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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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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向鹏凝视着女儿,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她笑你,真是可气、可恨。只是霜儿,别总是那么发脾气,女孩儿家,该温柔一些才好。”
她的声调也软了下来,缠着冷向鹏的手臂,撒娇道:“爹爹,那也得他们不招惹我才行,要是天底下所有人都像爹爹这般疼我、爱我,那我定不会发脾气,一定是日日都是眉开眼笑的。”
说着便按着冷向鹏坐了下来,两只如柔荑一般的玉手在冷向鹏的肩颈上轻轻捏着,这力道多一分嫌重,少一分又不够劲,正是恰到好处,这些年来,冷向鹏最享受的就是女儿帮他捏着肩的时刻了。
“爹爹,我听说今日皇上新封了一个骠骑将军,编在你的麾下,是也不是?”冷若霜柔声问道。
冷向鹏奇道:“霜儿,你平日从不问我朝中的事,怎么今日格外关心起这个来了?”
“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在街市上瞧见了,听李四说那少年将军正是编在爹爹军中的。”
“恩,是有这么回事。”冷向鹏点头道,“宇文轩虽是宇文万德的儿子,但我看这少年和他爹爹倒是不太一样,他心怀抱负,身有正气,是个可造的将才。”
冷若霜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好在她站在冷向鹏的身后,他并没有瞧见。
冷向鹏继续说道:“过几日,朝中有一批粮草辎重要运到关外,宇文轩已打算请命押送,我看这孩子倒是真心想做些事历练历练的,不像他父亲,只会巧言令色,迷惑圣上。”
冷若霜轻轻“哦”了一声,思绪却已游离出外。初春的暖风醺醺,空气中阳光的味道甘冽清纯,直把人心都抚醉。
一眼万年……
谁的无意回眸,成就了谁的一世情缘……
夜游冷府
“红日扶曦”,红曦轻轻抚摸着怀中的这半块金锁片。自她到了柳江山庄后,这金锁便一直带在身上。她曾听四娘说过,还是个婴孩的时候,她便被放进一个木桶之中漂流到了庄内,但她究竟是谁,谁是她的爹娘,却一直是个谜。
“喂,陆大哥,”红曦轻轻叫着趴在桌上的陆啸天,“你说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会不会是我的亲人?也许……是我失散的姐妹?要不然我怎么也想不通天底下还会有这样的奇事。”
陆啸天打了个呵欠,这两日他和红曦朝夕相处,觉得她真诚善良,聪明可爱。
他摇了摇头:“我看不像,若说你们是姐妹,这性子也差得太多,那姑娘凶得和夜叉似的,动不动就把人的手砍下来,不像……不像……”
她一手撑着脸,怔怔出神,嘴里自语道:“我可真想快些见到她,那我就可以当面问个清楚了……”
原本只是陆啸天想寻那白衣女子,现在反过来却是他陪着红曦在找人了。
其实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再加上冷向鹏又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那白衣少女的身份,稍加打探便很容易就知晓了。
“冷府千金。”红曦双手托腮,遥遥出神,她从小长于山林,高门府第对她来说陌生遥远。
“陆大哥,我们今晚就去夜探将军府。”红曦眼神中透着兴奋的光彩。
“这……”陆啸天有些犹豫,“将军府守卫森严,怕是不容易进啊,我们不如就守在门口,待她出门的时候……”
红曦狡黠地笑着,说道:“别急,我有办法进去。晚上你就知道了。”
从遇到红曦开始,陆啸天就觉得她古灵精怪,身上有着数不尽的招数。或许,她真能有办法也未可知。
将军府的门前有一对大石狮,在清冷的夜色下显得凶猛肃杀。他二人躲在石狮的后面,看着紧闭着的将军府大门。
陆啸天皱着眉头,附在红曦的耳边轻声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光这道门,我看咱们就拿它没辙。”
红曦并不答他,从怀中掏出一直短笛吹了起来,笛声悠扬婉转,一直在夜空中穿得很远很远……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的功夫,陆啸天突然听见脚下仿佛传来的什么声音,他拍拍身旁的红曦,二人一起俯下身去,只听在石狮的地底下传来咚咚咚的三下声响。
红曦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容,也在地上“咚咚咚”地敲了三下。过了一会儿,他们俩脚下的石板突然掀开了,一个小眼灵精的精瘦男子探出了脑袋,把陆啸天惊得向后退了三步:“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红曦跳了下去,亲热地唤了一声:“三爹爹,你可来了!”
