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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公主在敌国奋斗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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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了么?”
公孙华一听觉得有理,得了空闲立即去试探宋绯。
宋绯听到这里坐立难安,手心里冒出汗来,原来自己真的露馅了而不自知。她攥了攥手掌,面上不动声色地喝了杯茶:“姑娘继续说。”
“我不知道公孙华是怎么试探世子你的,反正他在丞相面前一口咬定你是假的,明日晋王在宫中设宴,他二人商量好要在宴上拆穿你。”
宋绯心里冷笑:“明日么?”她借口身体不舒服不就得了?人心真是可怕,简直让你防不胜防,像公孙华这种跟她无冤无仇的都来为难她,以后还有谁能信得过?前有狼,后有虎,没一个省心的。
就是不知借口身体不舒服能不能躲过?
第19章 兵行险着
鉴于托口身体不适这点不太能混过去,太叔衍和公孙华早布好了局,怎么会让她轻易混过去?思来想去,宋绯决定给自己留条后路。
当初救了卿季宣一命,是时候让他报答了。
可是这么晚出去一定会惹王宗印疑心的,那么只能偷偷溜出去,怎么溜呢?墙垣那么高,如果没有梯子的话很难爬上去,而搬梯子动静太大会引来众人的。
宋绯在寝室内踱来踱去,美人坐在榻上,蹙眉轻问:“世子,妾身今晚睡哪里啊?”
宋绯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抿起笑意:“姑娘就睡我这里吧。”
美人脸一红,讷讷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和。”
宋绯走过去,笑道:“我今晚不在这里睡。”
美人轻讶一声,猛然抬起头来,眼前疾速晃过一道暗影,她还来不及反应,脖颈处一阵钝痛,她晕了晕,一头栽到榻上。
守在门口的韩云起听到动静,凛然问:“世子,没事吧?”
“没事,你们别进来。”宋绯皱眉,刚才用力过猛,手掌有些痛,练了几个月的剑法总算派上了一点用场——打女人。她倾身过去,开始解美人的衣服,嘴里喃喃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明日一早就把你送出城去,你得偿所愿,我也不用担心你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
她迅速换好衣服,又把田业和韩云起叫来。
田业和韩云起推门进来,眼见着宋绯穿着女装端坐在床沿上,灯火下,眉是眉,眼是眼,装男人装久了,周身的气质介于男人与女人之间,一皱眉看着就很英气,可眼波一流转,又充满了魅惑,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她身后帷帐放下来,隐约可看到床上的人影,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们。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世子,你这是?”
宋绯平静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末了道:“现在只能兵行险着,田业机灵,你留在这里把守,有人过来就说我睡下了,云起跟我出去,王宗印问起,你就说要送太叔棋的妾室回去。”顿了顿,“田业,你房间里可有胭脂水粉?”
田业有些讪讪:“是有一些,都是用来讨好姑娘的。世子要这些做什么?”
宋绯指指自己的脸:“我这个模样,瞎子都看得出来我是个女人,万一路上碰到熟人怎么办?化个大浓妆让他们认不出来。”
主意既定,她拿出来田业给的胭脂水粉一股脑往脸上抹,抹完脸摸晒黑的手,晒黑的脖子,抹完真跟白面敷过似的,再打上一层绯色的胭脂,最后再涂上朱红的口脂。霎时化作艳丽的女子。
她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几眼,回头冲韩云起嫣然一笑:“我这样好看么?”
韩云起:“……”说实话他是不敢恭维的,太艳俗了。
事情依计划进行,也是天公作美,不知怎地忽然下起雨来,渗着凉意。
宋绯伪装好后,韩云起带着她往外走,刚走出东院,王宗印便闻讯赶过来,分神瞄了宋绯一眼,隔着雨幕看不真切,只依稀可辨出一张脸红红的,双肩微微颤动,似乎在哭。他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韩云起语气生硬道:“谁知道这女人还是三贞九烈的性子,来之前袖子里竟然藏了匕首,差点刺伤我们世子,气得世子给了她好几个巴掌,谁还敢碰她!送回去得了。顺便讨个说法。”
王宗印大惊:“世子没受惊吧?”
