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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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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妃受害这件事,皇帝虽然震怒非常,但并未大肆张扬,没下旨责难任何人,只是下令凡是云妃吃、用、穿、玩之物,必须每一件都经过严格检查,并且从此之后,绝足昭阳宫。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累活,终于赶了两章,今天也只有可能两章了,55,大家见谅,速度是和质量成反比的,今后没有意外我仍然会尽可能的一天一更,但是一天多更,可能于我的力量有不及了,我不想因为太赶的缘故,让故事的精采程度有所降低,大家也不想的吧?所以还是一天一更,我努力,也希望亲们能看得开心:)希望继续收到大家精采的点评:)
042 禅院钟声闻杀人
二月十九母后皇太后驾幸大相国寺,这一日正是观音诞辰,各大佛寺办有浴佛斋会,太后为免扰民,仪驾从简,并不大张其事。太后跪在后殿的千手观音之前,闭上眼睛,喃喃细语。太后年纪未满五十,圆圆的脸,皮肤白皙,相貌并非很美,但眼角嘴边都还没有什么皱纹。贵为太后,人间圆满,但是她近来却总象是有着心事重重,不知道是在忧虑着什么。低低祷告良久,方扶着祁侍御之手缓缓起立。
今天这样的日子,住持自是大忙,但太后何等身份,再忙百倍也要来见驾接待的。这位京都皇寺的住持白眉白须,甚是慈眉善目,母后皇太后这是初次出宫理佛,却为不扰民而一切从简,住持对她极为感激,一再拜赞:“太后仁慈,泽被苍生。”住持身后还立着一名红衣僧人,虎背熊腰相貌粗豪,行路间风从云行,虽然披着袈裟捻着佛珠,却不象是一般的和尚。住持只介绍说是罗汉堂首座闻晦,太后只觉那个僧人略有眼熟,她知道大相国寺乃是赦封皇寺,不少身份特别之人看破红尘都在这个地方出家,一时想不起来,便也不问。
闻晦却在不住打量她,好象有些话要说,住持事务繁忙,不一会儿便行告辞,留闻晦待客。闻晦踏前一步,深深合掌礼拜:“太后万安。”太后疑惑地看了看他道:“大师有礼。”闻晦单刀直入道:“母后皇太后,可还记得二十三年前故人往事?”
太后神气剧变,直退几步,尖声道:“你、你……你是谁?!出去,赶快出去!”闻晦原欲再说,见太后如此,不觉愣住,当下合掌为礼,默默地退了出去。
太后依旧神情失常,经闻晦这一句话,竟是气息粗重,坐立不定。祁侍御上前问道:“太后何事烦忧?”太后怒目视她,道:“走开,都给本宫滚!”
她烦乱地走出禅房,寺中为她单辟了清净小院,这院子一半落在山上,浓荫如盖,寒潭似玉,清幽僻雅若离尘,外院香火热闹已极,犹自阵阵传入后院,但已象是隔了两番世界。她失魂落魄般在碧潭前默立良久,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宫人们静悄悄地立在远处,因为太后刚刚发了火,都不敢近前,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偶有飞虫扑至面上亦端然不动,太后见此厌恶地一皱眉头。
当初先皇在日她仅为良媛,几乎是可怜被无视的,按制虽也有两名宫女侍奉,但谁都不看好在这仅受过一次召幸的良媛身边的前途,因此这些宫女们攀关系打交道,总是尽着可儿往旺枝上飞,谁都呆不到长久,唯一一个小太监张华与她共守清苦多年,却享不了富贵,她当上太后没多久,张华便因恶疾请辞。皇帝给她换了一个锦瑟过来,倒也伶俐乖巧颇得她欢心,可是没多久锦瑟又给调走了,如今她身边,竟没一个说得上话的人。
权势富贵到极点,终归还是一场难言的寂寞。
