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炖江湖-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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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怀安心里对佟云湘充满了感激，故而对她的问话是完全配合的全部都连忙回答着：“我们来鸾城十多天了，以前有个大婶和我们一起挤在破庙里，每天是她在外面讨东西给我们吃。”

他说着顿了顿，垂着头神色黯淡的这才继续说道：“只不过前儿大婶生病到外面给我们找吃的，后来就被人带走关起来了，我出来讨吃的，也没人给我，所以我和小妮才饿了三天肚子。”

“这样啊，”听他这么一说，佟云湘隐约明白过来小妮的病怕是这位大婶传染给她的，想了想，便问道：“那小妮是生病多久了？都是什么症状，你可知道么？”

“这个……”听佟云湘这样问，怀安想着佟云湘肯定是比自己懂得多的，因而便细细回想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们前儿一天没吃饭，我见她蔫蔫得以为是饿坏了也没做他想，后来晚上我出去讨了点饼子回来给她吃了，她精神也没大好。等昨儿夜里竟然发起了高烧来，我想起当时和我们一起的大婶也是发高烧，我吓坏了，一直到早上她身子都是滚烫的。”

怀安说着想起自己妹妹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不觉“簌簌”的流着眼泪，继续哽咽的说道：“我早上起来想着她病了的吃东西，可是讨了好久都讨不到吃的。想去给她讨药，又怕被人发现，到时候把她抓去关起来，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佟云湘闻言心里也为怀安和小妮的苦难遭遇感到难受，拍了拍怀安的脑袋，佟云湘低声说道：“傻怀安，如果不让别人知道，那谁来救小妮的病呢？”

“我……我也不知道。”怀安低垂着头，豆大的眼泪落在地上仿佛能听到破碎时候“啪”的声响。他伸手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这才继续说道：“没有遇到姐姐之前，我在想不如我偷偷跑进瘟疫封锁住的那一块儿去，这样我也被传染了就可以和妹妹在一起。后来遇到了姐姐，姐姐你人这么好，我就想也许妹妹不用被关起来，一定会有救的。”

佟云湘听他竟然动了要和小妮一起感染上瘟疫的想法，心头又是震惊又是气闷，这个怀安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么？

拍了拍他的肩膀，佟云湘想了想，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怀安，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过得好，你和你妹妹才会有希望。如果方才真如你那样说的，你和你妹妹都染上了瘟疫，那么谁来帮助你们？”

顿了顿，见怀安低垂着头默不出声，佟云湘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不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自己知道么？这样你和你妹妹小妮两个人才会好起来。而且，想想你逝去的爹爹和娘亲，他们也不希望你和小妮会出这样的事，对吧？不论小妮日后怎么样，你都必须振作起来，你身上有着你爹爹和娘亲的殷殷期盼，有整个怀家的重担，你也不喜欢你爹娘泉下过的不安稳对吧？他们希望你过得好，比任何人都要紧张你们，所以为了他们，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让他们安心的去，你说是吗？”

佟云湘这一番话说的怀安越发是垂着头不愿出声，他想起了太多的过往。慈爱的娘亲，虽然严厉却依旧处处为自己好的爹爹，可爱的妹妹，他曾经过的那样无忧且快活，眼下一场大水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会想着过往的一切，任由泪水蔓延在脸颊，他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有一天自己梦醒了爹爹和娘亲还在院子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他和小妮就在一边玩耍。

可是眼前什么都没了，他想到这里不觉抹干了泪水，抬头望着佟云湘的侧脸，是的，姐姐说的对，他必须振作，小妮需要她。他不能这样自私只为了和小妮在一起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有他过好了，小妮日后才会有快乐的日子。

这样想着，怀安不觉点了点头，看着佟云湘坚毅的说道：“姐姐，你说得对，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了的。我会一直好好的，这样才能照顾好小妮。”

见他如此乖巧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佟云湘不觉欣慰的笑了笑，随即揽过他的肩膀，将他抱入怀中轻声说道：“怀安真乖，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感受到佟云湘怀中温热暖暖的气息，怀安不觉闭上了双眼。好像娘亲的味道，他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姐姐好像娘亲一样……（）

卷一　创建美丽新生活　【180】曾经瘟疫的惨状

【180】曾经瘟疫的惨状

再说佟云湘和怀安在这里说了会子话，又略略坐了好一会儿，就见沈言鸿带着古渊墨两人急急忙忙的骑着马而来。

两人一见佟云湘和怀安坐下坎子上，不觉都是暗暗皱了皱眉头。古渊墨倒是没有要下马的意思，直接伸出手来对佟云湘说道：“上马，有什么事咱们边走边说，听说那小女孩染了瘟疫，这可是半刻也耽搁不得的。”