韩云起摇头:“没什么事,世子已经睡下了。”
王宗印又瞧了宋绯一眼,倒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他摆摆手,直接放行了。要说王宗印也是老狐狸一只,之所以被骗,是他万万没想到卫世子是女扮男装。
***
街上人影寥寥,灯影将身影拉得好长,雨越下越大,街上时不时能看见身穿蓑衣巡夜的禁卫军。
卿家里离骊山别馆也不远,拐过前面的巷口左转就是。
雨淅沥沥地下着,宋绯撑着伞走在前头,边走边寻思得先找个隐蔽处把衣服换下来。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努力寻找隐蔽处换衣服,可走了一圈也没发找到,这里是贵族聚集区,都是高门深院,街道也是宽阔又笔直,想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都难。转来转去又回到原处。
雨越下越大,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因宋绯心里又想着事情,不留神差点撞上一辆马车。
这里是魏家门口,大门口停了辆辇车,漆雕画轨,车顶撑起华盖,金黄色的流苏垂下来,华贵无比。
宋绯刹住脚步,这分明是御辇,莫非晋王在这里?转念一想,这里是王公大臣的聚集地,晋王出现在哪个大臣家里也很正常。
宋绯叹气,万事不顺,莫过于此。正打算不动声色地退开,眼稍瞧见朱红门里忽然亮堂起来,是四个婢女提着绢纱宫灯在前边引路,居中那位玄冠博带,灯影下面如冠玉,不疾不徐的模样,被众人簇拥着,王者威仪浑然天成。
不是晋王是谁?
宋绯心里叫苦,这里是片开阔地,方圆几丈内都没有行人。深夜雨幕里,她和韩云起站在大门口尤为突兀。可眼下如果离开倒显得自己心虚。她怔在那里,一时进退不得。
果然,晋王也觉得奇怪,目光朝宋绯这边望过来。宋绯飞快地垂下眼,心头忐忑地等着晋王离开。
等了半晌,只见晋王自内侍手中接过伞,拾级而下,慢悠悠地踱到韩云起面前。
韩云起忙弯腰行礼。
雨夜里,晋王的声音分外清晰和沉静:“韩侍卫深夜怎么会在这里?”边说边瞅了宋绯一眼,泼天的雨幕里,一双细白的手撑着一把油纸伞,身上裹了一袭紫缎披风,长发如瀑直垂至腰际,发尾处松松绑着紫色的发带,伞撑得有些低,看不大清脸容,不过依稀可见纤秀的下巴以及修长的脖颈。
他心中一动,笑了笑:“这位是?”
宋绯垂首盯着晋王被雨水打湿的衣角,心里着急,韩云起不太会说话,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妙了。她借着雨伞遮挡悄悄解开发带,突然扔了伞跪下来:“恳请陛下为妾身做主。”
伞被风卷走,宋绯没了遮挡,整张脸暴露在大雨之下,脸上厚厚的妆容被雨水刷过,头发在风中乱舞,一些贴在脸上,简直惨不忍睹。
晋王皱了皱眉:“做什么主?”
宋绯膝行上前,道:“妾身本是太叔棋的妾室,他今日和卫世子在聚闲楼赌博,以妾身为赌注,将妾身输给了卫世子,一女不侍二夫,妾身不从,惹怒了卫世子,他派韩侍卫送我回丞相府,妾身对夫君早已死透了心,不想再回去。就算回去,他仍会将我弃若敝屦。”为了让效果逼真一些,她扯着晋王的衣角,仰起脸恳切道,“陛下大发慈悲,送妾身回家乡可好。”
宋绯演到最后是真的在哭,命运如此多舛,难得可以放纵地、毫无顾忌地哭一回,最后一句话,她多想说:“陛下大发慈悲,送我回卫国可好?”
