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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誓-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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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欢宴微笑道:“岂敢,臣只好奇,如何娘娘也相随而出?”

“朕不放心。”皇帝语意严峻,“正如有人千方百计逼朕离开京师,好使他有所作为,宫中也正有人巴不得朕一走,借机会就好欺侮云儿。”

柳欢宴道:“哦,如此说来,臣岂非还有机会一晤臣那素未谋面的小外甥,皇上的皇长子?”

皇帝脸色微微一变,他既不放心云罗独自留在宫里,又岂能放任璿儿居于宫中,自然一早就做了严密安排,对外严守秘密,今闻柳欢宴提起,他少不得要想上一想,这是顺其自然提到的呢,还是柳欢宴实已知情?

他避而不答,柳欢宴亦不追问,只懒懒笑道:“征途漫漫,实有些无聊,但不知皇上召臣何事?”

皇帝顺势下台:“征途漫漫,实是无聊,唤卿前来共饮,顺便向丞相讨教讨教军国大计。”

“呵。”柳欢宴轻笑,“臣不敢。”

途中只是果酒,满满摆了二十几个碟子,柳欢宴只肯饮茶,皇帝道:“淡酒喝不醉。”柳欢宴微笑道:“酒能误事,能不喝即不喝,臣看来皇上也不该喝。”皇帝道:“哦,你是在担心什么呢?中途有一只异国军马突然杀出,还是担心朕酒后乱性?”

柳欢宴道:“宴饮享受,一生可有,这兵压边境,祸国危机,一辈子也只一次。臣劝饮,不在于一时一刻间有何变化,时刻保持清醒,明决,睿智,那才是明君所为。”

他只管一本正经,皇帝却只管一语调笑:“想起来,那夜大风大雨,朕久候贵妃不归,心急如焚,又忧于丞相之病,亲来探望。那夜卿的风流娇弱,非醉,更胜醉,令朕久不能忘怀。”

柳欢宴心下一凛,他本是不欲妹子遭遇任何危险,更不想她参予到自己的事情中来,但是柳欢宴、柳欢颜兄妹同胞不见面,柳欢颜神秘莫测已有人怀疑,两者一体的说法尘嚣日上,关于他的种种不经猜测也多有流传,他无奈只得将欢颖召来,兄妹携手露面,以证明这世上确有“柳欢颜”这个人,从而堵住了一切关于他的不利流言。只不过,唯一的漏洞是欢颖迫不得已先在皇帝跟前露了相,皇帝有意提到这个,其为何来?

一面思索,一面转向云罗,笑道:“娘娘,看来有美人在侧,皇上早已是不饮自醉。”

云罗眼波横流,瞟了皇帝一眼,却不说话。皇帝哈哈大笑,伸手搂住她道:“云儿和朕两心相照,朕好奇的事,云儿也好奇的很哪。”云罗抿嘴一笑,缓缓道:“皇上和我打赌,那天是你妹妹欢颜。”

柳欢宴心中突的一跳,随即仿佛微微松口了气,原来皇帝还是怀疑当天他不在府里,事过境迁,况且此次出征,他要把一切都结束,过去的事再也不必担心,当下只淡淡一笑:“哦,那么娘娘是怎么认为的呢?”

云罗道:“我又不曾看见,从何而知?”

柳欢宴浅浅而笑,道:“所以皇上是自己和自己打赌。”

皇帝脸色微微严峻,道:“你休道朕无有证据,就治不了你。”

柳欢宴作出吃一惊的样子,道:“臣何处有罪?”

皇帝似笑非笑,良久,缓缓说出一句:“你的罪,太多了。”

柳欢宴推案而跪:“臣请皇上发落。”

皇帝却又笑了:“朕一句玩笑话,卿怎么当起真来了。快平身吧。”

柳欢宴凛然道:“这岂是能随便开玩笑的?皇上既出此言,当非无意才是。”

皇帝叹了口气道:“是啊是啊,朕有意,不过卿先坐下再说。”

柳欢宴所谓的跪也就是摆摆样子,盘膝而坐,听得皇帝叹道:“柳爱卿,朕很想念从前的时光。”

柳欢宴挑了挑眉,听而不语。

“那时朕不过是个落魄皇子,京师中达官贵族多如蚊牛,从无人将朕看在眼里,唯卿对朕知己以付,朕当时,可真是说不出的受宠若惊,但也不明缘由何来?”