佟云湘原是看着沈言鸿的，见沈言鸿正准备伸手拉直接，忽而古渊墨斜剌剌的伸过手来，沈言鸿便将手递向怀安道：“怀安，你快些上马，带我们去看看你妹妹。”

怀安看了古渊墨一眼，见他身上背着药箱，马背上也还挂着很多草药，想来是因为出来得急，草药也没装好，隐隐露出一些来。怀安这才放了心，暗道这个姐姐果然守信，真的只带了大夫来，又听沈言鸿这样说，便忙拉着他的手上了马。

再说古渊墨见佟云湘愣愣的看着沈言鸿和怀安，竟对自己伸出的手半点没有反应，不觉皱着眉头骂道：“佟云湘，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上马，咱们好过去看看”

佟云湘被他这么一喝，这才回过神来，也不敢再看沈言鸿他们，只冲着古渊墨抱歉的一笑，这才忙拉着他的手上了马。

要说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对男女之防也没古代人那么谨慎，不过这样两人共乘一骑随着马儿的颠簸倒还真是有些过于亲近的感觉。沈言鸿带着怀安两人在前面带着路，古渊墨便跟着其后。

佟云湘有些尴尬的想拉开一点自己和古渊墨的距离，可是方一拉开，屁股下面的马蹄一颠便又瞬间和他离得特别近，就差要抱着他的腰了。

仿佛感觉到身后佟云湘的异样，古渊墨想了想，便开口说道：“事出突然，眼下共乘一马怕是要坏了姑娘的名声的，还请姑娘多多谅解。”

“没事儿的，”佟云湘闻言一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个古渊墨竟然这样文质彬彬了起来，可还真是叫人有些不习惯：“事出突然嘛，能理解，能理解的。”

她说着嘿嘿一笑，却仍旧尽量保持距离，好不让自己整个贴在古渊墨的背上。

“你有没问那个小男孩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意识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古渊墨便转开了话题问道。

“问了。”说起小妮的病情问题，佟云湘一下子变得分外严肃，将方才怀安告诉过她的一些基本情况一一的说与了古渊墨听，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听完佟云湘的描述，古渊墨不觉想了想，道：“既然他们那里先前曾出现过染了瘟疫的人，而且两者相隔时间那么短，这样说来，那小女孩染病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顿了顿，他这才想起来什么似地，慌忙从袖子里掏出一粒药丸丢给佟云湘道：“差点忘了，整个是预防传染的药，你和那个小男孩在一起那么久可别被传染了。”

佟云湘捏着药在手里看了看，整个小黑丸居然这么神奇，她暗暗想着，以前在现代看到医院里预防感染都是注射血清，莫非整个和血清是一样的道理？

话虽这样想，但她也是半点没有犹豫的将药丸吞入了腹中，又想起前面沈言鸿在和怀安共乘一骑，莫不会也被传染了吧？这才慌忙拉着古渊墨说道：“对了，沈言鸿这会子和怀安离得那么近，你给他吃药没？他会不会有事？”

见她这么关心沈言鸿，古渊墨不觉撇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放心吧，无为大师小时候不知道喂他吃了多少药，连我爹都说他是百毒不侵的身子，这点怕什么”

百毒不侵？佟云湘听他忽然冒出来这么个词，不觉挑了挑眉暗道，这不是电视上别人下边出来的么，还真有这样的人啊整个沈言鸿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平时话不多，却也处处为人想，思维谨慎、心细，这样的人还真是很难叫人不喜欢的。

“哦”了一声，佟云湘倒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古渊墨这货了，怎么忽然说变脸就变脸呢，想了想，便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星儿眼下在干嘛？怎么竟没吵着要跟你过来？”

要说佟云湘不提星儿还好，一提起星儿，古渊墨便是气不打一起的直哼哼的道：“去封锁区里看瘟疫病患去了，那些个太医怕死，都不敢进去看个症状究竟，星儿那丫头就趁我不注意自个溜去了。”

“啊？她进封锁区里头了？”佟云湘听古渊墨这么说，不觉瞪大了双眼，吃惊的回道：“那里头可危险着呢，万一叫她染了病气可怎么办？”