华北安被她这甜甜的一叫,顿时眉开眼笑:“你这丫头,忙不迭地叫我过来,又是要干什么?”
红曦向陆啸天招招手:“陆大哥,你也快下来。跟我一起到将军府去!”
他愣了一下,也没多想,便跳了下去,下面竟是一条幽长的地道。
华北安点起了一个火折子,将漆黑的地下照出了一丝光亮。陆啸天可从不知道,这地下还能有这般的神奇,也是一样的经纬交叉、纵横交错。
红曦说道:“这上有路道,下有地道,京城的地下可都被我三爹爹摸得个遍熟。”
华北安问道:“我可还没问你,这将军府中是有墓地还是宝藏?”
红曦眨着眼笑说:“这我可不知道了,我们是来这儿找人的。”
华北安停下了脚步,突然大声喊道:“什么!没有宝藏你把我叫过来?!我正在醉春楼搂着小红喝着美酒,还以为有什么大买卖,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就赶了过来。”
红曦朝他脚上望去,果然是光着脚丫子,上面都沾满了泥。她哈哈笑道:“三爹爹可别恼了,改明儿我找几处好地方再让你好好消遣消遣。”
话虽这样说,但华北安已没了兴致,将火折子交给了红曦,自己一溜从原道返了回去。
红曦与陆啸天紧紧挨着,并肩走在有些潮湿阴冷的狭长地道之中。
突然红曦停下了脚步,对着陆啸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侧耳倾听头顶的声音。她的耳中仿佛是传来一个男人深沉的叹息之声。
抹开头顶的泥土,他二人轻轻掀开石板,向上望去,原来是到了一间房内。这房间宽敞明亮,他们正巧被挡在了一座屏风之后,透过屏风的缝隙望去,却见一个男人正站在案几之前长吁短叹。
虽只瞧见背影,但这男人定是英气威武。
只听那男人喃喃道:“婉琪,这十八年来我日日夜夜思念你,常常在梦中看见你的身影,你可也是一样?”
陆啸天和红曦对望了一眼,这屋中并无其他人,这男人难道是在自言自语?
只听他又说道:“自你嫁给白启山那天起,我便没有一天不饱受这相思之苦。如今霜儿越来越大,她的样貌神色,和当初的你真是一模一样,她的一颦一笑,还有生气时的神情,总是让我不自禁地想起你来。婉琪,若是当初我没有随军出征,若是当初我早于白启山向你提亲,那今日,我们的女儿也是这般大了……”
说着说着,他似乎感慨万千,连声音也不由哽咽了起来。红曦听着他凄然的声音,心内也是一阵酸楚。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冷向鹏,他缓缓地在案几前徘徊着,仿佛藏着沉沉心事。
只见那案几之上放着一块灵位,上面写着秦氏婉琪之灵位。陆啸天和红曦不由心中暗想,这婉琪定是他的心爱之人,只是可惜红颜薄命,早早便与他阴阳相隔了。
红曦小声在陆啸天耳边说道:“看这男人倒也是个痴心的人,陆大哥,我们走错道了,该是另一条。”
她说着便往回找另一条路,可陆啸天却怔怔地盯着案几之上的另一样东西呆住了。
一把铁铸的刀鞘被供在了桌上,这刀鞘看起来毫不起眼,通体乌黑,但却在口上镶着一颗熠熠生辉的红宝石。他忙掏出怀中的一张羊皮纸,对着火光,这羊皮纸上所绘的那把刀鞘和冷将军案几之上的一模一样。陆啸天顿时热血沸腾,他千里迢迢来到中原,要找的其中一样东西就是这物事,他恨不得立刻就跳了出去,但稍过片刻,却又冷静了下来。
等陆啸天一回头,却已不见了红曦的踪影,刚才她以为陆啸天定是跟在身后的,谁料他这一出神,两人便走散了。
红曦在地道中摸着黑,听着上面的声响,她的三爹爹夜神三仙华北安是数一数二的盗墓高手,自小她便和华北安到过京城大大小小的墓地,对于暗路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红曦只听得头顶上有一个女人尖利的斥骂声,还听到“砰”的一声,仿佛是茶碗摔在地上的声响。
“我说了,这茶需是三分凉,七分热,你却还端这么热的茶来,是想烫死我啊!还不快去换!”
