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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愿-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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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傅清玉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冷峻。最后时刻真的到了吗?她问自己。
平远侯的到来绝对是一个意外在她的算计之外。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个秘密终究还是被平远侯知道了。她本以为,以平远侯隐忍的个性,即使知道,也绝不会在宫里面生事。只要她不离宫就不会有事。如今看来,是她料错了,平远侯竟也能为一个私生子出手,不怕自己身败名裂,看来这个私生子相对他而言,的确十分的重要。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作此一搏。
她们三人,都是弱小女子,又怎么敌得过这位身经百战的平远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平远侯寻找这样的机会一定找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今天,把她们三人秘密杀害,为他的私生子报仇。
这个时候快晌午了吧,这条小路如此僻静,平日里也没有几个人走动,更别说现在这个午膳的时候了。
傅清玉忽然有些想笑,这个地方,难道真的是她的第二次死亡的地点吗?
想到了死,傅清玉的心反而定了下来。她不同于其他的人,死到临头的时候,尽想些后悔的事情。人生既然走到这个尽头,那也没什么好怕的,至少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吧?
傅清玉准备抬起手,指缝间夹着的是三枚渗了剧毒的银针。这样的距离,置对方于死地,足够了。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粒小石子,打在横亘在傅清玉脖子上的软剑之上,只听“叮当”之声延绵不绝于耳,迸出的星火之间,那枚宝剑失了准头,“当啷”落地。
平远侯大惊失色,这个地方,哪里还能跑出个人来?那样的话,他要杀傅司药的事情,岂不是要曝光了?
傅清玉也在这一瞬间住了手,手肘一沉,目光迅速环顾四周,搜寻出手救援的人。
但四周依然静谧如从前,哪来的人影?
平远侯无奈兼愤恨地瞪着傅清玉,他知道这样好的机会要失去了,他的仇人就立于他的面前,他却不能杀她。
“你等着,我们后会有期!”平远候知道此处不宜久远,愤恨地扔下一句话,抓起地上的软剑,迅速遁走了。
“小姐,你没事吧?”冬梅与冬蕊忙去察看傅清玉。幸好,脖颈处只有一道压痕而已,并无大碍。
“是谁救了我们呢?”连冬梅都觉得自家小姐的运气实在太好,次次危急关头都能够化险为夷。
“是啊,不知是哪位英雄来得如此及时。”冬蕊朝四周张望,眼神充满膜拜。在这么阴暗的光线下,在不知名的某处,那枚石子就这样飞过来了,带着对她们的救赎,精准无误地击向那枚致命的宝剑。这一切,实在太巧,太巧了。
“不用找了,是我。”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却透着渗人的冷漠,明明眼前自头顶处徐徐落下的,是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却让人有一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身在咫尺,心在天涯。
来人一身银袍,在这个昏暗的林间犹为显眼。要知道越是素色的东西,最难藏身,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何种方法,竟让堂堂平远侯也遍寻他不着。
此刻的他,眸色深暗,如一汪深潭,看不见底。俊美的容颜,失却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峻,冰冷渗入骨髓。
“赵??????”冬蕊刚叫了一个字,满脸的欣喜便被来人的冰冷冻住。今天的赵二公子究竟怎么了,怎么这一副从来没有见过的冰山神情?
傅清玉的眸子暗了下去,蹙眉:“你方才一直就在这里?那么说,刚才的话,你全听到了?”
641 缘由 “我这样碰巧听到岂不更好?”赵子宣的眸色深冷,再不像是以前那个深情款款的赵二公子,“我这样机缘巧合听到了,那不就省了你难以启齿的尴尬吗?”
一见面竟然是这般的剑拔驽张,冬梅与冬蕊面上净是愕然,傅清玉只觉得心头猛然一滞,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我的那个失踪的三弟,究竟是不是你杀的?”赵子宣一步一步逼近傅清玉,这个他刚回来便听到的消息,几个时辰之后就在这里听到了“凶手”亲自承认了事情的真相。
他作梦也想不到,“凶手”竟然会是她!
在听到她那样轻松地承认的时候,藏身在繁茂枝叶间的他,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如坐针毡,心思千回百转,想过千百种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他的三弟怎么说也是一身武艺,而她不过一个文弱女子,怎么会杀害得了他的三弟呢?