二十三年故人往事……二十三年故人往事……
太后心里,别的全非大事,那皇后失宠,云妃过逾,虽说都是烦恼,可毕竟还都比不上横亘在她心头多年的那件沉事。
远在二十三年前的往事,远在她那唯一一次的受幸之前,早该是被时光岁月冲洗得了无痕迹,可是为甚么,她常常会从梦里惊醒,常常会有难言的心跳,无边的恐惧压迫着她。二十三年,那么久长的岁月,太多的知情人,也早已死的死走的走风流云散,从无有人向她提起,如今至贵为太后,这件往事更应被遗忘到天边,为甚么、为甚么,那个叫闻晦的僧人,偏偏突兀地提起,他安的甚么心,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院子外头人声如沸,香雾缭绕,那积沉檀香盘旋着一拨一拨地飘进院子里面来,碧玉般深潭上似乎也淡淡起了一层白雾,与潭中湿漉漉的水汽揉合在一起,仿佛慢慢地生出一种幻像来,雾中绰约有人,明眸皓齿,临风举袂,她在袅袅轻雾之中对她望着,绝美的脸上有一种复杂莫明的表情。
大相国寺的钟鼓齐鸣,把外面世界的喧嚣硬生生压下去,钟磬鼓鸣满满地回荡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那幻像陡地消失,太后这才仿佛从噩梦中醒过来一般,接连倒退数步,以双手蒙住眼睛,低声道:“不过是假的……那不过是幻觉。”忽然她如有所感地回过头来,全身僵硬不动。
这个院子乃单辟出来供太后临时驻跸,戒备何等森严,外面纵有万千香客也无可能蒙混得进来。然而太后分明见着白衣少女缓缓向她走来,香拂金阶,步步生莲,记忆中早就淡忘了那张脸,然而那双眼眸,便如千尺碧潭般既深且寒,和记忆之中一模一样。这是那个幻像,这是那个幻像!太后一动不动地立着,心头却清楚地知晓,眼前不再仅是幻像,她是真实的,非常非常真实地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要干什么?她想干什么?!太后惊惶失措,惊叫了一声,骤然发觉那些静悄悄木头人一般立在院中等待召唤侍候的宫人们一个个都似平空消失,太后脑海中忽然涌出一个念头:“难道是怨魂索命?”她绝望而惊悸地望着来者,不知不觉往后退却,其后不远便是那小小一方深不见底的寒潭。
白衣少女忽然开了口:“别动。”那语音渺远,太后听着越发不似真人,越加的惊慌,反而退得更快,脚下猛地打了一个滑,险险跌倒,那少女一把抓着她胳膊,道:“太后娘娘,请小心了。”
这是人不是鬼,太后触及到她的真实感觉,心头惶惧一散,院落里重又洒下遍地阳光,她怔怔地看着她,道:“你是谁?”
太后语音里犹有一丝轻颤,少女道:“太后娘娘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吗?”太后绝望道:“你是颜妃之后?”少女清冷的笑颜里微现寂寥:“可惜我娘去世之时,我还记不住她的容颜。”
太后神情渐渐安定下来,低声道:“你长得和她真是一模一样呢。”少女道:“所以太后方才以为我是鬼了?”太后说不出话来,少女轻轻道:“大相国寺中,浴沸斋会,我娘就算想来会太后一面,怕也是无法做到。”
语气里似有些失望,神情也冷淡得多,太后勉强笑道:“不意在此见到故人,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没有作声,忽然向她微微一福:“今日有缘拜谒太后,但愿他日相见再叙。”绕过太后身边,向着寒潭而去,这行为无异于自杀,太后吃了一惊,却见她钻进了寒潭边上绿树丛中,雪白衣角只一闪,人就不见了,原来那里还有条不为人知的道路。
太后尚未回过神来,便听有人急匆匆地向这院落奔来,那是祁侍御,托了一个装着素食茶点的盘子,仓促屈膝行礼,惶然问道:“奴婢在外面似听得太后叫声,可有急事?”她向左右一望,憣然色变:“那些宫人们怎么都不在眼前?太后,太后您老人家还好吗?”
