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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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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皇宫里的任何东西都是最好的连假山也不例外,用质地最坚硬的太湖石镶嵌而成,上面栽上些奇花异草。这样的一双肉拳招呼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手掌不破坏才怪呢。
“他就是这样把整府假山给打下来的?”淳阳震惊不已。做出如此举动,心中该是多么的悲愤难耐!
淳阳万分疑惑地看向赵子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让一个如此神采飞扬的人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青箩又俯下身子去求赵子宣:“子宣哥哥,你就听我一次吧。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好不好?”
赵子宣看也不看青箩,兀自低垂了头,不说话。
“你就这个样子回去吗?”淳阳虽然比赵子宣小几岁,但她是三公主的妹妹,辈份又高出赵子宣许多,算起来也是赵子宣的小姨。
所以,赵子宣再如何的失魂落魄,也知道长幼有序的规矩不可废,当下微微抬头,答道:“小姨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你还说没事?”淳阳不由提高了语音,“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才一天的功夫,就落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这副样子要是被我三姐姐看到的话,那不知道该有多担心了。”
“我没事的。”赵子宣机械地再重复道。
“怎能说没事?”淳阳气了,“你看看你,血都快流干了,你还说没事?我千辛万苦,想尽办法把你救出来,还差点搭上你未来姨丈的性命,你现在居然这副样子,你对得住我吗?”
赵子宣低下头,脸上现出隐约愧疚的神色来:“小姨,你可以不管我的。”
“好,你不听我的,是不是?”淳阳被他堵得无话可说,“那好,我让人去请忠靖侯来,看看你爹来了,你还能这样嚣张不成?”
转头叫道:“紫叶,去把忠靖侯爷请入宫来。”
赵子宣猛然抬头,脸上的惊惶一闪而过。对于他的那个严厉得近乎苛刻的爹爹,他还是惧怕的。他抬着看着淳阳,语气带着迟疑:“小姨……”
“青樱,紫叶,把太医方才开的金创药拿过来,给赵将军上药。”淳阳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但眼里却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看来把忠靖侯搬出来还是挺管用的。她还知道,自赵世子走了以后,她的这个外甥成熟了许多,断不会再惹双亲生气伤怀的。
两名宫女不敢怠慢,马上拿起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疗伤药给赵子宣包扎起来。赵子宣没有再反抗,任其摆弄。淳阳与青箩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青箩,你先回去吧。”淳阳转向西凉公主,“赵将军可能遇到些麻烦,你先回去,我会好好劝解他的。”
青箩想了想,自己一个外籍公主,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唯有添乱的份,还是等她的子宣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吧。
她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仍然空洞茫然地望着前方的赵子宣,带着手下的丫头婆子走了。
“清玉的事情,你知道了?”淳阳不愧是最了解赵子宣的人之一,一语中的。
赵子宣别过头去,落寞的目光透开半开的窗子落在不知名的远处,眼里有着破碎的伤痛。
“小姨,你别提她。”
淳阳摇摇头:“我知道你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但是我却不得不再提到她。知道你此次被围是如何这么容易就突围而出,知道这一次的救兵何以来得如此及时吗?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清玉的功劳。
赵子宣讶然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不可置的神色:“这怎么可能?救我们赵家军突围的人,不是莫家的大公子吗?”
644 我会一直等你
各位亲,要多多支持哈
淳阳神色凝重,摇摇头道:“不是,如果不是清玉参透皇上及太后话里的意思,然后我才让你未来的准姨丈去偷盗兵符,前去救你们。不然的话,等到平远侯率领的大军到达的时候,恐怕你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她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赵子宣一眼:“有些事情,清玉或许是身不由己,但是,宫里面永远是危机四伏,一方面钱贵妃不断地试探她,另一方面她千方百计要维护你的周全,还有保全你们赵家。她为何选择屈从,想必你心里面更清楚。”
她定定看着赵子宣:“所以,抛开你看到的与听到的,你要用心去揣摸,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两个宫女的一双巧手不一会的功夫就把他撞击得血肉模糊的双掌弄好。他垂下头去,看着自己覆了白色纱布的双掌发呆。
抛开相信你看到的与听到的,你要用心去揣摸,才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他“豁”地站起身来,眉目舒开,双目炯炯地看着淳阳,眼里又回复了往日的神采,不同的是,多了一份坚定。他说:“多谢小姨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大步走了出来,暮色中渲染了他俊朗的身姿,他在夕阳下的身姿愈发高大起来……
淳阳叹了口气,轻声道:“清玉,我能够帮到你的,就这些了。以后就看你们的命数了。”
转身,眉宇间浮起温柔祥和的神色:“紫叶,给莫大公子的药熬好了没?”