他不相信,所以他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傅清玉垂下头,沉默不语。
冬梅忙摆手道:“赵公子,你千万别误会,小姐一向对赵三公子尊重得很,平日里也不大见面,小姐怎么可能对赵三公子下此毒手呢?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傅清玉依然微垂着头,目光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覆下来,使人看不到她明媚的眼中闪过一丝灰暗。
赵子宣望着傅清玉,神情虽冷,心却在一瞬间柔软下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柔弱的时候,低垂着头,不争辩,也不说话。或许,这其中一定是存在什么误会吧?说不定刚才这个丫头被那个平远侯急昏了头,一气之下,就负气承认下来。其实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会是他三弟的对手呢?
“清玉,我……”赵子宣不由伸出手来,“我刚才气糊涂了,不是你就好,不是你就好……”
傅清玉却在他快触碰到她的时候,闪避了开去。她抬起头来,目光清澈,神情驽定,她说:“对不起,是我亲手杀了令弟的!”
“小姐!”冬梅与冬蕊惊叫,到现在她们也不相信自家小姐会杀人。自家小姐虽然艺高胆大,那是用在救人之上。。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怎么会杀人呢,打死她们也不信。所以,直到今天自家小姐一定是被宫里人某些人,比如钱贵妃胁迫了,所以才会不得已出来做替罪羊的。
“小姐,你气昏头了?”冬梅急道,“那个时候,你不是说你与薛女官在一起吗?薛女官受了伤,你照顾你恩师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有暇去顾及那个什么赵三公子呢?再说了,那个赵三公一身武艺,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又怎么杀得了他呢?我看,一定别有其人。”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定是钱贵妃,还有钱太师他们逼迫小姐这样做的,对不对?”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冬蕊连忙附和道,两个丫头配合得十分默契。
傅清玉看着身边的丫头,只觉得一阵暖流自心间流过。哪怕这个世上再没有人相信自己,这两个傻丫头仍然愿意抛开事情的真相站在自己这一边。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件事情迟早会有曝光的一天。她不能说出杀了赵旭的人是谁,因为那会让边境从此不再太平。她也不能说出赵旭的身世·因为她曾在临终前答应了恩师的请求。所以,目前的她·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令弟……”傅清玉略微迟疑了一下,也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就恢复了平日神清气闲的神色,“不错,赵三公子,也就是你的三弟,是我杀的!因为,他杀了我的恩师,我要替恩师报仇!所以,他该死!”
傅清玉淡淡说着,就像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似的,就好像杀了那么大个的人,像切个西瓜那般容易。
而且,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惊恐,没有丝毫后怕,光线不足阴暗四处游走的树荫下,傅清玉神色冷毅,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
“小姐,不是你做的。”冬蕊急了,自家小姐怎么那么死心眼,一心一意要把事情往身上揽啊。
她一把抓起傅清玉的袖子,“小姐,你昏了头了,这个时候可不是想着要行走江湖,做女侠的时候!那个赵三公子虽然可恶,可是他是赵二公子的弟弟呀。”
她急速转过身来,对赵子宣道:“赵二公子,你千万要相信我们小姐,我们小姐不可能有那样的本事,把赵三公子杀了的……”
赵子宣沉吟,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似有所动。
就在这时,寂静的空间里忽然传过来傅清玉的清楚无比的声音:“你们要看证据是不?我拿给你们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傅清玉身上。她不急不缓缓缓伸出手来,慢慢摊开右手手掌。在她的手掌上,明显夹着一样东西。
赵子宣探究地看着傅清玉,就在这个时候,傅清玉忽然抬起了手臂。
一阵冷风夹杂着锐器穿透空气的“丝丝”声朝赵子宣袭击过来,赵子宣暗叫了一声:“不好!”
他怎么会料想到傅清玉会在这个时候向他暗下杀手?情急之间,再也不作多想,“刷”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剑,几声“叮当”一声把飞针拨开,下意识,自我保护地反转了剑尖,朝傅清玉刺了过来!
一旁的冬梅冬蕊看得口呆目瞪,这算是什么呀?还是她们熟识的小姐,与赵二公子吗?
还是冬梅机警,在赵子宣的宝剑就要刺中傅清玉的时候,大叫道:“赵二公子,千万不要伤了小姐!”
