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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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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不该扰的。下头人无礼,皇上看在臣妾的面上,就饶恕了他们罢。此间无事,皇上还是快些回去,若是为臣妾的缘故,耽搁了朝政,那就是臣妾的罪愆了。”

赢烈却说道:“这件事,他们倒没错。若是你有个什么好歹,却不叫朕知道,那才是该死呢。罢了,既然你身子不好,朕就是过去了也没心思理事,今儿就在你这儿安置罢。”说毕,便向张鹭生吩咐道:“把文渊阁书桌上没批完的折子,给朕取来。今日若再有外臣求见,你问明白,如是没什么要紧事的,就叫他们明日朝上一并奏报罢。”张鹭生应喏,走下去吩咐。赢烈又向王旭昌说道:“既然皇后替你求情,朕这遭便宽恕了你。你下去罢,往后仔细服侍。”王旭昌如蒙大赦,忙往外去了。

一时,穆秋兰端了茶盘果点上来。萧清婉看见,便亲手捧了一盏茶与赢烈,笑道:“小厨房灶上炖着臣妾的药,故而来不及上茶,让皇上干坐了一晌,皇上恕罪罢。”赢烈含笑接了,一眼瞥见穆秋兰踉跄之态,便说道:“穆宫女的腿脚,是不能够好了么?”萧清婉说道:“王太医给瞧过了,说已是伤了筋骨,怕再也难好。如今也只是每日吃些活血的丸药,见效却甚微。”赢烈听过,只点了点头,并不往心里去。萧清婉见状,只暗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少顷,张鹭生已将折子取来,赢烈就在皇后卧室内看折子办公,两人不时说些闲话。

过的片刻,厨房将皇后日常所吃的补药端了上来。屋内登时药香四溢,那在一边侍立的茜香闻到这味道,面色一阵青白,进而挨忍不住,掩口弯腰的干呕起来,倒叫赢烈与萧清婉吃了一惊。

赢烈甚是不悦,当即说道:“这是怎么的,你若不适就该告假才是。如何在御前这等失仪!”茜香慌忙跪下,叩首告罪道:“皇上娘娘恕罪,奴婢委实忍不住。”

萧清婉眼见此状,心里略忖到了些,便向赢烈笑道:“这位,该就是皇上身边的茜香姑娘了罢?”赢烈见她问,脸上一阵窘迫,只得说道:“便是她了。”萧清婉微笑道:“听说这位姑娘很是灵巧,极合皇上心意,想必是个恪守规矩的,该当不会有此失礼之举。”说至此处,她美目一转,又笑盈盈道:“皇上既喜欢她,莫不是这位姑娘竟有这个福气,怀上了龙种么?”这话音一落,那茜香先是满脸晕红,继而苍白不已,低头不语。

赢烈闻言,满腹狐疑,向那茜香问道:“皇后所言,可属实么?”茜香嗫嚅着嘴,说不出话来。萧清婉又笑道:“皇上可是糊涂了,这样的事,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寻太医来诊过便知了。”赢烈点头,遂命传王旭昌前来伺候。

那王旭昌回至太医院,椅子还未坐热,便又逢传召,只得再来服侍。一番诊验之后,他向上禀道:“启禀皇上、娘娘,这位姑娘确已怀了不足两月的身孕。”

赢烈听了王旭昌的奏报,却并不见欢喜,只是瞧着萧清婉的脸色。

萧清婉倒是满面欢喜,向着赢烈贺道:“恭喜皇上又添一丁,这宫里竟是要双喜临门呢。”赢烈见她并无不悦,这才莞尔道:“朕也不曾料到,她竟怀上了。如今烦心事这样多,这倒是出了一桩喜事。”萧清婉又说道:“前头也就罢了,茜香姑娘现下有了身孕,这样没名没分的却不成话了。皇上,还是给她个位份罢。”

