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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荣华无量-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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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苔

【由文,】

☆、第1章 《荣华无量》0001

正值隆冬,大雪皑皑。安佑宫院中的那一株绿萼梅花,香得幽韵。

一阵风吹来,吹落了几瓣梅花,慵懒的躺在厚厚的雪地上。

歌细黛负手而立于屋檐下,微抬起眼帘,放眼望着被风揉碎的细雪,眸色中一片安详。她不知道已站了多久,俨然成为天地间的一景。

整整一年了,歌细黛没有踏出过安佑宫。

只是因为去年在她的诞辰,举国同庆宴请群臣时,她多瞧了福王一眼,就被皇上景世开带着醋意下了禁足令。

吃醋嫉妒是多么好的障眼法,使她没有疑虑的待在安佑宫里,日复一日的等待着心爱的男人。在每日入寝时,她总是想:明日他应会来了。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年。

等来的却是废后诏书。

“接旨吧。”早已宣读完圣旨的小公公,恭敬的将圣旨又拱手一递。

歌细黛华艳微凉的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声音温醇,“蛇蝎阴鸷,外戚擅政?”

“圣……圣旨上是这样……”小公公背脊一凉,额头上密集的汗。

小公公虽然是刚入宫,又怎会没有听过皇后娘娘的威迹:

当皇上还是五皇子时,皇后相嫁。

皇后狼子野心,不甘位于人下,说服军职为禁军指挥使的父亲歌中道谋反,兵败,其父与唯一的兄长被擒,于街头凌迟而死。

皇上受到牵连,不得不与皇后过着被通缉的流亡生活。皇后誓不妥协,要为父亲和兄长报仇,继续实施篡位。暗杀太子后,权色利诱,取得了阵守边疆的皇家宗室魏王的协助,瞒天过海的逼近了太上皇的龙榻前,酷刑迫使其禅让。而后过河拆桥,虐杀魏王及其亲信。

在皇上登基后,皇后为了稳固皇权,冷血残暴的扫洗余敌,强势阵压,诛杀皇族宗室,肆虐不止。就是在皇后制造的血雨腥风里,皇上颁布了诸多笼络民心的措施,任用贤才,政局才稍有缓和。

皇后的权利欲暴露了,她重用她的亲信独揽政权,将四处逃窜的歌家人招回,封官加爵。她无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与皇帝同上早朝共批奏折,可谓是一手遮天。

皇上心慈仁厚,一直被皇后的野心裹挟,实不愿篡位称帝。就在皇后要继续清除景氏宗室时,皇上不忍狠毒的皇后再乱杀无辜,又因官民共愤的压力,将皇后打入了冷宫。

在皇后禁足安佑宫后,皇上隆重安葬被皇后迫害至死的皇族宗室,并设灵堂参拜,恢复王公官爵。又趁机把歌家人的权利削弱。就在昨日,皇上顺应民心,歌家被满门抄斩,就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没姑息。

回想起耳闻到的皇后的凶悍暴戾,小公公倒抽了口凉气,尽管与皇后相隔数丈,他还是能感觉到喉咙被紧紧的捏住似的。她宛如立在群山之巅,华贵、凌厉、不可一世、睥睨万物。事实上,她只是那样悄无声息的站着,似鹤于云霄,静若明渊,漆黑深远的双眸似乎还蕴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见小公公不再说下去,歌细黛轻弹了一下肩上的雪,毫无半点慑人容色,说:“请回禀圣上,废后诏书遣一位无品级的小公公宣读,有失皖国的体面。”

小公公诚惶诚恐,就在他双腿打着颤儿失措时,一个极其温柔的女声自院外传来,道出了实情:“莫不是因为你在皇上眼里卑如草芥?”

