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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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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人儿微微震颤,贴在胸前的双手也更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红曦哽咽着话语,这是他们一起向往的生活,只是人生变数太多,到今时今日,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能有过上这种世外桃源生活的一天。

她仰头望向宇文轩深邃明澈的眼眸,轻声说:“夜深了,还是早些回营吧。不然,可又要冻着了。”

“那……我送你回去……”宇文轩揽着红曦的肩头,额尖抵在她夜风中微微扬起的发丝,明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从红曦营中出来的时候,远处的火苗跃动闪烁,他微微觉得晃眼,那个站在军营门口,一身素白,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的女子婀娜娉婷地向他走来。

“少将军,她自称是……是你的夫人……”一名卫兵向他禀道。

她玉手纤纤,轻轻将脸上的面纱摘下,冰冷惨白的面容在凄清的月色之下看起来更是可怖,她纵有天生美貌,可在宇文轩眼中,却犹如洪水猛兽一般。他此生最错最悔的一件事就是错认明珠,将她娶为妻子。

“冷若霜,我早已与你恩断义绝,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宇文轩被转过脸去,并不想见她。

“恩断义绝……”她尖利颤抖的声音从喉头一字一字挤出,“你终于还是找到了她,她命真好,中了我的毒,居然还能恢复容颜,早知道我就不该心慈手软,直接让她服下致命剧毒就好了……”

她虽貌若桃李,可心肠却如此毒如蛇蝎,对自己的亲生姐姐尚且能下这样的毒手,这世上还有什么邪恶之事是她不会做的呢?

“你真是狠心!冷若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比不上红曦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你们虽容貌相同,可红曦处处为人着想,体贴温柔,而你自私自利,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在我心中,我的妻子永永远远都只有红曦一人,而你,根本就没有一点位置,你永远也比不上她,一辈子也比不上!”

冷若霜一步一步向他逼近,站到他的面前,她靠得这样近,急促的呼吸一丝一丝喷吐在宇文轩的脸上,她宛若乌木的一双眼眸闪烁着点点泪光,嘴角处却透露出一抹冷笑。

“可是红曦却有一样是永远也比不上我的,”她冷清的目光突然又仿佛变得温柔起来,猛地她拉过宇文轩的手置在小腹之上,凄声说道,“我有了你的孩子,她有吗?”

冷若霜那抹笑意在宇文轩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越来越扩散开来,他错愕地怔忪在原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冷若霜笑得前仰后合,连眼角都渗出了泪水,看着宇文轩这个表情,她就知道不管怎样,这一次她是赢了,这一辈子,她总算赢了一次!

“你想怎样?”

“相公……”冷若霜止住了笑,走上前来握住他颤抖的双手,“我们本就是夫妻,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不在乎,我想要的不过是和你白首偕老。你带我一起走,天涯海角都好,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在一起好好生活,你说好不好?”

她此刻的语声语调温婉沉静,令人忍不住生起怜爱之意,某一瞬间,连宇文轩都觉得眼前这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并不是冷若霜。

“霜儿……”他怔怔叫道,心中一阵揪痛,这两个深爱着他的女人,他注定要伤害其中一人。

“我不能……我爱的是红曦,这一世我都不会和你走,我要相守一生的人是她。”

“那我呢?”她大声问道,难道这腹中的骨肉他真的无动于衷?

“我……我对不起你,可是霜儿,若是我违心和你一起走,我们难道就真的会开心快乐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从我爱上红曦的那一刻起,心里早就立过这样的誓言,她是我这一生最刻骨铭心的爱。”

“刻骨铭心的爱,刻骨铭心的爱……”冷若霜目光炫目如霜,抽过宇文轩腰间佩剑横在他的脖颈之上,“我对你也是这般刻骨铭心的爱啊……”

宇文轩脖中一阵凉意,只觉锋利的剑刃紧紧抵住他的咽喉,他缓缓闭上眼睛,说道:“霜儿,我此生无以为报,若是你难解心头只恨,就一剑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从小到大,从没有过她得不到的东西,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东西和人心又怎能相提并论,原来不论她多么想要,不论她多么坚持强求,不是她的终不是她的。

多少次,她也想过一剑杀了他,这样从此世上就不会再有令她牵肠挂肚,令她难以割舍的人了,可是正是因为这样的爱,所以,她下不了手,她总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或许有一天,他终于会回过头来将她用在怀中。

