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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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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们都是天涯零落之人,不如结为兄妹,陆大哥,你可答应?”

陆啸天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你这么一位好妹妹可真是求之不得啊!”

红曦听他语气中带着讥讽之意,忙道:“陆大哥,我是真心实意的。”陆啸天回道:“我也绝非假意。”说着便在这树林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跪倒在地上。

他先叩拜了下去,这几个头磕得甚重,只听“咚咚”的声响,一连叩了八个。

“古人不是都说八拜之交吗,妹妹,你伤重不便,你那八个头我也一并替你磕了。”说着又在地上一个接一个的叩了起来。

红曦在一旁看着,只觉陆啸天言行举止之间略带狂态,她轻轻叹一口气道:“大哥,多谢你了。别人结拜都要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我只怕也是命不久矣了,可不敢这么说,咱们心里有这份情义便够了。”

陆啸天转过脸去望着红曦,他刚才心神激荡,才会失态。他过去扶起红曦,说道:“红曦,我们还是赶路吧,若是快马加鞭,天黑之前便能到衡山。”

陆啸天扬鞭策马,踏着落日的余晖继续向山脚前行。

衡山之下,处处茂竹修林,即使已是深秋,但仍一片翠绿,看起来满眼青翠欲滴。四周有许多奇花异草,香飘阵阵,仿若仙境一般。

朝山顶望去,上面缭绕着层层云雾。陆啸天朝红曦看了看说:“我背你上去吧。”

山势虽还算平缓,但毕竟山路难走,红曦点了点头道:“有劳大哥了。”

一路向上,这衡山上的风景倒是格外秀丽,山路两旁种着许多上了年岁的老树,有的盘根错节,有的拳曲不张,冠盖不整,还有的彼此依偎,仿佛相拥取暖的人一般。

陆啸天瞧见路旁有一株同根所生、枝同连理的大树,不禁赞道:“这树可真是奇了!”

红曦也抬眼望去,叹道:“果真是令人称奇啊,这树不仅独秀,而且看来还很情深。这千百年他们一直在这里,从未分开过,就算再大的风雨,他们的根却永远都在一起。”

陆啸天听红曦的语气中甚是感慨,他的脚步也不由沉重了起来。

“红曦,大哥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大哥但说无妨。”

“到底……你对那个宇文公子,是怎样的感情?”

红曦俯在陆啸天的背上,双手却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她只怕有些话一旦说了出来就成了后悔莫及的毒药。

在丞相府那晚,宇文轩曾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的唇际,她又何尝不是心神荡漾,只是她不能那么做,因为早在宇文轩和冷若霜成亲的那天,她就失去了爱的机会。

“大哥……”红曦喃喃说道,“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世上有很多事可以求,唯缘分难求。茫茫人海,浮华世界,多少人真正能寻觅到自己最完美的归属,又有多少人在擦肩而过中错失了最好的机缘。或者又有多少人有正确的选择却站在了错误的时间和地点。

有时缘去缘留只在人一念之间。

路行至半山之时,红曦见前方有有一座凉亭,便对陆啸天说:“大哥,先进去歇歇吧。”

二人进了凉亭,红曦说道:“衡山那么大,我们该到哪里去找明灭大师?”

陆啸天朝山顶望了望,此时已是月至中天,他也不知道明灭大师到底在衡山何处,也只能一边走一边找。

休息了片刻,陆啸天刚想背上红曦继续行路,只觉所踏的青石板脚下一沉,两人还没回过神来,便直直地掉进了这石板之下的暗室之中。

好在地下是软泥,两人都只是筋骨疼痛,并无大碍。陆啸天抬头看去,这里离地面甚高,轻功再好也没办法出去。他试着大喊了几声,周围又哪有人应?

“大哥,你快来看……”红曦在一旁叫道。

陆啸天走到红曦身旁,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望去,清辉之下,这处暗室显得光影朦胧。他们此刻所躺的软泥上竟被纵横交错划出了许多个格子,而在他们面前摆着的居然是一盘棋局!