赵子宣被冬梅断声一喝,马上清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定是这几个月在战场上呆得太久了,习惯了人与人之间的戒备,以这样的姿态保护自己。这是在战场必须学会的技巧,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而当一旦遭遇袭击,本能的抵挡,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
但是,对方可是自己深爱的清玉啊,自己又怎么可以伤害她!
眼见自己手中的那枚宝剑不受控制地刺了出去,想要收手已是不及。赵子宣大惊失色,强硬地扭转了手腕,锋利的宝剑在傅清玉的心脏处顿了一下,生生地被拧了过来。但剑锋的余势又岂是那么容易收得住的?只听一声细细的衣衫破裂的声音,傅清玉的身形微颤了一下,左臂的衣衫被划了一道大口子,伤及肌肤,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衣衫。
“小姐!”旁边的两个丫头的脸上已吓得面无血色,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赵子宣惊出一身冷汗,脸色刷白,刚才那一剑,要是真的直直刺入傅清玉的心脏的话,一切都无可挽回。
幸好,幸好及时收住了手。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傅清玉苍白的容颜,摇摇欲坠的身上的时候,他的心又微微痛了。还有,右臂衣衫一道血红……
他觉得眼睛被那道血红灼得疼痛无比,他扔了宝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不住地唤道:“清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清玉慢慢地直起身来,慢慢地推开他,她看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她说:“方才我那是试你的。我手掌里套着一个机关,叫作暴雨梨花针。这个机关极其厉害,即便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可以把一个武艺高强的人置于死地。还有……”
她的脸上现出苦笑:“我已经是钱国舅的人了,所以,这一剑就当是还你的,我们,两清了。”
伸手捂住手臂上的伤口,血流得很凶,不一会儿,鲜血从指缝间滴滴地滴在了地上的草丛中。
赵子宣震住,如石化般,漂亮的丹凤眼死死地盯着傅清玉,他哑声说:“我不相信。”
傅清玉苦笑:“没有什么相信与不相信,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对不起。”
说罢,闭了闭眼,转身朝前走去。手臂上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草丛中,淅淅沥沥滴了一路。
感受不到疼痛,此刻的傅清玉终于明白,伤口处的疼痛又怎么抵得过心痛的感觉?!
心脏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钝钝而尖锐。傅清玉心痛得几乎要蜷着身子蹲到地上去。脚步开始浮了起来,眼前一阵晕眩,明亮又清晰。她觉得自己快支持不住了,但是她不能这样,她必须挺直身板,留给赵子宣一个绝裂的背影。那是保存赵子宣,也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
呆在原地的冬梅冬蕊终于从另一个世界神游回来,忙跟上自家小姐。
赵子宣一个转向,大步流星赶上傅清玉,他红着眼睛道:“我不相信,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你这个傻瓜,你一定是看到青箩对我示好,所以,你又想为了大局放开我,是不是?”
傅清玉稳住心神,苦笑:“赵二公子,你真的以为,我这是这么伟大的人吗?”她轻轻叹息,“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的手慢慢伸进兜里,慢慢摸出一个翠绿色的双环玉佩,呈展在赵子宣面前:“你可认得这个?”
赵子宣举目细看,当他看到那玉佩双环间的一个“钱”字的时候,再次呆住。
642 晕过去了 “这个是……”赵子宣犹如被人重击了一般,愣愣地看着傅玉,连思索也不会了,他只在一味地摇头,“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傅清玉不由提高了声线,尖尖的手指紧紧地扣着那枚绿油油的玉佩,似乎要把指甲深深嵌入玉佩之中似的。
她定定地看着赵子宣,泪眼已婆娑,心中迷漫着一片又一片的痛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说不相信有什么用呢?这块玉佩是钱家的传家之宝,人家都已经把玉佩给我了,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说到最后,声音近乎哽咽。
“我不相信,怎么我回来之后,你们就告诉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我的三弟死了,你说是你杀了他,然后你又告诉我,你已经是钱国舅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赵子宣紧紧抓住傅清玉,紧紧盯着她的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睛看到他想要的答案,“是赵太师她们逼你那么干的,对不对?”
“子宣,不要这样。”傅清玉的脸上悲伤无限,“子宣,好歹这一次,我也算是救了你,你就成全我,忘了我吧。”
“成全?”赵子宣惊得倒退两步,神情近乎崩溃,这样的成全,从何说起?