大概是个丫鬟的声音,兢兢战战回了个“是”便退了出去。
红曦掀开头顶的石板,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坐在桌前,眉目间怒气犹存。红曦一见了她,便情不自禁“啊”地叫了出来,除了衣着不同,那女子便宛然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冷若霜也听到了这声呼喊,忙站起身来,朝四周看去:“是谁,谁在那儿?”
红曦再也藏不住了,从地道中跳了上去,两人一照面,都是愣住了。
冷若霜仿佛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眼前的女子一身红衣,艳丽如日初之曦,明媚似夏日玉莲,她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突然凭空冒了出来。
怔忡之后的第一反应,冷若霜便要大叫,红曦见她突然要叫,顿时乱了手脚,也没多想,便从怀中掏出了迷魂散洒了出去,冷若霜双眼一闭,直直晕了过去。
红曦怕等一会儿有人进来便要坏事,忙将冷若霜拖进了地道之中。
不知是过了多久,冷若霜醒转了过来,放眼望去,这哪里还是她将军府的闺房?四周树丛林立,鸦雀齐欢,已是荒郊野岭之地。
她惊得忙坐起身来,这红衣女子,鬼魅异常,究竟是什么人,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红曦见她醒了,忙跑了过来,拉着冷若霜的手欢喜道:“你醒了可是太好了!”
“你是什么人?”冷若霜狐疑地问道。
“我原本不敢相信这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见到了你我才算是信了。妹妹……”
冷若霜柳眉一挑,怒道:“谁是你妹妹?你乱叫什么?”
红曦盯着她,也不生气,掏出了怀中的两块金锁片:“这块红日扶曦是我的,这块冷月如霜是我刚才在你的身上找到的。咱们定是姐妹,不然怎会有这么多巧合?”
冷若霜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那块金锁片,放进怀中,恨恨道:“你胡说什么!世上长得相似有什么稀奇?我从小在将军府中,从没听爹爹说过有什么姐妹,你随便拿了一块金锁片来便想和我认姐妹?谁知你是不是觊觎我爹爹的地位权势,居心叵测,前来冒认的?”
红曦见着冷若霜,本来心中十分欢笑,她几乎已经是完全认定了她与冷若霜之间定是姐妹无疑,但冷若霜的这番话,却让她刚才燃起的欢欣喜悦一下子又被浇灭了。
她居然说她心怀不轨,她居然说她心怀叵测,她居然不肯认她?!
冷若霜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你省省心吧,我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你给我听着,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出现在将军府,我不管你有什么本事,会什么妖术,若是再叫我见到,我一定不会饶你!”