“这是……”陆啸天惊疑不已。

“这是珍珑棋局,二爹爹曾教过我。”红曦忍着伤痛淡淡说道。

借着月光望去,这硕大的地上摆满了黑白子,将他二人团团围在其中。

“是什么人在这里设下棋局将我们困住?红曦,我们该怎么办?”陆啸天对棋局一窍不通,此时被陷在这里更是不知所措。

“大哥,你扶我过去看看。”

陆啸天将红曦搀扶过去,这棋局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内里却十分复杂,反正呆在这里也没办法出去,倒不如试着解开棋局,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红曦凝神盯着这盘棋,白棋看似处处被黑棋掣肘,无法展开手脚,但却另有玄机,必有柳暗花明之路。

她记得曾在棋书上读过:凡棋,有益之而损者,有损之而益者。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此局,白棋要想解围,就需先损而后得益,先侵而再得利。

大约思索了一炷香,红曦终于向一旁的陆啸天说道:“欲强外先攻内,欲实东先击西。虚虚实实,才是棋道。大哥,劳你将这白棋放到十□的星位上。”

陆啸天依言走了过去,这星位周围满是黑棋,若是将白棋置中,便等于是自杀一般,陆啸天虽不懂棋道,但这形势还是看得明白的。他疑惑道:“红曦,真要放在此处?”

红曦有些气息不滞,靠在一边的泥墙上,说道:“大哥,不必犹豫,定是这样没错。”

“好!”陆啸天干脆有力地答道,然后将那颗白棋重重放在了星位之上。

突然之间,只听这间石室的右侧发出一阵巨响,一扇石门应声而开,透进一丝光线。

陆啸天高兴地喊道:“红曦,果然没错,我们可以出去了!”

他跑到红曦身边,又再背起她,向石门的那一侧奔去。

到得那头,陆啸天又一次傻了眼,红曦附在他背上,在他耳际轻声说:“大哥,看来我们高兴的太早了。”

三间密室(2)

这光亮之处并非出口,他们不过是从一间密室到了另一间石室而已。

这间石室之中,布着大大小小几十根梅花桩,每一根桩都高过头顶,看起来密密麻麻,十分繁杂。这些梅花桩的尽头看起来有一扇石门,红曦心中暗想,若是能穿过这桩,说不定便能出去。

“大哥,你尽量试着往前走,朝那扇石门靠近。”

“嗯。”陆啸天点点头,在这些木桩之间穿行着,只是绕来绕去,走了大半个时辰,却似乎离那扇石门越来越远,再走得一阵,竟然又回到了起先入口之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反倒回来了?”陆啸天一头雾水,朝红曦问道。

刚才红曦就觉得这梅花桩别有玄机,她沉思了一会儿,想起千里云教她移形换影时说过的要诀,顿时明悟,说道:“我知道了,这不是一般的梅花桩,而是根据《易经》六十四卦所布的,变化多端,若是蛮闯,定然不行。”

陆啸天只觉额头上大汗淋淋,他喘着气问道:“那该怎么办?现在我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道就被困在此处?”

“你别着急,大哥,你照着我说的去走,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好,红曦,我都听你的。”

红曦定了定神,说道:“大哥你先走正前方的乾位,再转右方的小畜位。”陆啸天依言走去。

此时二人又回到了梅花桩中。

“履转泰,泰转否。”红曦一边指挥着,陆啸天则照着她说的一步步走去,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滴下。红曦拿起衣袖替他擦了擦,柔声问道:“大哥,你累不累?”

“不累,红曦,接下来该怎么走?”

“大有转大畜,大畜再转到损位……”

“蒙转困,困转水……”

走了一阵,只见仿佛是离那石门越来越近了,陆啸天喜道:“红曦,你这法儿真是有用,我们快出去了。”

红曦见这桩果然都是依着六十四卦所布,心里也是一阵欣喜,她又说道:“蹇转小过,小过转豫,豫转谦,谦转坤。”

陆啸天走完这几步,果然已经穿过了重重木桩,到得石门的前面。

陆啸天又是高兴又是佩服:“红曦,真想不到你这么有本事,这都难不倒你 !”

红曦微微一笑,可心中却也不由忧虑:“此间主人设下这等奇门遁甲之术,显是不想被人找到。大哥,我怕就算我们真的出去了,他也未必肯救我。”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红曦,这石门附近并无机关,该怎么开啊?”