“快了,一会就好,不会耽误公主的正事的。”紫叶嘻嘻笑道。
天色渐暗,天边最后一道霞光也被黑幕般的天色遮掩。
晚膳后的尚宫局特别安静,忙了一天,各个局里的人开始闲在自己的屋子里聊天,然后准备就寝。
僻静的司药房也不例外。
冬蕊正准备把院子里的门关上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门板被人大力推开。而她,也被这股冲力撞得倒退几步,方才站稳。
“什么人……”冬蕊怒不可遏,居然有人敢在司药房捣乱,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抬头,却愣住:“赵二公子?”
赵子宣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们司药呢?”
“在厅里……”冬蕊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就感到身边有风起的声音,赵二公子已经大步朝正厅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傅清玉正坐在厅里发呆忽觉面前人影一晃,接着自己的右手被人大力地拉住,身子顺着惯性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她吃了一惊,待看清来人之后,更是惊讶:“子宣……”
“走,跟我走。”赵子宣不由分说,一把拉起她,出了正厅,出了院子来到花园一侧的甬道旁。
看着赵子宣竟然如此强硬地拉着自家小姐走了,冬蕊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继而忽地笑了。这个赵二公子不仅人长得好动作竟然如此帅气,那样洒脱的动作,那样霸道且英气逼人,她喜欢。
“冬蕊,你在笑什么呢?”冬梅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响动来着……哦对了,小姐呢?”说着就要出来。
冬蕊忙赶过去把她推回房里去:“你好好歇着罢,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啊,好好歇着去。”
林间甬道上,傅清玉瞪着面前这个把她挟持了的人想要甩开他的手,无奈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甩开他的束缚。
“你放手。”傅清玉无可奈何道。这位大少爷,又在发什么疯?
“我不放手,我永远都不会放手。”赵子宣语气坚定,似赌气,却又不像。
“赵公子,这里可是内宫,是尚宫局,不是你忠靖侯府。”傅清玉有些生气。这个赵子宣,竟然闹到内廷来了,真不知道他到底有几个胆。
“正因为这里是内宫,正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找到你,正因为只有在这里,你才不会避开我,所以,我就是冲着这里来的。”赵子宣紧紧地盯着她,不亢不卑道,手里的力道一点也没有放松。
“随你的便,但是太晚了,我要回去了。”傅清玉放弃挣扎,她看看四周。四周很静,只听到风刮过树枝的声音,“沙沙”地响着,还夹着些许冷冽的寒意,有冬天的味道。
这是林中的一条甬道,用枝条搭建,一壁是山,另一边则是茂盛的树林。脚下用木板钉成,为了方便进入树林而开辟的一条简易的道路。冬天快到了,树叶拼命的落叶飘落下来的黄叶层层叠叠,铺在甬道上,如一层薄薄的锦被獭,有些柔软、舒适的感觉。
又一阵风袭来,傅清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赵子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了她的手,解下身上的深黑色貂皮斗蓬,披到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轻柔,在触及她的左臂,触碰到那因缠了纱布而微微凸起的伤处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猛然一滞,目光里裹着隐忍的痛楚,他柔声道:“对不起。”
傅清玉只觉胸口一热,差点就要沦陷在他无边无际的温柔里。她挣扎着倒退一步,看着他,缓慢道:“子宣,你……。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已经……我已经是钱国舅……”
“我不在乎,”赵子宣眉头紧紧拧着,眼里只有她,伸出手去,紧紧地抓住她:“我真的不在乎,那一切都是意外。如果我在你的身边的话,那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清玉,对不起。”
听出他语气里深深的自责,傅清玉惊讶地抬起头来:“子宣……。”
“什么都不要说。”他有力的臂弯圈住她,把她紧紧箍在怀中,他把她的脑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让她感受到自己这个地方蓬勃有力的心跳,“一切都会过去的,清玉,相信我。”他低下头,深深嗅着她的发香,“清玉,我要这一刻,直至永远。”
子宣,会的,会有这一刻的。
傅清玉差点就说出来了。她猝然推开他,不,不能说,事情都进行到了这个关键时刻了,稍稍有一个闪失,哪怕是一个极其轻微的闪失,都会全盘皆输。
而且,她对于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把握,又何德何能,可以给对方承诺,难对方幸福的期冀呢?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赵子宣愕然地望着她,怀中的突然空缺使他清醒地跌入现实的残酷之中。他的眼眸里有受伤的神色,他忧郁地望着她:“为什么,为什么?”