太后手足俱冷,吸了口气道:“哀家也想知道她们到了何处?”祁侍御把茶点一放,小心地扶着她,太后道:“不,不到那亭子里去,你扶哀家回房。”
禅房清静,观音像前一炉檀香,太后恭谨地朝菩萨拜了拜,狂跳许久的心到这时才慢慢地回复过来,手足温度回暖,祁侍御跪下道:“太后经了何事?”她犹豫着补充道,“奴婢方才在院子外头,恍惚听到还有一个人声。”太后叹道:“你都听见了。”
祁侍御道:“是,这些宫人们怎么搞的,居然会走的一个不见,让外人闯入惊吓了太后,真是该死!”太后缓缓道:“只怕不是巧合,是有人让她们都避开了,又或者,原就是串通好了的!”她现在惊惶稍过,想得明白了一些,那闻晦是领头人,所以向她提起二十三年旧事,大概本来是想先和她说明了接见故人之女,但她的态度出乎闻晦意料之外,那句话就没能出口。可是太后出宫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要错过这个机会再想见面难上加难,因此那少女还是来了。至于她身边的宫人,她原来就没有一个心腹,这些人都是串通其间一点都不奇怪,只有祁侍御与别人不同,她是锦瑟走后,皇帝重新派来的人。本来太后很生气,她稍稍用熟一个人皇帝就给她换掉一个,说甚么都不肯要,但是皇帝说好说歹地硬是把人留下了。她心里存了别拗的劲儿,无论如何看祁侍御不顺眼,这一向以来并不倚重,然而真正的就只有祁侍御才是自己人,皇帝再三地要把人塞给她,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祁侍御跪在地下,肃然道:“太后,奴婢奉皇上之命来侍奉太后,太后若有为难,奴婢粉身碎骨不敢辞。”太后沉默良久,慢慢地把手放到祁侍御手心里,道:“哀家能信得过你吗?”
祁侍御道:“奴婢眼中心里,只有太后、皇上,若违此此言,天打雷轰!”
太后这才微露笑意,低低地道:“哀家明白,你是个好孩子,皇上也是孝顺孩子。但不知你能力如何――我要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今天来不及说什么了,有些忙……希望大家喜欢:)
042 电光云掣怯风波
柳欢颜从山上幽径走下来,为免不必要麻烦,她已经用鲛绡纱蒙住脸庞,饶是如此,还是吸引了许许多多形形□的目光。柳欢颜并不在意那些目光,思绪依然沉浸在方才见到太后的那短短一面中,情况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太后对她,为甚么没有丝毫见到故人的欢喜或激动,反而似乎是非常的恐惧,乃至暗暗生出敌意?闻晦大师劝她今日不必急着露脸相见,果然有他的理由,然而她一向是个固执的人,没有听从劝告,这一面和期待中的故人重逢、真相大白,真是相差太远太远了,以至于她这么冷静的人,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不是欢喜,是憎厌,没有激动,唯恐惧,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往事沉淀太久,柳欢颜也只有听别人回忆的份,但是她想回忆给她听的人总不至于骗她的,颜妃在宫中受陷害,帮助她的人寥寥无几,那时太后尚是颜妃侍婢,便曾义气相助,那么何以今天看到她会是这种反映,倒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也许岁月如梭人心易变,太后在后宫二十多年,早就炼就一副铁石心肠,过去的颜妃,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了,当初的忠勇义嘉,思之弃如无知鲁莽。不,不是这样,太后现今贵为太后,母仪天下至贵至高,想必最忌讳最遗憾的就是当年微贱时,自己的出现,如同是一记匕首把她扎得血淋淋体无完肤,因为羞于往事,因此极力淡忘出身,才会这么下意识如此抗拒吧?
时光昼永,气序清和,她却有着说不出的烦恼,寻思着种种理由,每一种理由都有其立足之处,但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如果说太后只是见到她想起当年出身,那么闻晦仅是提了一句,听闻晦说来,她几乎是表现得怒不可遏,又是为了什么?