“赵公子,你回去吧,从此我傅清玉这个人,你就当来从来没有认识过。”低头,让泪水缓缓滑过脸颊,泅没入脚下的土壤之中,连同心事一并埋葬。
赵子宣脚步踉跄自傅清玉的身边走过,步伐迟缓,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他失魂落魄地朝前行去,好几次栽倒在旁边的灌木丛中,尖锐的刺划破了他的衣衫,他未知未觉,又挣扎着爬起来·再行尸走肉地朝前走。
傅清玉闭上眼睛,心如炸裂般,可是她无法上前去搀扶他,有些路·他必须一个人走。
“小姐,你就这样……让赵公子走了?”冬蕊看着赵子宣远去的背影,唏嘘不已。
“小姐,你受伤了!”一旁的冬梅看到傅清玉的半臂袖子快被鲜血染红了,不由惊叫一声,手忙脚乱拿了手帕要替她包扎。
“不用了,
我们走快一些·回到司药房再说吧。”傅清玉拒绝了冬梅的好意,抬脚朝前走去。
—文—冬梅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这件事情,本来可以好好商量的嘛,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人—冬梅还要继续说下去。忽然,她看到了傅清玉一个细微的动作。她跟在傅清玉已多年,对于小姐的手势可谓相当的熟悉,她知道自家小姐在暗地里对她说:“不要说话,有人来了。”
—书—她抬起头,朝前看去。空寂的空间,哪有什么人来?
—屋—她心下诧异,转头看向自家小姐。她看到傅清玉的唇边现出一丝冷笑。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枝叶轻微响动,两袭身影自灌木丛中现了出来。
是钱国舅与那位本该走远的平远侯。
冬梅与冬蕊对望了一眼,眼中都现出鄙夷的神色来。两个堂堂的大男人,居然躲在暗处偷听别人的说话,行为如此猥琐,不是大丈夫行径。
“美人儿,你怎么受伤了?”钱国舅忽然大惊小怪起来,指住傅清玉身边的冬梅冬蕊道:“你们两个是怎么给爷办事的,怎么连你们司药都看不好?”一边走上前来,堆起笑容,要扶傅清玉“美人儿,没事,我们走出这个林子·我的人就等在外面,立马就去找太医过来。”
傅清玉暗暗呼了一口气,真是好险。她的预料果然没错,刚才平远侯那么一走,她就觉得不对劲。像平远侯那么一个野心勃勃,且兼之心胸狭隘之人,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果然有后着。
在听到钱国舅说出的“我的人就等在外面”的时候,冬梅与冬蕊的脸色都变了。看来,这一次,是钱国舅与平远侯联手,在林子外面埋伏了人。而平远侯,是来试探的。如果自家小姐与赵二公子商议联合的话,那样,不但是赵二公子,就连她们几个,今天也恐怕也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林子了。
幸好,幸好自家小姐够机警。她们不约而同看着傅清玉,那目光里就不单单是钦佩了。
而此时此刻,自家小姐浑身的悲伤已然不见,换上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容颜,仿佛刚才那股悲伤不曾有过。
她冷冷地看着钱国舅快要搭上她的肩膀上的爪子,声音冷得如冰:“放开,别碰我。”
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钱国舅瞪着傅清玉,眼中怒意升腾,然后,他隐忍着,换了一副笑脸:“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别一看到我就生气,我们毕竟做了一夜夫妻,俗语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
傅清玉的脸色更冷转身就走。
钱国舅搔搔脑袋:“这个死丫头,连我钱家的传家玉佩都收了,竟然还这么犟,真是反了她了!”
平远侯上前一步,阴阴一笑:“国舅爷,怎么,这个到现在还没有摆平啊?”
“谁说的?”钱国舅不肯承认,想想就觉得懊恼,自从那一晚之后,这个小丫头不是避开他,就是不肯见他。要不是他那个贵妃妹妹一再告诫他,这个丫头作用极大,不可轻举妄动。要不然的话,以他钱国舅一贯的性子,哪里会忍到今天,早就派人把这个丫头抢回钱府去了。天天折磨她,看她还敢不敢对他这个堂堂的国舅爷无礼。
钱国舅搔搔脑袋,想来也奇怪。那天晚上他虽然虽得极醉,没有好好地看看她。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丫头热情如火,极尽缠绵。怎么一转眼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真是奇怪!