明知是自欺欺人的奢想,明知他的眼中永远不会有她冷若霜半分的位置,可仍是那样痴痴等着、候着,让自己疯狂地去嫉妒,去怨恨,她也想为了宇文轩改变自己,变成一个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女人,可是若他心中种的是一棵大树,那一旁的小草无论如何变化也不会得到他的半分注意。

手中的剑“铛”地掉落在地上,她最后的筹码都已经用掉了,原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和她在一起。

“相公,我不杀你,我要你活着。只有你活着,你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还有红曦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银汉迢迢

天明时分,魏中带着三万镇南军先锋等候在城门口,气势雄雄,军队后面是一架明黄坐辇,昔日的太子便坐在里面。

宇文轩策马徐行,到座驾边躬身请安,里面太子的声音甚是微弱,他虽九死一生,逃过大难,但这段时日来东躲西藏,风餐露宿,受了不少的苦,因此总是病恹恹的样子,身子也不见好转。

“少将军,此番辛苦你了。”

宇文轩心中微微一酸,不由想起了冷向鹏将军,若是他还在,断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皇室宗亲一个个死的死,逃的逃,落到这样的下场,念及此处,便是不禁唏嘘万分。

城门紧闭,宇文万德的一众禁军也整装待发。城内城外皆是一片寂静,可无论是哪一方,都嗅得出空气中剑拔弩张的凝重惨烈。

死守,仍是死守。不是不能破城,只是城中尚有许多百姓,一旦双方开战,免不了会殃及池鱼,若是百姓伤亡这是宇文轩最不想见到的景象。

明灭大师向宇文轩说道:“少将军若是不想强攻,那不妨试着去和守城的将领谈一谈。”

这倒也不失是个主意,魏中曾言这守城将士唤作费萧北,是个刚勇的武夫,肚肠直,性子烈,虽受宇文万德指挥,可心里却并不是真的服他,若是能劝他归降,不费一兵一卒,不伤一人性命进城,那可是万分的好事。

宇文轩朗声道:“我去和他谈!”

“少将军不可,”众人纷纷劝道,这毕竟太过冒险,若是谈得成也还罢,谈不成宇文轩便会成为他们手中挟持,到时溃不成军的便会是他们自己。

“我去。”众人一起朝那淡淡的声音望去,红曦头戴一顶方巾,身着长褂,俨然是个书生的模样。

“红曦,”宇文轩见她从人群中走来,翻身下马,上前握住她的盈盈双手,她的手冰冷的很,没有一丝的热气。

她轻轻将手抽了出来,却不望向宇文轩,朝大明禅师他们说道:“让我去吧,费萧北怎么也是个堂堂的禁军副将,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小书生,我定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归降。”

大明禅师他们深知红曦素来多谋,定有办法说服费萧北,再加上她身怀武艺,费萧北只是普通一介武夫,料想也奈何不了她。

明灭大师拿着一支信号烟交到红曦手中叮嘱道:“速去速回,若有何意外,你放出烟来,我们马上去营救你。”

她点点头,便径直向城门走去。

“红曦……”宇文轩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充盈着满满的关切,“你要小心。”

她仍是没有回头,仍是没有望向宇文轩一眼,只留给他一个冷漠惆怅的背影。

“费将军豹头环眼,燕颔虎须,颇有大将风范,小生这厢有礼了。”

费萧北最不喜欢读书人文绉绉的这一套,他见来人是一个颇有女儿风度,柔柔弱弱的书生,心里便有了三分看不起,揶揄道:“宇文轩军中可是没人了?派了个娘儿们一样的来,是看不起我费萧北吗?”

“非也非也,”红曦拱手说道,“宇文将军常在军中夸奖将军,赞你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他只是一直抱憾未能与你相识结交。”

“哦?”费萧北有些不相信,“他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听过老子的名号?”

“那是自然,我们少将军常说费将军你为人义薄云天,仗义豪迈,又是个武艺高强,赤胆忠心之人,你还治军严谨,在军中威望甚高,这一班禁军可都被你带得井井有条。”

“他真这么说?”费萧北被红曦这么一赞不由有些飘飘然,得意了起来。

其实宇文轩何曾听过他的名字?只不过天下溜须拍马的功夫大多同出一辙,红曦所说的这些放到任何一个将领身上都是百试不爽的灵药,谁听了都会受用。

红曦双眸如星,微微一笑,又再说道:“将军虽是骁勇,却是可惜……”

“可惜什么?”

