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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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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别人的认为,可不是我的。”她悠然自得地迈着步子,不去看他的脸色,“殿下府里的墙头太高,我这枝红杏还是不要去爬的好。”

“墙头太高,那就拆了它。”他轻描淡写地应对,“等红杏爬进去,再把它筑起来。”

“若是红杏不去爬呢?”

“那就在墙里头挖个坑,把红杏连着地里的泥一块儿挖起来,再移到那个坑里去。”

……

——

慢悠悠地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热闹繁华之地,各家各户门口都悬挂起大红灯笼,张贴着对联,然而街上行人却多半行色匆匆,似乎着急着往家赶,小贩们开始收摊,而沿街店铺亦在纷纷关着铺门。

一个念头闪过,宁天歌随口问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除夕。”墨离脸上的笑容很淡,似乎并未因这特殊的日子而有所变化。

她默默地算了下日子,果然是除夕,这半个月在大牢里住得都不知今夕何年了。

看见擦身而过的人时不时地投异样的目光过来,她拍了拍墨离的手,“殿下,这里人多,你可以放开我了。”

“正因为人多,你身子不好,我更应该护着你。”笑意加深,墨离反倒更进一步,放开她的手改为从她身后圈过来,揽住了她的肩头。

这样一来,周围的目光便刷刷刷地射了过来,如镁光灯般不停闪烁。

宁天歌垂眸一笑,手腕一翻,指尖细锐银光划过,“殿下,你是不想要这只手了呢,还是不想要你的脸了?”

一只手上的银针抵在他手腕的经脉处,另一只手象是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指腹下针芒锋利,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肌肤来回游走。

柔滑的指腹带着针尖擦过肌肤微微刺疼的感觉着实有着说不出的奇异,墨离并不见惊慌之色,悠然地揽着她继续往前走,“我若说都想要呢?”

“那就放开我。”她笑得很是温和。

“可是我不想放。”他低下头,脉脉地注视着她。

“不放,那我就毁了殿下这张人见人爱的脸吧。”她笑眯眯地与他商量。

行人眼里的暧昧越见浓厚,在他们眼中,这两人笑颜相对,说话轻柔,再加上这亲昵的姿势,足够让人浮想联翩,谁又能想到这温情下面暗藏着较量。

“你不会。”他的眼神越发温柔。

“殿下觉得我不敢?”她笑意不改,食指却微一用力。

“嘶……”他的脸往旁边一侧,眸子诧异地望着她,“你还真下手?”

白皙的脸上一点殷红分外明显,宁天歌眉眼弯弯地举起银针,“殿下要不要再试试?”

墨离盯着她一脸无害的笑容,缓缓抬手抹去那颗血珠,玉白的指尖一抹红艳,他叹了口气放开她,“都说天下最毒妇人心,我算是见识了。”

“殿下这话说早了,女人的心一旦毒起来,我这点小伎俩可根本不值得一提。”她慢悠悠地收起银针,抬眸打量了一眼所处的位置,说道,“既是除夕,宫中又未摆宴,殿下不早些回府用年夜饭?”

“年夜饭?”他笑了笑,似乎这个词对他来说极为新鲜,眸光淡淡地从两旁的酒肆楼台望过去,最后停留在极远处,“偌大的桌子纵使摆满美味珍馐又如何,自斟自饮反倒显得更为清寂,倒不如在外面走走,看着他人的热闹,也当自己跟着一块儿热闹了。”

看着他人的热闹,也当自己跟着一块儿热闹了。

她默默地听着,这句话里透出的寂寞令人心头发涩,曾几何时,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他所说的这般,从他人那里汲取一份热闹,却不知,热闹散场,留给自己的是更多的寂寞。

“回去吧。”墨离回头,眉心一缕遥思犹淡淡未散,“我已派人告知宁相你今日出狱的消息,他此时定已命人布置好年夜饭等你回去。”

宁天歌没有答话,扫了眼两边的店铺,忽而笑道:“不如,我请殿下喝酒怎样?”

“喝酒?”他眉梢微挑。

“好久没喝酒了,突然想喝。”她一拍他的肩膀,“走吧,前面还有家酒馆开着,再不去可就连酒都买不到了。”

径自往前走了,也不管墨离是否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她快步走进正打算关门的酒馆,里面掌柜的正劈里啪啦打着算盘。

“这位公子,小店要打烊了,麻烦您去别家吧。”圆脸的掌柜笑呵呵地抬起头来,看着很是喜庆。

“掌柜的,我买了酒就走。”宁天歌在柜台上那一溜的酒坛子上看过去,问,“哪种酒最烈,给我两坛子。”

“最烈?”掌柜的眼睛一瞪,在她身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这位公子,您是自己喝还是给别人买?”

