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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风露立中宵-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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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是要在开凿运河之前就调查清楚?”
“计算得再清楚也会有疏失;走一趟我比较安心。”
“你原本就计划在开河的早期走一趟南方。”沈容容肯定道。
凤静熙点点头:“做出的规划,早期实行过程中,我走一趟,将需要调整的地方调整开,才能放心。”
“说话就进入南方的雨季了,你的身体哪里吃得消。”
“就是因为马上进入雨季,我才要留下。今年开凿运河,我吃不准到底这个过程会对洪涝有多少影响。”
她警惕起来:“你整个夏天都要在南方?”
凤静熙轻声说:“不是当初说好,年底才回去?”
“但我没想到南方的湿热这么严重,她摸着他的膝盖,前天下了一场雨之后,他的膝盖便开始肿起来,今天早上,他的脚腕都已经肿了。本就扭曲的踝腕肿得厉害,连带着双脚和小腿都开始浮肿起来。”
“我没事。”
“你再说一遍?!”
他们争执了这几句之后,沈容容就不敢再同他分辨。
因为凤静熙突然咳嗽起来,咳嗽得非常厉害,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喘疾发作了。
如果不想在引起他心疾二次发作,她只能闭嘴。
等他好不容易气息平稳下来。
沈容容铁青着脸坐在旁边。
凤静熙虚弱地同她说:“我实在没有精力同你吵架。”
“谁愿意吵架。”她没好气道,语气却已经软了很多。
凤静熙伸出手,无力地搭在她的手背上,轻声道:“有你陪着我。”
沈容容叹口气:“我不是神仙。”
凤静熙轻轻地咳嗽几声,小声道:“我不会死。”
沈容容不说话。
凤静熙轻轻道:“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沈容容丢盔弃甲,她抱住他:“凤静熙,如果你失言,我就一年上你坟头上烧一顶绿帽子。”
凤静熙轻轻地吻她。
沈容容沉迷了好一会儿,叹口气:“我这辈子没拿一个人这么没辙过。”她不甘心道:“虽然你是东昭的皇族,但要不要这么鞠躬尽瘁?”
凤静熙掩口轻轻地咳嗽,想了想道:“其实,开凿运河也是为了我们好。”
沈容容挑挑眉,一副“你蒙谁”的表情。
凤静熙一本正经道:“开凿运河可以促进东昭的繁荣,百姓富裕了,国库的税收才会多,我们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如果不是凤静熙还病得厉害,沈容容差点抡起拳头捶他!
“听你鬼扯!”
然后,凤静熙又吻了她。
☆、第 107 章
沈容容把药材分出来;郁闷地叹口气;又让这家伙糊弄过去了!
慕容黄芪看着沈容容垂头丧气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
沈容容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神经病。”
慕容黄芪好不容易收住笑,一本正经道:“知己;我送你一句话。”
“什么?”
“一报还一报。”
“我以为你会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殿下可不是恶人。”
“难道我是恶人?!”