歌细黛闻声,朝着院门处不经意一暼,便看到了景世开。

他裹在雪白绝伦的狐裘里,俊美得惊艳,像极了冰冻三尺下的温泉,优雅深远。任谁都会陷入他手无寸铁的迷阵里,淹没在他彬彬柔和的漫不经心。

“世开。”歌细黛碎冰般的心猛得暖得似晨阳,情不自禁的展开笑颜。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她脚步轻快的奔向他,尽管废后诏书上盖有他的玺印。

“你做千古名传的明君,祸害毒妇我来当。”血流成泥,尸骨堆阶,她陪着他拼出一条帝业路,以爱之名独自背负令人唾弃的千夫所指。只因在她中箭奄奄一息时,他握住她的手,眼中带泪的坚定说:“或凌空或深渊,我们携手并肩。”

成为‘废后’,正好能成就他的大义,她甘心。

当她看进他的眼眸时,她的心赫然一抖。

那双本该温柔深情的眼眸却冰凉寒凛,毫无感情的冷酷森严,连同他整个人都疏远淡默。

“世开?”歌细黛驻步,喜悦的神色僵在清丽精致的脸。

“敢胆直呼朕?”景世开不屑的冷道:“念及你与朕夫妻一场,朕饶了你。”

歌细黛只觉疼痛自骨髓渐渐蔓延开去,久不见深爱之人的火热,骤然降至冰点。

“还不快跪谢皇上饶恕你的忤逆?”那个极其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忽闻一阵水仙般的异香,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映入眼帘,她眼波妩媚撩人,款款细步移向景世开,依在他怀里,娇声道:“开,你还是莫要告诉她歌家被满门抄斩了,免得她伤心自刎。”

歌家被满门抄斩?!

女子的音量不高,却如洪钟般直扣进歌细黛的耳际,她震惊的望着景世开,难以置信,他至死不渝誓会护她一生的爱呢?

“是朕降的旨,抄斩了歌家满门。”景世开说的轻描淡写,比冬日落雪还自然。

爱情让人目盲,让人耳聋,让人心拙。

歌细黛修长苍白的手指在袖子里用力的搓着,她忽而想到在他们在新婚之夜时,他说的:这江山龙椅,我要定了。

想必在那时,他看中她的,是她的父亲是皇城禁军指挥史,她的母亲是鄂国的公主。

她爱他,便不顾一切的听他的,陪着他一步步的拼。然而,他爱的终是江山龙椅。

尽管心被闷雷击得粉碎,可她竟是舍不得醒来。

那个女子像只猫一样往景世开怀里钻着,景世开竟抬起臂弯揽住她。她朝着歌细黛暼了一眼,得意与嘲讽之色尽显。

歌细黛强忍着叫嚣的刺痛,深深的吸了口气,风姿端庄的看向那女子,问:“不知如何称呼?”

“穆盈,”那女子妩媚一瞟,风尘之气毕露,摸了摸隆起的小腹,信心满满的道:“太子的生母,未来的皇后。”

“穆盈?”歌细黛岂容她人挑衅,神色不变的问:“出自哪个名门,或哪个望族?”

景世开用指腹细细的厮磨着穆盈的粉颊,漫不经心的说:“你可听过醉情楼,她是楼中出了名的艳妓。”

歌细黛眉毛一挑,假意不懂他嘲她被艳妓取代的羞辱,玩味的道:“哦,艳妓呀。”

穆盈面色闪过一丝窘迫,便露出了愤慨的恨意,哼道:“你一定听说过穆颜。”

穆颜?歌细黛想了想,似是听娘提起过,她顿时想到了。

“穆颜是我娘。”穆盈带着尖锐的胜利者的姿态笑了。

歌细黛恍然道:“哦,一个家奴之女。”

景世开半转身,对上歌细黛隐忍细碎的目光,道:“盈儿,告诉她你爹是谁。”

穆盈抬起尖巧的下颌,讥笑道:“我爹是歌中道。”

歌细黛的心脏再一次被重重的敲打了,眼前的女子竟然与她同父异母?!