红曦走到他跟前,正色说道:“只可惜将军是明珠暗投,如今为虎作伥,直叫人心生遗憾。”

费萧北脸上笑意全敛,一对虎目直视红曦,可她却无丝毫畏怯。

“宇文万德害死冷将军,篡改遗诏,逼宫夺位,可谓是坏事做尽之人,将军是个正义之人,怎么却反而站在他这一边?更何况当今太子现在就在城门之下,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打开城门,太子便能重登龙座,到时费将军便是勤王之功。”

费萧北似乎正在思索着,脸上晴雨难测,只是一片凝重之色。

“我们共有七十万大军,要打,将军未必能有胜算,最后还落得个叛贼之名;若是归降相助,不仅太子会念着将军你的功德,就是这城中一众百姓也会对将军的恩义感恩戴德。到底如何取舍,还望将军三思!”

直过了两个时辰,红曦才从城中走了出来。城外众人都是等得心中焦急万分,宇文轩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放下了心头大石,这两个时辰对他而言就像一场煎熬一般。

只有她的脸贴在他胸膛上的时候,他才觉得安稳,才觉得岁月静好。

“红曦,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从你进去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居然让你孤身一人前去冒险。这两个时辰,我就站在这里,看着高高的城楼,忍不住胡思乱想,我怕你会有危险,怕你会遭到不测,我刚才就在这里暗暗发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和你一起,不管什么刀山火海,我都要和你一起,你不能再丢下我一个人了,知不知道?”

怀中的人儿微微震颤,眼中淌下两行清泪,仿佛是带着冷厉的凄绝一般,她附在宇文轩的耳边轻声问:“她有了你的孩子是不是?”

她的眼中冰冷凄清,唯有泪是热的,宇文轩怔怔站着,他本能地想要抓住红曦,可她却轻轻推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

只这一步,却如天堑。

昨天晚上,宇文轩和冷若霜的那番对话,她在一旁全都听见了。在她容颜被毁,孤身飘零的那段日子,他们却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而冷若霜已经身怀六甲,有了他的骨肉。他曾说了那么多山盟海誓,他曾言之凿凿并不爱霜儿,只是错认之故,若是真的不爱,又怎会有肌肤之亲?

冷夜之中,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利锥一般深深插在红曦的心上,可是他们本就是夫妻,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怪责?他们三个人纠纠缠缠,到头来她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心仿佛被一只手揪起来一般,生生疼得厉害,她生性善良,从不愿去伤害别人,可因为她的爱,却让自己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人被刺伤。

原来,真正自私的人却是她自己。

“红曦,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宇文轩还想要解释什么,前面的将领奔过来禀道:“少将军,费将军归降了,他已经下令打开城门,我们即时可以进城!”

大明禅师等人也纷纷走上前来,喜道:“将军,下令进城吧!”

红曦转过脸去将脸上的泪水拭干,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的,擦着宇文轩的肩头朝军队后面走去。他被众人围在其间,渐渐的,便看不见了身影,透过重重的人群,他清朗的声音传了出来。

“挥军进城!”

有缘再见

有了费萧北的相助,宇文轩大军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直接抵达到了宫门之前。偌大的宫殿,一片肃杀冷清的气象,几十万大军停在门前,气势震天。

宇文轩提着手中宝剑,一步一步沉沉地踏上通向皇宫大殿的台阶。

里面是空旷冷清的沉寂,脚步踏在地上每一下都如石击,仿佛是在平静的死水之中投入的不安。

“爹……”宇文轩站在龙座前,轻轻唤着面前这个身着明黄镶金龙袍却怔怔坐着,低眉垂目的老人。他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多年的苦心经营,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陆家军会死灰复燃,而他的儿子会带着他们前来毁了这一切。

但他始终还是穿上了龙袍坐上了这个位置,天下尽在睥睨之中,堂下虽空空荡荡,可在宇文万德的眼中却仿佛挤挤满满站了许多人一样,他们面容郑肃,恭恭敬敬,口中呼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儿,你是来杀我的吗?”宇文万德嘶哑着喉咙问道,他仅剩下的二十万禁军早已束手就擒,他的身边再没有一兵一卒,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灰心失望。

他的千秋大业,到头来却不过是黄粱一梦,他谋算一生,算到头却仍是天命难违。

“孩儿不敢弑父!”宇文轩跪下言道,“爹,我在京城郊外给你安置了一所僻静的住所,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你的生活仍然能和以前一般无异,或许会更加地快活自在。爹爹,放下心中的执念才能换取心灵的安宁,做不做皇帝又有什么不同?”