赢烈自知此事理亏,又怕萧清婉心里存着,反倒弄伤了身子,便说道:“你是皇后,这些事,你瞧着办就好。随你要怎样,朕不管。”萧清婉笑嗔道:“皇上这山芋倒是丢的好,叫臣妾随意封。若是臣妾给的位份低了,皇上心里必定不高兴。若是给高了,又叫宫里别的姊妹们背后嘀咕,往后就难管人了。”赢烈笑道:“哪有这样的事,朕既叫你办,随你的意就是了。”

萧清婉闻说,便道:“既是这样,按宫规,宫女受宠进封,必得从御女做起。然而茜香姑娘也服侍了皇上一阵子,这有了身孕,臣妾的意思,给她的宝林的位份也不为过。”赢烈连连颔首道:“你说的不错,就这样罢。”说毕,便即下旨。

那茜香在旁听着,见皇帝全然不将自己放在心上,虽心里早已明白,但事到临头,仍是伤怀不已,当着帝后的面又不敢带出,只得强耐着上前谢恩。

萧清婉又道:“这茜香既封了宝林,是不好再留在养心殿了,还得另寻个住处为好。德妃的咸福宫,如今倒空着,只她一个人住。前回她过来请安,也说空落落的,想个人过去陪她。不如就叫茜香挪过去罢。”赢烈自来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自然无可不可。

正说话间,外头匆匆进来一个小内监,向着张鹭生耳语了几句。张鹭生便上前道:“皇上,刑部尚书求见。”赢烈眉头一拧,说道:“这宋功泰才出了皇宫,怎么又折回来了?叫他明日朝上回禀。”张鹭生却道:“皇上,这宋大人说,才收到消息,李十洲李大人在南边遇到刺客行刺了。”

作者有话要说:额……文章快到结尾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写了……结果拖了这么久……

总之,最近很脑残……

第二百五十章

一闻此言;帝后二人皆吃了一惊。萧清婉更矢口问道:“那李大人可还安好?行刺的歹人可擒获了?”张鹭生回道:“宋大人只让奴才进来禀告求见皇上;并没说别的。”

赢烈更不打话;当即起身命摆驾养心殿,又向张鹭生道:“叫他到养心殿外候着;朕即刻就到。”

张鹭生领旨,旋即下去布置。赢烈又向萧清婉说道:“如此,你就先安置罢;不必等朕了。这时候有事;想必今夜朕是过不来了。”萧清婉点头应下;又说道:“政事虽要紧,皇上也仔细身子,若是太晚了;就索性等明天再行料理,横竖又不急在这一个晚上。”说罢,一面叫宫女拿衣裳来与他穿,一面又吩咐张鹭生道:“待晚些,记得服侍皇上吃安神汤,起了更就要提醒皇上安寝,明儿一早皇上还要上朝。”张鹭生连连应下。

当下,赢烈迈步出门。萧清婉身子不便,只送到了内室门上,眼见皇帝就要出门,那茜香也随在其后,心念一转,便即开口呼道:“皇上,叫茜香留一下,臣妾有话要同她讲。”赢烈闻声,止步转身笑道:“你要留谁,自管留就是了,何必再特特的同朕说。”萧清婉说道:“这可不成,她是皇上的人,臣妾若是随意叫去了,皇上要人时见不着,可要恼了臣妾呢。”赢烈知她是玩笑话,只向茜香吩咐了一声,一笑去了。

待皇帝去后,萧清婉便自回屋中,在软榻上歪了。明月上来放了脚杌子,青莺替她垫了靠枕,春雨送了一盏甜汤上来,她取了一盏,兀自吃着,一言不发。

茜香低头立在地下,大气也不敢出,半日不见动静,瞧瞧抬眼偷窥,却见皇后正自双目炯炯望着自己,不觉心头一颤,又忙低下头去。

半晌,只听萧清婉说道:“你如今也算夙愿得偿了,又怀上了龙种,往后宫中想必是更要如鱼得水了。”这话语虽是平和,茜香却打了个寒噤,连忙跪下,哀声道:“娘娘在上,先前是皇上一意如此,并非奴婢狂妄无礼,就敢逾矩而行。落后又若非娘娘点头,奴婢并无此等福气。奴婢满心都记着娘娘的恩典,不是那等得势忘恩的人,如是娘娘还有差遣,尽管吩咐,奴婢必定尽心竭力,不敢不答报娘娘。”