柳欢宴笑道:“皇上是天之骄子,臣略识人龙之相,见了皇上,便是无缘,也要生出些缘份来,皇上有何疑惑的呢?”

“哦?真是这样的吗?”皇帝轻笑,“不是努力、用心用谋,十成心力换得的天下,而不过是那虚无缥缈的人龙之相?”

柳欢宴笑道:“恕臣大逆不道,如非皇上,换一个,便如臣,付出百倍心力也不过尔尔。”

皇帝深邃的目光募一闪:“百倍心力吗?卿以大才,道此言,可让朕心惊肉跳。”

柳欢宴道:“皇上怕臣么?”

皇帝道:“朕只明白一个事实,若非有卿,朕的江山,难以坐待。朕,一直是很感激爱卿。”

柳欢宴笑笑,不接话。

“即使朕位极九五,最初那段时间,咱们君臣相处还是不错的,想想冀州案,君臣之间合作无间,相处愉快。”

冀州案主要对付的就是定王,对付定王,后来出了多少事,都是难以预料的。他神情略带怅惘地笑了笑。

手上一暖,皇帝抓起了他的手,目光似钉,直欲钉到他心里:“但从何时起,爱卿渐渐远离了朕?”

从他登上皇位开始,两个人就开始疏离。为的是君防臣权力太大,臣也防君良弓藏,但是真正疏离,却在柳欢宴惊察上辈恩怨之后,柳欢宴虽未表现得太过明显,彼此的猜忌和隔离却一日深似一日,终于使得两人都把防备变成了□裸的怀疑。

柳欢宴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皇上想得太多了,臣敬皇上一杯吧。”

“你不是说不饮酒?”

“皇上既有烦恼,少饮两杯即可。”

两三杯。柳欢宴靥上泛彤,推辞道:“臣不能再饮了。”

云罗道:“不成啊,表哥,无论如何,表哥要请我饮一杯。”

“唔?”

云罗微笑:“如无云罗,表哥焉有今日?”

柳欢宴望着她道:“是。”

云罗嘴角轻扬,那似乎仍是一朵笑容,看去已无分毫笑意:“如无表哥,云罗焉有今日?”

柳欢宴略一思忖:“你说得没错。娘娘,欢宴敬你一杯。”

他亲自斟了酒,双手送到云罗跟前,脸色和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和起来:“娘娘请。”

云罗目如澄波,静静对他看着,忽而一笑,宛若春意闹满枝头,又如严冰破解:“好。”一饮而尽。

“臣请告辞。”

他最担心的是皇帝强行把他留下,早已想好种种措辞,出乎意料的是皇帝竟然不留。

他略有不解,但如释重负,逃也似的逃下御辇。

皇帝注视着那层不时晃动的帘子,目中泛着变幻莫名的异彩,半晌回身握着云罗的手道:“你不是有话要和他说,怎么又不说了?”

云罗道:“这旅程刚刚开始,何必急在一时?”

皇帝皱了眉,向窗外看着,自言自语道:“这周围三千禁军,都是朕的人。”

语透杀机,云罗微微一凛。

皇帝顿了很久,才继续说:“这是面上,私底下,又有多少是他的人?”

云罗道:“皇上查到如今,也不能抽出那些钉子?”

“当初三门哗变,至少也有他一半功劳。之后朕走马灯似换了大半的人,但他不是傻子,焉得无有动作?以前有临止帮朕看着,而现在……”

“皇上不是很信任秋林?”

“秋林非我族类。”

云罗倏然一惊,愕然说不出话。皇帝握住她的手道:“朕并不怀疑他,毕竟是打小的交情,朕失临止,不欲再失他。但他是闻晦的后人,就算他忠心为朕,朕也不能让他做他不愿意干的事。”

“他是闻晦后人?”