见佟云湘这般着急，古渊墨不觉暗笑一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怎会眼见星儿去那种地方而置之不理呢？放心好了，我已经让她吃了药的，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哦。”佟云湘听他这么说，这才应了一声放下心来，随即想了想又道：“这个药丸当真如此神奇，可以避免被感染？”

“这个……”古渊墨一面驾着马紧追在沈言鸿身后，见他转弯入了小巷，便也忙跟了上前，这才道：“我爹爹年轻时出游也碰上过瘟疫，当时他经历不足，所以也没帮上多大的忙，眼见着整个村子的人死了大半，最后衙差怕病气传出去，连人带房子将整个村子一把火烧了个尽。”

说道这里，古渊墨不觉暗暗叹了一口气，虽说这档子事并不是他亲身经历，可单单只是听起来就已经让人觉得分外的触目惊心了。

“烧了个尽光？”这话听在佟云湘耳里更是犹如一剂惊雷，她心底大大一惊，几乎要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惨绝人寰的事，她不觉脱口道：“难道你爹当时没有阻止么，那么多条人命又不是儿戏”

古渊墨闻言轻哼了一声回道：“妇人之仁整个村子里都染了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瘟疫传染得有多快，若是不放火烧了，你是指望全世界的人都死绝么？”

顿了顿，又没好气的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谁希望亲眼目睹这样的惨剧而无动于衷……”

他说到这里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意识到自己似乎将火气撒再佟云湘身上也无济于事的。叹了口气，古渊墨心底隐隐有些愧疚这才继续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我的意思是想说，我爹他其实也并不想这样的，如果说他能帮上忙，肯定会救下所有人的，只是可惜他也是力不从心的。”

佟云湘垂头在他身后一直没有出声，不是因为古渊墨这下人的口气，而是她也意识道自己问的这句话是多么的愚蠢。所谓医者父母心，不论是从大局出发还是怎样，当时的情况肯定要到了退无可退的时候唯一的一条出路。谁都不希望会这样，谁都不想看见这样的惨剧发生，而方才佟云湘问的那句话，就仿佛是在伤口上撒盐一般，叫人心里越发难受。

“是我的错，”佟云湘见古渊墨还这样顾忌自己的感受，不觉心里越发的难看，忙说道：“我方才也是急了，所以才不加思考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希望你也别太在意。”

古渊墨方才见佟云湘一直不说话，以为是自己恶劣的态度惹着她了，一时心里也不大舒服。而后听佟云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心里不禁感慨良多，想了想，这才忙道：“算了，咱们别再走了推让了，我方才说这事的意思，其实是想说经过哪次以后，我爹回家翻了很多古书，想专门研究一下关于瘟疫这一方面的资料，这个药丸也是他后来研制出来的。”

“这样啊，”听他这样一解释，佟云湘这才明白过来，这样说来的话，这药丸想必是确实很有效果的了，这样想着，佟云湘不觉笑着忙道：“那可以让你们家多产一些这个药丸，到时候发给鸾城的百姓，也去了大家的燃眉之急呀”

“我倒是想，”古渊墨转头看了佟云湘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时我爹研制出来十粒几乎就要花去了古家的大半家产，根本就没那么大的钱财来支撑，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去经营生意的原因。而且原本的十粒救人已经用掉了五粒，这回出来我爹给了我四粒，我、你还有星儿已经用掉了三粒，因为言鸿不需要，所以也就只剩一粒了，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得拿出来用的。”

听他这样一说，佟云湘不觉顿时万分的失望，这样说来眼见着好不容易看见了半分希望，眼下却发现不过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梦。那种有了希望再让人绝望的，比没有希望还让人觉得绝望，现在佟云湘心里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眼下可怎么办？”佟云湘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一想好在星儿和古渊墨都不会被感染，这样也可以进去好好观察，说不定会有什么大突破呢，眼下也不用那么悲观，因为不觉又道：“索性这次也不算是大规模的，比起上回控制得要早一些，应该伤害也小一些的吧？”

“是啊，”古渊墨点了点头，沉声回道：“好在发现得早，眼下都封锁在一处，往外扩散传染得也没那么快，怎么说也比我爹遇见的那回要好一点。”

顿了顿，又忍不住叹着气道：“不过这才在鸾城这样的大城，若是一不小心传染出去，那后果可不像是当初那样只是一个村庄那么简单了”