萧清婉浅浅一笑,将盏子递与春雨,懒懒说道:“你有这心虽好,可如今的你似是也帮不了本宫什么了。适才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本宫不信,似这等你还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

那茜香虽是出身微末,倒是个伶俐之人,耳听皇后话语,连忙陪笑说道:“娘娘说的是,若当真论起来,这后宫里也独娘娘一个是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似奴婢这等不过是陪个热闹罢了。有娘娘在时,皇上跟前哪有旁人说话的余地!这倒是奴婢无知了。”

萧清婉虽明知此是奉承话,心里却也觉受用,只微笑道:“你倒是乖觉,怪道能笼络住圣心。你怀着身子,地下凉,总跪着不好,且起来说话罢。”说着,又道:“皇上既封了你做才人,好歹也是位份上的小主子了,别一口一个奴婢的叫了。”

茜香笑道:“娘娘跟前,奴婢就只是奴婢罢了。”

萧清婉不理这巴结言辞,只淡淡吩咐宫人与她放座。茜香辞了几辞,方才告罪坐了。

萧清婉便问道:“倒是不曾问过,才人姓什么?”茜香答道:“嫔妾母家姓苏。”

萧清婉颔首微笑道:“倒是与德妃一个姓氏,你们两个也算有些缘法。”茜香忆起先前在园中之事,想及日后入主咸福宫,居于德妃位下,不免受她所制,心中不安,便试着说道:“娘娘,嫔妾位份低微,不配居住咸福宫。德妃娘娘又养育着四皇子,嫔妾恐扰了德妃的清净,还请娘娘另赐居所罢。”

萧清婉会意笑道:“本宫知你顾忌些什么,不妨事的,德妃那人就是有些嘴快,其实待人是最好的。单看她如何抚育四皇子便知了。你安心过去住罢,只要平日里殷勤走动些,就可无忧的。”茜香见说不通,又不敢强辩,只得罢了,低低的道了声“是”。

少顷,萧清婉看了看外头天色,便说道:“天晚了,本宫身子也不大便当,便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就叫人收拾着,明儿一早便挪过去罢。才人的份例一应都有限,身边服侍的两个宫人,本宫自然吩咐悉官局。又或是你看着谁好,要了过去,也都可以。”茜香赶忙回道:“嫔妾不敢妄为,一应都听娘娘的吩咐。”说着,便起身道了告退。

恰逢绛紫拿果盘进来,萧清婉便令她送了出去。

一路逶迤出来,看着路上点点宫灯,茜香心中忽然一松,又素来听闻皇后身边的绛紫是个温和宽厚之人,便有拉拢之意,遂低声笑道:“这位便是绛紫姐姐了?素来听姐姐的大名,早有心亲近,只是不得个机缘。”

绛紫听了这话,只是憨然一笑,低声说道:“才人这话,可是抬举奴婢了。才人如今是主子,奴婢哪里配才人这等称呼?”

茜香见她话语柔和,神态可亲,心头一喜,当即说道:“我也不过是一时得了皇上并娘娘的抬举罢了,其实有些什么!姐姐这般说,倒是有意生分了。”说着,便自腕子上抹了一枚镯子下来,塞与绛紫,又说道:“这点东西,算作我与姐姐的见面礼。姐姐别嫌弃才好。我孤身一人在宫里,举目无亲的,还望姐姐有个照应。”

这镯子是她头次侍寝时,皇帝赏的,虽搁在各宫娘娘眼里不算什么,却是这些宫人等闲得不着的。她知这绛紫是皇后的贴身侍婢,寻常的东西,也看不到眼里。

绛紫推了几推,便收了下来,又微笑道:“才人客气了。奴婢何德何能,哪里有这个本事呢。”