傅清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深秋的风很冷,吸进去,哽在胸口钝钝的痛。她咬咬嘴唇,隐去眼角隐约的泪光,换上一副清冷的容颜,她说:“没有为什么。”
这是一句打击他满怀希望的话,傅清玉忽然觉得自己相当残忍,就这样直直折断了别人的期冀。
赵子宣拧着剑眉望着她,甬道口处那盏“气死风”的白晃晃的灯笼投下惨白的光,而他的脸上,也是一片的惨白。
沉默,一切都静了下来,仿佛连这黑夜里的风也停止了。
忽然,他笑了,那张凝重的脸因嘴角的微微上扬,如化开的冰雪,瞬时生动起来。
他说:“清玉,你是因为我是忠靖侯府的独子,你是因为怕伤害到我,才把我推开的吗?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个世上,我赵子宣只爱傅清玉一个人,我的眼中只有你,我的终身大事,只有你可以替我完成。所以清玉……”
他上前一步,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无比地笃定与坚决:“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虽然想不明白你为何要杀了我的三弟,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不相信我所听到的,还有你所说出的话,因为,我的心一直一直都在坚定地告诉我,你不是这样的人。”
傅清玉怔怔地望着他,泪水迅速地冲入眼眶,她摇摇头,她说:“子宣……”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替她拭去脸颊上滚烫的泪珠。夜色中传来他轻轻的叹息,他说:“清玉,你想做的事情,你尽管去做,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问你原因。但是,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皇上说最近边塞不宁,须派驻一个大将军镇守边关。清玉,我就在边塞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说完,他转身,大步朝甬道的另一头走去。他的步履坚定,踩在厚厚的落叶层上“沙沙”地响着。但他的心里唱着歌,脚步轻快无比。他这算是给了她承诺了吗?一生一世的承诺,大风吹不散,大雨冲不走,他的这一生,算是栽到那个丫头的手里面了。但是这样的认栽,他喜欢。
他无比坚定地相信,那个丫头一定会来的,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这深秋凉得透骨的寒风,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向暗夜里光秃秃的树梢。是啊,冬天快到了,但是,既然冬天快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645 无可相劝
傅清玉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任冷风把自己吹得凉透,但面,却是暖乎乎,如热浪般汹涌澎湃,波澜不息。//
那个家伙,他到底知不知道,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责任的?!
但心里面,却是温暖异常,仿佛这个寒夜也不再那么寒冷,仿佛一路上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夜路,身边终于有了加油鼓励的人;仿佛漫天洪水中,却又绝境逢生地出现一条小舟;仿佛连年干旱中,甘雨从天而降,那是一种幸福的愉跃,萌生希望。
子宣,我不敢奢望你等我太久,但是,至少有你等我,我会更坚定地走下去。
傅清玉裹紧身上仍然留有他的体温的斗蓬,脸上现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转身,朝着一旁的司房走了进去。
看着小姐裹着赵二公子的斗蓬,脚步轻快地走了回来,冬蕊冬梅终于把探到门外的脑袋缩了回去。
她们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与赵二公子之间谈了什么,但从小姐雨过天晴的神情可以看出,事情明显有了转机。
翌日,前朝果然传来消息,赵子宣请调边塞,去那个苦寒之地镇守。一时之间,宫内宫外全部轰动了。
三公主的反应最大,她一方面极力劝阻皇上下达圣意,一方面苦口婆心地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劝道:“儿啊,你要知道这塞北不比咱们京城,有什么有什么。那里可是遍地黄沙,一眼看不到边,条件极其艰苦,你吃得了这样的苦吗?傻孩子,你要去当什么大将军,要去镇守的话,全天下哪个地方都成啊,干嘛非得去那个寸草不长的地方啊?”