“对,就是前朝西昌的大将军欧阳云和,一片痴心为颜妃,颜妃去国,他也跟来,颜妃故去,他便失踪。秋林是他的儿子,而且秋林自己已经知道了。”

云罗低声道:“皇上早就查得清清楚楚?”

“一件事,想要查,总能够查得明白的。”

那么自己的底牌,唯有一张。这张底牌,她能否抓得住?

云罗瞬间迷惘。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已经上了紫玉主要人物的结果,老读者去看一下

100 不惜珊瑚持与人

夜凉如水,大军暂息,柳欢宴独自一个站在外面,默立冥思。

他终于将皇帝赶出京,让他亲赴边关,不过也把自己牵扯进来,可他毫不在意,自打很小的时候,得知他身世真相以及师傅收留的缘由起,他便不曾将自己当作过生人。

唯独放不下的,是妹子。

即算他要死,妹子不能死,而且要幸福,非常幸福,决不能让她重蹈母亲和自己的后尘。

兄妹俩所中的毒药,经过这么多年研究,有了八九成把握,只差最后一关,攻克之后,就能交给师兄楚岫。要说服楚岫远走高飞是很难很难的事,但天下茫茫,可以诚信托付的人,也只有师兄一个。但愿师兄和妹子一走了之,别再遇着师门以及西昌那些人。

而皇帝,他人已出来,身边虽有护卫,首先他有把握放倒秋林,让他不予其中。除此之外,倘若不惜牺牲一些人,要取他性命,并非难事,但这样做,很可能连累师兄一世都逃不出追捕,更有可能连累女扮男装随军出征的云罗。这种顾头不顾尾之计,不是柳欢宴风格。

皇帝若死,东祁很有可能被西昌趁势一势吞没,也有可能几位蠢蠢欲动的藩王冒出来分割一方,无论哪种都非柳欢宴所愿。

眼前闪闪烁烁有一张脸,他不是多英俊,却是个真正的男人;他不是多会甜言蜜语,却有宽厚深远的胸膛。他的手很温暖,眼睛也是。

穆澈,你在哪里?

低下头,自袖中取出一块小铁片,铁片上面划着几道痕,在他看来意义非常明显,是告诉他,前线有一个人,一个很特别的戴着铁面具打仗的人。

只有这么多信息,不过,柳欢宴无法不让自己把这个信息和下落不明的定王联系起来。

除了定王,谁还需要遮头掩面的打仗?除了定王,有谁肯在这个时机出来为东祁浴血而战?

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小太监步履轻盈地走来。他一怔:“云罗?”

云罗笑吟吟地向他摆动拂尘,道:“见过大人。”

柳欢宴哈哈一笑:“云罗这个样子,不象是个小小内侍,倒象是方外的神仙一般。”

“神仙不敢当,飘忽也可以是鬼,”云罗笑容可掬,“我才更象一些。”

柳欢宴沉默了一会,道:“云罗,我始终对你有所歉疚。冷嘲热讽,我并不在意,只望你就此能抒胸中一口恶气。”

云罗冷笑:“你也知歉疚二字?若有歉疚,何故放任谢盈尘死?以你的手段,要救她并非难事。”

“你又怎么确定谢盈尘死了?”

云罗微一顿:“我问过楚相公,楚相公不会撒谎。”

柳欢宴忽然笑了起来,道:“云罗啊云罗,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真是所有人都愿意亲近你呢,秋林是,师兄亦复如是。”他笑容一敛,“按此以往,你的力量将很可怕。”

云罗笑了笑,道:“柳大人过誉,可惜云罗是这世上最孤单之人。”

友非友,爱非爱,就算极力争取到的人,也都是首先前提是“敌人”。如果这样,还不是孤单,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孤单的?

“云罗此来,想必另有用意吧?”

云罗缓缓道:“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么?”

上次见面,是泥石流即将暴发之时,两人刻意寻找的机会,却没能真正把它说完,柳欢宴还记得很清楚,她说得是:

“凤栖梧者得天下。柳大人已经不敢再拣一枝栖了。你既不敢争,欲全身而退,怕也不可得吧?”