可是不能,眼泪更加汹涌地往下掉。
晋王垂头看着她,心里其实颇有感触,想当初他在外漂泊八年,无时无刻不想回家。这世间可怜之人何其多,不能指望别人,唯有靠自己。他抬了抬手,示意她先起来。
“你真的想回家?”
宋绯用力点点头,猛地站起来,腿却有些发软,还是晋王眼疾手快扶住她才免于跌倒。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垂眸道:“谢陛下。”
晋王负了手,刚才那一扶,无意中触到她掌心的薄茧,莫非在丞相府里还要干粗活?
他沉吟了会儿,转向韩云起:“她说的是实话么?”
韩云起犹豫了下,点头。
帮她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恰逢他今日心情好,点了点头道:“韩侍卫先带她回别馆,明天再把她送回家乡,谁若有意见,就说是寡人的令。”
辇车渐渐驶离她的视线,宋绯腿有些发软,捂着胸口舒气:“差点就暴露了。”
卿宅遥遥在望,灯火将门口点缀得亮如白昼,宋绯已伪装成市井百姓的模样,头戴布头巾,身穿粗布织的长衣,脚蹬草履。她回头叮嘱韩云起道:“你不要跟过来,免得被人认出来暴露身份,留在这里接应我。”
她深吸了口气,撑着伞走到卿家大门前,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然后毫无悬念地被人拦在大门外。
“什么人?”
宋绯垂着头,变了声调说:“小人曾救过长平君,长平君当时允诺我有事可来找他,麻烦两位通传一下。”
要换作一般的高门大户,没有名刺拜帖,没人会搭理你。但是卿季宣为人太谦和太正义,玉都城内出了名的。每日来找他帮忙的人很多,不分贵贱,只要你占在理上,卿季宣一般都会帮忙。
他曾叮嘱过门房:“但凡是有人来找我,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贵族也好,百姓也罢,你都要通报一声。”
门房虽纳闷宋绯为何晚上来,但卿季宣有言在先,当即去通报了。
柔和的灯光洒下来,宋绯垂首站在门口等候,时不时往里张望一下。
第20章 山雨欲来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空气清新如洗。宋绯收了伞,刚才雨势太大,衣角和衣袖都被雨水打湿,头发就更不用说了,她略微整了一下,没多大会功夫,门房去而复返,面上神色变得恭敬起来:“您请进吧。”
相比较丞相府和魏家而言,卿家的宅邸真可算得上朴素。前面领路的门房回头笑道:“我们公子正准备就寝,衣服都脱了,一听说有人来访,忙披衣起来了。您好大的面子啊。”
宋绯虽然穿得朴素,可毕竟是贵族环境里熏陶出来的,一举一动里都透着优雅,再怎么伪装也不像乡野鄙民,门房也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略微看出了一些端倪。
宋绯笑而不语,拐过照壁,前边便是厅堂。卿季宣正站在厅门口等候,厅内的灯火泄出来,年轻俊朗的脸庞含着温和的笑,一点也没有被打扰的不耐。一身紫色织锦常服,衬着修长挺拔的身形如芝兰玉树。
宋绯箭步走过去,笑道:“长平君别来无恙。”
卿季宣早就猜到是他,可见宋绯这副打扮,还是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屏退了下人,亦笑道:“我一听说来者曾对我有恩,第一个就想到了世子你。世子深夜来访,又是这副打扮,想必有急事吧。”侧身让开道来,“屋里说话吧。”
宋绯刚淋了一场大雨,尚未缓过劲来,尾随卿季宣进去,厅堂内早有备好的热茶。她坐下来,喝了口热气腾腾的茶,身上的凉气才稍微退散一些。她握着茶杯,直言道:“我这次来是想请长平君帮忙的。”
两人隔案对坐,卿季宣脸上浮现困惑:“我想除了陛下大概没人能将世子怎么样吧?”