冷若霜也不敢再逗留,愤愤说完这番话便匆匆向城中跑去,她的心神犹是未定,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做梦一般。
红曦远远望着冷若霜消失在月色之中,她的心中却有着一股安慰。这个世上,她从此再也不是孤单一人,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和她血脉相连的。
美救英雄
“老爷,该醒醒了,已是午时三刻了。”管家高福拱手站在一旁,轻轻唤着在软榻上打着中觉的宇文万德。
他半眯着眼,慢慢从睡榻上爬起身来。
“轩儿去了?”宇文万德问道。
“正是,”高福仍是恭恭敬敬站着,“老爷,恕小人多言,我只是想不通,为何这次你会让公子走这一遭?”
“呵呵,”宇文万德抚掌笑问:“若是我不让呢?”
高福走上前来,凑到宇文万德身边:“老爷明知这次凶险异常,小人不懂,为何还要让公子以身犯险?”
“轩儿递表上书率军前往,我若横加阻拦,只会让人疑心。如今我亲生儿子出了事,朝中上下便再也没人能怀疑到我身上。”宇文万德悠悠呷了一口茶,语词之间颇是淡然。
“那老爷真的不顾公子的安危了?”
宇文万德斜觑了高福一眼,缓缓道:“样子总是要做做的,但下手之间,山鬼会有分寸。”
万卷旌旗,千匹战马。宇文轩身披战袍,率着三千将士浩浩荡荡从城门关穿行而过,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晓月楼上,冷若霜独坐窗前,目光始终跟随着从街道上行过的宇文轩。
越看心中就越是欢喜,十八少女情窦初开,她一颗芳心早已栓在了宇文轩身上。
冷若霜并非天生冷酷无情,只是从小被宠溺坏了,才惯得个自私易怒的个性。但自从得见宇文轩,她这冰做的心儿,却仿佛是被慢慢化了,每每只要想起他、看到他,心里便如春天的花儿一般怒放。
大军出城,过了官道,便是山路。山路崎岖,辎重粮草繁多,行军速度也就慢了起来。
“众位将士辛苦,先稍做休息,等会儿再继续赶路。”宇文轩在一处山地朝大家说道。
军士们坐了下来,赶了大半天的路,个个都是又累又渴,都不由拿出身边的水壶喝了起来。
“前面是凤凰坡,过了山坡,就是梁城。若是今日我们能一鼓作气,到梁城之后,便能好好休整。”
宇文轩虽是初次带兵,但发出号令来却具有气势,令人不敢小觑。
这山地四周是一片密林,大军才坐下休息没多久,宇文轩便隐隐觉得林中有些动静,他耳中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沙沙声。
副将裴翼见他神色不对,便问:“将军,何事?”
宇文轩双眉紧皱,挥着手示意裴翼不要出声。这声音,不像是林中的飞禽走兽,这时坐着的这一众人也都听见了,面面相觑,神色紧张。
林中窜出几队蒙面的黑衣人,个个手中拿着利器,虽是光天化日,但刀剑上的寒光仍是令人胆战心惊。
“你们是何人?”宇文轩站起大声喝道。
那些人并不搭腔,为首的黑衣人说:“上头吩咐,只抢粮草,不伤人命。兄弟们,动手!”