赵子宣扶着自己的母亲坐下,眉宇间没有一丝犹豫与徘徊:“娘我能行的。征西的时候,被困住的时候,我就知道行军的苦了,我能捱得过去的。”
“那可不同。”三公主不同意道:“你那个时候不过被困了十多天而已,而且有朝廷作后援,你们只要能送得出信来,那朝廷自然会派大军去解围。但是塞北不同,那里天气变化无穷,说热就热,说冷就冷的。再加上常年干旱水源极少,听说当地的人都以野菜充饥,朝廷的粮晌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送到,要是遇上沙尘暴的话,那朝廷送过去的水,还有粮草到不了的话,那可就…···”
三公主忧心忡忡地望着宝贝儿子细致的肤色,自己的儿子随自己肤色紧致如京城那些闺中小姐,俊美的容颜把自己的优良基因继承得分毫不差。想到自己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直看着他长着一个俊美的少年,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身边即使西征也不过是两个月的光景。而如今,这个已长大成人的少年郎却要离开自己的身边,离开自己的保佑,独自去迎接人生的风雨洗礼了,做母亲的,自然舍不得。
“娘,你不用担心,我应付得过来的。”赵子宣微微一笑。可以想见的困难,他都已经想到了,不能想见的他都已经统统在心中做好了准备。
人生有什么?转眼即逝,他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他要找一个地方,静静地等他的姑娘,等他心仪的姑娘前来找他。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你就这样急着要走?”三公主见劝解无效,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赵子宣慢慢跪了下来,眼中蕴了热泪他把头微略上扬,不让泪水落下来。
其实,留在京城未尝不可。但是,关心则乱,他怕因自己的关心,反而乱了傅清玉的心智。既然信得过她,即然选择了信任,那么,天涯海角也不过咫尺而已,如果信任不了,咫尺又如何,还是天涯的距离。
他选择放开她,并不代表放手。放开她,让她有更多的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不愿意他插手,不管她是出于对他的保护还是其他,他会尊重她的意思,静静地守在一旁,看着她。如果她真的遇到了危险,他会奋不顾身冲过来,全心全力维护她的周全,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边塞,是最好的距离,如果她还记得承诺的话,办完了所有的事情,她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一定会的,他相信。
“娘,我是你的儿子,也是爹的儿子,做为将门之后怎能贪图享乐呢?”赵子宣吸吸鼻子,努力迸出一个笑容,“大哥说过,从今往后,忠靖侯府全靠我了。他说,希望我能够做一个有担当、有出息的人,能够为忠靖侯府带来荣耀,而不是碌碌无为的过一生。娘,我不要做一事无成的人,我不要在你与爹的面上抹黑。”
“你这个孩子!”三公主把儿子扶起来,抚摸着儿子宽阔的背部,心中感慨万千。儿子长大了,翅膀也长硬了,要飞了。正所谓儿大不由娘啊。
儿子大了,自然要成就一番事业。家里的空间已经不适合他了。他要到更广阔的天空里高飞,越飞高。
“宣儿说得对,好男儿志在四方,又怎能屈就在家里,贪图安逸,一世无成呢?”外面传来了忠靖侯爷爽朗的声音。随着话音一落,身形魁梧的忠靖侯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忠靖侯爷虽然已过半老,但鬓未白,容颜未衰,精神矍铄,看上去倒像是四十岁上下的样子。
“好儿子!果然有你爹当年的志气!”忠靖侯爷用力在儿子的肩上重重一拍。赵子宣笑了笑,领悟到了父亲沉甸甸的赞许。
“去吧,你要去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只要能够报效朝廷,爹爹绝对没有意见······”忠靖侯爷呵呵笑道,转头,却看到妻子一脸怒容地盯着自己。
“咳,当然,这边塞是远了些……”忠靖侯爷在爱妻的瞪视下不得不改口道,“不过嘛,你这小子每年可一定要记住回来一次,看看你母亲,不然的话,你母亲可要得想你想出病来了。”
“爹爹,我记住了。”赵子宣响亮地道。见自己的父亲答应了,甚是高兴,转头朝着自己的母亲笑道,“娘,你就别担心了,这样成不?过两年我给你带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回来,让您老解闷玩玩,你看……”
三公主终于被自己古灵精怪的儿子逗笑了,不由伸手拍了一下儿子:“你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话也没个正经的!什么给我解闷玩玩,你当我未来的宝贝孙子是玩偶啊?”