“你也不是。”
“这还差不多。”
“你是红太狼。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当初在医馆;沈容容曾给苦恼的小孩讲一只喜羊羊的故事,他却只记住了里面的红太狼。
沈容容气结。
她刚要说话;就见常德匆匆过来。
沈容容挑挑眉:“静熙这么早就醒了?”每天下午这个时候;凤静熙会休息半个到一个时辰,今天她看着他睡下后才来和慕容黄芪打算再配几副药,如今不过一刻钟而已。
常德躬身道:“禀王妃,殿下还在午睡;只是有人坚持要见殿下。”
原来是宛安府下辖宛湘州的知州来拜访凤静熙。原本行馆的下人得了沈容容的话,知道这位当朝三皇子身子极弱,如今又病得厉害,一周之内不见外客,所以对于来拜访凤静熙的人,一概直接挡了。只是今日来的这位知州,极为执拗,声称若凤静熙不见他,他就一直跪在行馆门前不走。
起初,守门的小厮以为他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穿着官服跪在了大门口。
小厮只得找他的管事。层层通报之后,找到常德那里,常德哪敢自作主张,亲自来来找沈容容。
听了常德的话,沈容容想了想,说道:“先带过来,我见见。”她虽不愿意凤静熙劳累,也不愿意耽误他的正事。
对方很快被带来,他自称沈洛,是一个颇为瘦削的年轻人,沈容容第一眼就对这个人印象很好,大约二十来岁的年纪,却通身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长相平凡,唯有一双眼睛,清朗而端肃,透着一股子朗朗乾坤、日月清明的刚正之气。
沈容容打量他的时候,沈洛也在打量沈容容。
他第一次听说沈容容,并不是因为她是静王的王妃,而是因为她在太医院开医科,将一身出神入化的独门医术公开授学。然后,他想起,来南方推广牛痘的太医院医官曾经说过,牛痘也是这位王妃发明并贡献出来的。听说,她曾在北陵救了无数染疫的人,身为异族人却在北陵被奉为坤巫山神女转世。
一个有不让须眉气概的女子。
只是,他见到沈容容的时候,却完全不能把沈容容同传说中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沈容容太美,像一朵需要好好呵护的娇花。
只是,当她开口后,他立刻将她与传说中的女子重叠起来。
沈容容极干脆,她开门见山跟他说:“不许静熙这周见客,是我的意思。”
沈洛答道:“我知道。”
“你带了多少钱来?”
沈洛不卑不亢道:“宛安到宛湘来回的盘缠。”
“所为何事?”
“运河。”
沈容容想了想道:“静熙最近身子极不好,每日这个时候,我要求他睡足半个时辰以上才准起身,如今不过一刻而已,等他醒了,我许他见你一刻钟。”
沈洛也不废话,拱手施礼:“谢王妃。”
沈洛在书房等了两刻,沈容容亲自推着凤静熙来书房见他。
一见到凤静熙,沈洛立刻明白为什么沈容容不许他这几日接待访者。
凤静熙看起来极为消瘦,宛安已经快要进入暑期,他的下半身还是围着厚厚的毛毯,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只是他的背挺得非常直,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深邃动人,仿佛藏了千山万水一样的风景。
他的身体看起来比六年前要差了许多,沈洛看着凤静熙有些发怔,他还记得当年初次见到凤静熙那种惊为天人的记忆,记得那个时候,他还可以拄着拐杖走路,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书房。只是他的精神却看起来比六年前要好了很多,至少,虽然凤静熙看起来还是很冷漠,当年那双锋利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温和的光芒。
沈洛有一瞬间失神,原来传言是真的。他听说,凤静熙在四年前曾经得了一场大病,几乎丢了性命,之后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大半个身子失去知觉,只能躺在床上,之后,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便深居简出,只是,他对东昭的影响却从不曾消失。
大约他发呆的时间有些久,凤静熙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淡淡地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微微的不耐:“沈洛,你找我?”
沈洛立刻回过神,心中又是一惊,他不动声色上前半步,中规中矩地行了礼:“下官见过静王殿下。”他没有想到,凤静熙会记得他。
“你找我什么事?”凤静熙开门见山问道。
沈洛立刻面容一肃,他拱手道:“下官此来,恳请殿下改道修河。”
凤静熙闻言,锋利的目光看向他,只见沈洛垂手立在自己面前,目光坦然地望着他,语气虽然恭敬,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一股沉静倔强之气。
凤静熙将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垂下眼帘,淡淡道:“说说理由。”
说完,他对原本要离开书房的沈容容低声说:“容容,你留下,听着。”
沈容容迟疑了一下,只得点点头。
沈洛心神微定,拱了拱手道:“殿下,宛湘位处宛安东南下游,安平河自宛安改道蒲泽,宛湘必衰。”他自袖中抽出一本卷宗,双手捧上:“具体缘由,以及可能出现的结果,下官已经详细卸载卷宗之中。”
沈容容正要将卷宗接过来,凤静熙微微抬手制止,他看着沈洛,淡淡问道:“不取蒲泽道,却该如何取道,你在卷中可有他策?”