红曦用手摸了摸石门,这门是用巨石所铸,推也推不动,不过既然有门,那一定就有开门的方法。

她一边摸着一边想着办法,却听陆啸天叫道:“红曦,快看,这石门上有字。”

他们定睛望去,见石门上画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并标注了出来。红曦喜道:“原来如此。大哥,刚才这梅花桩是从南方乾卦一直到北方坤卦的,你在北方敲几下试试。”

“咚咚咚”,只听陆啸天敲了三声,那石门竟听话的打开了。

穿过石门,是第三间密室。

红曦笑道:“大哥,看来这主人雅兴甚高,我倒不急着找他了,反而想看看,他还有多少难题要考我们。”

陆啸天环顾四周,只见这间石室立着几道柱子,上面都刻有诗句,但每句诗却都缺了几个字,仿佛是要人填进去。

陆啸天拿出火折子,照着这些柱子。他将红曦扶过去,只见第一根柱子上写着:( )三天近,( )万籁虚。

“这是唐明皇的诗,”红曦轻轻念道,“大哥,你用剑将字刻上,上一句填云路,后一句填松溪。”

云路三天近,松溪万籁虚。当年唐玄宗游衡山之时,曾诗兴大发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第二根柱子上的诗句是:( )玉声暗流水,( )碧色映朝阳。

红曦摇摇头道:“我还当这主人是怎样的高雅之士,却喜欢这些帝王将相之诗。这是唐朝大历十才子之一司空曙的诗。大哥,前面填上茅洞,后面填上衡山。”

茅洞玉声暗流水,衡山碧色映朝阳。

红曦以前被千里云逼着读这些诗书的时候心里总是老大不愿意,可却没想到,在现在这个时候却派上了这样的用处。

“这一句柳宗元先生的诗倒是挺合我口味。”红曦看着第三根柱子上的诗句说道。

这一根柱子上写着:非是( )洲畔客,还将远意问( )。

“非是白频洲畔客,还将远意问潇湘。”红曦缓缓吟道。

陆啸天以剑当笔,一笔一划将这几个字刻了下来。当刻完最后一笔,这一间石室的门也打开了。

此时已是朝阳升起,清晨时分,外面的霞光绚丽明媚,照进了石室中来。

陆啸天忙拉着红曦欣喜地说道:“我们出去了,红曦,你真是太聪明了!”

他将红曦背了上去,朝石室外跑去,在山崖的另一端是一间看起来清雅朴素的小屋。

可是正当陆啸天想要过去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在两端山崖之间连接的仅有一条铁链,而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这铁链就算是一个人走在上面也十分危险,更别说陆啸天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大哥,算了。”红曦瞧着眼前的情形也再想不出什么办法,她缓缓说道,“我早已说过生死有命,大哥不必为了我以身犯险。”

“不行!”陆啸天斩钉截铁地说道,“已经到这里了,我们怎么能放弃呢?红曦,我背你过去,生,我陪你一起生,若是死,我就陪你一起死!”

红曦心中一阵感动,不由泪眼涟涟,低声抽泣道:“大哥,这又是何苦?”

“我们结拜了兄妹,虽然口上没说,但我心里早已下定了决心。红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你祸福与共。”

陆啸天暗暗运起内力,腾空而起,踏上那条铁链。这铁链悬空而设,一遇上重力便左右晃荡起来,陆啸天才走了几步就失了重心,摇摇欲坠,便忙又回到了山崖这边。

他二人都是惊魂未定,红曦说道:“大哥,还是算了。”

陆啸天没有接话,他深吸一口气,将气息沉到丹田,“倏”地一下又越高了几尺,脚尖点着铁锁,朝前走去。

这一次走到了半途,可是却仍是没法控制重心,这半空之中,二人就直直掉了下去。

两人都是双眼一闭,心中均想,这下可真是要摔死了。突然斜刺里掠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他二人身下一托,一股巨大的力道传到身上,陆啸天睁眼一看,自己和红曦已被人送到了另一侧的山崖。

那白衣人也是翩翩而落,在他们身前站定。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笑容可掬,神色颇是可亲。

陆啸天镇定了心神,朝那人问道:“阁下可是明灭大师?”

那人答道:“在下施千岁,二位要找明灭大师有何事?”

陆啸天拉过红曦说道:“我这位义妹身受重伤,又中了毒,已是命在旦夕,想来拜见明灭大师,求他相救!”

施千岁怔忡了一下,问道:“我家师父已在这里隐居多年,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号的?”

陆啸天答道:“我师父曾说过,若是我在中原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时,便可来衡山找大师相助。”

“那你师父是何人?”

“袁正。”

施千岁将二人扶到屋前的石椅上,说道:“请二位先休息片刻,我进去禀告家师,不过他到底见不见你们,那就要看二位的造化了。”

施千岁说完后,便转身进了草屋。

这山崖之上风光无限,初升的日头照耀着群山连绵。崖间,山鸟鸣啼,声调婉转悠扬,屋前的落花洋洋洒洒,飞落肩头,真是别有人间好风光。

红曦不禁自语道:“这里可真像陶渊明先生笔下的桃花源,没有世俗纷争,不计人间得失。每日里看这云卷云舒,真是悠闲自在,叫人羡慕啊!”