宇文万德双目之中老泪纵横,仰天长叹一口气,念道:“罢了,罢了,天不助我,我又奈何?”

他仿佛没有看见身前的儿子,双眼目视前方,一步一步朝殿门外走去,他的背影看起来老迈迟缓,如同外面即将西落的日光,苍茫而悲戚。

新帝登基,万众归心,陆家军恢复了前朝番号,又成为了朝中一支大军,而蒙古因为国师亡毙,也是内乱纷争不断,无暇南顾,才换得些许太平时候。

大明禅师等人本是武林中人,虽当年也随军征战,但毕竟此时也是年迈,又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见大局已定,便纷纷辞行归去,宇文轩虽是不舍,但也不便强留,遂和红曦一起将他们送至城外。

城外林中,远去的人都已远去,此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一阵寂静无声之后,红曦便前去拉着马儿想要离去。

宇文轩慌忙上前拉住缰绳,一把将红曦从马背上捞了下来,他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如画的眉目,她的冷漠,她的疏远,在这些日子里都像刀子一般在割着他的心肺。

什么也不说,只是温热的唇附了上去,将她的惶惑惊诧统统湮没在这无尽的深情之中,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要失去她。

红曦眼前一阵眩晕,那股熟悉的温热气息便铺天盖地向她袭来,犹自躲闪不及,她想要将他推开,可宇文轩却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她,火热的吻似乎要将她的所有委屈都覆盖住,只留下暖暖如沐的呼吸。

“曦儿,你听我说好不好……”宇文轩停下来,抵着红曦的额头,痴痴望着她仍存有哀怨的眼眸,可这一次,红曦却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他要说的话。

“是有那么一次,那天我发着高烧,迷迷糊糊才把她当成是你。曦儿,我发誓,如果我知道那是冷若霜,杀了我也不会碰她。”

红曦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可她如今已有身孕,你又打算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毕竟冷若霜腹中怀着的是他的孩子,难道真的说抛下便要抛下吗?他心中思绪翻滚,却不料冷若霜早已站在树林的那一头,她一直跟在宇文轩身后,此时盈盈走了出来。

“姐姐……”她轻轻唤着红曦,慢慢朝他们走来,今日的冷若霜虽身穿白衣,但看来却别有一番娇媚,从前骄躁的戾气似乎也消失无踪,婉婉如玉,妩媚动人。

“霜儿……”二人不约而同地叫道,都没有想到冷若霜会出现在这里。

她盈步走到红曦的面前,浅浅一笑,春日的红晕神采似乎都画在了她的脸上,她伸手轻抚着红曦的脸庞,柔柔如蔓草。

“姐姐,我真是羡慕你,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爱你、疼你,当你如珠如宝,就连老天爷也格外怜惜你一些,总让你绝处逢生,化险为夷。你害死我的爹,抢走我的丈夫,可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快活,这么得意呢?”

冷若霜这番话虽是带着笑意所说,可在红曦听来却字字凄厉,令她心中不住震颤。

“姐姐,有时候我禁不住会想,如果当日我们在木桶之中的境遇换了一换,那么是不是今天我们的遭遇也会换一换?”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缘分之事本来就无法勉强,我们姐妹好不容易才能团聚,我是真的希望从此以后可以和你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红曦怜爱地抓着冷若霜冰冷的双手,这十八年,她虽生活无忧,可却也养成了骄矜傲慢的脾气,凡事都惟我独尊,她们姐妹俩的性格根本就全然不同。

冷若霜狠狠将红曦的手甩开,仿佛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而是又径直走到了宇文轩的面前。

“相公,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在营地的时候,和你说过什么?”

