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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倒小叔-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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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古蓝梦


楔子

“风家出事了,你们知道吗?”

日上三竿,岭南郡里最大的福运茶楼茶香满室,坐在楼下大堂中间一桌上的赵屠夫突然吼了一嗓子。

可能是平日里猪肉吃多了,他的中气很足,这一嗓子吼出来,把整个大堂的人都给震了一下,连二楼雅座的客人也有侧目往下张望的。

“风家?哪个风家?就是咱们岭南首富风天化风老爷家吗?”

历朝历代的茶馆酒楼都是八卦消息繁衍生息的最佳温床,闻他一言,背后一桌的酸秀才马上来了兴致。

“什么岭南首富,谁不知道风家家财万贯,说是咱们大钰王朝的头一家也不为过。”对桌的吴相士长叹一声。

“赵大哥,风家出什么事了?”门口一桌的李瓦匠也凑上来。

“你们真不知道?”赵屠夫挑眉,对他们的孤陋寡闻很是鄙夷。

“我知道,我知道。”同桌的周老汉一拍大腿,很是激动,“这事儿出的可不小,还是件丑事呢。”

“到底什么事啊?”李瓦匠急了。

“风家的大小姐死了,这你们都知道吧?”赵屠夫俾睨天下的咽了口茶。

“唉,我当什么事呢!”李瓦匠翻了个白眼,把周老汉往旁边蹭了蹭,顺带着把自己的半个屁股安放在了长凳上,“这位风家大小姐当年嫁的是西陵将军家的二公子,嫁过去有五六年了,说是前几个月突然病死了,这谁不知道?”

“天妒红颜,风家大小姐的那段姻缘当年还被一度传为佳话呢,唉!”秀才的调调还是一如既往的酸。

吴相士捻须,突然眼前一亮,猛地拍了下桌子,“你说的这件丑事是风家的二小姐吧!”

“欸!”赵屠夫重重的点了下头,“话说风家大小姐死了,留下俩孩子,风老爷子看着两个外孙心里不落忍,就想把自己的二女儿嫁过去给二公子做续弦。”

“这是好事啊!”钱裁缝也探过头来。

“本来是件好事,可谁曾想这风二小姐不愿意呢!”周老汉丝丝的抽着气。

“西陵家的这位二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家世显赫,按理说这风二小姐不应该不愿意啊!”酸秀才语气里开始有点幸灾乐祸。

“我听说二公子近来身体不太好,好像得了重症,不会是因为这个吧?”钱裁缝摸着下巴揣测。

“这还只是其一,”门口新晃进来的王赖子不屑,“别人家的姑娘都是十四五就嫁了,你们知道这风花月为什么今年到了十七岁还没嫁人吗?你们知道么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吴相士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圈又是眼前一亮,一把揪住王赖子的衣领,激动的满面通红,“那个传言是真的,是……是……是西陵楚是吧?”

“可不是!”王赖子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花生米往嘴里丢了一颗,“三年前这个风家二小姐跟她爹进京办事,在西陵家小住,无意中遇见了西陵家的三公子,从此就患了相思了,并且扬言非君不嫁。”

“她、她、她……她一个闺阁之中的小姐怎能如此放荡!”酸秀才拍案。

“这算什么?更离谱的还在后头呢。”赵屠夫迫不及待的接过话头,“风老爷不是又跟西陵家订了亲嘛,这位二小姐的脾气可大,一个不愿意,就给撞了墙了。”

众人一愣,都用狐疑的眼光看他,“真的假的?不至于吧。”

“诶,你还别不信,去风府看病的孙郎中就住我家隔壁,他回来时亲口说的。”赵屠夫也急了。

“哎哟哟,那叫一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啊。”王赖子咂着嘴,摇头晃脑的晃走了。

“赵大哥,这是真的吗?”众人又迫不及待的凑上来。

……

福运茶楼的二楼是雅间,其实也就是用屏风把一张张桌子独立的隔开而已。

靠近楼梯口的屏风后面,一个粉嘟嘟的小公子在品茶,身边带着个同样粉嘟嘟的小厮。

那小公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倒茶的姿态却落落大方,很有几分豪气。

小厮看上去年纪更小,一直拘谨的垂着头坐在对面。

小公子若无其事的喝完一壶茶,就撂下银子带着小厮起身下楼。

楼下十来个黑乎乎的脑袋还兴致勃勃的攒在一起,一群人说的口沫横飞。

那小公子嘴角突然抽了一抽,刚要举步,就又面无表情的转向身边小厮,“他们说的是我吗?”