“自己喝,也给别人买。”她笑着回答,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够不够?”

那掌柜的没有接,迟疑道:“公子,小店最烈的酒是小店自个儿烧的西风白,那一般都是出入关外的客商与练把式的汉子喝的,象您这样的公子,只怕喝上一口就倒了,您确定要这种酒?而且还是两坛?”

“确定,两坛。”她伸出两根手指,给予肯定的回答。

——

京都最高的塔楼,站在最顶层可以将整个京都尽收眼底,宁天歌提着两坛子酒立于楼顶瓦檐上,放眼俯瞰着万家灯火,只觉得心胸豁然开阔,多日来心中的郁郁之气荡然一空。

“好地方!”她赞叹一声,张开双臂,任高空的狂风鼓舞起身上衣衫,她双脚堪堪立于上翘的勾檐,两边的酒坛亦来回摇晃,纤细的身影好似随时都会被风吹下去。

“进来些。”身后一只长臂伸了过来,搂住她的腰将她捞了过去。

退至楼顶中间最高处,墨离才将她放下,“若是掉下去,我可不会去救你。”

“你不必救我,救这两坛酒就行。”宁天歌举起两只手,被麻绳圈住的坛子悠悠一荡,“它们可经不得摔。”

“你就经得起?”他用眼梢将她从头看到脚,“全身都是骨头架子,连点肉都没有,若是摔下去……指不定哪根骨头就摔断了。”

“你放心,就算摔下去,我也一定好好的。”她说着话,手里也不闲着,解去酒坛外面的绳子,再拍去坛口上的封泥,抬手就递了一个过去,“殿下,这一坛子酒可就归你了。”

墨离接过,无需放在鼻端便已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自坛口弥漫出来,他顿了顿,道:“好。”

似乎有点勉强。

她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一笑,这样子喝酒,只怕这人还是头一回。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她提起坛子率先喝了一口,一股辛辣之气直冲脑门,闭起眼睛狠狠咽下,果然够烈!

“殿下,该你了。”过瘾地吐出一口气,她侧着头,笑睨着他。

墨离掀起袍摆坐到她旁边,拿着酒坛子左右端详了半天,在她无声的督促下捧了起来,刚凑近唇边又放下,转头道:“要不,我去买两个杯子。”

“要杯子干什么,喝酒就是要这样喝才痛快。”她又喝了一口,朝他抬了抬下巴,“第二口,殿下你该喝两口了。”

他只得又举起来,举到半途中又似乎想到什么,将酒坛子搁下站起身来,扬着唇弧朝她笑,“光喝酒怎么行,我去买点下酒菜。”

“殿下,你哪儿都不用去,什么都不用买,就这么坐着喝吧。”她一扯他的衣摆,将他扯回了原处,把酒坛子往他怀里一塞。

墨离抱着酒坛子,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笑完之后象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蓦地举起来就灌了一大口。

烈酒入喉,俊眉猛地皱起,他连连咳嗽,玉白的脸庞瞬间绯红。

“你不会喝酒?”宁天歌意外得忘了替他拍背,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见他喝过。

片刻之后咳嗽方停,墨离轻启眸子,里面水盈盈地似极琉璃宝石,比沉静的湖面更显生动。

“不是不会喝酒,是从未喝过这么烈的。”他摇头苦笑。

他向来是个懂得克制的人,在喝酒方面也是,多年来他喝酒从不贪杯,亦从不喝烈酒,只因为,酒醉容易误事。

宁天歌好笑地望着他,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何一次次地举起又放下,“说到底,你想去买酒杯与下酒菜,不过是想逃避喝这酒。”

墨离撑着酒坛子,懒懒地道:“你明白就好,何必说出来。”

她哈哈一笑,仰头喝下一口,“殿下若真不会喝,就放着吧。”

他看着她,缓缓举起酒坛,如她那般饮下一大口。

眉头再次拧起,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他调整了几次呼吸才将那口酒全部咽下。

“你,不要勉强。”她见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心里有了丝罪过。

“就是因为不会,我才更应该喝。”他瞻望着远处,“以前我一直不碰这种烈酒,就是想时刻保持清醒,但谁又能保证人的一生不出意外。若是为了避免未知的结果而一直不敢去触碰某样东西,一旦碰到,陷入的反而会是更大的危险,既然如此,何不在之前就做好准备。”