“霜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宇文轩只觉得今天的冷若霜很是反常,言行之下都透着一股狂冷之意。

“我想怎样?”她喃喃重复着宇文轩的话,目光始终不离他的脸庞。这个男人从她第一眼见上起便深深地爱上了,她爱得掏心掏肺,爱得痛彻心骨,可最终却还是徒劳。

猛然之间,冷若霜将宇文轩腰中的寒玉剑抽了出来,剑尖对准自己的小腹,直直插了进去,漫开的鲜血就像春日最为红艳的海棠花一般绽放在大地之上,氤氲出一整片的凄绝。

“霜儿……”红曦飞扑上去,可无尽的鲜血只是不停地从她的腹中流出,染红了红曦试图覆上的双手。

宇文轩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冷若霜会用这样惨烈决绝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相公……”她轻声唤道,“那天,我说过的,会让你们后悔……后悔一辈子……既然,我活着得不到你,死了,我也要你一辈子记住。”

她望着满面泪珠不停唤着她名字的红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恨恨说道:“姐姐,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

海棠花落,满眼都是漫天飞红,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冷若霜仿佛看见了不远处的冷向鹏在向她招着手,仍是那副永远也不会变的慈爱面容。

“霜儿,快到爹爹这儿来。”

爹爹,我总是是和你团聚了,这个世上只有你才是真心实意疼我、爱我,只有你才对我最好。

爹爹,你等着我……

冷若霜的墓立在冷向鹏的旁边,两块青色的石碑并肩而立,远远望去如同两个永世都不会分离的人儿。

站立墓前,红曦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冷若霜临死前的那句话深深刺到了她的心窝。她虽非亲手杀死冷若霜的,可冷若霜却是因她而死,还连带了她肚子里那个已经几个月大的孩子。

“曦儿,”宇文轩在一旁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她转过脸来,神情中满是忧伤哀痛,自从陆啸天死后,她没有安稳地睡过一天,夜晚梦回之时,总是看见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先是陆啸天,现在又是冷若霜。

“曦儿,如果你不想留在京城,我们一起走,抛开这些凡尘俗事,浪迹天涯……”

“公子,”红曦哀哀说道,“这些凡尘俗事,我抛不下。大哥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就仿佛被人撕成了碎片一般,他一直守着我、护着我,最终又因爱我而死,我心里满是内疚。霜儿是我妹妹,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照顾她、爱惜她,却反而夺她所爱,逼得她走上这样的绝路。公子,我真的没有办法带着这些伤痛和你一起浪迹天涯……”

“曦儿,再深的伤痛都会被时间抚平,逝者已矣,我会在你身边守护你一辈子。”

红曦仍是摇摇头,也许宇文轩说的没错,总有一天时间的手会将一切伤痛抚平,可是至少现在,她无法再和宇文轩在一起。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和你说过,有缘再见。公子,若是我们真的有缘,就等到彼此身上的那些伤痛都痊愈结痂的时候再相见吧。”

宇文轩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再也留不住红曦了。

“可是……等到了那个时候我该要到哪里去找你?”

天下之大,红尘茫茫,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有再次相见之日?

那一袭红衣曾是他一生中最为依恋的风景,他目送着红曦远去的背影,纵然心中有千万般的不舍,可是除了等待,他也别无他法。

泪水弥漫了眼眶,不可抑止地滚落了下来,她走了,仿佛将他的整个儿心也一起带走了。

红曦,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们总会有相见的一天,那个时候,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相对忘贫

十年弹指瞬间,柳梢儿上的鸣蝉不知叫过了多少时日,山中的野花开了又谢,到第二年春天又再绽开了新芽,少女的红颜已不复当初的娇媚鲜丽,更添了一份恬静成熟的气韵。

十年,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日子,不知那远方的郎心,是否也依然能如磐石一般没有转移?

姑苏城内,又到一年春日,几处早莺鸣啼,绿柳争翠,好一派春意浓浓,城中的人家浸在依依袅袅的炊烟之中,是那样一种沉静而又优雅的气象。

“红姑娘,我一早就来了几回了,总算见着你了!”冰人馆的花媒婆老远就喊着她。

红曦停下脚步,微微笑等着她从桥边走过来,这个花媒婆住在红曦隔壁那条巷子,平时为人热情,她见红曦一个单身姑娘家,年岁也不小了,便总是想要给她拉线做媒。

她蹒跚着脚步走到跟前,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朝红曦说道:“红姑娘,你走得可真快,我这把老腿脚都跟不上。”

红曦身着一件淡藕色裙裾,发髻稍稍挽起,脸上神情极是恬淡,她问:“花婆婆,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又是想给哪家公子保媒?”