柳欢宴微微一笑,摇头道:“云罗还是这般想的?”

“柳大人已经不想了?”

柳欢宴道:“臣已为臣,复有何想?”

云罗抿嘴笑道:“柳大人,说得真是动听。”

彼此绕来绕去,都是极其明睿,而又足够谨慎的人,云罗固然想与柳欢宴联手,但是柳欢宴又怎能够轻易相信得她?她最有利的,是皇帝的枕边人,最有害的,还是皇帝的枕边人。她欲翻云覆雨,那真是太容易了。

风来,两人都感到冷,云罗微笑道:“你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不待柳欢宴回答,她已先朝柳欢宴住处走去,一面道:“我想皇上也不愿任何一个人在中途病倒吧?尤其是你,丞相大人。”

行军途中,一切从简,纵然是丞相的营房,也甚是简陋。不过柳欢宴素来畏冷,这里布置得温暖如春。

有点出乎柳欢宴意料,浣纱不在。差不多是服药的时候了,柳欢宴原也在想,按理浣纱这个时候该端着药来找他了,不曾过来,甚至营房中也不见人?柳欢宴目光一转,见看到角落里一只食盒,他心里大大一顿。

“大人在找什么?”

柳欢宴并不瞒她:“浣纱。”

“哦,你那个催你喝药的小丫头。”云罗讥笑道,“要是没有她的话,你连药都不会喝了吧?”

柳欢宴不理她的挖苦。

云罗缓步迈向那食盒:“浣纱又不是小孩子,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呢?再说,你和她的安全,不是一向都有楚相公?”

柳欢宴眼睛眯起来,微微地笑了:“是啊。”

楚岫不在,他当然知道楚岫不在。所以……事实已不言而喻。

“云娘娘若不嫌寒居简陋,那就请坐吧。”

云罗还是继续往那食盒走,道:“浣纱不在,又没人监督大人喝药,大人就不喝了么?”

“等等再喝。”

“那又何必?”云罗纤手打开食盒,从中端出一碗药来,“我服侍大人即可。”

柳欢宴不动,看着她。

云罗扬眉道:“怕有毒?”

“有毒无毒,”柳欢宴慢吞吞道,“瞒不过我。”

“极是。然则柳大人为何不敢喝?”

柳欢宴笑道:“这会子我又不想喝了。”

云罗笑着说道:“大人要等浣纱回来劝着、哄着你喝,这药就凉了,路途之中,不比在家里,诸事俱不便,这不是要叫浣纱为难吗?”

不是叫浣纱为难,而是为难浣纱,语中含意,柳欢宴听得甚是分明。

他慢慢地看向那碗药。

而后,慢慢抬起视线,注视着云罗。

云罗挖苦道:“大人眼睛不太灵敏,难道是看不清,这是不是原来的药,所以不敢喝?”

柳欢宴端起碗来,那药汁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味道也是无差,但是有些事情,用心即可,何需“看”?

微微一笑,“那底下有雪花糖,娘娘既然侍一回药,功夫做到底,不妨也拿起来。”

云罗依旧取出糖来。

柳欢宴侧着脑袋,道:“它是薄荷味?”

云罗目光闪动,不语。

柳欢宴笑了笑:“你又何必怕?不过随口一问,我不曾细心到天天连糖的滋味也关注到。”他是做大事之人,倘若连这种细节都无微不至去关注的话,如何将目光放得更远?云罗微松口气,随之默然,这碗药,费了她无数辛苦与惊险,临到头来,瞒不过他。

瞒不过他,也要喝。

因为浣纱在她手上。

柳欢宴不够心狠,终究是不够心狠手辣。

“什么时候怀疑我呢?”