茜香见她收了东西,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便与她随意攀谈,又似无意道:“皇后娘娘怀这一胎,倒是比先时更辛苦些了。好在娘娘身子康健,熬过那一阵子,这会子就没事了。”绛紫微微一笑,说道:“娘娘为妊娠所苦,也有好一段儿了,那症状却也似今日这般,一阵儿一阵儿的,此时难过彼时却又好了。只是娘娘体恤皇上朝政繁忙,不肯搅扰罢了。今儿是穆姑姑委实瞧不下去,又恐弄出什么事来,无人敢承担的起,才去上报的。”

茜香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张公公口里的李大人,我听闻是娘娘的妹夫?”绛紫浅笑道:“倒不是亲的,娘娘的表妹嫁与了他,故此娘娘听见消息焦急些。”茜香又笑道:“娘娘虽是焦急,到底也是六宫之主,颇有些风范,皇上一走也就好了。”绛紫望着她,淡淡说道:“娘娘平日里总教诲后宫,这后宫人不该多打听前朝的事。娘娘心里虽是挂念亲戚,但皇上素来英明,这些事必定早有决断,又何必乱操心呢?”

茜香连忙赔笑说道:“姐姐说的是,我也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二人说着话,就走到了坤宁门上。绛紫叫两个小太监将茜香送回养心殿,自家折返了回去。

回至内殿,萧清婉梳洗已毕,正在屋内坐着与众人说话。见她回来,便问道:“如何,人送走了?”绛紫上前回道:“打发去了,不出娘娘所料,不是个老实的。”说着,便将那镯子捧与她看了。

萧清婉扫了两眼,说道:“这是水沫子,料子倒罢了,成色也平常。她现下这个位份,也难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出这个来,已是难得了。她是下足了本钱,来拉拢你呢。”绛紫撇嘴一笑,说道:“她适才好不打听娘娘近来的状况,又套奴婢的话,问娘娘同李大人的关系。奴婢瞧着,她似是有些疑心呢。”

萧清婉笑道:“倒是有几分聪明,看她那时候初次蒙幸,隔日就跑来求本宫开恩,就是个乖滑的。”穆秋兰在旁听着,便插口问道:“娘娘不怕她回去在皇上跟前多嘴么?若是走漏了消息,只怕与咱们不利。”萧清婉微微一笑,说道:“她倒跟谁多嘴去?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哪还有心思见她?先前的情形,你也瞧见了,皇上待她也不过尔尔。本宫之所以留她下来,不过为敲打起见。原先她在养心殿里,又是皇帝身边的侍女,倒不好摆布。如今进了后宫,自然更无处施展了。”穆秋兰会意,点头微笑道:“德妃不喜她,她又怀着孩子,不必娘娘说,德妃自然会看牢她。”

萧清婉意兴阑珊道:“一介宫女,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她出身低微,论生下什么都有限。委实不比本宫亲自费力,她也并无那个胆量去皇上跟前搬弄唇舌,不过是想着手里有个把柄,好叫本宫忌惮着些罢了。如今太子位定,再除掉了林家,朝堂上便再无能匹敌之人。几位亲王,也都打点过了,他们也并没二话。前朝若得平定,这区区后宫争斗,不过是上不的台面的小打小闹罢了,再不必放在心上的。”

穆秋兰点了点头,浅笑道:“娘娘入宫两载有余,到如今总要顺心如意了呢。”萧清婉一笑,甚是得意道:“是该收网了呢,如今只是要等西北的消息了。只待襄亲王那边来信儿,皇上想不杀林霄,都不能够了!”

再言赢烈去了养心殿,旋即宣了宋功泰觐见,就问起李十洲江南遇刺一事,问道:“李十洲如今怎样?可要紧么?歹徒可擒获了?”宋功泰回道:“皇上且安心,李大人受了些轻伤,却不打紧。钦差护卫各个本事了得,歹徒见不能得手就要退去,当即便被擒住了。”

赢烈知晓这李十洲乃是萧清婉的表亲,倒恐此人遭了毒手,令皇后焦心,于养胎不利,今听无碍,方才安心,又问道:“那歹徒可有供述是何人指使?”