沈洛微微一怔,拱手道:“没有。”
凤静熙摆摆手:“没有对策的卷宗,我不阅。”
沈洛眉头一拧,还要再说什么。
凤静熙侧头掩口轻咳数声,对沈容容慢慢道:“阿毓可在行馆?”
沈容容道:“一刻前回来的,听说你在午睡便回自己的院子了。”
“让人去叫他来。”
很快,凤静毓就过来,顶着一双惺忪的睡眼,他一进书房先问凤静熙:“三哥,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凤静熙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宛湘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凤静毓立刻精神起来,他锐利的目光落在一旁站着的沈洛身上,皱起眉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洛不卑不亢道:“我与廉王殿下分歧太多,不得已,冒罪打扰静王殿下修养。”
凤静毓一双浓眉立刻簇成一团,恼火道:“你少跟我来这套,明明是你巧言诡辩。”那日与众位地方官员议事,就是这个弱鸡一样的知州,咄咄逼人,让他满腹言辞化作浆糊、有口难言。明明他有理的事情,他说出来,到了对方嘴里便成了害民危国的祸事。
沈洛恭敬道:“不敢,沈洛句句属实。”
凤静毓气得脸通红,猛一拍桌子站起来。
凤静熙的心脏一缩,心跳骤然快了一下,他皱了皱眉,没说话。
凤静毓指着一副从容淡定模样的沈洛,浓眉倒立,刚要说话,一只釉彩手绘喜鹊登枝的白瓷茶盏不轻不重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沈容容要笑不笑看他一眼,将另外两杯茶送到凤静熙喝沈洛面前,她坐回凤静熙身边,细声慢语道:“你们慢慢说话,不许吵架,若再引发他的心疾,我用扫把将你们打出去。”
凤静熙喘口气,对凤静毓淡淡道:“阿毓,去拿地图。”
凤静毓乖得像一只猫,手脚利索地从书架上取出一张地图在桌案上铺开。
凤静熙转动轮椅行过去,对沈洛说:“你说。”
接下来是一场令沈容容崩溃的漫长而针锋相对的水道之争。
总算,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似乎终于得出了结论。
凤静毓卷起图纸,与凤静熙点个头:“胡侍郎今晚宿在知府衙门,我去找他。”胡侍郎是这一次工部随着凤静熙南行的官员。
凤静熙交代道:“不急,用过晚膳再去。”
凤静毓道:“不用,府衙里有饭。三哥你好好休息。”说完便风风火火走了。
凤静熙也没拦着,他同沈洛道:“留在这里用晚膳。”
沈洛迟疑了一下,拱手道:“谢静王殿下。”
凤静熙点点头,转过头同沈容容道:“容容,去准备晚膳吧。”
沈容容瞪他一眼:“晚上同你算账。”说好了这几天一天工作不超过3个时辰,今天严重超额完成任务。
凤静熙低笑,拍拍她的手:“我明天补回来。”
沈容容还想说什么,只是看着凤静熙疲惫低垂的眼睫,她顿了顿,撇撇嘴道:“这还差不多。君子一言,什么马都追不上啊。”
☆、第 108 章
屋子里只剩下凤静熙与沈洛;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洛忽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这让他又想起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凤静熙。
那一年;他参加秋闱,中了四甲进士,若依此;他的官职,最好不过正九品的书吏;寒窗苦读十余载,这样的结果;中亦不如不中。
看过榜;他脑袋空空沌沌回到租住的客栈,却看到一名官人在客栈中等他。
那人客客气气与他见礼,对他说,自己是吏部文选清吏司令史;吏部尚书请他过衙一叙。