观音诞辰,浴佛斋会,两个盛会闹在一起,大相国寺前真可谓人山人海,多有成群结伴、或者举家前往的,人堆人,人挤人,柳欢颜满怀心事,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她微微一惊,立时抬头来看,她一向用以保护自己的办法便是冷若冰霜,尤其是感觉撞到的是一个男人,那眼光冷漠如三九肃杀的寒风,凛凛的向那人扫了过去。不料那个人似乎比她还要紧张,略退半步,电光火石般伸手一格。
这人很明显的身怀武功,那半步退得若开若阖,接下来是逃遁还是攻击,姿势都无懈可击,右手格,左手挡,攻守自如门卫森严,只是柳欢颜看得虽准,身体的反映远远比不上脑子转得快,瞬间就被对方拿住了手腕。
这一记凶狠的擒拿并未留情,柳欢颜痛得手腕如裂,险些叫出声来,那人退让、自卫、出招一气呵成,几乎全是出于自然而然的反映,等他拿到了柳欢颜的手腕,才发现对方似乎只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微微一怔,但并没立刻放开她。
柳欢颜生得太美,常常是走到哪里都有麻烦,所以在闹市区半掩其面,这个人明明是个身形伟岸的大男人,可是一支斗笠压到眼睛,一张脸完全藏在阴影底下,身着灰衣,倒有些似苦行僧的模样,这副打扮不太象中原人。柳欢颜微微生嗔,低声道:“放手。”
奇那人另外一只手把帽沿略抬一线,帽子底下还有一层黑纱轻飘,阳光下他的下巴在她眼前飞掠而过,似乎是有着极其坚硬刚毅的线条。待细看,他把帽子压得更低,但是冷硬如铁的大手,缓缓松了开来。
书柳欢颜余怒未消,悻悻然瞪了他一眼,回身便走。那人站在阳光底下,望着她的背影,似是若有所思。――那双亮如星、冷于冰的眸子,肯定曾见。
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他不知不觉顺着人流走了起来,走向那座寺庙。宏大的殿宇在阳光底下生出灿然而庄严的金光,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好象那鲜黄的墙、大红的瓦变成了宫里头的景致――也是一样的高大,一样的庄严,和深不可测。然而终归不是,他知道自己离开宫殿已经太远,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回去?只恐梦里依稀。
人群里夹杂着一些特别的人,他轻易分辨出来。在边关守了几年,打了几个光彩照人的大胜仗,军队里的威望上升至无可复加,让父皇无端端起了戒心,所以特地把他调回京来,封为定王,风光无限,却没什么实权,不过有几次宫中贵人的出行,他都负责安全。皇帝、皇妃、皇子和公主们的出行,一概安全需要由他来保障,该如何操作,每一流程,每一细节,他都清清楚楚,所以那些特别的人安排在哪里、起什么作用,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他轻轻地吐了口气,让心里的滞闷和疼痛略舒,而后继续压低帽檐,向着目的地行进。通过大殿,八宝琉璃阁后面有一个园子,通往玉身千手观音阁。这个偏殿并不是每常开放,所以这园子相对一直也很僻静,僧侣们在这里面种种菜蔬。不过今天这样的日子,这里也免不了挨挨挤挤。这个世上总归有一些人消息来得特别灵敏,打探到了准信,在千手观音阁里礼佛的并非寻常官宦诰命等,而是母后皇太后。悄悄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了开来,很多人在这个菜园子里晃来晃去,借故不肯离开,是希望有幸得见当今太后一面――是三生修到的福泽。