心中却辛酸,自己生出来的儿子,性子跟当年的自己一个样,认准的事情不撞南墙绝不回头。给自己添一个大胖孙子,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他的儿子,忘得了那个傅司药吗?
三公主自己不敢说,这一次儿子的决然离去,与宫里的那位傅司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赵子宣笑:“那我去准备了。”说罢转身,潇洒步出门外。
此刻,三公主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真的是长大了,脸上不再有往昔那种幼稚,与玩世不恭的神色,取代的是稳重的笑容,举手投足之中蕴含了成熟男子的气韵。
这样的男子无疑是最吸引人的,三公主看得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有些发呆。
“怎么,看自己的儿子看得发呆?”忠靖侯爷斜睨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忍不住取笑。却在下一秒尝到了酸酸楚楚的味道。是啊,昔日环绕于膝下,顾盼生欢的孩子,如今壮长成了明艳的小伙子,风采一如当年的自己。
是高兴?还是心酸?连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感受了。
“我就想多看看他,多看看他几眼嘛。”三公主低头拭泪,“这入冬的天气,边塞天寒地冻的,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出去闯闯也好,年轻人毕竟年轻气盛了些,出去闯闯的话,也好磨锐气,想想清楚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忠靖侯爷低声叹了口气,拥紧了爱妻。
三公主愕然抬头:“宫里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她指的是自己的儿子在宫里无端端伤了手掌的事情。
忠靖侯爷宽容地点点头,拥住妻子朝暖阁走去:“好了,孩子长大了,也该到了要飞的时候。你总不能一辈子把他拴在身边吧。只不过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心头总是放不下的······”
目光相对,辛酸与欣慰相互交错,二人再不说话,慢慢地朝屋子里走去。
“赵公子真的要去边塞呀?”听到这则惊人的消息之后,冬蕊就一直在不相信地重复着这句话,回廊里悬挂着的一只学舌鹦鹉倒沉默了许多,好像冬蕊变成了鹦鹉似的。
“冬蕊,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可不可换另一句呀?”冬梅不甚其烦,终于忍不住出声。
“冬梅,你说赵公子这回是来真格的?”冬蕊终于换了另一句话,不过这句话也说了不下八百遍了。
“不知道。”冬梅没好气地应道,然后朝她使个眼色,“你少说几句,没看到小姐正会在那……”
傅清玉正坐于院子边上,摆了案台,正在对着一株梅花作画,初冬时候,园子里居然有一两株梅花早早便结了花苞,开起花来。她觉得甚是新奇,便让人移了桌子过来,要把这一奇特的景象画下。
乍一听到赵子宣要去镇守边塞的消息时,傅清玉的手微微一颤,浓浓的墨汁便直直坠了下来,落在素白的纸上。她若无其事加重笔墨,画成一截传神的枯枝,眼睛却愈发明亮起来。
赵子宣,这就是你的承诺吗?那好,就让我们记住彼此的承诺,哪怕穷其一生,白首不相负。
646 画中人
入冬后的京城特别的冷,北风刮得人的脸生疼,就连从井打上来的水也仿佛带了寒气,刺得人的手指像针扎一般的感觉。那些洗衣房的宫女的可怜状就不用说了,好一些的,管事的还能烧一些热水,让那些最低等的宫女们在洗衣之余暖暖手。如果碰上一些苛刻的,那就别奢望了。
宫里一些娇弱一些的妃子们,就已经开始吵着要尚宫局送去银炭了,这其中就包括丽妃。崔尚宫一边分派银炭,一边低声嘀咕:“这才刚入冬的,就使了个丫头过来要银炭,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皇后与钱贵妃还没有差人来呢。她倒好,抢在前头来要炭了。要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着的龙种的份上,要炭?炭末都没有”
话虽这样说,但是苛扣是一点也不敢的,老老实实地称足了分量,给那名宫女拿回去。
而丽妃娘娘,似乎越发的娇贵起来。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明显地隆了起来,她每天就腆着个肚子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在皇上的陪同下,沿着御花园慢慢地走着,羡煞了多少后妃。
当某一天,傅清玉在路上看到她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悲伤。