宋绯诚恳地看着他:“长平君应该知道太叔丞相跟卫国之间的仇恨,太叔棋三番几次找我麻烦,丞相也不加阻拦,想必是默许的。今日我听到消息说他和宋使公孙华私下已经商量好,明日要在宫宴上设计陷害我。我无依无靠,实在是不得已才来请长平君帮忙。”
卿季宣沉默了会儿道:“陛下明日确实要在宫中设宴,打算招待宋使,世子是卫国人,去的话不太妥当吧?陛下有明说世子必须去么?”
宋绯摇头:“这倒没有。陛下根本没提,王宗印也没说。”
大概是想第二天临时通知她,好打她个措手不及吧?
“那世子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是正人君子,宋绯不免有些尴尬,掩袖咳了咳:“说起来荒唐,我在聚闲楼和太叔棋赌,他用自己的妾室做赌注输给了我,是他的妾室告诉我的。”
果然,卿季宣露出不敢苟同的神色来,他一直觉得卫世子是很矛盾的人,有时候浪荡不羁,有时候却又十分坦诚。他有些摸不透他,顿了好一会儿,宽慰道:“陛下不是糊涂之人,世子若行得正坐得端,陛下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你的。”想了想,终于还是妥协,“明日的事说不准,我只能尽量帮世子。”
宋绯笑道:“有长平君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
走出卿宅,宋绯又换回那身湿透的女装,长长的青丝披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然后和韩云起返回骊山别馆。
王宗印很纳闷,瞟了宋绯一眼道:“韩侍卫不是说送她回丞相府,怎么又给带回来了?”
韩云起道:“恰巧路上遇见了晋王的车驾,这女人跑到晋王面前诉冤,晋王心软,答应送她回家乡。”
王宗印哦一声,看着宋绯道:“倒挺机灵的么。”宋绯垂着头抿着笑意,若不是遇到晋王,她还得发愁怎么回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韩云起道:“王大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她安置一下吧。”
有了晋王的令,王宗印不敢不从,招手唤来婢女,“东院还有间空房,你带她过去,再打几桶热水让她梳洗一番,再给她找身衣服。”
侍女应了声诺,打着灯笼在前头引路。
王宗印吩咐完便转身回房了,宋绯尾随在侍女身后,尽量使声调变得柔软:“我有东西落在世子的房间,姑娘可否在这里等我一下?”
侍女不疑有它,点了点头:“去吧。”
宋绯转身朝自己的寝室走去,寝室里没掌灯,一片乌漆抹黑,田业时刻观注着外边的动静,一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脸贴在门板上,压低了声音问:“谁?”
韩云起隔着门板道:“是我。”
下一瞬,室内陡然亮起光亮,田业从里边探出头来,见宋绯安然无恙地回来,抹了把汗,“世子,您总算回来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宋绯轻声问:“那位美人醒来了没有?”
田业左右看了看:“醒了,我已经跟她陈明利害,她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他担心隔墙有耳,忙道,“先进来再说。”
宋绯抬脚进去,室内灯光暗淡,重重帷帐放下来,隐约可见那位美人缩在榻上,乖乖地并不哭闹。
非常时期,宋绯也顾忌不了那么多,让韩云起和田业背过身,她迅速地换下湿衣,恢复男装模样,又撩开帷帐来到美人跟前,淡淡道:“姑娘换上这身湿衣,照我的话做,我不会为难你的,明天就送你回家乡。”
美人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宋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待一切安置好,宋绯合衣躺下来,她刚才淋了雨,本该洗个热水澡的,可是深夜醒来洗澡?王宗印会把她当神经病的。不洗就不洗吧,说不定明一早感染了风寒,正好可以推脱掉晋王设的宴会。
第二日,王宗印派人送走了那位美人,傍晚时分,又跑过来通知宋绯说晚上晋王在宫里设宴。
宋绯窝在被窝里,精神萎靡的模样,如她所愿,她真的感染了风寒,整个白天都不停地打喷嚏,此刻她有气无力道:“王大人,我今日身体不舒服,头晕眼花的,你帮我跟晋王说一声。”
王宗印没说话,转身去了。
隔了会儿,晋王派了辇车来迎她进宫,显然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宋绯叹口气,她就知道这个劫是不容易混过去的。她整理一番,乘着辇车进宫去了。
重重宫灯将正仪殿烘托得亮如白昼,红色的地衣自殿门口直铺到王座下,两旁案几陈列,坐满了王公大臣,王座左下首的第一个位置空出来,是留给卫世子的。
殿内鸦雀无声,宋绯沿着中间的通道缓缓朝里走,觉得每一个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不怀好意,而端坐在玉座之上的晋王,一身玄色冕服,额前垂下五色珠玉,灯影微晃,难以窥见他脸上的丝毫表情,那样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姿态。
宋绯想起昨日雨夜里他扶她起来,举止间虽然透着疏离,却无端令她觉得温暖。她忘了,他手里掌握着她的生死。
宋绯朝王座上的晋王拜了一拜,晋王抬了抬手,冕旒下的一双眼定在他身上:“寡人听说世子病了?”