沈洛闻言一凛,混沌的脑袋立刻清明起来,文选清吏司是吏部专司官员拣选的衙门,而找他的人是吏部尚书。
他忙正了衣冠,虽那人一同出了客栈,客栈门外已经备好马车。那名司令史客气地将他请上车。
找他的人是吏部尚书,而见他的人,却是当朝静王爷,人称东昭第一人的皇三子凤静熙。
沈洛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日。
彼时的凤静熙尚不足弱冠,虽然身有残疾,却掩不住一身耀眼的光芒。那个惊才绝艳的俊秀少年,看起来并不高傲,只是,同他讲话却让他不由自主倍感压力。
凤静熙话不多、目光锋利,看起来很冷漠,他的态度却并不高傲,甚至言辞间能够感受到来自他的尊重,这令沈洛惶惑而又不能置信。
凤静熙他向他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又出了两道策论的题目,指着一旁早已备好文房四宝的桌案,淡淡道:“你有三炷香的时间来写完。”
然后,他便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
他写完策论之后,凤静熙请他喝茶、弈棋。
他让了他足足十五目,他还是输给凤静熙三目。
之后,他被将他接来的司令史送回客栈。
三日后,吏部尚书亲自来客栈见他,将宛湘州从六品知州的官印交给他,让他即刻上任。
沈洛如坠梦中。
那之后,光阴如梭,转眼已是六年。
沈洛看着轮椅中的凤静熙,他正慢慢地煮茶,红泥火炉上的如意满月壶里飘散着夹了药气的淡淡清香,沈洛闻不出那是什么茶的味道,只感到心旷神怡。
凤静熙将煮好的归阴健脾茶递给他:“内子不许我饮茶,只能请你姑且将就。”
沈洛忙站起身道了声“不敢”,接过茶,心中惴惴。
凤静熙淡淡道:“坐。”
沈洛坐下,如坐针毡。
凤静熙指着一旁的棋盘道:“你静静心,我们下一局。”
沈洛依言闭目,半盏茶的时间后,睁开眼睛,目光已经一片清澄沉静,对凤静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请赐教。”
凤静熙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他一眼,慢慢道:“这一次,我让你七目,可行?”
沈洛抱拳:“请赐教。”
他们一边喝茶、弈棋,一边交谈。
“你做了六年宛湘知州,政绩不错。”
“百姓良善、勤劳,下官不敢居功。”沈洛思量之后,将黑子谨慎地落在棋盘。
凤静熙点点头,淡淡道:“依你的政绩,三年前即可获得擢升,让你在这里做六年,是我的意思。你可有怨?”
沈洛惊讶地看了凤静熙一眼,却还是诚实道:“下官没有怨言。”
凤静熙点点头:“很好。”
然后,一片安静,只有棋子落在棋盘发出的声音和小炉火中偶尔发出榄核爆裂的声音。
不知不觉,棋行过半,凤静熙落下一枚白子之后,沈洛手中捻着黑子半晌,将棋子断然放回盒中,他起身对凤静熙拱手,惭愧道:“下官技不如人。”
凤静熙挑挑眉,淡淡道:“棋局不过半途,你要半途而废么?”
沈洛咬牙,低声道:“非废半途也,布局有误,诚不可挽矣。”
凤静熙淡淡道:“路没有走完,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沈洛道:“明知有误,当断则断。”他看着棋盘上的残局语调平静:“这一局,与旁人弈,我尚有六分把握扭转颓势,与殿下弈,下官至少输殿下四目。殿下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下官佩服。”
凤静熙将手中的棋子慢慢放回棋盒,道:“你的棋力这几年大有长进。”
他抬起长睫,看着沈洛,淡淡道:“只是眼界还是浅了点。如今宛知、宛平、平泽、蒲泽四个县的知县空缺,你可敢一力承担?”