言罢,他又狠狠灌下一口,抬手的姿势优雅而决绝。

宁天歌看着,淡淡道:“总是强迫自己去做并不喜欢的事,会很辛苦。”

他喝酒的动作一顿,勾起一抹自嘲,“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事是自己喜欢的,即便有,又能有几件是能够顺着自己心意去做的。”

“要说辛苦,眼下这点又算得了什么。”他修长的指抚过粗陶坛口,一遍又一遍,“只有在为活下去而苦苦挣扎苦苦期盼而又不得之时,那才是真正的辛苦。”

象是要把什么从记忆里抛却,他仰头接连喝了好几口,脸上的绯红更深,更艳,那双眸子里很快透出一层如雾如霭的迷蒙,江波连绵,云雾千层。

宁天歌默默地陪他一口一口喝着,不同的境遇,心境却是相同。

许多年前,她又何尝没有经历过这种为了活下去而苦苦挣扎苦苦期盼却又不得的痛苦,好在,她后来遇到了楚清欢,孤苦的生命中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相互慰藉的人。

卷二 谁与卿心 第八十七章 到底要还是不要

“你坐着别动。”墨离抓着酒坛子,一手摁住她的肩膀,眯起眸子歪着脑袋看她,“别老是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头晕。”

宁天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就去拿他的酒,“别喝了,你喝多了。”

墨离的动作比她还快,抬手就把她的手拍了下去,胳膊肘懒洋洋地支着坛子,笑意朦胧,“你这女人真贪心,自己有酒还来抢我的。”

“我要你的酒做什么。”她不免好笑又好气,这男人,真喝醉了。

“真的不要?”眼前一暗,一个黑影蓦地欺近,身上带着淡淡酒味,眸子迷离偏又晶亮。

她嘴角抽了两抽,身子往后仰了仰,那人却跟了过来,与她相距不过寸许。

“到底要还是不要?”墨离依旧在纠结那个问题,对于她的迟迟不答有些不耐。

她被他的气息所扰,正想着怎样把他推开,又不至于被她推下屋顶去,被他一问,反射性地回问了一句,“什么?”

他本在等着答案,得到的却是一句反问,呆了一呆,嘟囔道:“忘了。”

宁天歌痛苦地皱眉,她这造的是哪门子孽,硬是把这么个一等聪明的人变成了呆子。

正想让他挪开身子,身上已然一轻,墨离一个翻身躺在了她身侧。

她松了口气,待要坐起来,刚刚翻下身去的人却突然又压了上来,动作迅速得她来不及反应。

颀长的身躯完全覆住了她的,墨离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在脸上,眸子紧紧地锁着她,一动不动。

她亦紧紧地盯着他,双手握成拳头,他若敢趁着酒疯吃她豆腐,她就赏他一对熊猫眼。

“酒。”他突然开口。

她一愣,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

“刚才你问我,是酒。”他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

她依旧云里雾里,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总算明白过来。

敢情他还想着她刚才的问题!

她哭笑不得,若不是这次喝多了,她还真不知道这男人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他若在酒醒后仍能记得此番情景,不知以后还敢不敢再这么喝。

“酒。”他有些不耐烦地再一次重复。

“好好,酒,我知道了。”她象哄小孩子般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先下去,好不好?”

他歪着头,定定地看着她的唇,似乎上面有什么琢磨不透的东西,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正想说话,肩头却是一沉,男人的头已重重搁在她身上,嘴里还喃喃了一句,“不许抢我的酒……”

“殿下,喂,墨离……”她推了推他的胳膊,“你赶紧给我起来,别跟我装醉。”

回应她的只有沉沉的呼吸,一下一下均匀地回荡在她耳边。

他睡着了?!

他竟然睡着了?!

他怎么可以就这么睡着了?!

宁天歌呆了半晌,欲哭无泪地望着天,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了。

她承认,买这么烈的酒,她是故意的。

可是她想要的是让他陪自己大醉一场,反正醉了他也不可能扔下她不管,却不想自己没醉,他倒醉了。

现在怎么办?