小厮的头垂的更低了。

 

【零一】 跟头

找死的方法有很多种,壮烈一点的可以跳楼,惨烈一点的可以自焚,猛烈一点的可以撞车,悲烈一点的可以灌瓶耗子药,激烈一点的可以随便找个流氓打一架,一板砖搞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作为一个积极向上,有思想有觉悟的大好青年,乐思洛觉得自己死的太窝囊,窝囊的让她难以启齿。

她只记得那天下午她是跟田小刚吵了架,然后就回宿舍拿了两瓶钙片跑到楼顶的天台上就着一阵东风边咬边哭。

咬着咬着西边太阳就下了山,再咬着咬着东边的月亮也出来了,后来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醒来,眼前的一切就都变了。

轻罗幔帐,高床软枕,里里外外的丫头婆子乱成一团,床头还伏着个美艳少妇抓着她的手哭的死去活来,一边哭还一边嚎,“月儿啊,我的月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啊。”

因为钙片吃多了,乐思洛觉得自己手脚的骨头都有点僵硬,脑袋更是被这个惨烈的哭声震发疼。

她伸手试着推了推这个死命抓着她的手的妇人,妇人却头也不抬的就把她的手给打开了,嚎叫的更加激烈起来,“别拉我,都别拉我,让我陪着她,我可怜的月儿啊,你怎么就舍得丢下我啊!”

感觉手背上被人甩了鼻涕,乐思洛唯有抚额了。

这一抚额不打紧,那真叫一个钻心的疼,而且额头被她一碰,一股粘稠稠的液体就顺势流了下来。

“血啊!”乐思洛尖叫一声,霍的一下就弹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被她这么凄厉的一声惨叫镇住,所有人都看怪物似的愣愣的盯着她看,屋子里落针可闻。

“咣当”一个小丫头手里的铜脸盆落在地上,血水溅了一地。

乐思洛头皮一麻,床头的美妇人已经扑上来把她揽进了怀里,调了个音,又开始接着嚎,“月儿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可吓死娘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啊。”

美妇人抱着她死不撒手的嚎了老半天,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小丫头争先恐后的嚷,“快快快,都让开,都让开,老爷来了。”

美妇人听到动静,忙擦了眼泪,站起身来。

片刻之后,一个五十多岁,金光闪闪的胖老头在众人的拥簇下快步走了进来。

美妇人见了他,刚止住的泪水马上又泛滥了。

“老爷!”美妇人肩膀一抽搭,就势扑到胖老头怀里。

胖老头眼下却没空理她,两眼带着盈盈泪光的看着床上两眼茫然的乐思洛,鼻子一酸,忙拿袖子拭了下眼角的泪,回头招呼跟在身后的一个背着小木箱的中年男人,“孙郎中,快,快看看我女儿。”

“是!”孙郎中卑躬屈膝的应承着,背着个小木箱一路小跑的跑到床边。

先是查了查乐思洛额上的伤口,又抓起她的手腕探了探脉,然后又扒了扒她的眼皮。

因为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乐思洛也就傻坐着任他摆布。

门口的美妇人双瞳剪水,把手里的丝帕都搅皱了,胖老头抓着她的手,神色也很是不安。

孙郎中给乐思洛里里外外的探查过一遍,就捻着胡子笑容可掬的转向门口的胖老头跟美妇人,“风老爷,四夫人,二小姐没有生命危险了。”

“老爷,老爷太好了!”美妇人松一口气,激动的抓着胖老头的手。

胖老头也终于长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乐思洛看着眼前演古装剧似的阵仗,眼睛一眨一眨的就是不说话。

美妇人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怯怯的转向胖老头,“老爷,你看月儿——是不是吓傻了,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劲呢?”

胖老头闻言,胖嘟嘟的额头上就堆起了褶皱,扶着向外凸起的肚子走到床边,旁边的小丫头急忙搬来凳子服侍他更加艰难的坐下。

老头抓着乐思洛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试着在她面前晃了晃那只肥嘟嘟的大手,“月儿?你醒了么?我是你爹呀!”