沈洛心中一震。且不说,自古以来,从不曾有一人独揽四县知县之事,只说宛知、宛平、平泽、蒲泽四县,亦分属三州两府所辖,四县贫富、民生完全不同,如今这四个县又和运河水脉息息相关。
他抬起头看着凤静熙,却望入一双沉静清冷的眸子中,沈洛的心忽然平静下来,他拱手道:“殿下才智卓绝,下官极为钦佩,只是,若有与殿下所思相异之事,下官冒死也还是要争上一争。”
凤静熙掩口低低咳嗽,好一会儿,咳声方止,他倦倦抬眼,看着沈洛慢慢道:“你敢同我相争,很好。只是有一点你要记得,我不喜欢文臣动辄要死要活的臭毛病。”
沈洛郑重肃然长揖到底,沉声恭敬道:“下官不才,愿领四县知县官印。”
凤静熙淡淡道:“这一次,你没有六年,我只给你四年时间。好自为之。”
沈洛郑重道:“沈洛尽心而行、尽力而为。”
☆、第 109 章
晚上;凤静熙靠坐在床头;歉然地看着沈容容。
沈容容无奈地看着他:“你明天想去衙门和河口是不是。”
凤静熙点点头,轻声道:“今年的雨季似乎比往年来得早,我想顺便看看南方治洪的情况。”
沈容容挑起眉;声音不自觉高起来:“你还想继续往南走?!”她以为他不过是想在宛安的河流、工程上再看看。
凤静熙下意识摩挲着右手腕,轻声道:“我没事。”
沈容容叹口气;拉过他的右手,慢慢地揉着;在普罗山伤了之后;他的右手虽恢复了,却留下了病根,她叹息:“你知不知道,现在只要变天;你的身上几乎没有不疼的地方了。”
凤静熙柔声道:“我不是答应你,等运河造好了,我就陪你去郊外的庄子住几年。”
沈容容看他一眼,不轻不重在他的手背拍几下:“凤静熙,你这方面完全没有信誉你知不知道。”
凤静熙抿抿唇。
沈容容无奈道:“我不拦着你就是。”
凤静熙垂着眼睛,反手握住沈容容纤白秀美的手,轻声道:“让你受苦了。”一直以来,她日日夜夜细心照料他,每每他病中,她常常显得比他还要憔悴几分。
沈容容耸耸肩:“你的甜言蜜语真是来回来去就这样几句。”
不等凤静熙抿起嘴角,她立刻倾身亲亲他的嘴角:“不过我最爱听的就是你这几句啦。”说完还要在他唇角不轻不重咬上一口。
凤静熙低低浅笑,温柔地看着她餍足的表情。
沈容容小声说:“我扶你躺下。”她扶着凤静熙慢慢躺下,用特质的长枕顶在他的身后,让他的身体侧卧成一个特殊的角度,将另外一只枕头垫起他的左脚,轻声问他:“可以吗?”
凤静熙点点头,温柔地看着她,轻声回答:“很舒服。”
沈容容浅笑,熄了烛火,爬上床,与他头碰头躺着。
凤静熙摸摸她的鼻子和鬓角,摸到浸浸的汗珠,他轻声道:“明天让丫头在屋里放几个冰盆吧。”沈容容怕热,却因为他,即使夏天也不肯在屋子里放冰盆。
沈容容摇头,慢慢地拿着团扇替他扇凉,笑嘻嘻地:“不用了。夏天出点汗挺好的,排毒养颜。”
窗外雨声细密,打在芭蕉叶子上发出簌簌沙沙的细响,沈容容把手伸进薄被里,摸凤静熙无力的腿,膝盖还是肿的,整条腿都冰凉。
她叹口气:“雨季来了呢……”
凤静熙轻声道:“容容。”
“嗯?”
“你有心事。”
沈容容惊讶地抬眼看了眼凤静熙。半开的窗外,白霜一样的月光泻进来,能够让她看清楚他俊美沉静的脸。
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问:“如果下雨,真的会发生很大的洪涝吗?”