背他回去?这座塔楼位居城北,离安王府少说也有半个多时辰的脚程,她背着他跑上半个时辰虽不成问题,但也该累得够呛。

留在这里过夜?这楼顶上什么遮蔽都没有,有的只是呼呼直吹的西北风,现在可是冬天,就这么躺一晚上,说不定明天两人就挺尸了。

左思右想,她将自己从墨离身下挪了出来,之后再扯起他的胳膊将他背在身上,走到檐边纵身一跃。

虚空踏步,她一手勾住下面一重勾檐,再借力一荡,身子已如一片落叶般荡进了塔楼最顶层。

毕竟有了墙的围挡,楼内比楼顶要暖和了许多,宁天歌将墨离靠墙坐下,再解下身上那件穿了半月之久已然不那么雪白的裘衣盖在他身上,觉得应该冻不死他了。

再次跃上楼顶,她晃了晃酒坛子,里面晃荡作响,提起其中一个坐到勾檐上慢慢啜饮,眼底是沉浸在过年气氛中的京都城。

长长的胭脂河环绕了大半个京都再穿出城外,大片大片的灯笼倒映在河面上,亮出一片明晃晃的红。

远处,有烟花爆竹燃起,绚丽的烟火升腾绽放,照亮幽蓝的夜幕,花开一瞬的美丽。

似乎能看到家家户户团聚欢庆的场面,似乎能听到孩童欢快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宁天歌牵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又有谁能知道,在这京都的最高处,有人独自饮酒,有人醉酒入眠。

这样的繁华盛世,这样的平静无波,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不知道在上面坐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的,宁天歌只记得当时冷得实在受不了,就下了楼顶与墨离挤在一起,醒来时,却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还盖着她自己的裘衣。

确切地说,是两人共同盖着她的裘衣。

悄悄地离身,一抬头,一双静若幽潭的眸子映入眼帘。

看了眼窗外,天际泛白,已现初光。

“昨晚我喝多了?”身旁,墨离静静地问,声线平缓。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犹自望着晨曦微露的天际。

“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她回头,看着他不语。

过了昨晚,酒醒了,墨离依旧还是那个墨离,永远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墨离。

“回答我。”他凝着她的眼眸,淡淡道。

“很重要?”

“很重要。”

“你的酒品还不错,什么都没做,”她曲起双腿,侧着头枕在膝盖上,“只是叫我不许抢你的酒。”

这样的答案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许久,唇弧渐渐弯起,“就这样?”

“就这样。”她微笑着点头。

他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靠到身后的墙上,双眸轻阖,眉宇间显现出淡淡的酒醉之后的倦意。

她无声地笑了笑,回头看向逐渐染上红霞的浮云。

“这十多年以来,昨晚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次。”他突然开口。

她的唇角抑不住地扬起。

这样一个不允许自己出任何差错,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的人,昨晚终究还是在她面前卸下重重防备,与她大口饮酒乃至醉得犹如一个纯真的孩子,甚至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她安眠到天亮,不是么?

——

下了塔楼,天色已大亮,路上行人极少,整座京都尚在沉睡之中。

此时分道扬镳,正是时候。

宁天歌掸了掸身上的褶皱,这身衣服她竟然穿了半个月,自己都觉得有股异味,亏得墨离昨日还不嫌弃地与她近身接触。

“殿下,你的安王府在左边,我的宁府在右边,咱们就在此分手吧。”她随便地朝墨离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走了十多步,便觉得有些不对,一回头,墨离就在她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殿下不回安王府,跟着我做什么?”她索性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他悠悠地踱到她身边,才道:“你昨日便出了大牢,结果一夜未归,今日突然回去,不觉得有我在更好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她接着往前走,“我父亲他很了解我的行事风格,也从不过问我的事情,我昨晚未归,他会等是一定的,但不会过多担心。至于别人么……那就更没解释的必要了。”

“但在他人眼里,你还是那个风一吹就要倒的大公子。”墨离一语戳中重点,“宁大公子好不容易出了大狱,结果却不知所踪,今日突然又好端端地出现在他们眼里,这不是让人觉得很奇怪么,但如果他们的大公子去了安王府……”

他别有意味地一笑,“那结果自然就不同了。”

“殿下,我怎么觉得你别有居心?”宁天歌不客气地瞟他一眼。

“佛家有云: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反而言之,则不然。”墨离不急不徐地还击,“由此可见,你心里的想法是为不正。”

“我心中本来就无佛,又怎能将殿下看成佛。”她转身立住,黑亮的眼眸在朝阳辉映下光彩逼人,“难道殿下心里还有佛么?若不怕被我笑话,你大可回答说有。”

他的眸子倏忽幽暗,如天上的星辰被乌云遮蔽,默默无声地注视她良久,他举步往前行去,晦沉的话语飘荡在京都清冷的空气中。

“我心中的佛,早已随我母妃入了地狱!”