乐思洛蹙眉,长这么大她就只知道自己有个爸而已。

“爹是个什么东西?”乐思洛一脸的茫然,使劲的皱着眉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个毛毛虫似的东西从她的额头上顺着鼻梁一直爬到了鼻尖,皮肤上面痒痒的。

乐思洛伸手一摸,指尖上华丽丽的都是血啊,然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临睡前很是哀怨的瞪了旁边的孙郎中一眼。

我靠你个庸医,你倒是给我止血啊。

乐思洛再醒过来的时候大家就都知道,岭南首富风家的二小姐磕傻了,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认识。

四夫人抱着一打帕子坐在她床头哭哭啼啼整三天,任谁劝都劝不走。

人都说心宽体胖,风大财主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书房里转了整三宿(风大财主白天要办公,所以家务事只能晚上处理),次日再推门出来的时候突然就想开了。

他这个女儿虽然像是磕傻了,却比以前听话了,脾气也小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吵吵闹闹,丢枕头砸花瓶了。

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所以从书房里出来的风大财主就转到了风花月的卧房,把个扯着嗓子干嚎的四夫人给拽走了。

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清净,乐思洛抱着被子倒头就睡。

经过四夫人这几天的哭诉,她已经渐渐接受了一个事实——那夜天台上的那一觉,确确实实把她给睡死了,而且好死不死的,她那颗脆生生的小灵魂还就借着那阵东风给穿越了。

乐思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着眼前曼妙的青纱帐,她觉得自己很想得开。

来了一个多月了,她一直很淡定,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乐观态度,花费了大把的时间与周公纠缠。

有时候她觉得穿越其实跟梦游是一个道理,都是在一张床上入睡,然后在另一张床上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而这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梦游症患者迷迷糊糊跨过去的是空间,而她这一觉醒来穿越的是时间。

只不过,一觉睡死,这个事实让乐思洛着实很有些挫败感。

而她现在这个身体的正主儿比她更悲催,很没有技术含量的,大头朝下,磕在了自己闺房窗户外面的石子路上。

她明明就是不小心摔一跟头,可不知怎的,一夕之间,恬不知耻的风家二小姐思恋自己未来的小叔子成痴的传闻已经不胫而走。

有些头疼的揉着右额角还隐约可见的疤痕,乐思洛无语望天。

我说这位小姐,就算您急着逃婚,也不用出自己的闺房都要翻窗户吧?

不就是个一见钟情的春心萌动么?谁没有点少男少女的小心思?

可隔了这么多年了,人家还记不记得你都未为可知,你却这么一厢情愿的搞出这么大动静,这是何必?

乐思洛躺在床上无聊的翻个身,然后让她更头疼的事情就发生了。

外面守门的小丫头碧蓉蹭蹭的跑进来,“小姐,老爷来了。”

说起那个膀大腰圆的胖老头,乐思洛可不敢怠慢,一个轱辘就爬起来。

虽然,这老头长的是挫了点,可乐思洛却终于知道“爹”是个什么东西了。

岭南首富啊,大钰王朝全国财富排行榜第一啊,这是个多么金光闪闪的形象啊。

乐思洛麻利的穿鞋下地,她的财主老爹已经带了一脸慈爱的笑容大步走了进来。

“爹!”乐思洛福身一笑,很有些大家闺秀的温良模样。

第一次看到这么规矩懂事的女儿,风大财主激动的差一点热泪盈眶。

这一天父女俩像久别重逢的老友相谈甚欢,乐思洛一度把个肥肥胖胖的爹哄的心花怒放,临走时还抓着她的手恋恋不舍。

胖老头满意而归,乐思洛松了好大一口气,倒了杯水刚要往嘴边送,她的财主老爹就又折了回来。

“那个。。。。。。女儿啊,我看你身子也好利索了,那爹这就叫人传信给京城那边,早点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吧。”

“咔嚓”乐思洛身子一颤,手里的杯子应声而落。

【零二】 出嫁

胳膊拧不过大腿,心里纵使再不愿意,乐思洛终究还是嫁了。

她的财主老爹乐的合不拢嘴,光是嫁妆就给她备了满满八大车。

流水宴摆了半个月,把风家大宅外面的整条街都摆满了。

大婚当天的阵仗也是异常盛大,光是前来道贺的客人送的贺礼堆了风府的大半个后花园。

乐思洛几乎整夜没睡,被一群喜娘丫鬟像木偶一样折腾了整晚,以至于第二天,看着镜子里那个樱唇凤眼眉目如画的青葱少女时,自己还恍惚的觉得像是在做梦。

有钱人家的婚礼流程很是复杂,一堆的繁文缛节。

反正乐思洛也不懂,就任由那群喜娘嬷嬷带着走,兜兜转转折腾了大半天,饿的头晕眼花、双腿打颤。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却在给高堂敬茶时出了状况,素来以嗓门大著称的四夫人死抓着新娘子的手就不放了,哭了个死去活来,天地动容。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里外一把手的风家大夫人亲自出马,带着俩丫鬟把人架走了。