许久,施千岁都没有出来。陆啸天有些焦急,朝红曦说道:“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红曦摇摇头道:“既是世外高人,自有他的道理,我们静静等候便是。”

过不出所料,过了一会儿,从草屋中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这音调嘈嘈切切,婉转低沉。

红曦听着,也从怀中掏出短笛,放到嘴边,和了起来。

那琴声弹一阵,红曦的笛声便和一阵,只是她气息微弱,吹奏的笛声并不高昂,也是清幽低沉。

一曲罢,陆啸天不禁击节赞道:“真是奇了,你二人一弹一吹,倒像在问答一般。”

红曦微微笑道:“不错,此曲就叫《渔樵问答》,是主人在考我们呢。”

“那你们都在问些什么,又答了些什么?”陆啸天问道。

红曦将短笛放入怀中,说道:“刚才那段笛声,我问他‘志不在渔垂直钓?心无贪利坐家吟;子今正是岩边獭,何道忘私弄月明?’他则答道‘吕望当年渭水滨,丝纶半卷海霞清;有朝得遇文王日,载上安车赍阙京;嘉言谠论为时法,大展鹰扬敦太平。’明灭大师,我说得对是不对?”最后一句话红曦朝着屋内喊道。

“哈哈哈。”草屋的大门打了开来,一个身着白袍,鹤发童颜之人从中走了出来。

“两位小友,请进!”

月下拜师

陆啸天扶着红曦进了草屋,只见里面摆设简洁雅致,四面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幅画,正中一张桌上摆着一张上好楠木所制的古琴。

陆啸天和红曦向那白袍先生施了一礼,问道:“阁下可是明灭大师?”

“正是在下,二位果然是不俗之人,能连闯我三间密室,找到这里,刚才这位姑娘又用笛声相和,显是家学渊源。”他转向红曦问道,“刚才我听徒儿说你受了伤,想请我救治?”

陆啸天忙向明灭大师跪下道:“大师慈悲心肠,还请救救我义妹!”

“呵呵,”明灭大师甩了甩袖袍,说道,“谁说我是慈悲心肠?你说她是你义妹,我看可不像,刚才你背着她从铁锁上过来的情形,显是下了同生共死的决心,你们倒像是一对恩爱情侣啊。”

红曦一张苍白的脸上也涨红了,忍着疼痛嗔道:“你不肯救就算了,何必言语讥讽。我看你倒更像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

陆啸天忙拉住红曦,在她耳边轻声道:“红曦,别说了……”他们既有求于人,陆啸天只怕将明灭大师惹恼了,他真的不肯救红曦。

“让她说,我倒想听听,为何在这姑娘的眼中,我成了一个欺世盗名之徒?”明灭大师正襟在草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吟吟地看着红曦。

红曦说道:“大师所布的三间密室的确精巧,可也在无意之间露出了你的心思。第一间石室中的棋局,解决白棋被困之法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再开大片疆土;第二间石室之中,我们由南往北,从六十四卦起始的乾卦一直到坤卦才走到出口,乾为天,坤为地,可见大师是胸有乾坤、心怀天下之人。”

红曦顿了一顿,眼望着明灭大师,他仍是微微笑着,手中摇着一把羽扇。

红曦继续说道:“到了第三间石室,柱子上所题的诗句看似平常都是描写衡山景色,但为何大师偏偏选了唐明皇、司空曙和柳宗元三人?想是大师以司空曙和柳宗元暗比自身,身怀奇才却没有遇上明主吧。再说刚才我在门口与大师以乐问答,大师自比姜太公,身负旷世奇才,却无处施展抱负。处处看来,大师明明是一个心在庙堂之人,却偏偏隐居山野,还用一条铁锁与世隔绝,不知是想欺骗世人呢,还是欺骗自己?”