宋绯嗓子都变声了,点了点头道:“感染了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
晋王道:“别馆的医侍毕竟比不上宫里的御医,一会宴散后,寡人请御医为世子瞧瞧。”
宋绯忙道:“已请医侍诊过脉了,谢陛下关心。”
晋王也不勉强,宋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的目光掠过太叔衍、公孙华,可以清楚地看到盘踞在对方嘴角隐含深意的笑容。
此刻众目睽睽,他们的打算是当众揭穿她的身份么?
宫人鱼贯而入,呈上酒菜。席上觥筹交错,宋绯心里早就翻江倒海,可是面上还得做出平和的模样。卿季宣就坐在她旁边,他心细如发,察觉到宋绯有些不对劲,便倾身过来与她说话,想缓解一下。
“世子不必紧张,你是卫晋两国盟约的维系人,没人会对你怎样的。”
宋绯心里苦笑,关键她不是啊。她摇摇头,端起酒爵来跟卿季宣碰了碰:“来,喝酒。”
卿季宣摇头:“我酒量很浅,所以很少碰。不过世子若是愿意喝,我舍命陪君子。”
宋绯勉力笑道:“好。”
酒过三巡之后,晋王忽然扬声笑道:“公孙先生不是说有份大礼要送给寡人?”公孙华有言在先,有份大礼要送给他,不过前提是必须卫世子出席。这也是他派辇车去接卫世子过来的原因,他倒是很好奇公孙华想干什么。
宋绯心一突。
下一瞬,公孙华站出来,走到中间的空地上,朝王座上深深一拜,高声道:“在下受宋王之命出使贵国,宋王备了厚礼,可陛下富有天下,整个晋国都是您的,纵然再多的美女钱帛想必陛下也不稀罕。不过在下来到晋国后发现了一件秘密。陛下仁义,不该受人蒙骗,在下今日就要说出来。”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举座哗然。
宋绯心跳如鼓,深吸口气,暗暗告诉自己要镇定,绝不能自乱阵脚。
第21章 力挽狂澜
第二十一章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公孙华顿了顿,掷地有声道:“陛下,在下曾出使过卫国,卫世子当时接待的在下。我们一见如故,兴趣相投,曾秉烛而谈三天三夜,俗话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用来形容我和卫世子再恰当不过,此番我出使贵国,卫世子也客居在此,我见到故人自然要叙叙旧。可一席话谈下来,发现卫世子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抬头觑了晋王一眼,王座两侧各放置着半人高的青铜灯台,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晋王靠在玉座里,依旧是端正的坐姿,仿佛连动都没有动过,冕旒在脸上投下斑驳阴影,他似乎在沉思,淡淡的声音:“公孙先生直说无妨。”
座下群臣都很激动,一个个目光如刀地探过来,卿季宣闻言也讶然地看向宋绯,眼神颇有些复杂。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宋绯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险境,所以即使心里紧张,面上也能表现得神色如常。令不知情的人完全摸不着边际。
那头公孙华受到晋王鼓舞,继续道:“在下和卫世子谈起以前往事,他竟似完全不知,在下心中起疑,故意说错话试探了一下,这才确定这个卫世子果然是假的。”
晋王打断他道:“口说无凭,公孙先生可有什么证据?”