说着，他看了佟云湘，神色里带着说不出的凝重：“所以像这次碰到这个这个小姑娘一样，若是在外面有人被感染了却没有被隔离起来，后果会是怎样，你应该清楚的吧？有时候，心软反而不是好事。”

佟云湘被他这样一说，不觉心头一晃，忙低下头来，也十分不是滋味。是啊，方才自己见怀安心急的样子，心里十分不忍，所以才心软了。可是眼下按古渊墨这样说的又何尝不是对的呢，如果小妮的病气传给城里其他人，那后果真的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想起方才古渊墨说的他爹遇到的村子里的了瘟疫的事，当时他爹面对的不也是这样的选择吗？村里的人和其他人，从大局考虑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不管小我是否愿意被牺牲，这是一个无法被改变的事实。

“我明白你的意思……”佟云湘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觉得自己心里凉得慌。若是在现代，如果自己多明白一些这方面的医学知识，也许可以帮助到大家。可是她懂得不多，也许，只是也许，后面她要面对的说不定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痛苦的死去，确实那样的无能为力，那该是怎样的绝望与难过？

想到这里，佟云湘一时只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沁出了一层冷汗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这才道：“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古渊墨也知道这样的选择是无可为而为之的事，因而只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就在这时，前面带着路的沈言鸿忽而开口道：“到了。”（）

卷一　创建美丽新生活　【181】熏屋子

【181】熏屋子

听沈言鸿说到了，古渊墨便勒停了马，转头对佟云湘说道：“到了，你先下去。”

因为佟云湘坐在他身后，如果佟云湘不先下去，他下马的时候就会把佟云湘扫下来，这样就不好了。

他这话方一说完，前面早已下了马的沈言鸿已经走了过来，对佟云湘伸手道：“我扶着你，小心点。”

因为佟云湘前世根本没骑过马，此刻忽然一骑，方才一路又赶得急，在马上和古渊墨说着话道也没觉得什么，眼下马一停，她顿时觉得自己整个像是骨头都散了架一样疼得厉害，也完全使不上劲来。

因而沈言鸿这样一伸出手来，她顿时眼泪盈眶的看着他，分外的感动啊。扶着沈言鸿的手下了马，佟云湘站在原地稳了稳心神，等古渊墨也下了马，便道：“古渊墨，你快去看看小妮怎么样了，若是真染了瘟疫可不得了”

古渊墨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几乎是两股战战的要迈不开步子，不觉开口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的。”佟云湘冲他摆摆手，倒是心底很是诧异，这个古渊墨竟然看得出自己骑马很不舒服，便解释道：“这还是我头一回骑马，所以有些不适应，歇息一下就没事了，你先去看看小妮再说。”

一旁的怀安心里也是急死了，听佟云湘说没事，便看着古渊墨道：“大夫哥哥，咱们快些进去看看我妹妹吧，她很难受。”

古渊墨看了佟云湘一眼，确定她确实没什么事，便冲怀安点了点头，随即跟着他走进了破庙里。一旁的沈言鸿见佟云湘不舒服，便没有跟进去，只是扶着佟云湘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帮渊墨的忙。”

“恩。”佟云湘点点头，暗恨自己怎么关键时刻就拖起了后退来了呢，真是越来越没用了：“你先忙，不用管我的，我坐一会就好了。”

她说着，想了想，又看着沈言鸿问道：“古渊墨让你做什么？”

沈言鸿刚要回话，就听得破庙里头传来怀安尖声的叫喊道：“大夫哥哥，你让我进去看看我妹妹，求你了，让我进去。”

这声音尖利得让佟云湘不觉也吓了一跳，忙扶着墙根站起来疑惑的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沈言鸿也是一无所知的摇摇头，随即准备进去看看。

哪知他才走了几步，就见古渊墨拎着怀安走了出来，神色沉郁的将怀安毫不客气的往地上一扔道：“安静点，小妮生了病，你进去若是染了病气，到时候传染给其他人可怎么好”

怀安被他扔到地上也不觉得痛，一骨碌的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说话，埋着头就要忙破庙里头钻，却被无处不在的古渊墨给挡个正着。怀安进攻了几次都攻克不下古渊墨坚不可摧的防守，最后不觉差了气的颓然跪在地上道：“大夫哥哥，我就想看看妹妹怎么样了，我求你了，就让我看妹妹一眼好不好？”

佟云湘在旁边听清了事情原委，不觉一步一拐的走到怀安跟前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道：“怎么又这样了，方才我们不是说好了是么都听大夫的么？你眼下一直这样捣乱，耽误了治病的时辰，若是小妮有个岔子可怎么办？”