最后这一句话正触到了明灭大师的痛处,他身负奇才,但却报国无门,只得在这衡山林中聊聊度日,他自以为这几道机关极是精妙无人能破,但谁知这小姑娘不仅破了还连他的心事也一语道出。

明灭大师站起身来,神色间颇有不愉,他说道:“两位小友今日就请在寒舍住上一宿,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待到明日,我再派千岁送你们下山吧。”

“大师,”陆啸天连忙喊道,“红曦这毒已侵入五脏六腑之中,只剩下八九日的性命,若是大师肯施以援手,在下定感激不尽。”

明灭大师不再理会,摇着羽扇走进了后堂。施千岁拦住陆啸天道:“少侠,家师性情古怪,他若是下了决心的事,你再相求也没用。”

“难道他就这般见死不救吗?”陆啸天大声问道。

“大哥,”红曦走过去拉住他道,“既然大师好意留我们在此处,你倒不如陪我到处看看,这儿美得很,别辜负了这一番风景。”

“红曦……”陆啸天看着她坦然的样子却心中更是难过,但也不愿违拗,便陪着她到草屋外看繁花仙草,听自然清音。

“大哥,花谢有时节,人总会又一死,若是上天注定我是个命薄之人,你也勿需太过伤怀。”

陆啸天虽嘴上不言语,但心里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再去相求明灭大师。

红曦指着不远处一朵芍药赞道:“那花可真美,人都道有情芍药含春泪,芒种一过,这花就该谢了,也唯有衡山,唯有明灭大师这里才能在秋天也开出这般美的芍药花来。”

陆啸天心中一动,说道:“红曦,你若是喜欢,我去替你摘了来。”

红曦站起身,瞧着他朝花丛走去,却不觉发际被头顶的树枝带到,微微一动,她头上的那支梅花发簪就掉了下来,正巧落在了崖下的两块石头交缝之处,卡了进去。红曦忙弯下身子,伸长了手臂想要把它拿出来,但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越是够不到,她身子便越是往前,半个身子就悬在了半空之中。

“红曦,快上来!”见此情状的陆啸天忙跑过来将她拉起,“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万一你摔下去了怎么办?”他一时情急,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红曦指着缝隙间的那支簪子道:“我的发簪掉下去了。”

陆啸天将红曦拉到一旁,自己伏下身子,帮她去将那支梅花簪子捡起来。秋日照耀下,那簪上的花儿显得更是灵动娇媚,陆啸天站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簪子上沾到的泥灰,再将它交到红曦的手中,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陆啸天将刚摘下的那朵芍药递到了她手中:“瞧这花,开得这等芬芳,也只有妹妹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红曦道了声谢,将它接过,可神色之间却远没有刚才拿过梅花簪时的激动兴奋。

二人在外面散了一阵,不由神清气爽,连日来的旅途奔波劳累似乎也减去了许多。

到了晚上,施千岁便将二人带到了客房中去。明灭大师这里只有一间客房,陆啸天将红曦扶到床上,说道:“晚上你就在床上睡着,我趴在桌上将就一夜就行了。”

“多谢大哥。”红曦点着头,她躺在床上,可中掌之处却仍疼得厉害,一点睡意也无。

“大哥,你陪我聊聊天吧。我一直很想知道,大漠是什么样的,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羊群,那里的天是不是也格外得蓝?”

说起了大漠,陆啸天也不由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在那里成长的岁月。过去的二十年,他与别的孩子不一样,别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和小伙伴玩耍,可他却得整日跟着师父学武习拳,师父总是和他说,等有一天他长大了,就会知道自己身上所挑负的担子有多重。

“大漠的草原很美,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和一个小伙伴一起在草原上放纸鸢,那是我们自己扎的,大雕的样子,飞起来可威武了。我们在草原上奔跑着,可开心了,可是后来,师父知道后却狠狠地打了我一顿,还把那只纸鸢给扔了。”

“啊?”红曦惊叹道,“你师父可真是凶啊。”

“这也不能怪师父,”陆啸天辩解道,“师父一直对我严厉,也是因为他希望我能有出息,以后像我爹爹一样,做一个大将军。”

“你爹爹是将军?大哥,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陆啸天犹豫了一下,说道:“红曦,这件事师父本来要我保密,不向任何人泄露,但你我已经结拜,我也不该瞒你。我爹爹就是前朝抗金大将军——陆百鲲。”

“是他!”红曦一时激动,猛地坐起了身来,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是陆将军的儿子?”红曦仍是不敢相信,紧紧抓着陆啸天的手问道。

“恩。”陆啸天点点头,“师父说爹是位大英雄、大豪杰,只是被奸人陷害,才会惨死。爹临死的时候留下了一件遗物,我此次到中原来就是寻找这件东西的。”

红曦颤声道:“那遗物……可是一柄宝刀?”