凤静熙说道:“东昭有安平河、梭多江、泼兰江、丽水、平水五条主要水脉,南方除占了其中三条外,还有漪澜湖、太平湖、衡阳湖、每年都会发水。分流过于丰沛的水量,也是朝中主张开凿运河的原因之一。”
“那为什么开凿运河还会引起洪涝灾祸?”她听到沈洛提到过,也在以前陪着凤静熙同地方官员谈运河工程的时候,也多次听到有人提起过。
“开凿过程中,引流、改道,会涉及到部分堤坝被拆除,而且,还有一些其他复杂的诸如地形等因素,会引起变数。”
“不能够预估一下吗?”
“尽量进行推算,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万无一失的。”
“我听说,还有部分反对开凿运河的人在动手脚破坏这件事。”
“嗯。”
“不能平息这些事情之后再开凿吗?”说完,沈容容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她立刻说道:“我知道不可能。”
她叹口气,问凤静熙:“你们开凿运河阻力很大吗?”
凤静熙立刻明白她要问什么,他轻声道:“容容,运河开凿过程中会影响一些地方的百姓生活,但我不会不顾他们的死活。”下午他们讨论河道的问题时候,沈容容一直在一旁。
他轻轻道:“河道走向规划出来之后,朝廷已经颁布政令,要求河道经过之地的州、府、县做好百姓迁居的工作,并且拨出了专项的款银用于安置百姓、帮助百姓置田、安居,对于手艺人和商人也会给予许多优惠的政策协助他们尽快在新的地方置业。”
沈容容惊讶地看他一眼:“你想得真远。”
凤静熙浅笑:“算不上,这种事,只要不是个庸才,都能想到。”
沈容容笑笑,又叹口气:“可是一定很多人不愿意离乡背井。”
凤静熙轻声说:“大局为重。很多时候,为了让更多百姓过上好日子,总会有些东西要被牺牲。”
大局为重。
沈容容沉默,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四个字。
在她出神的时候,忽然腰间一紧,抬起头,还没看清楚,俏嫩的樱唇被清苦炽热的气息吞没。
感觉到凤静熙的不安,沈容容温顺地承受他的焦躁,软声叫他的名字:“静熙。”
凤静熙低喘着,眼底掠过一抹晦暗,他哑声道:“容容,很多事,我别无选择。”
沈容容垂下眼睛,不说话,她紧紧抱住他。
随着雨季的来临,凤静熙越来越忙,除了运河开凿过程中遇到的各种事情之外,南方各地已经开始有零星的洪灾讯报传来。
他们又往南走了大约半个月左右之后,便又回转到宛安。随着工程的开凿以及降雨的频繁,事情越来越多。南方越来越多的地方报来了洪涝讯息。
同时,有些地方的百姓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沈容容尽量不去听外面的事情,却还是能够多少知道一些讯息。
有书生集体上书请求停修运河,有官员将抗议的折子直接送到朝廷,也有官员坚持支持修河,还有有贪墨工事银子的贪官被挖出,有堤坝因为年久失修溃堤,正如凤静熙所说,此事触及太多人的利益,官、商、民、军,牵扯太广。
凤静熙与凤静毓也遭到过偷袭。
只是这些事情,都没有能够阻止凤静熙往前走。
这一次,沈容容就陪在凤静熙身边,她看着他杀伐决断。
漕运的人在河口闹事,他毫不留情派兵围剿;官员抵抗修河的命令,他不留情面革职;上书的书生聚到行馆门口绝食,他能够冷漠地进出行馆而不闻不问。
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凤静熙冷酷无情的一面,令她心惊。
只是,每次看着凤静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在她替他泡脚的时候,就累得躺在躺椅上睡着,沈容容揉着他腿上肿大的关节和浮肿的双脚,她又觉得心酸不已。
进二伏的那天,宛安下了一整天雨,天气仍闷热潮湿得厉害,听说整个南方中部已经连续下了快半个月的雨没停,凤静熙已经整整一个月不能好好休息,除了繁忙的公务,闷热潮湿的天气令他常常感到胸闷气短,严重的时候,有十几天,沈容容不得不让他整夜半靠坐着,防止心疾发作。沈容容竭尽全力替他控制,痹症虽然没有蔓延到他的上半身,但他腿脚的关节常常肿得厉害,痛得连碰都不能碰。