丽妃安静地笑着:“傅司药,你这是从太后那里送药膳汤回来吗?来,帮本妃诊诊脉,本妃这两天觉得有些烦躁,晚上也睡不着····”说着朝傅清玉仲出手来。
由于傅清玉曾经给丽妃治过病,所以,对于傅清玉,丽妃就比别人格外亲近一些。
傅清玉依言走过去,扶丽妃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早有丽妃身边的宫女拿出软垫来,垫在石凳上,这才让丽妃坐下。
傅清玉仲出两只手指,轻轻地搭在丽妃的左手手腕上,半晌没有言语。
“我的孩子,没什么问题吧吗?”丽妃淡淡地笑着,眉宇之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
傅清玉颇具同情地看着丽妃,摇摇头违心地说:“没什么大碍,孩子很好,脉像看来很好。”
“傅司药,多谢你。”丽妃恬静地笑着,“谢谢你,又让我有了一次做母亲的机会,本妃知足了。”说罢起身带着自己的宫女施旌然走了。
傅清玉呆坐在石凳上半晌,直至石凳上的寒意渗透肌肤,这才站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司药房。
年底的武举,因少了赵二公子、赵三公子,还有傅二公子的参与,变得索然无味草草收场。决出的武状元颇有武夫的味道,皇上似乎也不大高兴,兴趣不大封了个武官,归入兵部听用。
冬风又过,吹皱一池清水。
此刻的塞北,应该如同冰窑般天寒
地冻吧,也不知道子宣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会不会生病?会不会因粮食送不过去而捱饿?
事实是,这个季节的塞北,粮食已经运送不过去了,最近的一批大米,因为天寒地冻车辆无法行驶,已经阻滞在半道上很久了。起来,似乎没有见过这样如雨的花瓣,兴奋得转起圈圈来。的裙幅,扬逸的飘带,还有漫天雨花,竟成一副绝美的佳景,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皇上似乎也被这种逼人的青春气息感染,低声道:“高怀安,拿笔墨来,朕要把这幅梅花美人图画下来”
“皇上”高怀安嘀咕一声,似乎有些犹豫,还朝着亭子的另一侧看了一眼。这个亭子筑于一个小小的山坡之上,有一条青灰大理石铺就的石阶。石阶下连延着一条小径,小径的尽头,立着钱贵妃派过来催促皇上过去用早膳的宫女紫荆。
皇上恋恋不舍收回目光,盯了高怀安一眼,脸色沉了一下:“怎么,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高怀安吓得脸色瞬时变一颗心扑腾直跳。这样阴沉的神色,可是这位年轻的君王天威震怒的先兆。
赵怀安忙道:“皇上请稍候,奴才这就差人拿笔墨过来。”说完弯着腰急步退了出去。由于走得匆忙,退到石阶的时候,一脚踩歪,差点栽了下去。
他手脚并用,手忙脚乱地扶住石阶边缘的栏杆,见年轻的君王眼中似乎掠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只一瞬间,便转过去继续看那边的小桥流水美人图了。
赵怀安定定心神,偷偷看了年轻君王一眼,躬着腰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一直退到石阶下,脚踩着小径的地面,这才直起身来,快速朝着小径的那一头疾步行去。
“小安子,皇上怎么还没来?”在小径尽头处的紫荆等得焦急,终于看到赵怀安奔过来的身影。待他站定后,朝他身旁四周搜索了一下,奇怪地问道,“皇上呢?皇上怎么没有来?”
赵怀安抬手抹了一下额角的冷汗。紫荆奇怪地望着他。这么个大冷的天,这个小太监居然还跑出汗来,真是怪事
赵怀安苦笑,皇上那边是绝对得罪不起的,但是钱贵妃这一边,也是不能得罪的主啊。
他搔搔脑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紫荆姐姐,你先回去回了贵妃娘娘,就说······就说皇上有些事情走不开,过会······过会可能会过去
“皇上走不开吗?”紫荆有些愕然,这大清早的,皇上能有什么事情?那些前朝的忠臣也得等皇上吃了早膳才商议国事啊。况且,这商议国事的地方,也不能选在后宫嫔妃出入的后花园啊。
紫荆心中怪异之极,但赵怀安的神色,是决意不说的了。于是她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回过娘娘了。”
赵怀安如获大赦般,脸上的神色顿时轻松起来,长长吐了口气:“紫荆姐姐,你跟娘娘好好解释,皇上的确一时走不开······”
看到赵怀安讨好的笑容,紫荆更加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好了,我知道怎么回娘娘。”说完,转身走了。
赵怀安在后面低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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