这群人竟是前来劫粮草的盗贼,宇文轩不由大怒,这帮盗贼竟然不把这三千大军放在眼里。
他抽出佩刀,喝令:“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给我拿下!”号令声下,那些将士都纷纷去拿身边武器,给谁料他们个个都像中了迷药一般,浑身无力,动弹不得,竟连站也站不起了。
这场面真是壮观,几千个披甲士兵如滩滩烂泥,坐卧在地。唯有宇文轩和几个没有喝水的士兵还有着力气。
对方人数近百,而己方却只有几十人还能战斗,宇文轩此时也顾不了别的了,心中只有一念:定要保住这些粮草。他率先带头杀了过去。
才战了一会儿,他便发现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这些蒙面人个个武艺高强,并不像普通的山贼。宇文轩招招拼命,但仍不是他们的对手,可那些人却也不伤他,只是一味躲让,似乎想要耗尽他的气力。
宇文轩见他这般,倒是放开了手脚,越战越勇,将那黑衣人步步逼退,一直到了山崖边。
其时,黑衣人的同伙已然得手,发出暗号示意赶快撤退,他也不想恋战,匆匆便要退去。宇文轩大喝一声:“别走!”伸手便去抓他,猛地将那人的面巾扯了下来。只见这人长得极为丑陋,右脸上还有一大块血红的伤疤,只这一晃神,宇文轩便觉一股大力向他推来,一个脚步不稳,他生生向后退去。
后面便是万丈悬崖,直落而下,两耳生风。
宇文轩心中暗想:这下,定是尸骨无存了。
野外空气清新舒畅,红曦虽没能认成妹妹,但毕竟是见着了冷若霜,这事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总有机会。
那晚在将军府和陆啸天走散后,红曦怕他被困在地道内找不着出路,便又折了回去,但地道中早已空无一人,难道他自己走了?
没寻着人,红曦又不想这么快回柳江山庄,便一个人在城外晃着。
这时节春暖花开,艳阳高照,直把暖意带进人心中,寻着芳香一路走走停停,便见到一处清幽的水潭。水面微漾,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粼粼的波光。四周又是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影,红曦顿时心旷神怡,解下了衣衫,跳入潭中,任由微凉的水轻轻滑过她的肌肤,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沐浴了。她将身子猛地往下扎去,整个人潜到了潭底,青碧的潭水将她的身子裹卷了起来,她自由自在,仿佛如梭的游鱼。
潜了一会儿,她将头探出水面,掀起一阵浪花,颗颗水滴如浑圆珠玉向四周挥洒而去。
这本该是最宁静、最欢乐的时刻,可突然之间,一件巨物从天而降,“通”的一声,重重掉在了水潭之中。直把红曦吓得“啊”地惊叫了起来。那巨大的东西,沉到了水底又浮了上来,红曦定睛一看,原来不是个东西,竟然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她也不记得自己此时在水中赤身裸体,忙游上前去,将那男人扶起,慢慢将他拖到了岸边。
“喂,你醒醒……”红曦轻轻拍着他的脸,这男子看起来倒有几分相熟,只是红曦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
宇文轩被黑衣人从山崖打落,本以为必死无疑,但也是命不该绝,这山崖之下竟是水潭,他才侥幸捡回一命。
红曦用手在他鼻前试探了一下,还尚有呼吸,才算稍稍放了心,她又唤了几声,宇文轩才慢慢醒转了过来。
见他苏醒,红曦高兴地喊道:“你没死啊,可算是醒了!”
宇文轩大难不死,睁眼一看,眼前的竟是那日集市上遇到的女子,恍恍惚惚地还以为自己已经是到了西方极乐世界,眼神痴痴地望着她。
两人都还在水中,红曦见他直愣愣盯着自己才陡然发现刚才忙着救人,竟忘了上岸穿上衣服,此时仍是□。两道绯红顿时爬上了红曦的双颊,她又羞有气,一巴掌打到了宇文轩的脸上,怒道:“你看什么呢?!”