穆盈咬牙道:“就是你娘把我娘轰出歌家的,她那时才刚刚产下孩子一个时辰。”

歌细黛正色的回应:“家奴勾引主子,未被乱棍打死,已是对你们母女的开恩。”

穆盈放声大笑,“你还指望我感恩戴德?我每日都在等待着看歌家的人是怎么死的,想起昨日鬼哭狼嚎、鲜血四溅,我心中就大为畅快,”她慢悠悠的移到歌细黛的耳旁,笑声鄙薄的轻声说:“不如你做我的侍女,悉心服侍我,我会为你向皇上求情,留你一条贱命。”

歌细黛的唇角轻扬,透净的眸色中流露出诡艳的寒森,滑过穆盈小人得逞的自负,落在了景世开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说:“你找一个这样的女人步我的后尘,使我脸上无光。”

她不难猜测,他在身边留一个祸水,只是帮他挡舆论的。到时,他可以生杀予夺、为所欲为。历史只会怒骂红颜祸水,同情‘回头是岸’的昏君。灭门歌氏家族就是先例。

景世开的面色微微一抽,随及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浅笑,他的目光像刺一样袭向她,道:“朕喜欢。”

“朕?你自称朕,是的,这是你的天下,”歌细黛恨意透骨的望着他,藏起怅惘和绝望,“在你的天下多活一刻,我便觉得脏。”

“既然活着对她而言是种负担,”景世开瞧着怀中的尤物,道:“朕把她赏给你了,帮她解脱。”

穆盈欣喜点头,狠毒的神情一闪而过,心里已平添出诸多解脱她的法子。

随及,只见景世开拎起一直在一旁哆嗦的小公公,手指朝他脖子一掐,咔嚓声响,手松,尸体倒在雪中。

大势已去,歌细黛的心死了,她没有质问他为何这般待她,答案不过是她咎由自取。在他视如尘埃的注视下,她绝望感越来越强烈,忽地,她绝决的自挖双目,拔下发簪一下又一下的刺入心口,鲜血染红了雪,她凄然一笑,“爱你无悔,是我瞎了眼。若能重生,我还在,看你敢不敢来。”

☆、第2章 《荣华无量》0002

清晨,朝晖轻柔的穿透了浮于花草间的薄雾。

在歌府的东北角,有一处四季皆有景的花园,数百竿翠竹错杂的遮掩着石子甬道。

只见一个身着藕荷色裙纱的小女孩穿过竹丛,步态轻盈,恍若从浅绛山水中走出来,清玉气质,容颜灿烂。

小女孩步入曲折游廊,驻停在鲫塘,望着微光粼粼的水中倒影。

她看上去尚未到金钗之年,粉颊水润,本该是黑白分明的纯澈眸子,却似笼了一层迷离的纱。

应是十岁?歌细黛浅浅的叹了口气,数不出的寂寥与薄凉。

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都还历历在目,蚀骨的疼痛还在心间缭绕。景世开,一想起他,她那令人恍惚的眼眸里顿时惊涛骇浪的,唉……

良久后。

歌细黛微微一笑,神色中瞬间绽放出流光飞舞般的清艳。既然能重活一世,歌细黛便想要活得精致一些。

忽闻一声极力压抑着的低泣自假山后传来,是谁在哭?

歌细黛随手拈起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在指间缠着,信步向假山走去。

假山的后面很隐蔽,杂草丛生,连太阳都懒得光顾,倒真是一个能躲起来的好地方。她探头瞧去,原来是娘的小丫环绮云。

只见绮云抱着双腿缩成一团,埋头轻声的抽泣着。

上一世,绮云是歌细黛的陪嫁丫环,在政变失利后,陪着歌细黛四处奔逃。当他们藏匿于荒山中时,寻不到食物,眼看主子受饿了数天,绮云便从大腿与胳膊上割下几片肉,生火烤熟了给景世开与歌细黛解饿,并用水壶接住割伤处流出的鲜血,给他们解渴。由于伤口感染,她葬身于荒山。

歌细黛犹记得绮云与府中的庖丁情投意和,怎奈当时绮云是娘指定的陪嫁丫环,误了那份姻缘。这一世,她要让绮云有好归宿。

绮云哭声还在继续,她也是十岁,从哭声中透出的无助与害怕那么强烈。

歌细黛迈步绕到绮云面前,抿嘴一笑,声音清脆的道:“有人笑着玩,有人闹着玩,你倒是奇怪得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着玩。”

“大小姐。”绮云受惊的跳起来,下意识的低着头蜷靠着假山。

“哭很好玩?”歌细黛玩味儿般的皱了下眉,定睛的瞧着她脸上的泪痕,那副怯生生的单薄模样甚惹人怜。

“奴婢……”

“把泪抹干了,好好的跟本小姐说说你哭什么。”