云罗道:“欢颜试探我时,我在想你就是她。”

“那几天我出京。”

“楚相公自有这神通代你。”

“我曾和欢颜同时露面。”

云罗微笑:“我万万不曾料着,你们真有两个。不过所有人都信了你们是孪生兄妹,我却从不怀疑,你和她,是双生姊妹。我也相信,那天皇上所见到的人,就是你妹妹,那真正的欢颜。但是我见过的欢颜,那种气韵,只有你。如果从前的欢颜是真,你当然决非男儿身。”

柳欢宴一口一口喝着那药,皱起眉头:“好苦。”

“要做得一模一样口味、色泽,和味道,那也不是容易的事。我原想透过浣纱调包,但你实在聪明,我没把握。到头来才想到你有这个致命的弱点。你必不坐视浣纱死,其实我还是不太了解你啊,早知如此,何苦之前一番苦心?不为寻药,我装疯卖傻也不至识破,若不识破,我更方便。”

柳欢宴叹了口气:“云罗,你变了。”

“我不曾死,自然就只好变了。”

柳欢宴仰头把药喝干,叹道:“是,是我对不起你。我出卖了你,出卖了穆潇。”

云罗凄然微笑:“但你总算心软过,你想让我和穆潇一起逃走?”

“怎么你不认为是我杀死他的吗?”

“柳大丞相何苦定要在我面前做此歹人?穆潇若要死,实在不该死在我的面前。”

柳欢宴叹道:“云罗若早知情由,穆潇有你力助,未必便会输。”

“可惜太迟。”

“是,可惜太迟。”柳欢宴喃喃说着,玉山倾倒,“我应该知道的东西,也太迟。”

作者有话要说:PS:之后的事才真正是私事,知情者也不必谈。至于那边,不撒谎不成活,随它跳梁。

101 霜凄万树风入衣

柳欢宴伏在枕上,轻纱脱落,长发垂云,身姿有楚楚之态。这是个再无疑惑的女儿身,翻手为云覆手雨,将东祁君臣戏弄股掌却长达数年。

他一动不动,云罗以为他已睡着,哪知他又说起话来,语音清晰,“我是欢颜,前番在京中出现的,是我妹妹欢颖。就为了关于我男女之猜尘嚣甚上,我让她来,兄妹同时亮相,气质迥异,再也无人怀疑。除了你。”

云罗道:“宁可自己化身为二,不让你妹妹出头露面,你一定很爱你妹妹。”

柳欢宴喃喃道:“爱,逾若性命。”

“但是为什么你想不到,别人也有所爱的人,愿意付出性命去保护的人?你就毫不顾虑夺去别人所爱的一切?”

柳欢宴道:“你很爱穆潇?”

云罗一顿:“爱。”

“逾若性命?”

云罗反问道:“就算不是,也是你伤害我们的理由?”

柳欢宴轻轻笑了起来:“当然不是……”

“所以……”

“是我错。”

“你得偿还。”

“怎样偿还?”

“听我命,从我行。”

柳欢宴道:“我不解。皇帝视你若宝,你依他就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与权势,还有丈夫儿子,和幸福。和他作对,可能一无所有,你究竟图什么?”

“你助他登上皇位,深受器重,位极人臣,可是却一心一意与他作对,试图推翻,所为何来?”

“报仇。”

“对你来说,报仇比既得的荣华富贵和权势更重要?”

“是。”

“我亦然。”

柳欢宴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我俩为了同一目标,相互联手……”

“听我命,从我行。”

“要我听命于你?凭什么?”

云罗目光闪动,不语。

柳欢宴低笑:“凭你给我吃的这碗药?”

云罗仍是不语。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还在喋喋不休,为什么还没有睡着?”

云罗哼了声,脸上忍不住浮起一丝尴尬。

柳欢宴哈哈大笑,懒洋洋地侧过身子来,乌黑的长发如云洒在雪白羊毛毡子上,衬映得眼波如流,微微带着戏谑的颜色:“你那碗药里,便可看出你的野心甚大,你是到过我的药圃园子,找到了我常用的那位主药,针对这味主药考量加药的方法,既想达到效果,又不想我看出分毫端倪,要求外观色泽和味道与原来分毫无二,你加入了海蛤、天仙子、白蔹,还有乌梅等调和味剂,夹七杂八,这碗药能做得和原来一模一样,也算是难得了。然而,你学医多久?可有良师?可经实践?我所用的除了主药还外还有什么?可知道也许你用的那些药物与我的中和以后,或许不再起原来的作用,而是致人死命的毒药,说不定我这会儿不是睡着,而应该是吐血死掉了。”

云罗抿了抿嘴,带上了一丝负气:“死了也罢,你这不是没有死吗?”