那一夜,他享尽了鱼水之欢,兴奋之余,他当即把传家玉佩给了那个丫头,并应允,待事成之后,一定会娶她过门,给她一个国舅爷夫人的名份。
这个细节他记得相当清楚,而且,这个丫头还是笑着答应了的。怎么这仅仅几一的功夫,就变了?所以说,这女人的心哪,就如海底针一般,说变就变。
见平远作高深莫测地看着他,钱国舅不觉有些尴尬,忙掩饰道:“哎哟,这个嘛,这女人的心就是如此,害羞着呢,嘿嘿,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本侯倒真的希望国舅爷能牢牢地控制住那个丫头,也不枉我的旭儿死得不明不白……”平远侯冷声道。
“那个……”钱国舅忙摆手道,“杀掉赵三公子,那个丫头哪能有那样的本事?我看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这样好了,我抽空问一下那个丫头,如果真的是她害了赵三公子的话,本国舅爷一定会为侯爷讨回公道的。侯爷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平远侯冷哼一声,知道这个钱国舅背后有钱贵妃撑腰,而且此番看来,对于那个丫头,钱国舅倒是维护得紧。这上丫头长得漂亮,钱国舅就是一好色之徒,岂有不动心的道理?看来自己如果要想动那个丫头,为自己枉死的亲生儿子讨回公道的话,唯有另想法子了。
想到这,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钱国舅一眼,甩甩袖子大步走了。
“哎,这就走了?”钱国舅在背后莫名其妙-,“不送了啊。”摇摇头,“呸”了一声:“什么,一个失势的侯爷罢了,如想翻身还得靠我们钱家呢,不过死了一个宫女生下来的私生子罢了,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说完,摇头晃脑地走了。
冬梅与冬蕊双双取出手帕替自家小姐把受伤的手臂包扎起来,不一会儿,汩汩而出的鲜血把手帕也染红了。她们二人束手无措,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但是傅清玉根本不听她们的劝,执意要走回司药房去。
抄小路过去,一路上担心受怕,晌午时分路上也不见几个人,终于挨到了司药房,冬梅与冬蕊刚吁了口气,就听到傅清玉虚弱道:“你们两个,扶我一下。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家小姐抓住门边的手无力地顺着门框缓缓滑下。二人大惊失色,扶起自家小姐,却已看到傅清玉已经晕了
“失血过多导致的晕厥。”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老院长急匆匆赶了过来,给傅清玉把完脉后紧紧蹙起眉头,“现在最主要的是忧思过度,已经伤及腑脏,须得慢慢调理才行。”
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看定冬梅与冬蕊:“怎么回事?怎么弄了这么深的伤口?”他指的是傅清玉手臂上的伤。
冬梅与冬蕊对望了一眼。她们哪敢说,这是自家小姐先发制人,先朝赵二公子施放了暗器,然后赵二公子自卫,才伤了自家小姐的。
这样的话说出来,她们纵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向三公子的亲生儿子,当朝太后的亲外孙,皇上的亲外甥下此黑手,她们,还有把傅府的所有人拉上,都不够陪葬的。
最后还是冬蕊反应较快,马上说道:“老院长,是这样的,我们抄近路走回来,刚好有一个斜坡,傅司药一个不小心,就跌到灌木丛,被刺伤了……”
冬梅也忙道:“是啊,是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老院长暗道:“这两个宫女,当老夫是瞎子呀。老夫虽然是老了些,但手脚还利索,刀伤什么的,老夫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方才那位也是,明明双掌血肉模糊,一看就是撞伤的,却偏偏说没事,真是奇怪至极!”
643 不能倒下
老院长开了药方悦道:“傅司药是气血攻心,兼之一直以思过度,损及脏腑,这才导致了昏厥。。老夫开了一些宁神散郁兼之调理补养的药材,你们两个须得小心伺候。”
冬梅冬蕊二人赶忙应了下来。
老院长再想了想,摇摇头:“至于那些治伤药,老夫就不开了。关于这方面,傅司药比老夫懂得更多,呵呵,老夫就不班门弄斧了。”
冬蕊冬梅二人愕然地看着老院长:“可是我们司药现在还未醒过来……”
老院长笑道:“放心吧,老夫已经给傅司药下了针,半个时辰之后,自会转醒。老夫还要去照看另一位,就不多停留了。”
说完,真的拿了药箱子走了出去。
冬梅与冬蕊对望了一眼:这位老院长口中所说的另一位,究竟是谁呢?