绮云一怔,诧异大小姐今日怎么了,她从不主动跟谁搭过话,与仆人们更是保持距离。

提起大小姐,歌府的人除了知道她平日里喜欢清静,还知道她的贴身丫环换了一个又一个,原因就两个字:话多。在前些日,夫人实在没辙,为她找来一个哑巴作丫环,仅一天就被她遣去了别处,原因是她在提墨绘画时,墨汁滴进了她的雪色素瓷茶杯里,她应是不知,端起要饮茶时,哑巴丫环连忙用手指着茶汤里正在散开的墨汁,示意她别喝。于是,哑巴丫环被遣了,原因自然不是话多,而是:事多。

因此,大小姐身边一直没有固定的丫环。夫人便选了一些丫环,每日轮流服侍大小姐。

不得不说,大小姐只对‘贴身丫环’苛刻,说她随遇而安也不足以体现她有多好伺候。

“过来。”见绮云表情中的思量,歌细黛的神色中泛出令人熟悉的索然,缓步走向了纳凉亭台。

绮云顺从的跟在大小姐的后面,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有种摸不着头脑的茫昧,

“说。”半晌,歌细黛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坚韧的力度,令人无法抗拒。

“奴婢笨,奴婢把夫人最喜欢的凤尾鱼喂得撑死了。”绮云眼泪汪汪的哽咽,“夫人说不想再看到奴婢,要把奴婢赶出府去。”

“你笨是笨,却比那把自己吃撑死的凤尾鱼了得许多的,”歌细黛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我娘若真要赶你出去,你还有机会在歌府里哭?”她半眯起眼睛,偏头看绮云,带着些思索的口吻说:“若是你此时去厨房,请庖丁帮你做一份桂花甜酒酿,捧着夫人家乡的传统甜品,在夫人面前赔个不是,夫人会不会消消气?”

绮云一怔,天啊,大小姐平日里可是对凡事都漠不关心,今日儿,她是被那门子的福气砸中了,竟能得到大小姐的宽慰和点化?

在绮云的震惊中,歌细黛的身影不疾不徐的出了花园,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

就是在娘最喜欢的凤尾鱼被撑死的当天,她的师傅死了。

师傅犹其贪酒,更是贪恋躺在树上喝酒,结果喝醉后便睡得很沉,被夜雨中的雷击毙了。

谁又能想到天性风流潇洒,出身武林显贵,令无数江湖少女倾心而竞相追逐,貌似嫡仙、神似明月般笼罩万千星辉的武林奇才,却在英年早逝,竟是被雷劈死的。

也就是师傅的死,歌细黛伤心的再不肯拜别的师傅,本应该是有一身武艺的她,仅会一些够强身健体的。

既然能重新来过,歌细黛不仅要赶去提醒师傅,还要悉心习武。不奢侈像师傅那样轻功与剑法天下无二,能自保足矣。

她心道:人生在世,依靠不得别人,唯有自己有本事自保,方能过得安稳。

歌细黛回闺房换了一身蓝衫少年装,唤来立在院中像石刻般不敢乱动的丫环,为她梳发髻。顷刻间,铜镜中俨然出现一个翩翩少年,似神风清癯俊美,不经意间闪烁着山泽秀骨般的姿质。

丫环很简短的确认道:“大小姐出城?”

府中的人都知道,每当大小姐换男儿装时,便是要出城见她的师傅。大人叮嘱过,只能远远的跟在大小姐后面,别在她面前晃悠惹得她烦。

歌细黛点点头。忆起方才在绮云眼里看到的惊讶,她提醒自己要像以前一样的寡言,免得府中的人起疑,扰了她的清静。

丫环先急步通知府中管家,再去马厩备马。管家即刻派了几名壮士陪同。

歌细黛将装有碎银的荷包塞进了怀里,并没有等丫环将马牵来,而是自顾自的朝府外走去。她要先去街上的酒馆买一壶好酒带给师傅。

由于父亲是禁军指挥使,身居护卫皇宫的要职,需时刻待命,酒会误事,父亲便一直自持的滴酒不沾。但凡有宾客来府中,也客随主便的饮茶。故府中无酒。

穿过枝叶繁茂的紫藤花架,沿着青石阶,她在思量去哪家酒馆。

正走着,她耳畔响起一声愤声厉喝:“畜牲,瞧我不让你尝尽苦头。”