她说着，弯腰将怀安身上的灰尘拍个干净，又一边念叨着：“况且，方才你不是答应我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儿的么，眼下跟大夫较上劲了非要进去是不？”

怀安被她这样一说，低着头也不敢说话。想起在里头生死未卜的妹妹，他不觉瘪着嘴无声的落下了泪来：“姐姐，我只是……只是担心小妮，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有大夫在你还怕什么，难道是不相信姐姐给你请来的大夫么？”佟云湘温柔的笑着替他抹去脸上的泪水，轻声的安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怀安，你要记住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挺住，咬咬牙就过去了。”

古渊墨倒是头一回见到佟云湘这样温情的一幕，不觉挑了挑有些讶异，但是见怀安在她的劝说下果真乖乖的没有再乱喊乱叫，不觉耸了耸肩道：“云湘，怀安就交给你了。”

说着，一转头对沈言鸿说道：“我去里头看看那小姑娘，你等下把艾草拿进去熏一熏。”

“我知道的，你去吧。”沈言鸿点了点头，随即走到古渊墨骑来的马匹旁边，从上面卸下装着药草的大袋子，慢慢的忙活起来。

古渊墨也不管许多，冲佟云湘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准备进去。不料，怀安忽而抬起头来，快步跑到他身前拦住他道：“大夫哥哥，你等等。”

“怎么？”古渊墨一挑眉，不晓得这个死小子又想要干什么。

怀安低着头从自己怀里掏出方才佟云湘买的两个大包子，用手捏了捏，倒还是很有些热气的，忙递给古渊墨道：“大夫哥哥，小妮几天没吃饭了，你把这个给她吃好不好？她就是因为没吃饭才生病的，吃了这个就好了。”

因为怀安的衣服半开着，里头胸前大抵是被包子的热气烫的，红红的好大一块。古渊墨接过包子，见那包子还是热的，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随即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两瓶药丢给佟云湘道：“白瓶是跌打损伤，黑瓶是烫伤的，你看着这孩子。”

言罢了，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破庙里头。

佟云湘接过古渊墨丢过来的两个瓷瓶，便走上前拉着怀安的手道：“好了，怀安，剩下的事都交给大夫哥哥，姐姐先帮你抹点药好不好”

她说着，拉着怀安四处看了看，见似乎没有古井一类的，不觉问道：“怀安，这破庙里有可以打水的地方么？或者这周围有没什么湖水一类的，咱们先去给你把身上的污泥都洗掉了，再抹药可好？”

“有的，就在这后面有好大的一个湖。”怀安指着破庙的后面说道：“上回大婶被抓去，我听见那些人说要每天都洗身子，这样才不会的病，所以我每天都有带小妮去洗。”

佟云湘闻言，不觉诧异的看了怀安一眼，这个小家伙心思活络着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日后绝对是个可造之材。

随即一想，眼下虽说是开了春，但到底天气也没有暖和起来的，这初春里去湖水里洗身子，怕是凉得很，这个小家伙的忍耐力可真是惊人啦

想到这里，佟云湘不觉怜爱的看着他，神色柔和的说道：“那我们去洗一洗吧，洗好了姐姐就给你上点药。”

她说着，便拉起怀安要朝后院走去。哪知走了几步，就见怀安站在原地不肯动，不觉奇怪的砖头看着他道：“怀安，怎么了？不想去洗么？”

“呃……不是我不想去洗，”怀安低垂着头，咬着下唇，小脸几乎红得要滴出血来：“我自己去洗就好，姐姐还是在这里等我吧”

佟云湘听他这样一说，又看他一副极其害羞的样子，不觉好笑的笑了起来，随即点着头道：“好吧，你自己去洗，可不准跑远了。”

“恩。”怀安点了点头，随即一溜烟的向后院跑去了。

再说佟云湘虽然歇息了那么一会儿，身上觉得没方才那么不舒服了，笑着看怀安消失在了拐角，便转身想忙活着的沈言鸿走去道：“可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不用了，你好好歇息着。”沈言鸿看了她一眼，随即地上的艾草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这个艾草是来去熏屋子的？”佟云湘说着，瞥眼见一旁有个破盆子，便捡了起来，跟在沈言鸿身后一起走了进去道：“方才古渊墨给我吃了药丸的，我进去没事儿的。”