穆澈微微冷笑,挑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站着,他是苦行僧侣的装束,在今天这个有无数香客、但也挤着很多游方僧侣的庙宇里并不出奇,他站在那里,微微垂着头,如在苦参。太后仪仗自然是不可能打从菜园子里经过,但是在这个地方,透过他斗笠上设置的暗眼,任一角度有些风吹草动,都瞒不了他。
他的手缩在袖子里,三指扣着一枚有毒的钢梭。他在等,等着母后皇太后出现的那一瞬间,在这个角度,只有这点距离,他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里面,皇太后无端受到惊吓,再也没有兴致久待下去,人行匆匆的每一迹象都表示着开始动了。穆澈默默地靠着墙,斗笠压着他的脸,然而整个人的气势便如一株不老的劲松,或是含而不发的一张大弓。
帽子下的双目倏然张开,神光乍现,他身形宛如游龙般飞起,一掠数丈,数条身形紧随着他影子一样地跟了上去。穆澈手里光芒一闪,软剑掣出腰间,剑似毒蛇般蹿出,血红的信子吞吐光华,奔向离他最近那两人的咽喉。与此同时三枚钢梭在阳光底下折出乌沉暗赤的光华,势如奔雷。
一举击溃跟踪包围圈,然而听着无数香客的惊呼,以及有条不紊的大叫:“抓刺客!”穆澈知道此番难再成事,当机立断走为上策。
显然对方也是匆促发现他,不及齐集人手,追来的人不算多,成千上万川流不息的香客给予他最好的掩护,他穿行于香火铺子、法物路设、诸司乐棚,就好象是万千激流中一缕不起眼的浪花。
柳欢颜出了佛寺后院,无心久留于这样热闹的地方,可是走了一段,便觉得仿佛背后有人暗缀,借着买东西看了几次,又没发现什么,但她一向谨慎,暂时在人群里先混着,不走出来。她的人等过了时间不见她出现,自然就能寻来。
走走看看停在一个卖开光佛器的摊子前面,柳欢颜不信佛,然而行走于此,感受到浓洌的香火气息,仿佛也触动些许,心想买串珠子供在佛前倒也不错。她看的是一串赤木香串,颗颗如石榴般艳红,描金绘缕经文,顶子上雕了一只木羊,正是她亡母生肖,那摊主口灿莲花地盛情介绍。方在沉吟间,忽然感到人流乱了起来,依稀听见“抓刺客”这三个字,她眉头跳了跳,无缘无故地想起了刚才撞她的那个人。
两名香客好似被人一撞,身子歪了一下,骂骂咧咧地朝着柳欢颜撞过来,柳欢颜早就时刻留神,将身一闪,迅速地牵过那摊子上一尊弥勒佛像,挡在前面,那名香客撞在佛上,柳欢颜手里震了震,那尊木像竟然如碎屑般飞裂开来,她不再犹豫,当即大声叫道:“有人行凶!”
那香客抽回沾满木屑的手指,气得鼻子都歪了,眼内凶光一露,偏生那摊主见坏了佛像,也冲出来大叫:“哎哟,我的佛,我的佛啊!”无巧不巧正是拦在了柳欢颜与那两名香客的中间,但柳欢颜想趁机逃走,也被那个摊主拉紧了不肯放开,要求她和“撞”坏他佛的香客两人共同赔偿。
忽然一个人斜刺里撞了过来,正撞在那两名香客肩上,香客朝着摊主扑去,摊子连退几步,偌大个身体顿时压倒在摊子上面,把个摊上的东西全部压了个稀巴烂,便听得叫声:“行凶啦,这里有人行凶!”这时早便乱成一团,众人只见那名香客把摊主推倒在摊子上,却没看到后面那个人做的手脚,顿时群情汹涌,那人如游鱼般一绕两绕,经过柳欢颜身边,柳欢颜只觉得腰间微微一麻,便被那人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稍晚
043 深山穷谷委严霜
几乎是绑架似地被强行带走,柳欢颜第一个想到的是……莫非他们是一伙的?