——

一路无语,宁天歌默默地跟在墨离身后两步开外,这个时候,这样的位置与距离最合适。

无论何时,前面那个身影总是以一种优雅雍容的姿态出现,然而此刻,一种沉沉的痛楚自那身体最深处无形地散发出来,这种优雅雍容便显得更为沉痛与哀伤。

“吃点东西再走。”她快步两步扯了扯他的衣袖,没有等他回头就率先走向街角小摊。

这是这个早晨唯一遇见的早点摊子,两张简单的小桌,周围摆放着几张凳子,锅里的热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热气,给这寒冷的冬日注入一丝暖意。

摆摊的是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时光留下的痕迹,看见有人过来,脸上已溢满笑容,“公子想吃点什么?”

宁天歌大略一扫,见简陋的小摊不外乎馄饨豆腐脑之类的小吃,便道:“来两碗豆腐脑吧……嗯,一碗咸的,另一碗你们问问那位公子,看他要什么口味。”

说着,抬手指了指身后。

两位老人顺着她的手势望过去,见到墨离这般出众的人物有些惊讶得合不拢嘴,但很快回过神来,忙问道:“这位公子……”

“跟她一样。”墨离淡淡说了一声,掀摆坐了下来。

宁天歌的眼睛落在老夫妇忙碌的身影上,身边有声音传来,“为何不回宁府用早点?”

“饿了。”她收回目光朝他笑了笑,“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又喝了那么多酒,胃受不了。”

“确实不应该喝那么多。”墨离慢慢地用手指揉着额,“喝酒伤身。”

其实,喝酒还容易伤心,她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热乎乎的豆腐脑端了上来,在白底蓝花的瓷碗映衬下更显得白如凝脂,剁得细细的榨菜末撒在上面,再淋着一层香气浓郁的香油,原先并不觉得饿的肚子突然就咕咕叫了两声。

脸微微一红,她低头吃了一口掩饰尴尬,却听得旁边那人轻笑道:“你果然是饿了。”

她只当没听见,本来是想让他心情好些才想的这个法子,到最后反倒成了替自己解决温饱了。

快速解决,等她吃完再抬起头来,只见墨离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豆腐脑还有大半。

她不由心中叹气,果然是皇家出身的,连吃个豆腐脑都这么有模有样。

“我府里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宁天歌正支着下颌看得出神,墨离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她一怔,什么火?

“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了。”墨离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她这才想起那晚特意去安王府厨房放的那场火,只是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她又未把那场火放在心里,竟真给忘了。

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笑眯眯地反问,“你说呢?”

“要我说就是你放的。”墨离放下勺子,十分肯定地回答。

“为何?”她兴致盎然地直起身,准备洗耳恭听。

他一见她两眼放光的模样,便知道她未有半点做错事的自觉与愧疚。

“若是别人,一般有仇无仇都不敢到我这安王府来放火,就算拔棵草,也得事先跟我打声招呼经得我的同意。”他细细地与她作着分析,这模样,哪里有半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反倒更象是在讨论某件令人极为感兴趣之事,“如果胆子真大到那种程度,那就不是到厨房里放把小火那么简单了,至少也要烧去大半个安王府才痛快,你说对不对?”

“很对。”她不住地点头,“接着说。”

“既然要放我安王府的火,就说明那人跟我有仇,就算无仇,也至少有过节。”墨离十分配合地继续分析,“但是什么人会与我有过节,又会是怎样的过节?”

“这个就不好说了。”宁天歌用指尖敲着自己的下巴,“连想要你性命的人都有,过节这种事就更说不清了。”

“那么,这里面又有个地方值得深思了。”他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我安王府那么大,不过哪个地方都比厨房要重要,要值钱,那人为何不挑个最能让我心疼的地方放火?”