公孙华霍然回身,指着宋绯道:“他跟真正的卫世子长得很像,在下心想除非是亲兄弟否则不会长得这么相像,可是众所周知,卫侯只得这一个儿子,所以在下斗胆猜测他是卫世子的妹妹。是真是假,让人验明正身不就得了?”
此话一出,更加不得了了。有人失手打翻了酒爵,有人失手丢了银箸,有人嘴里的菜吃到一半张着嘴,连晋王身后执羽扇的小宫女都差点失了手把扇子砸到晋王背上。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宋绯的身上,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匪夷所思,由此可见,宋绯平时伪装得有多成功。
相比较而言,晋王镇定得简直不是人。他一手撩起冕旒瞧着宋绯,灯影下:“世子可有什么话说?”
宋绯手心冒汗,她早就预料到今日之场面,昨夜一宿未睡,心中已经罗列了好几种应对的方法。她抬起头来,突然大笑道:“公孙先生真是好笑,你想讨好晋王好顺利完成宋王交代的任务,何必拉我下水?哼,你们这些辨士总想着凭一张嘴就敛尽天下财宝,不顾事实歪曲真相。”
公孙华道:“世子若是底气十足,何不让人验明正身?”
宋绯站起身来,走到公孙华面前,背着手转了一圈,“真是笑话,我是为了晋卫两国的盟约甘愿做质子的,不是来受辱的。若是世上都如公孙先生这般,我该被验多少回身?”顿了顿,“公孙先生说我是女人更加可笑,就算是双生子,兄妹长得一模一样的也不太多见,更何况我是独生,只有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同父同母的妹妹,你说这样的情况,我这些妹妹们跟我长得相像的几率有多大?”
先前说了,宋绯连名字都是母后起的,她并未上公主封号,父王又不待见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个女儿,导致卫宫的人对她三缄其口。外人就算打听也很难打听出来的。
公孙华一噎:“世子口舌倒是利呀。”
宋绯道:“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们这些靠嘴吃饭的。”
一般做贼的被人揪出来都会很心虚,但宋绯从头到尾理直气壮底气十足,众人都有摸不着头脑,不知谁说的是真谁说得是假。
公孙华不理宋绯,转身对晋王道:“在下所说句句属于实,陛下明查秋豪,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晋王端着酒爵在心里斟酌,王宗印早将别馆的事如实告诉他,眼下宋国内忧外患,公孙华来到晋国不急着见他,反倒先去找卫世子叙旧,着实惹人怀疑,似乎早怀疑卫世子是假冒的,他初来晋国,怎么会得知?想必是有人暗中告诉他的。
他思量片刻,目光落在宋绯身上,他平日里没怎么仔细瞧过,卫世子肤色偏黑是真的,可此时被橘黄的烛火一映,似隔了层雾,眉目如画,
确实秀气得堪比女子。他心思百转,笑道:“卫世子素有卫国第一美男之称,面容是秀气了一些,不足为奇。公孙先生怕是多虑了。”
公孙华斩钉截铁道:“若不是心里笃定,在下岂敢妄言?而且宋卫两国素来交好,在下也不愿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只是不忍见陛下受欺骗。”
晋王沉吟,似乎不为所动。
公孙华急得满头大汗,偷偷朝太叔衍使了个眼色。
太叔衍慢吞吞地站起来,帮腔道:“陛下,宋卫两国都是盟国,一碗水端平才是大国风范,现在卫世子和公孙先生各执一词,难辨真假,验身是最直接简单的办法。堂堂男子又不是姑娘家,露一下没什么关系的。”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晋王心中淡哂,不得不怀疑自家丞相私下里跟公孙华有什么来往。
他目光悠悠地落到宋绯身上,笑道:“寡人也相信世子不是假冒的,堂堂正正也不怕被人瞧。”招手唤来内侍,内侍立即凑过来,他轻声说了几句,末了道:“你带世子去侧殿验一下吧。”
宋绯她瞟了太叔衍一眼,心里恨得牙痒,如果自己一再推拒验明证身,反倒惹人疑惑了,她把心一横,面上做出屈辱的表情:“我堂堂正正,也不怕被验身,陛下有心侮辱我,还用去什么侧殿,横竖没了一点尊严!”抬手落到腰间,有意无意地瞟了卿季宣一眼。
太叔衍笑道:“这哪是侮辱啊,分明是还世子清白!”
