二哥开起玩笑来了?”

傅清玉毫不介意,依旧嘻嘻笑着,问道:“二哥,聘礼准备好没有?”

傅二公子的脸更红了,低声斥道:“舅母一早就帮我备下了,哪用得着你这个小丫头操心!”

傅二公子口中所说的舅母,当然就是傅氏兄妹的那个远房舅母,京城京畿卫林守成的夫人。

正在这个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对夫妇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这对夫人也是满脸喜色,笑眯眯地跨进正厅。傅二公子忙带着妹妹向林家二老行礼。

“不必客气了。”林舅母呵呵笑道,“今天可是烨儿的好日子,东西都备好了,就等你这位准新郎动身了。”

傅二公子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林舅母,你帮我传句话,就是我可想着她呢,她也不要在她那个家呆,直接就把她接过来吧,也好跟我做个伴!”

傅二公子哭笑不得地瞪着自己的亲妹妹。

林舅母呵呵笑道:“你这丫头!说实话,舅母也想,但这不合规矩啊!好了,别取笑你哥了,等刘家小姐过门之后,你们有的是时间粘在一块儿!”

一直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不出声的林大人此刻也走了过来,对傅二公子叮咛几句,一行人便出发了。

等他们出了门,傅清玉这才想起,等会还有个人要抬进府里来呢。不过,今天这么个大好日子,这些不吉利的事情就不跟自家哥哥说了吧。

傅清玉把绿裳叫了出来,来到后院,遣散了后院的丫头婆子,然后在后院里候着。不多久,后门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辆马上停在后门处,冬梅首先跳下马车,绿裳马上赶过来,二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怡兰弄下车来。搬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一间偏房里。

“怎么样?没有被人发现吧?”傅清玉悄声问道。

冬梅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没有。后山有一片乱葬岗,满地的骨头,一般的人都不靠近那里。我去的时候,怡兰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奴婢以为她死了。可吓坏了,后来一探她的鼻息,见还有一丝气息,就把她背回来了。”

冬梅一边说着,一边指给傅清玉看:“小姐,你看,那些宗人府的人还真是狠毒。本来说好直接扔掉的,他们居然还怕怡兰死不了,又用乱棍打了一通。”

傅清玉举目看去,细细的柳眉不由紧蹙起来。此时的怡兰,果然比她之前见到的更加凄惨不堪。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伤,没有一处衣襟不被鲜血濡染得红通通一片。

“小姐,她还有救吗?”冬梅问道。

傅清玉伸出去手去。探了一下怡兰的脉,过了一会,肯定道:“应该还有救。她虽然受伤极重。但是她求生意志很强,护住了脏肺一些重要的地方,所以,没有伤到要害。”

话虽这样说,但是她的脸上一点轻松的神色也看不到:“这么重的伤,她的身子又这么虚弱,看来要用药浴了。”

绿裳在宫里司药房呆得时间较长,一听到傅清玉说要用“药浴”之法,马上道:“小姐,那我去准备。”

“好。你们两个,绿裳去准备药浴所需的东西,冬梅去把我房里那些培元固本的药瓶全拿出来。”

两人齐声应了,各去准备。

************

晚上等傅二公子回来,傅清玉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傅二公子沉默半晌,终于迟疑道:“清玉。你怀疑赵皇后是在排除异己?”

傅清玉点点头:“二哥,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得实在突然吗?一个小小的宫女,赵皇后何以与她过不去?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也就罢了,但怡兰不是。说白了,怡兰是帮助过钱贵妃的人,算起来也可以说是钱贵妃的人。如果没有怡兰替钱贵妃送信给我,我们就不可能知道钱太师那老贼的兵力布署,即便要知道,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从这一点上来说,怡兰对于我们成功灭掉叛军,那是功不可没的。但是现在她得到了什么,被人陷害,如今不死也是残疾了。”

傅二公子的神色凝重起来,他不安在正厅里踱着步。然后,他猛然转过身来:“清玉,那个什么尚宫之位你不要去坐了,你就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有二哥护着,没有人敢害你。”

“二哥,没有人要害我。就是赵皇后她也不敢。”傅清玉笑着说道,“二哥,你不要太紧张。”

“我不太相信。”傅二公子摇摇头,“清玉,你不知道,宫帷之内的争斗,不同于将士们上战场,明枪明炮地斗。在宫帷里,杀人都是不见血的。二哥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妹妹,二哥绝不能让你有一丁点的闪失。”

“二哥,你这么紧张……这么说,赵皇后的圣谕下来了?”

傅二公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既是赵皇后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傅清玉苦笑,“那我就入宫吧。”

“清玉,你不要忘了,上段时间,你跟钱贵妃走得很近,而且,赵皇后落魄时的样子全被你看了去。这世上可以共患难,哪有什么共富贵的?她如今抛了一个尚宫之位给你,说不定日后要对付的第一个就是你!你不要太天真了!”

傅清玉感慨道:“是啊,一个光鲜靓丽,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容忍一个知道她过去落魄的人,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呢?排除异己,任谁都会有这个想法啊。”

“那你还要把自己朝虎口里送?”傅二公子一把抓住妹妹,命令道,“从今天起,你就哪里也不要去,就待在家里,那个尚宫之位,二哥替你回拒了它!”

“二哥,没用的。”傅清玉轻轻摇头,轻轻掰开傅二公子的手,“你应该明白赵皇后的心思,她是在防备我。我既然能够力挫钱太师,让她回归皇后之位。她一定也会这么想,终有一天,我也会扳倒她,把其他的妃子。比如蝶妃捧上皇后宝座的。她最终要对付的人,还是我,任我们如何躲藏,都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一定要入宫去,只有在她的身边,她才会觉得有能力操控我。我不仅要入宫去,我还要告诉钱贵妃和蝶妃,该怎么避开这一场无形的灾祸……”

“清玉!”傅二公子叫了一声。他只觉得喉头发紧,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好把妹妹紧紧拥住。“清玉,对不起,是二哥没能力,救不了你。”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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