“就是,为何?”她顺着他的话问得十分顺溜。

“我也不知道。”

“唉,真扫兴,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你竟然说不知道。”她挥了挥手,半讥半讽道,“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真知灼见来,敢情刚才就是想讹我。”

“也不能说讹你,至少我敢肯定那一定是个女人干的,你不觉得放火烧人家厨房的这种行为,更象是某个小心眼的女人耍的一种小脾气么?”笑意直达眼底,墨离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与我有过节的女人,似乎也只有你了。”

哈哈一笑,他长身立起,眸中郁色悉数散去,如雨后晴空明朗干净。

她微笑着付了钱,走在他身侧,心情亦轻松开阔。

“民以食为天,别看厨房不起眼,却没有人可以离得了它。”她接下他之前未完的问题,一条条解说给他听,“虽则你惹了我生气,但我还是很心软的,厨房里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烧了并没多大损失,顶多不方便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不值钱,这里面的食材有些都是千金购置回来的,就这么被你一把火给烧成灰了。”墨离禁不住反驳。

“那也只能怪你不让人收放好。”她大不以为然,“还有,厨房那里看守最不严防,这也是我选择那里的其中一个原因。”

“看来我以后得让人看紧点。”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万一以后你再来放火,我定让把你当场捉住。”

“凡事可其一不可其二,我把原因都告诉你了,还会再去自投罗网?”她斜眼看他,故作正经?谁不会。

四目相视,同时会心一笑。

“大公子,大公子回来了!”

“那,那是安王殿下!”

前方一阵叫嚷,很快有人奔了过来,宁天歌抬眼一看,两人竟已到了宁府而不觉。

众家丁纷纷给墨离行礼,将两人让进府内,早已有人飞快跑到里面去通报。

不出片刻,宁桓疾步而出,方一见到宁天歌,眼眶蓦然红了。

“父亲。”宁天歌眼角微湿,连忙大步迎了上去,这些日子不见,他鬓角的白发明显多了不少。

“回来就好。”宁桓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转而向墨离深深一揖,“臣,多谢殿下送歌儿回府。”

“宁相不必多礼。”墨离一手将宁桓托起,含笑道,“之前尚有东西落在天歌房内,我且与她一同去取,宁相无需陪同。”

宁恒略微一怔,很快告退,“殿下请自便,臣就不打扰了。”宁天歌早已目瞪口呆,他什么时候说要去她房间取东西了,他又是什么时候落了东西在她那儿?

这男人简直就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怎么一回到相府就傻乎乎的,早知道就让你留在安王府不放你回来了。”墨离笑着牵起她的手,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而后凑近她低声说道,“我父皇在相府里安挺插了眼线,暂时还动不得,这段时间我们只能继续做戏了。”

“眼线?”她声音一寒,“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入狱的那几天。”

卷二 谁与卿心 第八十八章 感情的事不分男女

所谓的冤家路窄,也许就是这样了。

在即将转入通往院子的那条小径时,宁天歌与带着婢女匆匆赶来见墨离的宁采诗迎面相遇。

乍然见到墨离,宁采诗的脸上霎时迸发出极大的惊喜,脚步已不受控制地朝他们走去,然而在见到两人相握的手之时,她脸色一白,连带着嘴唇也不可抑制地抖了几抖。

尽管竭力想要绽放出动人的微笑,然而终究道行太浅修炼得不够,那笑委实不太好看。

僵着身子,她朝墨离微微一福,“采诗见过殿下。”

“宁小姐免礼。”墨离笑容和熙,与以前并无两样。

这样的笑容,令宁采诗沉入黑暗的心立刻被一缕阳光照进,心底的希望瞬间又燃了起来。

收拾起巨大的失落,她高傲地抬起下巴,眼睛轻蔑地瞟向一声不吭的宁天歌身上。

沾了几处脏污的衣服,因为多日没有洗脸而显得尤为暗淡无光的脸,无神下垂的眉,平板瘦削的身材,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也敢跟她宁采诗抢男人!

心里的底气与自傲顿时急速膨胀,她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红唇挂上一抹讽刺,“我说大哥昨夜去了哪里逍遥,原来去了安王殿下的府上。不是妹妹说你,大哥你是舒畅了,可好歹也差个人回来报个信不是,也不必让一桌子人等你一个。”

宁天歌微抿着唇,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大哥这么委屈的眼神是给谁看呢?”宁采诗眼睛紧盯着墨离握着宁天歌的那只手,越看心头的火越旺,冷笑道,“知道我们昨晚是什么时辰吃的年夜饭么?亥时初刻!说起来,爹爹还真是偏心,任凭我们几个坐在那里饿肚子,光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却不能动,非得等你回来,可笑等了一晚上,最终不还是没等到么。”

“说够了没有?”宁天歌语气平淡,“说够了就让开,我们要过去。”

“你们?”宁采诗嘴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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