说着，两人进了破庙里，只见这庙宇年久失修，残垣断壁，自然破败不堪。大殿里面供奉着的一些神仙的雕像，早就结满了蜘蛛网，灰尘一片。地上倒是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佟云湘猜想着想来应是怀安或者是那个大婶曾收拾过的。

大殿一边铺着一层稻草，上面摆放着破旧的盖被，但收拾得也算井井有条。佛像后面挂着一大块破破烂烂的黄布，里头地上隐隐的露出一些稻草。大抵古渊墨是正蹲在里头的，藕荷色的衣摆从帷幔里露出了一角。

“就在外面熏吗，渊墨？”沈言鸿站在大殿里向里头的古渊墨问道，毕竟这艾草熏起来的身后还是很有些气味的，若是熏着人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儿的，”里头传来古渊墨的声音说道：“我瞧着里头拐出去通向隔壁的厢房，你只管在大殿里熏一熏，正好有帷幕隔着也不好散走，到时候若是熏人我就把这个小姑娘抱到里边去。”

“恩。”沈言鸿应了一声，便将艾草放进方才佟云湘拿进来的盆子里，用火折子慢慢的点燃。佟云湘在一边看着，大抵是因为两人在大殿里都默不出声，怕气氛太过尴尬，或是其他，她开口道：“这个艾草需要挑选吗？还是只要是艾草都可以用来杀菌？”

“不是的，”沈言鸿一面注视着盆子里的艾草，一面头也不抬的说道：“熏屋子最好选半斤成熟的艾草就够了，不过没有成熟的艾草是不能使用的，因为它的药力不够。而且在熏的时候，一定要烟熏，不能是明火，因为烟熏杀毒的效果比明火要好得多。”

佟云湘听他这一连串的话语说出来，不觉笑了笑道：“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大的学问。”

说着，便起身走到大殿跟前的菩萨像前跪了下来，双手合十，闭着眼，虔诚的许起愿望来。

沈言鸿见她跪在菩萨跟前，便也没有说话，只动手处理着盆子里的艾草。很快，整个屋子里就慢慢弥漫起一股属于艾草的那种独特的刺鼻味道。

过了一会儿，那股味道慢慢重了起来，佟云湘这才睁开眼准备唤沈言鸿出去。哪里晓得，她甫一睁开眼就见沈言鸿正抱臂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佟云湘见状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是不是要出去了？”

“是啊，”沈言鸿仍旧是看着她，那神色仿佛是头一回见着她一样，嘴里喃喃的说道：“再不出去怕是要熏着自个了，咱们快些出去吧。”

“恩。”佟云湘点了点头，随即便沈言鸿两人快步走了出去，又转身细细的带好门，这才舒了口气。

“方才许的什么愿？”沈言鸿也不看她，只走了两步道台阶上，一掀袍子也不管其他就那样坐了下去。

佟云湘笑了笑，走上前同他挨着也坐了下来，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迷茫的看着远处道：“我在想这个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痛苦呢”

沈言鸿闻言，不觉抿了抿嘴唇也没说什么，其实他哪里会不知道方才佟云湘是许的什么愿呢。把手肘搁在腿上，沈言鸿把玩着手中的一棵艾草，低声说道：“我记得我师父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佛说，现实世界是痛苦的，我们生活在在这世界上，本身就是痛苦的。生生死死，何时尽？痛苦源于本身，痛苦源于活着，所以人生下来的第一声就是大声的哭泣。”

顿了顿，沈言鸿又继续说道：“按说这话虽然说得有理，却也太过悲观了一些。生活在世间的确是会碰上许多不如意之处，但往往生活也会赋予我们更多的如意与快乐。所谓有舍便有得，人人都不会一帆风顺，不是么？”

佟云湘闻言，不觉静静的思索了半晌。沈言鸿的师父说得固然不错，但是沈言鸿说得更是对的。也许正如那句话所说，正是有了这痛苦，才越发显得幸福的弥足珍贵。她只希望眼下所有的灾难都远离，让大家能安安静静的过上平淡日子。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小磕小碰，在这样大的天灾人祸面前也显得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叹了口气，佟云湘这才说道：“是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虽然这才的灾难是在太痛苦了一些，却也是不可避免的，咱们只有打起精神来战胜它，才可以让后世之人可以多多借鉴，这样也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受难，你说对么？”

她说着，转头看向沈言鸿，眼神里充满了坚定与希望，仿佛只要沈言鸿说是的，那希望便真的能成真一般。

沈言鸿看着佟云湘这样子，不觉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