宋绯垂下头,手指有些颤抖,先把衣带上的玉饰解下来,然后再是衣带,因是盛装出席,曲裾绕襟深衣,里面穿了好几层,脱起来稍微有些麻烦。她这样慢的动作外人看来是气定神闲,其实她背心早已惊出冷汗,暴露不暴露全在卿季宣肯不肯帮忙了。
卿堂堂一国世子被当众验身,确实够屈辱的。卿季宣其实心里也在挣扎,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来只有他帮别人,尚不曾接受过别人的帮助。卫世子是第一个,她救过他,他理当报恩,可是睁着眼说瞎话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更何况是欺瞒君主?
他头一次遇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他试图在这两点上找平衡,他不认为卫世子是女人,也许可以稍微润饰一下证明卫世子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想了想,他避席道:“陛下,臣月余前在青城别柳曾遭刺客袭击,恰巧卫世子路过,为臣挡了一剑,伤在胳膊,至今留有疤痕。臣当时便带世子回去治伤,他赤着上身的模样臣瞧过,怎么可能会使是女人?而且卫世子的画像在各诸侯间辗转流传,相信在座各位或多或少都见过,倘若眼前这位是假的,怎么可能跟画像上的人那么相像?”顿了下,转向公孙华,“公孙先生,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是别人出来证明,这衣服可能还得继续脱下去,可是卿季宣不一样,他是温良恭俭让的谦谦君子,在晋国是光辉朗月一般的存在,说谎是不可能的。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亲眼见过了。而且他是晋王的准妹婿,心肯定是偏向晋王的。
宋绯刚解开衣带,可是晋王不发话,她也不敢停下。心里有些惶然,卿季宣竟然把她救过他的事也抖出来,晋王回头肯定会详细问吧?到时就真的穿帮了。哎,这样也不算什么,总好过暴露真实身份强。
抬眼偷觑晋王,她自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他迟迟不喊停,似乎很感兴趣地看着她脱衣服?她狠了心脱下最外一层罩衣。这时,晋王终于说话了:“寡人信得过长平君,他既然如此说,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世子也不必脱了。”
宋绯默默把衣服穿好,浑身差点虚脱。
处境最尴尬的是公孙华,他倒没料到横生变故:“陛下,在下是真心为您着想,怕您蒙受欺骗……”
晋王淡淡打断他:“寡人信得过长平君。”
不容置喙的口吻将他堵得死死的。公孙华一噎,心中怒气难平,这下搞砸了,不仅没讨好到晋王,还和卫国交了恶!回去可怎么交待!
他看向太叔衍寻求支援。
太叔衍这只老狐狸哪还顾得上他,明哲保身地退到一边去了。
满殿寂然,晋王将公孙华晾在一边,并不急着处置。转向宋绯温声道:“让世子受了委屈,是寡人的不对。”
宋绯硬声道:“在下身体不适,请陛下容许我先告辞。”
晋王笑道:“也罢,寡人派人送世子回去。”
他听着那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蓦然想起昨日雨夜里碰到的女子,会注意到她只是因为她和韩云起站在一起,他不免多留意了一些,对那女子的说辞也没有尽信。
可王宗印每日都会向他汇报骊山别馆发生的一切,和那名女子的说法基本吻合,倒寻摸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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