红曦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身子,别转过脸去。
宇文轩想要说话,但刚才从高处摔下,胸口似乎被堵了一块大石,一开口便如被撕裂一般。他将双眼闭上,不再去看红曦。
红曦见他倒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便蹑手蹑脚地上了岸,慌忙背对着他将衣服都穿了起来。
她又将宇文轩从水中也扶了起来,只是他受了伤,又身虚体乏,脚步虚浮,才走了几步便倒了下来。
红曦既然将他救起,自然不能就这样撒手扔下他不管,只是这里荒山野岭,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过来的路上,倒是有一间闲置的茅草屋,只是离这儿也有几里的路程。
红曦瞧着浑身湿淋淋,又奄奄一息的宇文轩,悲悯之情油然而生,她说道:“帮人帮到底,公子,遇到我你算是走运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的。”
说着便想要扶起宇文轩,可是他双脚已是没有一点力气,只是重重喘着粗气。
红曦双眉微蹙,想了一会儿,便说:“公子,你俯到我的背上,我背你走。”
宇文轩虽没有力气,但神智还是清楚的,若是换在平时,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一个姑娘背他,但此时权宜从事,也没更好的办法。他心中感动,却又说不出话。
宇文轩毕竟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红曦虽习过武,但身形瘦小,背着这个比她重许多的男人走路真是举步艰难。才走了一会儿,便大汗淋漓,两脚只觉得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哎,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红曦一边走着一边问宇文轩。
“我……”刚说了一个字,宇文轩便觉得胸口疼痛,止不住干咳了起来。
红曦忙道:“你受了伤,还是别说话了。我问,你答,说的对你就点点头,说得不对,你就摇摇头。”
宇文轩在她背上点了点头。
“你是个当兵的对不对?我见你身上穿着军营的衣服,可你怎么会掉下来呢?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个逃兵,怕被军法处置,所以跳下来的?”
宇文轩起先点着头,听到后半句,忙不迭地摇起头来。
红曦疑惑道:“你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呀?可真把我弄糊涂了。”
宇文轩俯在红曦的背上,他虽看不见她的脸,但红曦发际的清香,甜美的语声,还有她沉重缓慢的步子都让伤重的宇文轩心中燃起一丝暖意。
她是他这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姑娘。
山路中本就荆棘丛生,再加上红曦走得缓慢,抵达最近的那间茅草屋时,已是夜色朦胧。
红曦将宇文轩放了下来,扶进了屋中。
这间茅屋很久没有人住,屋顶上已是破损不堪,好在桌椅和床都还齐全。红曦将床收拾了一下,便将宇文轩扶着躺下。
刚才行了一路,她的两条腿也是又酸又胀,便在床边坐了下来,揉着自己的双腿。宇文轩摸着胸口,眼睛却一直盯着红曦。
他伸过手去,想要拉住红曦的手。她微微一笑,握着宇文轩的手,说道:“我没事,你先躺着休息,等天亮了,我再去四处给你找些吃的。”
红曦仿佛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的衣服还是湿的,还是脱下我帮你去烤干,不然你受伤再加上风寒,我可真怕才救了你起来,就一命呜呼了。”
宇文轩听着她的调侃,想笑,却又牵动了伤处,咳了起来。
“哎哎,都是我不好,不该和你胡说八道。”红曦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帮他将衣服脱下,她虽从小闯荡江湖,不拘小节,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再加上刚才在山中水潭的事,更让她羞得耳朵根都红了。
红曦也闭起了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公子,得罪了。”她慢慢在宇文轩的身上摸索着,找着衣服的系带,然后慢慢将它脱了下来。红曦炽热的手掌,碰在宇文轩冰凉的胸膛肌肤之上,如同冰火交融一般,两人都是心中凛然一颤。
她拿着衣服不敢再看,跑到了屋外,生起一堆柴火,将湿衣服靠近火苗,慢慢将它烤干。
阴谋诡计
夜深人静,宇文轩伤重疲累,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红曦也打了一个呵欠,这郊外的茅屋甚是宁静,只有林中寒鸦声声。
红曦凝视着睡梦中的宇文轩,心中暗暗说道:你到底是谁,突然之间从天而降?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直到这时,她才仔细端详起这面容清峻的男子来,虽然受了伤,可眉宇之间的豪迈英气却仍刻在脸庞。
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你呢?