“没有死……”柳欢宴笑着,笑着,忽然一张口,喷口出一口血箭,云罗大惊,慌忙向后退却。

柳欢宴慢慢抹去唇角之血,又笑了:“别怕……我吓你的……你那药没有想象中那么毒。我有吐血之症,你见过的。”

云罗满肚子心事,被他那么一拨一调,顿然都失却了主张,才发现这个人绝不是她能够完全控制的,索性挑明开来道:“我一心等你睡着,是为什么,想必你也心知肚明。”

柳欢宴笑道:“是要我女儿装的真实证据?因为就算你明知一切,可是没有证据,就拿不住我,对吗?你想要有了这个证据,才能真正让我做到听你命,从你行。”

云罗道:“我也不一定要一样什么东西,只是我想见见你。到将来即便对质,也是无可抵赖。”

柳欢宴扑哧一笑:“你不是见过我吗?”

云罗素有教养,说出“见你”已不免尴尬,但听得柳欢宴如此说法,更不自然,记起第一次见到“柳欢颜”,她就是依泉而沐,那时可真是被她骗得团团转。定了定神,报仇这一步行动既已做出,还有什么可是害羞或腼腆?更何况当初在西场,早就没了所谓尊严。云罗一点点冷静下来,淡淡道:“事到如今,你总在我掌握之中,若想浣纱回来,若还想继续服你那每天必服的药,你便不能不依我。柳大丞相,不必再逞口舌,还是请吧。”

柳欢宴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忽然低了头,伸手脱下一靴。

外面是一双乌青粉底小朝靴,脱下这只明亮崭新的靴子,里面……赫然露出一只杏子红彩蝶纷飞的绣花鞋。云罗一看之下,又是诧异又是笑,万万想不到,她鞋子里面,还有这样一个玄机,大靴套绣鞋,她的足无论生得怎样纤巧灵巧,在外面是看不出半点玄机,平时走路也绝不会有不平之感。

柳欢宴似乎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并不抬头,直接将绣花鞋交到云罗手里,道:“把浣纱送回。请。”

这样证物是最好的证物,她的行囊中突然多出一只绣鞋,谁也不会过问,就算皇帝在事前发觉,云罗也完全可以说是她自己之物。云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道:“针工好得很。”

“是我妹妹做的。”柳欢宴言下微有骄傲,“我妹妹手艺并不逊色于云罗呢。”

云罗淡淡道:“我相信。我还相信,如果有谁那样伤害了她,她有朝一日来替你报仇,她的能耐,也不会下于我。”

柳欢宴叹道:“你放心,即便我死在你的手上,我也必不让她怨怨相报,长此以往。”

云罗道:“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而是我并不关心。我要的只是眼前。”

只是眼前,复了她的仇,偿了她的情,找回属于自己应有的尊严,而后……而后……正如秋林所说,她一无所有,连心,都是空的了。

她把绣鞋缓缓地放入袖中,缓声道:“我所说,必不食言。你好好休息吧。”她又望她一会,补充道,“希望我那碗药,没有伤你想象中的深。”

背影迤逦消失于帐外,柳欢宴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口血扑的喷出,痛苦地五指抓出底下那条厚厚的毡子,抓得五指关节泛白,双颊惨白得一丝血色也无。眼前发黑,喉咙在痛,心口在痛,千绞万裂,一刀刀割。

——那碗药对她的伤害,可比想象中深得多。

她不是什么健康的人,稍微喝坏了一点无所谓,她是天天在喝药,对于药物的敏感,已经到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地步。

“浣纱……浣纱……”

“师兄……师兄!”