仪式结束,乐思洛就被塞进了京城来的轿子,跟这座才住了两个月不到的风家大宅挥手告别。

队伍出了岭南郡的城门一路向北,因为结亲的两家都家世显赫,迎亲的仪仗绵延数里,吹吹打打,把大半个岭南郡都给惊动了。

从岭南到京城路途遥远,他们又是带着行李妇孺赶路,所以估摸着怎么也要走个七八天。

乐思洛第一次坐轿子,还被蒙了头,坐在里面被颠了个气晕八素,再加上实在是累得够呛,颠着颠着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前已经一抹黑了,宽敞的轿子像个小黑屋一样把她封了个严严实实。

乐思洛突然就有点害怕,刚要扯掉盖头,脚下却现出一丝光亮——

有人把轿帘掀开了,大红的袖口下,一双男人的大掌向她探来。

乐思洛一紧张,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那男人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反应,伸出来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还是健臂一搂,把她捞了起来。

身子凌空而起,乐思洛一惊,一把揪住了男人胸前的衣襟,靠在了他的胸口。

男人稳健的心跳声隔着衣服传出来,盖头底下乐思洛的脸忽的就红了。

自古就有新娘出嫁脚不沾地的习俗,所以男人并没有放下她,直接抱着她进了一座庄院,大步流星的穿过蜿蜒的回廊和道道拱门,最后进了一间弥散着幽兰香味的大房间。

男人把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坐好,就转身出去了。

房门合上,乐思洛终于长长的松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抓头顶的盖头,却被随行的喜娘拦下了,“小姐万万不可,盖头要姑爷来掀,否则不吉利的。”

她能说什么?入乡随俗呗。

乐思洛悻悻的缩回爪子。

八个喜娘分站两边却没有人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很是沉闷。

乐思洛坐在床沿上,低头盯着自己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的一双纤纤玉手,看着看着就又被周公拉了一把。

乐思洛一个激灵,猛地又清醒三分,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大公子!”守在门外的陪嫁丫头曼蓉低唤一声,急忙推开房门。

那男人先一步跨进来,身后跟着的十来个小丫头也依次进来,把菜摆在桌上放好又垂首退了下去。

饿了一天一夜,乐思洛的五脏庙对食物的味道变得异常敏感,隔着厚重的盖头就肆无忌惮的咽起口水来。

“你们先下去吧。”男人挥了挥手。

“是!”八个喜娘会意,给他见了礼就依次退了出去,走在最后的两人随手又把门带上了。

屋内红烛摇曳,饭香四溢,乐思洛在盖头底下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站定,迟疑片刻,缓缓向她伸出手来。

烛光下,乐思洛看到那是一只特属于男人的宽厚手掌,手指修长,皮肤略黑,是健康的咖啡色,手腕处却露出半截陈年的旧疤痕。

不过,这道不合时宜的疤却并没有影响乐思洛对这双手的好感,这样的一双手她觉得稳健、踏实。

乐思洛看着这双手有点愣神,却在洞悉了它的意图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风家有钱,西陵家有势,所以风家执意要跟西陵家结亲的原因她能够理解,也正因为知道两家的底细,所以对于这门亲,她压根就没怎么反抗,因为知道反抗也没用。

可面都没见过的两个人就要谈婚论嫁,这究竟算是什么事?

就算是发展一夜情那也得先给了机会喝两盅,彼此看顺眼了再去开房吧。

突然之间,逆来顺受的风二小姐对这种包办婚姻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反抗情绪。

“等等——”在那只手触及她盖头边缘的同时,乐思洛猛地跳开,伸手制止男人靠近的脚步,生硬的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的说道,“咱们可以先谈谈吗?”