微微侧转头,一袭灰衣、一只压得极低的斗笠落入眼中,暗道一声原来是他。
那人带着她在人群里穿来穿去,真个是毫无阻滞,柳欢颜身不由己,但料到这个人未必向自己即时发难,也就静下心来,暗中留意人流去向,以及捉拿刺客的种种动静,心里越发有了底。
不一会出了人群,往山上走,坡路陡峭,柳欢颜渐渐跟不上了,那人在她腰间托了一把,速度加快起来。
树影婆娑,蒲草纷披,山上的春意来得早,早遍是浓荫满坡,沁绿生凉,人声渐稀而鸟鸣虫声喧嚣起来。这条路越来越是偏僻,连脚下的小路亦不易分辨了,但柳欢颜感觉到身边的人精神高度集中,并未因逃到幽僻之处而有所放松,便知并未将追兵撇开。
浓荫间刀光一闪,十数柄飞刀,一齐扑向柳欢颜,这一记暗袭来得突然,可那人那象是早就有所防备,突前半步,把柳欢颜身形全部挡住,软剑飞出一道炫色光芒,叮叮连响,把那些刀子全数嗑回。树上扑下两个人来,俱是黑衣蒙面,看不出任何身份来历,与那人剑舞飞花,战在了一处。
柳欢颜静静观看这幕战局,明知自己的存在在这种情形下对那人而言只是个累赘,于是丝毫不出力道,不躲更不挣,任由那个人偶然把她带来带去,尽量做到不让他还要分心来管顾自己。她虽然不懂武艺,但自小看过很多人打架,也不乏高手,那点眼光还是有的,树影里半途杀出的这两个人绝对是高手,比起灰衣人来却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灰衣人因为始终一只手要拉着她的缘故,等于只分出一半心神来对付对方,应付起来还是相当吃力。那两人也甚是精滑,一见他护住了柳欢颜,倒有一大半的招式用在柳欢颜这边,让那灰衣人疲于应付。
柳欢颜微微蹙眉,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保护得非常好的那一个,但同时也从未被人当作累赘过,她的骄傲与出身也不容许她真把自己当成了累赘,这三人对打了总有十来招,尚无其他暗袭,意味着此地只有这两个人拦截,她本来一直形若无迹地乖乖躲在灰衣人身边,猛然一挣手,冒冒失失地向着一柄剑冲了过去,灰衣人一惊,急忙使力将她带回,反手出剑,喝道:“你不要命了!”
语犹未了,但见柳欢颜雪白的袖子里有冰梭似的冷光飞出,那两名黑衣蒙面人原就冲着她死缠烂打,她又主动靠得近了些,这一袖飞出,纵然毫无力道,那准头却是不差的。冷光在中途迅速地扩大,而且变幻飞旋出多种绚丽颜色,离她最近的那个蒙面人一惊,便见那片彩色的东西往他门面扑来,速度之快无法躲避,冷冰冰沁凉的一阵粘上了脸,他大叫一声,陡然觉得面颊和眼睛剧痛,这种颜色,这种剧痛,自然立刻就让人想到销魂蚀骨的剧毒,他不由得心胆俱丧,挥出的武器早已不知何指,灰衣人岂能容得在他面前的敌手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一剑刺入喉头。
另外一人见机也算快,撒腿便跑,灰衣人如何能放过她,软剑脱手,飞星雷霆般追尾,刺入他后背,一直透出前胸。那人摇摇晃晃两步即倒在地上死去,灰衣人拦腰把柳欢颜一抱,飞步赶上,把软剑拔了出来,在靴底擦掉血迹。
柳欢颜早已紧闭双目,灰衣人轻声笑道:“动手杀人的时候不怕,杀完人倒怕了。”
柳欢颜闭着眼睛道:“谁怕了,我只是不喜欢看见鲜血。”
灰衣人听着她犟口,只微微一笑,并不反唇相讥,蹲下去在死者身上翻着,拿到一件东西,对仍然紧闭双眼的柳欢颜看了一眼,放入怀中。
解决掉这两个人之后,后面已不见追兵,灰衣人把柳欢颜带着斜坡下,三面是山,最后一面上方有极大的瀑布,但是一路奔流至此便成了一条珠玉飞溅的山溪,地势极为隐僻。他这才把她放下来。
那一阵急奔,柳欢颜虽然不出多少力,可也憋得一阵胸口急痛,喘不过气来,她整了整衣襟,好容易调息回来,方道:“多谢。”
灰衣人低沉的嗓音从斗笠下传出来:“你也在躲,我也在躲,不过顺路,有何可谢的?”
柳欢颜看了看他,她胸前犹有起伏,气息也较明显,只是神情已显得古井不波,一双明眸尤其澄澈宁静,低声说道:“当真是这样吗?定王殿下,如此好心,就没有其他深意?”
穆澈吃了一惊,斗笠下面的黑纱飘动了起来,沉声喝道:“你怎么认得我?”
柳欢颜道:“先还想不起来,但你带着我走这么老大一段路,四城门上贴满形影画图,我一点也猜不到,岂不是太笨了?倒不知殿下如何能认出我来?”