歌细黛驻步,淡暼了一眼,只见姨娘的贴身丫环芷风拎着一只老鼠的尾巴,气喘吁吁的从储物间走出来。

芷风甩着衣袖擦汗,就是这只可恶的老鼠咬坏了黎姨娘的胭脂,捉得她累坏了。

“大小姐。”芷风刚迈过门槛,便撞见大小姐,连忙垂头问安。

歌细黛的手指捏了捏,斜视着那只在打着转儿的老鼠,不禁想到了它的下场,芷风把它关在笼子里用针扎个半死,然后被活活烧死了。

她伸出手,道:“你若不要,就给我。”

芷风低头看了看老鼠,又看了看大小姐的纤长洁净的手,不禁愕然。

歌细黛神色不变的将手掌稍向前伸了伸,没有再重复。

大小姐一直是与世无争、无欲无求,黎姨娘还曾私下开她的玩笑,说她把歌府当作尼姑庵了。今日儿,大小姐竟是对老鼠感了兴趣?芷风愣生生的把老鼠放在了大小姐的手里。

歌细黛不轻不重的握着老鼠,继续径直向府门走去。

走出府后,她瞧了眼老鼠,它调皮冲她眨着眼睛,逗得她不由一笑。既然有缘,就留着它吧。她从怀中取出荷包,倒出了里面的碎银,把老鼠塞进了荷包里。

街上行人如织,一片太平景象,她穿梭于人群中,不免想起那些年政权动荡,百姓闭门不出……,如一场恶梦,莫再想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酒居”的匾额,信步走了进去。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带笑迎上。

“一壶二十年陈的女儿红。”歌细黛把碎银放在案上。

“小的去酒窖取,劳烦客官稍等。”

“等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

歌细黛在柜台旁的桌前坐下,店小二捧上了一盏茶。

这是京城生意最好的一家酒馆,店面不大,装饰并无考究,酒味纯厚浓郁,酒价却比别的酒馆便宜。曾有别的酒馆暗中派人来此闹腾,均被摊平后,再无人敢来滋事。可见这家酒馆非同寻常。歌细黛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坐在柜台中的掌柜,怎么瞧都不像生意人,倒像是打发日子的。

半盏茶的时间已过。

忽地,有一股清幽的异香袭入鼻息,带着冰凉的芬芳,似是凝结着露水的荼蘼花香,不经意,却能侵入肌骨。

此香来自何处?

歌细黛不由得低敛眼眉,凝神去嗅,只觉一抹珍珠般的光彩飘入余光中,伴随着香气渐盛,转迅跃进她视线里的是个男子的衣袂翩飞的背影。

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衣,似被一阵风送来的。

当歌细黛的眼神触及到他的眉宇时,不由暗惊:竟是他!

☆、第3章 《荣华无量》0003

歌细黛的面色稍稍一怔,悄然收回视线。

他是景荣。当朝皇帝的胞弟,此时尚未到束发之年,上个月刚被封为:闲清王。

在皖国,三字王即无封地也无官衔,只拿年俸。

但凡是有一点点点志气的皇族宗室,是不愿被封为三字王。而这位景荣却是仗着皇帝是胞兄,母后是太后,主动向皇帝讨了一个三字王,倒是提出一个条件,由他自己定称号。私定称号,这可谓自皖国开国以来,绝无仅有。皇帝见景荣实在缠他不放,便就应了。

有了特权后,景荣在清闲王与闲清王两个称号上举棋不定。于是,灵光一现,他进了他的小钱库,数起了铜钱,单数就是清闲王,双数即为闲清王。他数了整整两日两夜,当他兴致勃勃的走出钱库,准备进宫把结果告诉皇帝时,却发现忘记是单数还是双数了。不得已,又数了两日两夜,最终定下了闲清王。