从月落乌啼到旭日东升,红曦伏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整整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两只手和脖颈已经麻得都快失去了知觉。
宇文轩仍躺在床上,看样子还睡得挺沉。红曦轻轻站起身来,怕吵醒他,但她没料,脚也麻麻的站不稳了,椅子“砰”的一声,就向后倒去。
宇文轩被这声响惊醒,睁开眼来看着红曦。休息了一夜,他已经恢复了些体力,只是身体仍是虚弱。
红曦见他醒了,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我不好,搞出那么大声响,吵醒你了吧。”
“姑娘……”宇文轩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已经能说出话来,“昨天,辛苦你了。”
红曦嘿嘿地笑着,毫不在意:“爹爹们和四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遇上了,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她顿了顿又道,“你还是省口气别说话了,我出去给你找些吃的充充饥。”
这附近都是野地,哪有什么吃的,不过饶是这样,红曦还是在地里是找到了几块番薯,又挖了些野菜,生起了一堆柴火,给宇文轩煮了一锅浓香的番薯野菜羹,还美其名曰“金玉翡翠羹”。
能在苦中作乐,还那么灵精机巧的大概也就只有红曦了。
宇文轩靠在床上,慢慢喝着她一口一口喂给他的“金玉翡翠羹”,这野地的东西本来食之无味,但经红曦这么一修饰,这番薯煮野菜也仿佛变得甘之如饴了。
宇文轩从腰间拿出一根系着红绳的坠子,递给红曦:“姑娘,还记得这颗棋子吗?”
这红绳的尾端便正扣着那次红曦留下的白色棋子。
难怪她总是觉得宇文轩分外面熟,原来他就是那日在街市被马惊到的少年将军啊!
红曦提着坠子交还给宇文轩:“原来是你,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而且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缘分。这么说来,我救了你两次,你该怎么报答我啊?”红曦半开着玩笑说道。
宇文轩怔怔盯着她,喉咙中挤出一句话:“姑娘大恩,我……无以为报……”
后半句他可没有说出来,既然无以为报,那我以身相许,只是不知你要是不要?
红曦并没真想要他报答,她赧然一笑,道:“我是和你开玩笑的,可别真放在心上,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宇文轩答道:“在下复姓宇文,单名一个轩字。”他咳了两声又问:“不知姑娘芳名?”
红曦眨眨眼,说:“既然你揣着那颗棋子,不如就叫我棋子姑娘好了。”
“棋子姑娘……”宇文轩疑惑地望着她,红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宇文轩这才意识到她是在说玩笑话,也笑了起来。这一笑,又牵动了伤口,顿感一阵锥心的疼痛。
红曦过去扶着他,四目相望,二人只觉心神荡漾。红曦柔声说道:“其实我叫……”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凄厉紧促的笛声,这声音由远及近,过了一会儿又从近处向别的地方飘散而去。
“糟了,出事了。”红曦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自语。
这笛声应该是从柳江山庄传来的,柳江四仙常不在一处,互相之间便靠这笛声联系,这样就算一个人遇到了危险,其他三人便也能很快抵达相救。
红曦听到这声音,便知山庄中定是有事发生,再也按捺不住。她转向躺在床上的宇文轩:“公子,实在抱歉,我有急事需得赶回家中。你……”
宇文轩见她神色焦急,便说:“姑娘勿需担心,我已无大碍,休息几天便行。”
她点了点头,便要离去,走到门口,宇文轩又叫住了她:“姑娘……”
红曦走到他身边,不知宇文轩还有何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玦,塞到了红曦手中:“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玉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权当给姑娘留个纪念。”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红曦手握软玉,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声“保重”便匆匆走了。
人生本就悲喜莫测,宇文轩回想起这两日的遭遇,也说不清是悲愤、伤心还是快乐、安慰。
棋子姑娘……
她曾在暖日下说,我们有缘再见,铃铃的语声就如春日中欢喜的北燕,缭绕在他心头,挥散不去。
他们定是有缘,要不怎会在宇文轩最危急狼狈的时候,是她出手相救、悉心照顾呢?
可是,若说有缘,她却为何又这样匆匆而别,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宇文轩的心头,他痴痴望着门外红曦渐行渐远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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