她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一丝颤抖,却带着不屈不挠的果敢和勇气。

男人一愣,眼中随即闪过一丝明亮的笑意。

“好!”男人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就算要谈,至少你也要先拿了盖头吃点东西再谈吧。”

一句话,正中下怀,乐思洛那个不争气的肚子顿时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

乐思洛一阵尴尬,下意识的垂了头伸手去捂肚子,却突然觉得眼前狂风扫过,光线瞬时明朗起来。

盖头被抽走时拂过鬓角,带起一缕细碎的发丝从脸颊划过,是一丝柔软的触感。

她慌乱的抬起头,就正好撞进一个男人含笑的目光里。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有着英挺的眉目和俊朗的面部轮廓。

他就站在她面前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她的狼狈,嘴角笑意淡淡,温润一如三月的湖水,平静无波却很容易让人沉溺。

他的眸子很亮,乐思洛看着,突然有种被晃到的错觉。

呃……这就是传说中,西陵家的那个病秧子西陵玥吗?可是从他的身上她却找不出任何一丝疾病的影子。

在乐思洛诧异的同时,男人眼中也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却很快恢复如常。

“吃饭吧。”男人微微一笑,转身向餐桌走去。

乐思洛跟在他身后走过去,面对面的坐着却觉得拘束。

男人把碗筷递给她,乐思洛低垂了眼眸开始往嘴里扒饭,扒着扒着就找到了民以食为天的感觉,大快朵颐的把桌上的八个菜都扫了一遍。

放下碗筷,乐思洛舒服了伸了个懒腰,却发现那男人还坐在对面安静的看她,伸到半空的手霍的又缩了回来。

乐思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下意识的指了指桌上的残局,“你——不吃么?”

“我已经吃过了。”男人摇头,嘴角含笑,“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无可否认,这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良好,可是一码归一码。

不过真要言归正传了,乐思洛反倒有点怯场。

“那个——”乐思洛暗暗咬唇,用一种别有居心的目光盯着这个男人,从上到下把他仔细的打量了一遍,最后,放弃了。

既然没勇气现在把人推倒,那就先约法三章吧。

“那个,首先我要强调一点,我对这门亲事没有意见。”为表诚意,她用很坚决的目光与对座的男人对视。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暗提一口气,乐思洛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次说清,“是这样的,虽然我对这门亲事没意见,可毕竟咱们这才第一次见面,对彼此的秉性脾气生活习惯都不了解你说是吧?”

男人很好脾气的继续点头,面色却有些凝重了,“所以呢?”

“所以——我看你也不像个随便的人,咱们如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搅在一起过,恐怕你也不能适应。”乐思洛搅着衣摆,一边努力的在她大脑匮乏的词汇库里搜寻着合适的字眼,一边道,“我是想说来日方长,咱们不妨先接触接触,加深下了解,至于,至于别的事,等到以后彼此都适应了再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当然她所谓的成年更多指的是思想),她这样说,他应该听得明白吧?

乐思洛一口气说完,然后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对面那人的反应。

男人的态度一直很温和,并没有翻脸的迹象,只是听了她的话,却渐渐露出拧眉沉思的表情。

乐思洛心里突然很没底,试着开口,“你——不会反对吧?”

男人拧着眉没有抬头,“哦,你说的很有道理。”

乐思洛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你是赞成我的提议了?”

“我去叫人进来收拾一下,你早些休息吧。”男人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抿着唇起身往外走,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乐思洛急了,霍的站起身,“哎,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男人如梦初醒般猛地止步,乐思洛满怀希望的看着他的背影。

然后,他回转身,浓眉紧蹙,薄唇轻抿,“你的话我会替你转告二弟的。”

再然后,他又回过身去,平静的推门走了出去。

 

【零三】 隐忧

错把大伯哥认成了亲老公。

乐思洛觉得很尴尬,可她是真的不知道古代还有一种习俗叫“代娶”。

也就是说当新郎因故不能亲自来迎娶新娘的时候,一般就会在同宗同辈的男子中选出一人代为迎娶。

当然,即便古人多有三妻四妾,婚姻也是人生大事,所以若非万不得已,新郎都会亲力亲为,而不会找人代娶。

乐思洛把丹琴跟曼蓉叫进来问了,二人回答说是新姑爷身体不好,亲家老爷怕他经不起舟车劳顿,这才由武将出身的西陵峰代为前来。

身体不好?能不好到什么程度?不过是坐在马车里赶几天路而已。

看来,这位西陵二公子身体是真的很差,而且看情形还有些病入膏肓的征兆。

对于这段包办婚姻,乐思洛本来就没有寄太高的期望值,可如果这一过门就成了寡妇……

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个不小的打击,毕竟她才死里逃生,新生活就这么葬送了总有些不甘。