关于闲清王景荣,在上一世,歌细黛与他没有任何交集,倒是对他的唯一印象是:有银子有女人有宠物的闲散王爷。

当景荣刚被封为闲清王时,王府里大小房子共有三十余间。

到歌细黛成为皇后的第三年,闲清王府的房子扩至到一百七十三间。是如何扩的?均是他用银子把周围买下后圈进王府的宅子。

他有多少银子?在王府的一百七十三间房子里,九十一间是钱库。

他有多少女人?六十四间房子里,至少各住一个女人。

其余的十八间房子派何用?有九间房子养宠物,大大小小有八十七种宠物,比如:乌龟、猞猁、竹蛉、豚、鹰、促织……

他闲散到什么程度?在景世开篡位后,诛杀了诸多皇族宗室,偏偏他就没有入过景世开与歌细黛的眼。

不禁,歌细黛在暗忖:他是怎样明哲保身的?他堆积如群山的银子是从何而来?

在此时,景荣慵懒恣意的依在掌柜的柜台前。

他脸部的轮廓分明,肌肤白透而泛红,湿润的唇瓣似天生带笑,浓而密长的睫毛下,漆亮深邃的双眸似墨玉般通透。像是与生俱来的,他浑身洋溢着出世般的闲淡,宛若幽谷绿植间静谧恒古的日光,却在不经意间闪现出气吞山河般凌云的铮亮。

“草民参见闲清王。”掌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未敢声张的压低音量,起身抱拳行礼。

看样子,闲清王不是第一次到访。

景荣冲着掌柜笑嘻嘻的勾了勾手指,待掌柜俯耳过来时,他缓缓地道:“什么草民什么王,空,本王喜欢实在的。”

“王爷请坐,”掌柜赔着市井之气的笑脸,用衣袖擦了擦椅子,躬着身子道:“王爷此番出府体恤民情,光临小馆,真真蓬荜生辉啊。”

景荣左手中盘着一块有棱角的玉石,身子一侧,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慢吞吞的说:“本王闲来无事,不如赏脸帮你清点下今日的账目?”

“草民真是三生有幸,”掌柜深深的鞠个躬,便打开钱箱,感恩戴德的拱手道:“有劳王爷。”

景荣不慌不忙的拿出一个口袋,将口袋打开放在钱箱旁。又取出一个口袋套在右手上,开始清点着银锭。只见他将银子从钱箱里拿出来,一锭一锭的放在了准备好的口袋里。

歌细黛虽是看不到柜台里的情况,却是听到了银子碰撞的声响。她目光一划,捉到了掌柜眼底闪过的一丝戾气,思量起景荣的眼神,应是从容不迫的自然而然。

清点了满满一口袋的银锭后,景荣的脸上笑开了花,赞道:“掌柜的,生意不错呀。”

“托皇上的福,托王爷的福。”掌柜憨笑。

“唉哟,怎么银子溜进了本王的钱袋里了?”景荣皱眉撇了撇嘴。

掌柜是跟着大人物混的,自是机灵,赶紧见风使舵的说:“王爷钱袋里的银子,当然是王爷的啊。”

“好像有点道理?”景荣斜眼望着掌柜,左手中的玉块盘得快了些。

掌柜和声道:“肯定是王爷的啊。”

景荣用大拇指摸了摸下巴,懒洋洋的道:“本王拿着本王的银子从这里出去,若是被别人看见,说三道四的,岂不是毁了本王的清誉。”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帘扫了一圈馆内。

就在景荣抬起眼帘的一瞬间,歌细黛条件反射的左手扶额,以肘支着酒桌,敛颚,换一个不被看到模样的姿势,闭上眼睛假寐。

此时的酒馆内,只有歌细黛一位客人。

“王爷何需介意小人之心。”掌柜也跟着看看馆内,瞧见那位少年打起了盹。少年进酒馆时,他倒是多打量了几眼,真是长得俊美,纯得像初春的第一缕风,毫无半点浊气,据他阅人无数的判断,无需对少年带有戒备。

景荣双眼一瞪,像看只蠢货的哼道:“本王做事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么可介意的。”

“是,是,王爷说的是。”掌柜赶紧弯腰低头。

景荣摸了摸下巴,思量道:“本王影子正,小人的心歪,也能把本王的身子看歪了。”