沈容容慢慢将熬好的浓黑药汁从药锅里倒出来,吩咐婳竹将药汁拿到寝房旁的净房里:“用保温罐温着,等晚上静熙沐浴的时候,倒进浴桶里。”
说完,她转头去看另一个炉灶上熬着的青菜粥。
凤静熙食欲不振已经好些日子,她绞尽脑汁想出各种菜肴,凤静熙却越吃越少。她看得出,他并非有意,甚至有的时候,因为不忍拂逆她的心意,他会勉强自己多吃一些,结果却尽数吐个干净。
沈容容叹口气,在粥里撒上盐巴调味,再滚片刻,起锅倒入瓷盅。
在食盒里放好四碟精致的开胃小菜、粥盅和药盅,沈容容披上蓑衣,由漪兰陪着步入雨幕。
穿过荷花池、绕过假山,上了回廊,漪兰放下伞,解开沈容容身上的蓑衣,递给廊下伺候的小丫鬟,陪着沈容容往书房走。经过庭院的时候,沈容容见几株芍药开得正好,虽然被雨打着,却显得分外娇艳。她随手摘了几朵,打算插在书房的花瓶里。
半路遇上匆匆赶过来的慕容黄芪。
见到她,慕容黄芪怔了一下,问道:“殿下还在书房?”
沈容容无奈道:“与工部侍郎大人、几位知府,还有你那位好基友已经关在书房一整天了。”
慕容黄芪皱眉:“事情很严重吗?殿下这几天已经在咳血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河没修完,人就倒下了。”他提醒沈容容。
沈容容的眉头比他皱得厉害,无奈地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都不让我在身边陪着,书房里整天人来人往的,问他,他就说事忙。”沈容容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但凤静熙有心要瞒着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知道不了的。
☆、第 110 章
慕容黄芪摇摇头:“你以前总说殿下是头神……咳咳。我还觉得你夸大其词;如今;我总算信了。”他撺掇她:“殿下唯独罩不住你,你去跟他撒撒泼,劝劝他。”
沈容容没好气道:“我就差抹脖子上吊了。有个鸟用。”这些日子她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可惜,凤静熙刀枪不入;沈容容常想,如果赶上抗战;凤静熙绝对是党的好干部。
慕容黄芪惊讶地看着沈容容气急败坏的样子。
“前天;他还跑去了蒲泽。”
慕容黄芪吓了一跳:“雨最大那天?”
“可不是!”沈容容恼火道:“我去熬药的功夫,丫丫的就跑了,两天一夜才回来,滚得像个泥蛋一样。”
慕容黄芪见过沈容容发火;却没见过她骂脏话,忍不住揶揄道:“这次怎么没听说你跟他翻脸?”
“他是被抬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让他能够躺下睡觉?!他才躺着睡了几天?也不知道这熊玩意儿干什么去了,直到现在都还不能躺平,只要有人说话声音大一些他就要捂着心口呼吸困难,我怎么翻脸?我翻屁股都没用!”沈容容一说就要跳脚,虎虎地骂粗话。
如果不是知道凤静熙情况真的不太好,慕容黄芪简直要笑死。
沈容容愤愤不休:“竟然把我赶出书房!真是胆子肥了,我……”
啪——喀啦啦!一声惊雷没有预兆劈下来,宛如贯在耳际,将二人惊了一跳。
沈容容拍拍胸口:“吓死人了。”
两人不由自主抬眼看向天边,只见远处浓云滚滚宛如泼墨,而落入庭中的雨,虽不似前几日那样狂风骤雨,却也密成一张不透风的网一般,无端端让人心惊肉跳。
“见鬼的天气。”沈容容咕哝一句,心里却没有来由一阵心慌。
慕容黄芪叹息:“我听说今年涝灾甚于往年,接连有河堤溃堤、村庄被淹,据说安泽河堤都溃堤了,洪水淹了下游整整两个村庄,依殿下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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