“不错,你怎么会知道?”陆啸天惊讶地看着红曦,而她却已是泪眼涟涟。就是因为这把刀,她的爹娘们才会惨遭杀身之祸,让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四位亲人。

“大哥,这把刀原是在我大爹爹手上,他临死前交付我一定要将刀交给陆百鲲将军的后人,只可惜就在那个时候,我被人打伤,刀也被夺走了。”

原来这件事中还有这样的隐情,直到此时,红曦才终于明白了陆啸天的身份。

“大爹爹还说,这刀需要插入刀鞘之中,才能见到玄机。”

“刀鞘的下落我已经探知了,红曦,那晚我与你在地道中潜进将军府,我就瞧见了,冷将军书房中的那把刀鞘就是我要找的。”

红曦也仿佛想起了什么,她似乎也见过那把刀鞘。

红曦还想说什么,却听窗外“腾”的一声,似乎是有人影跃过,忙惊道:“什么人?”

陆啸天急忙打开房门跑了出去,只见月光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袍之人,正吟吟朝他笑着。

“明灭大师,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他摇着羽扇笑道:“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袁正那小子果然找到了将军的儿子,还收你做了徒弟。”

“你……”陆啸天听他这般说道,便问,“难道大师也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当年我与袁正都是大将军帐中的幕客。大将军义薄云天,是世上难有的英雄好汉,我这一世从不服谁,却单单对将军五体投地。”一说起陆百鲲,明灭的神色顿时就严肃敬重了起来。

“当年将军惨死,夫人又不知沦落何处,当时我们就曾约定,谁若是寻到了少主人,谁就将他抚养长大,并将自己的一生本事都传授给他。不过,可惜可惜,却是袁正这个草包找到你的,难怪你的功夫稀松平常,连我的铁锁也过不了。”

陆啸天听他言语中辱及师父,甚是不快,说道:“大师何出此言?师父从小将我养大,这等情意,啸天终生难报。”

明灭大师点点头,这少年虽有些莽撞,可却正直勇敢,又忠义仁孝,却是个可造之材啊。

“啸天,你留在我这儿,我将这毕生绝学都传授给你,到时候你一定能叱诧江湖,也算不辱你父亲的赫赫声名。”

明灭大师言下之意竟是要收陆啸天为徒,他忙道:“这可不行,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怎么能留在这儿学艺呢?师父只是说让我有麻烦的时候来找你,可没说让我拜你为师啊。”

“你师父就是个迂腐的草包,才教出你这么一个更迂腐的草包。”明灭大师起了兴,就非要收他为徒不可,再加上他对陆百鲲将军一直心存恩义,此时更想为他的后人做一些事,他哪管陆啸天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你当真不肯?”

陆啸天仍是摇头。

明灭大师想了想,拿羽扇指着那间客房说道:“你若是肯答应留下来学艺一年,我就帮你救屋里那个姑娘。”

“当真?”陆啸天本来还极不情愿,此时听他这么说,却高兴地恨不得跳起来。

明灭大师点点头道:“本来无亲无故的人我是绝不会救的,但既然你是陆将军的儿子,又肯当我的徒儿,那她就是我徒儿的义妹,也不算是无亲无故,我自然肯相救。”

留在衡山一年,换红曦一条性命,此时在陆啸天看来,世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了。

“好!一言为定!”陆啸天说完便跪了下去,磕了三个拜师响头。

真情流露

这笔交易就这么做成了,第二日明灭大师在禅房中准备了一只大木桶,里面倒满了冷水。

“红曦姑娘,你中的是天玄掌,热毒入内,我用内力为你去毒,将它们都散在水中,三天之后,你就会没事的。”

“多谢大师。”红曦微微笑着向他道谢。这位大师虽看起来性情有些古怪,有时还会讥诮几句,但毕竟心肠不坏。

隔着木桶,明灭大师将气息聚到丹田之中,再传给红曦,红曦顿时感到身上那股灼痛的感觉减缓了不少,五脏六腑中的热毒也慢慢散到了桶里的水中,一桶凉水慢慢都变热了,蒸腾出丝丝热气。

“姑娘,你虽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但内力还是太浅,这一掌本可就差一点要了你的性命,幸好有丹药保命,不如你也留下来,我可以将我的内功心法都传授给你。”

明灭大师见红曦极有慧根,又聪明伶俐,心里也是喜欢不已。他虽在这山中隐居,但却总是遗憾自己毕生所学没有传人,好不容易收了施千岁这个弟子,但却资质有限,所以一直希望能有一个趁他心意的徒弟。

红曦淡淡笑道:“大师可真是贪心的很,救我一条命,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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