而且如今让她担心的还不仅仅是这一点,因为,从西陵桑南派来的这个代娶新郎的人选中,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大钰王朝如今把权的国丈大人跟业已退休在家的老将军西陵桑南是多年的老交情,西陵桑南早年随国丈大人出生入死,半生都征战在外,鲜有时间顾及儿女私情,所以他这一生就只先后娶过两位正房夫人,家中连小妾都没有一个。

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英武将军,乐思洛私以为西陵桑南这一生起码有一半是白活了。

咱们言归正传,来说说西陵桑南的这两位夫人。

大夫人何氏,与他相携十载,育有一子,也就是西陵桑南的长子西陵峰。

可何氏没有福气,因为积劳成疾,生产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西陵峰出世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何氏病逝之后,现在的将军夫人李氏才被迎进了家门,李氏后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二子是西陵玥,另一个就是三子西陵楚。

时年二十有七的西陵峰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年纪轻轻已经是镇国将军皇甫飞虹手下副将,并且在国丈大人的撮合下,于六年前迎娶了当朝大公主夏侯云烟为妻。

所以说,现在的西陵峰头上顶着的是一个副将兼驸马的双重头衔,可谓是西陵一族的贵人。

西陵桑南的次子,也就是乐思洛的准老公西陵玥,时年二十有四,此子精于商贾之道,十四岁起就独立外出经商,为西陵家打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

也是在六年前,西陵玥经商途径岭南,在与风家的合作中邂逅了风家长女风花雪,二人情投意合,喜结良缘。

只可惜好景不长,这郎才女貌、夫唱妇随的日子也就过了五年半,半年前风花雪突然撒手人寰,夫妻二人从此阴阳两隔。

按说在那个三妻四妾、视女人如衣服的年代里,死了个老婆没什么大不了,尤其是像西陵家这种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西陵玥又长的是一表人才,想再找个什么样都不成问题。

可谁曾想,这个外表看似冷冰冰的西陵二公子实则是个人间难得的痴情种,再加之他与风花雪之间乃是自由恋爱修成的正果,感情就更加深厚,所以风华雪这一走可不得了,直接就把个相思成灾二公子给拖病了。

西陵玥这一病就再没有好转的迹象,连宫廷御医都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耗着了。

再说西陵桑南的第三个儿子西陵楚,西陵楚与西陵玥同是李氏所出,年纪也只比西陵玥小两岁,可秉性脾气却大相径庭。

这位三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不学无术,成日里无所事事,与京城里以钰王爷为首的一群纨绔子弟纠缠不清,常年游走于花街柳巷、青楼楚馆,是个花名在外的风流人物。

为了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引回正途,西陵桑南很是费了些心思,可这位三少爷非但死不悔改,还几度把个年老体弱的西陵老将军气的心脏病突发。

养子如斯,也算是西陵桑南此生的一大败笔。

不过,如今西陵玥再度娶亲,西陵桑南也算老怀安慰。

按理说西陵峰既已成婚又公务繁忙,即便是西陵玥不便迎娶新娘,这个代娶的差事也多半是该落在赋闲在家的三公子西陵楚身上才对。

可西陵桑南偏偏动用了西陵峰这个不该动用的儿子,以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推掉一次挂帅出征的机会为代价。

这绝不是偶然,也不是件小事,西陵桑南行此举,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让西陵楚参与这件事。

至于原因——

乐思洛不愿意去想,却不得不想。

可这会是因为她吗?

颠簸了一天,乐思洛躺在床上却是睡意全无,想起那日茶馆里听闻的流言,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由目前的状况来看,她的处境似乎很不容乐观呐。

一个病秧子的行将就木的相公,一个素未谋面已经让她感到压力重重的公公。

这日子,还有法过么?

可既然西陵桑南对她如此“敬畏”那又何不直接敬而远之,而非要娶她过门呢?

难道——就为了后院那八大车嫁妆?

乐思洛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就懒得再想,直接蒙了被子去找周公叙旧。

可能是藏了心事,也可能是换了地方睡不习惯,第二天乐思洛天还没亮就醒了,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是半明半暗,重新蒙上被子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床上翻腾的累了,索性就跳了起来。

丹琴跟曼蓉还趴在外间的圆桌上打盹儿,丫鬟喜娘没有料到新娘子会起这么早也都没有过来。

乐思洛看着床上摆着的那一套做工繁复的红嫁衣犯了难,几次想要叫醒丹琴或者曼蓉,可是一看到二人趴在桌上那疲惫的睡相,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乐思洛发了狠,丫连件衣服都穿不利索,她岂不是连废柴都不如?

气势汹汹的退回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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