她并不清楚,神智昏迷中,她叫出的最后一个名字是:“穆澈……”

同一个月夜下,有个人,也在轻声唤着。

“欢颜。”

那个人身形高大,屹立如山,抓着马缰的手稳定而有力。月色微波,泛在铜面之上,凛然生光。面具底下,流出一双坚毅的眼睛。

“报告将军!”

铜面人赫然回过头来,听着狂奔而来的属下一字字报道:“敌军已诱至前方十五里山谷。”

面具下精光一闪,铜面人霍然掉转马头,绝尘而去,冷静低沉的语音随之遥遥而落:“准备!杀!”

弦紧弓张。兵戈冷光。

腥风血雨的一夜。

奇兵突起,迁敌三千,倏忽而来,倏忽而去,没有落下丝毫痕迹。

这是个捷报,喜报,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但是皇帝脸上没有一丝笑纹。

把捷报放在一侧,冷冷道:“这个人,铜面将军,他是谁?”

“是在何人麾下?”

“所率何部?”

“集结几何?”

“战后去往何方?”

“宿在何处?”

一连串的问题,无人回答。

皇帝怒得一拍那张捷报:“这样无头无尾的一件事,就拿来当捷报?”

他气得实在不轻。

不能怪他不气,只因为那个“铜面将军”,大抵营中都隐约猜到其真实的身份。他们这批刚刚赶在途中的人,知道他是谁,前方三军,又焉能不知?

此人不计旧怨,照样领兵打仗,照样仗仗全胜。他在三军中的声誉,以及影响力,又将如何?

任其发展,后果堪虞!

人人都在心中想,却也没有人敢于当面挑开。

如果还象当年柳欢宴至少是站在他一边的,一定有这个勇气,挑开了这一层易动的伤疤,冷静地分析,定王出现,重新带兵,对其的利和弊,以及如何消弊而举利?

然而如今柳欢宴也只是淡淡地听,置若罔闻。

云罗扮成小太监,也在帐中,轻手轻脚送上香茗,低声道:“皇上喝茶。”

皇帝望了望她,满腔火气突然一消而空,却见云罗明明是送茶,但将手举得高高的,一直举到他目前,手心里赫然有张字条:“所在副营十五部,军功归他。”

皇帝一想,顿然明白,不禁微微地笑了起来。

“副营十五部,是何人带领。”

这回有人答:“张副参将。”

“张副参将带兵伏袭,出奇制胜,有功,奖。其营兵士奋勇作战,有功,奖。”

天上飞来的馅饼,岂有人反对?就算这个人反对,还能找到另外一个人来领奖的。

总之,带兵打仗的,奇兵制胜的,是大祁皇帝治下之将,之兵,和什么见不得光的面具将军,绝无半分干系。

捷报飞上京师,由京师传于天下,大振于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人性子确实不好,不说了不说了,忍不住又要说。

为了保持写文心情,为了不再脱文,为了尽快结束本文,以后下面的留言不再看了,VIP当节文下面的留言我点开来看看(除非对方愿意花钱买了VIP进来骂,我被迫看到那我没法子),其他的就再也不看啦,然后不要担心我继续blablabla了。

对方愿意继续,无数“知情者”愿意继续研究本人有牙没牙,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看就不激动,不激动就不生气,不生气就涵养好得很,再也不会回。

然后,诸位不看则不看,爱看,当做另一篇长篇小说看看也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102 青山空向人

战争是什么?战场在哪里?置身烽火连天的方寸土地,近距离感受铁马金戈、杀伐震天、烟尘漫野,迎面而来冰火相煎的兵气、杀气,抓住缰绳的手底一阵阵灼热,热血一阵阵沸腾,士兵们高举的枪林、雷鸣的山呼将皇帝的双目照得雪亮。

“万岁!万岁!万岁!”

他从未亲过战争,然而,那强烈的战意却如与生俱来。或许是自小起的压抑和隐忍早就激发了男儿不屈的意志,对于他从未真正面对过的铁血杀伐,千军万马的奔腾洪裂,令他平添睥睨天下的豪迈。

就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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