半个时辰之后,傅清玉悠悠转醒。让冬梅把她扶起来,靠在床上的背靠之上,双目迷离地望着窗棂,望着窗外的暮色一点一点地晕染了天边的彩霞,不吃,不喝,不说,也不笑。
冬梅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背过身去擦眼泪。冬蕊见劝不了,不由嘟噜道:“小姐真的为了一个赵二公子,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小姐不是常说,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的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不算到了最后吧?况且,这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也不仅仅只有赵二公子一个,小姐难道就为了那个赵二公子,放弃了自己的一生一世了吗?就算没有了赵二公子,你还有我们,还有一直疼爱你的傅二公子啊!”
“冬蕊,你不要瞎说。”冬梅吓了一大跳,忙去捂冬蕊的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给小姐添乱了。”
正在这个时候,傅清玉忽然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冬
冬蕊感到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忙道:“小姐,你可不要……不要看着我,我,我刚才纯粹是胡说来着……”
“你说得对。”傅清玉慢慢说着,眼底一片清亮,“我原以为没了子宣,这个世界将不再是我的世界,可是我忘了,我还有你们啊,又怎么算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呢?”
“小姐!”冬梅哽咽地叫道。她知道赵二公子在自家小姐心中的地位如此深厚,如今却要生生把他忘却,这叫人情何以堪!
“我没事。”傅清玉慢慢从床上起来。
“小姐,你的身子还虚着呢,还是不要动的好。太医也说了,要好好的休养。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尽管吩咐,奴婢尽力照办就是了。”冬梅与冬蕊赶忙去阻拦。
傅清玉摇摇头·目光凝聚,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我已经睡得够久的了,不起来活动一下的话,身子骨都要僵了。还有,这个伤我也要照顾周全啊。至少要敷一些药,难不成就任其这样下去?”
冬梅二人这才记起老太医根本就没有给自家小姐的伤口上药呢,忙道:“小姐,你别动,我们把药拿过来就好了。”
傅清玉笑笑,于是不再动,指着靠里的一面墙上的橱柜说道:“药就在第二个格子里。”
冬梅依言,到了橱柜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淡蓝色的瓶子。来到傅清玉面前打开。顿时,一股清幽冷冽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雪肤膏,她的恩师薛红英秘制,十年得一瓶。
“我不能倒下,对不对?”傅清玉轻轻说道,唇边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所以,只好轻贱这样的神药了。”
“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轻贱自己。”冬蕊似乎也要哭了,“你要记住,你还有我们呢。”
“是啊,我还有你们,真好。”傅清玉轻轻叹息,声音微不可闻。药粉倒在伤口处的刺激,令她不由自主蹙起细细的柳眉,看向那些淡黄色粉末的目光,虽惋惜,却坚定,“本来我还打算将这瓶药好好的封存,当是对恩师最好的怀念。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的恩师,那个对我恩重如山的恩师,又如何能够安心呢?她还等着我替她报仇呢,她还等着看一百年的太平盛世……”
“小姐……”冬梅与冬蕊齐齐站在床边,望着自家小姐说不出话来。
小姐的话里虽然透着无限哀伤,却更透出一股坚定,令她们稍稍放下了心。她们的小姐,永远都不会倒下的。
淳阳公主的碧波宫里,如今也是一片混乱。
赵子宣坐于厅中的一侧,紧紧地拧着眉头,似泰山压顶,有着化不开的愁绪。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鲜血正不断地从手掌的边缘溢出,一滴滴如红豆般坠落于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鲜色鲜艳夺目,却让人触目惊心。
而一旁,青箩公主急得团团转。好几次,她拿着干净的毛巾,想给赵子宣擦拭一下伤口,都被他固执地避开了。
青箩公主有些绝望地看着淳阳:“怎么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淳阳公主看着呆若木鸡般,对周围事物不闻不问的赵子宣,再看看那仍在淌血的伤口,问道:“这伤口,怎么弄的,怎么伤在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青箩看着赵子宣,又气又心疼地摇头,“我刚才在屋子里,忽然听到外面的小花园里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下来了。我忙出去察看,就看到子宣哥哥又一拳击在水池边上的假山上,整座假山全太碎了,倒了下来……”
谁都知道皇宫里的任何东西都是最好的连假山也不例外,用质地最坚硬的太湖石镶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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