穆澈轻笑一声:“你这么笃定我认得你。”
“定王殿下也并不象笨蛋,自己在跑路,还要带个累赘。”
穆澈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宏扬,惊得树上一阵宿鸟乱飞,道:“你和你哥哥如此相像,就算我没见过他两面,就算我对他厌恶至深,可这双眼睛,我不会认错的。”
“所以说,殿下是想带着我奇货可居了?”
穆澈笑声一敛,在斗笠下恶狠狠地盯着她,冷冷道:“你锋芒太露,足以引动我的杀机。”
柳欢颜立刻道:“好,我就此当个木头人。”
穆澈看着她,她站在暮色里,有昏昏的光落在她身上,越发衬托得肌肤、衣裳欺霜赛雪,长发如墨,眼眸如钻,自身好象就有某种自内而外发出的光泽,柔柔地裹着她的身子,远处有水喷涌如珠玉,头上枝叶疏疏成画,她分明就站在那儿,灵透润泽得却不似真实中人。穆澈陡然心头一阵剧跳,轻声道:“把面纱摘下来好不好?”
柳欢颜没有理他,返身走向溪流,找了块石头随意坐了,在水里洗了一洗手,这才解下面纱,缓缓道:“你也跑了这一阵,打了一场,不累吗?坐一会。”她这时的语声仿佛带一点魔力,穆澈恍恍惚惚的,似乎想不到任何违拗她意思的理由,过来坐在她旁边,静静地望着她。
柳欢颜把鲛绡面纱放在水里,任由上方冲下来的溪水灵活欢快地淌过那薄如蝉冀的面纱,奔涌穿过晶莹细长的手指,洇了一阵子,方拉起薄纱,拧开,轻轻拂在因一路疾奔而涌现的面颊红晕之上。穆澈忍不住道:“天气还凉着,小心不要贪图一时爽快着了凉。”
柳欢颜开了口,并不是接他这个话:“你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要做出不智之举。你本来逃了,逃了不就很好吗,为什么冒险进京,你以为,有这样的机会就能顺利刺杀了太后,即使刺杀成功,你也赔上一条性命,复有何益?”
穆澈沉吟了一会,轻声道:“母妃死了。”
万太妃打入冷宫,不过半个多月便暴病身亡,这个时间也就是在皇帝下诏令定王回京探母而定王藉辞回绝之后没多久,本来说的就是太妃病重,她那样死了,倒也顺理成章。
柳欢颜压了一压心头怒,还是忍不住道:“这是报应。”
“也许吧。”穆澈苦笑,没有追究柳欢颜为何看上去那么痛恨他的母妃,“但我身为人子,所以你这种话对我讲,并无用处。”
柳欢颜尖刻道:“没想到定王倒是个大孝子。”
“我不是。天下人都在笑我,不忠不孝不义。当初独自离京不肯侍君,是为不忠,母病不返,是为不孝,抛妻弃子,乃是不义。”
柳欢颜眼波微闪,道:“如果尽忠尽孝尽义,世上早就没有穆澈此人。皇家无人性,圣人至理,那是拿来约束平常人的。”
穆澈轻轻一笑:“也许,你说的对。”
“可是你当初做得很好,为何事情没了回头路,反而行此不智之举?”
穆澈沉默了一会,抬眼望着风中摇摆不停的树梢,说道:“有些东西,是失去了方才珍贵。比如亲情,我娘固宠廿余年,那后宫里头,有多少人是她算计下的受害者,有多少人成了她囊中之物,她所做下的事有多少昭昭可见天日?但她是我的母亲,一直是我的慈母,她把不好的全对着外头人,把好的全对着我,我是她的儿子,所以只能记得她的好,记不住她的不好。”
柳欢颜静静地听着,微微笑了笑。她一向不笑,稍纵即敛的笑容犹为绚烂夺目,穆澈道:“笑我挺幼稚的?”
“不是笑你,是羡慕。”柳欢颜低下头来,继续拿轻纱拧着水,然后把挤出来的一颗颗水珠沾上指尖,“因为我从不知晓我母亲的模样,也难以想象她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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