掌柜知趣的不说话了。

景荣恍然道:“这样,你替本王把这些银子换成铜钱,送到本王的府里。”他从银袋里翻出最小的一块银锭,大方的说:“赏你的。”

“谢谢王爷,草民马上去办。”

景荣摘下套在右手的口袋,随手一扔,转身前没忘记小声说一句:“还需不需要本王提醒你,必须夜里送,免得被小人看到。”

“是,是,王爷提醒的是。”

景荣从柜台施施然走出,歌细黛一动不动的闻着一抹异香逼近,似稍一停留,她的心一颤,顷刻间便散了去。

闲清王的钱财都是这样来的?当真是取之有道。不是道德的道,是道路的道。

“客官,你的女儿红。”店小二见闲清王离开后,才上前。

歌细黛倦倦的站起,变着音色道:“这何止是一盏茶的时间,分明是一壶茶。”

店小二赔笑道歉:“客官对不住了。”

歌细黛随手提起酒壶,转身之际用余光暼了一眼掌柜,见他正埋着头,沉着脸,透着难以言明的狠态,看上去不像善类。

走出酒馆后,歌细黛先是在街上随意的走了走,确认无人跟踪时,便拐进了一个冷清的胡同,急步回府。

本是不想遇到突发事而耽误去找师傅,谁知,却还是撞进了网里。

当歌细黛已经走进胡同深处,忽地察觉到有人在她背后。

准确的说,是风里裹着一抹熟悉的香,冲入了她的鼻端,敲醒了她的嗅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听到脚步声。

歌细黛渐渐的放慢了脚步,直至驻步,提着酒壶的手指隐隐的搓了搓。背后像是猛得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使她顿生出平和的力量。

她在等着他先开口。

除了那凝结着露水的荼蘼花香在鼻间缭绕,只有她越等越不安的心跳。

不必再僵持,她立于原地,先声夺人道:“阁下何不向前一步。”

“你为何不转过身来。”是景荣的声音。

“阁下有何请教。”歌细黛半转身,抬起头看他。

景荣慢悠悠的向前半步,迎上她的目光,他看到了她眼神里令人振奋的光辉,像是看透世事般的纯粹,还有着动人心魄的凉意。她的眼神与她的年龄很不符,特别是她的神色,超乎想象的温软,有着柔中带刚的吸引力。

歌细黛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任何少女的羞涩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都会很无趣。

景荣手盘着玉石,含笑道:“小姑娘,你不好好在闺房待着,却扮起男装买酒,心术很成问题,”他话锋一转,一本正经的道:“拿出点什么封住我的嘴吧。”

歌细黛笑笑,敢情是来做生意的。若是连这么小的生意也做,他府中的金山银山倒不足为奇,虽是辛苦些,却是凭本事赚得。

即是能用东西解决,她自然不会吝啬,尽管她故作不知他的身份,他总归也是王爷。

“这壶酒怎样?”她扬了扬酒壶。

景荣摇了摇头,“有酒就要有琴,有琴就要有舞,有舞就要有美人,有美人就要有一轮明月,”他轻撇了下唇,“太过铺张,很亏本,不好。”

歌细黛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提起荷包,说:“我倒是有一个可爱之物,无聊时能逗乐博一笑,不知阁下可喜欢。”

“亮出来瞧瞧。”景荣眯起眼睛打量着荷包,锦纱质料,确定了她达官小姐出身。

歌细黛将老鼠捧在手心,还不等她说话,他喜欢动物的天性被激活了,连同荷包一起拿了去,道:“我笑纳了。”

老鼠发出吱吱的声响,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掌心。

歌细黛刚要索回荷包,景荣握拳掩唇轻咳,定睛瞧她,微笑道:“本王要回府了,你不恭送?”

歌细黛一怔,原来他是知道她假寐的?既然如此,她款步后移一步,欠身道:“恭送王爷。”

景容灿然笑着纵身一跃,墙头的藤蔓绿叶只轻轻颤了颤,便恢复如初。

歌细黛尚未回过神,已寻不到他的踪迹

荷包……

也罢,就算是赠予了老鼠,纪念相伴一场。

如今,老鼠寻到了好归宿。他养那么多种宠物,每种养一只,恰好老鼠先占个名额。

已近傍晚,歌细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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