“咳,可不是城里绸缎庄张员外家的大公子么,红姑娘,他可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将来张家的偌大家业都是由他来继承的,可是一门好亲事啊!这大公子的原配妻子得病过世了,城里多少好人家的女儿都想嫁过去,只是我看论样貌姿色,却还是红姑娘你最为合适。”

她二十八九的年纪,若不是丧偶鳏夫,或是一些实在穷得娶不起妻子的男人,又哪有人会娶她呢?

她自然明白花媒婆的好意,只是这十年来,她的心中始终都藏着一个人的影子,虽然有时遥远不可及,虽然她只能默默地在心中想念,可是在这个世上,却是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他。

有缘再见。

十年了,曾经那些留下的伤痛随着时间的云烟渐渐地淡去,那些死去的人也慢慢在心中沉静安息。可是对他的想念却愈来愈浓,一个人怔怔坐着的时候她就会出神,十年来窗外的雨丝落花不知飘了多少时候,夜里惊雷不知响了多少回,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也不知多少次,可是世事一直沧桑变化,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呢?

难道真的是注定我们情深缘浅?

“红姑娘,红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花媒婆不住地催问又将红曦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淡淡一笑,说:“花婆婆,我不是早和你说过了么,我不嫁人。”

“瞧你说的这话,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再说又是你这么一个标志的美人儿。这一次的张公子可的确是个良婿,家世又好,人也是一流品貌,可和以前那些都不一样。”

红曦仍是摇摇头拒绝:“多谢你的好意,这么好的媒还是保给别人吧,花婆婆我还赶着去棋馆,就不和你多说了。”她微微笑着转身朝西行去。

花媒婆愣在桥头,望着红曦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姑娘可真是怪,难怪成了个老姑娘!”一边讪讪说着,一边又迈着小脚步子回头走了。

棋馆中,一众学生都端端坐着,单等着红曦前来。她自从到了苏州之后,便办了这一家弈天棋馆,当起了棋博士,专在里面开堂讲学,苏州城内凡是喜欢对弈之人便都愿意到她这处来学习取经。

昨日的一局“珍珑”,难倒了不少学生,他们一见到红曦便纷纷嚷着:“红姑娘,快解棋吧,昨夜我们可都一宿没睡……”

“李俊还没到,等他来了我再解吧。”这李俊平日里可是最积极的一个,怎么今日却这样迟,正想着,他就匆匆跑了来,一进门便上气不接下气的。

同学们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都纷纷笑起来:“瞧你跟赶着去投胎似的,跑得这么急。”

“我从东城那边跑过来,你说能不急吗?”李俊撩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汗,“都是小婉儿害的,她说东城那边突然之间有人种了一大片的桃花,蔓延十里,美不胜收,就非要拉着我一起去看看。”

同学们取笑他道:“你就别找借口了,这种招数最能哄骗女孩子了,定是你拉着小婉儿去的。红姑娘,你说是不是?”

红曦听着他的话却愣愣出神,十里桃花,当年他们也曾定下过誓约要携手共看十里桃花,言犹在耳,可是人,却又在何处?

像李俊和小婉儿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感情,多么纯然真挚,不需要有任何忧虑愁苦,因为两情相悦,所以朝朝暮暮。

她不是不羡慕的。

东城的桃林仿佛是一夜之间从天而降的,朦胧的夜色中,笼罩着一股迷迷仙气,花儿朵朵饱满,瓣瓣欲醉,穿梭其间犹如置身仙境。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此情此景,怎不令人心醉?远处幽幽的箫声丝丝传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缕缕乐声化作相思断肠。

红曦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这桃林之中,却再也挪动不了身子,只有点点清泪不自觉地滑落衣襟。

十多年前,就在丞相府的院落中,那个翩翩公子也正是对着月光吹奏的这支箫曲,每一个声调都生生扣在她的心弦之上,时光宛若倒退了一般,此时此刻,一如当初。

缓缓向前走去,桃林的尽头,临着湖水的凉亭之中,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人,他背对着红曦,凝神吹奏着长箫,舒遣心怀。

“公子……”她的声音带着哽咽,轻得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那男子微微震颤,手中箫声戛然而止,也是怔怔地转过头来。

自进桃林,听到箫声,红曦便早已泪珠盈眶,此时见到了眼前人,便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滚下衣衫。

那男子只见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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