宋功泰回道:“那歹徒初时不肯供认,后经不住拷打,才供出乃是林家使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终于二百五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赢烈乍闻此讯,先是恚怒满胸;当即开口斥道:“这贼厮竟如此大胆!眼看事情败露;竟敢如此妄为!阴遣刺客刺杀钦差;当真是目无主上;胆大包天!这等逆贼;朕焉能容他?!”

宋功泰见龙颜震怒,一时不敢发话,停了半晌才又听皇帝沉声道:“这消息可确实么?不会是有人浑水摸鱼,伺机混咬罢?!”

宋功泰心中一凛;连忙回道:“臣也只道此事另有蹊跷,然而听江南那边送来的消息,李大人自至江南起;查访一事便屡屡不顺,总有一股势力暗中阻饶。便是那起受林霄压迫的士子,亦被人封住了口,更有几人死于非命。李大人也是费了许多功夫,方才将这案子查明真相。证据初到手中,夜间便有刺客来袭,算起来也未免忒巧了些。那刺客一共潜进四人,三人力战而亡,只得一人落网。初时,这贼子并不肯招供,还是差官们用尽了刑罚,才自他口中掏出这幕后主使来。”

赢烈听了,默然不语。宋功泰在下头立着,不明上意,只是惴惴不安。

半日,赢烈方又发话道:“罢了,今儿天色晚了。你先出宫去,此事待明日再行商讨。”一语未休,又说道:“这些证据,便先存在御前。”宋功泰连忙应下,便即告退出去。

那张鹭生见宋功泰已然出门,便进来伺候,上前问道:“皇上,天色晚了,可往哪里安歇?”赢烈并不发话,张鹭生见皇帝面色阴沉,甚是不快,不知为何事所恼,也不敢再多言,生恐一言不慎,惹得皇帝迁怒于己。

半晌,赢烈方才缓缓开口道:“还是到坤宁宫去罢。”

张鹭生微微一怔,旋即回道:“皇上才出来时交代了,今夜不过再过去,只怕娘娘这时辰已经歇下了。”赢烈沉声道:“朕说过去,即刻摆驾!”张鹭生见赢烈话中隐含怒意,不敢迟延,连忙走去吩咐。不多时,御驾便自养心殿而起,径往坤宁宫而去。

其时,那茜香已然回来,虽早料到皇帝并不曾将自己放在心上,但想着自己现下刚怀上身孕,皇帝总要顾念子嗣,前来问候一番。岂料回至宿处,等来等去,总不见圣驾的踪影,打发了平日里伺候自己的小宫女前去打探,方知这深更半夜的,皇帝竟又起驾去了坤宁宫。她并不知其内缘故,只觉一桶冰雪自头顶倾下,心底那一点点的侥幸也顿时被打的烟消云散。

却说御驾行至坤宁宫,宫内果然灯熄烛灭,各处都安置下了。守门的宫人正倚着门框打瞌睡,冷不防听见脚步声响,睁眼一瞧,登时吃了一惊,连忙打发人进去通传。

萧清婉早已歇下,听见这个消息,不免又起来忙碌了一番。正自乱着,赢烈早已迈步入内。

萧清婉无法,只得迎上前来,细观赢烈神色不佳,不敢怠慢,道了个万福金安,将礼数行了个十足。

赢烈一字不发,大步走至床畔坐了。萧清婉不得皇上的口谕,不敢擅自起身,虽不知此番为何缘由,心里却隐隐绰绰的大约猜着了七八分。

赢烈在床畔坐了,抬眼见萧清婉仍在地上拘着,虽是猜忌有加,到底念及她身怀有孕,这事儿又只是自己心里的一点疑影,一时不忍,便张口道:“起来罢。”

萧清婉得了话,连忙自地上起来,低头缓步走至床畔立了,倒并不敢轻易出声。

赢烈见她垂首无语,倒是一脸乖觉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的,今儿忽然哑了?”萧清婉这才浅笑道:“不知皇上夤夜至此,所为何事?这更深露重,皇上不安寝,却走到臣妾这里来,若是伤了龙体,臣妾可担罪不起呢。”

赢烈嘴角一勾,淡淡说道:“朕的婉儿,何时这般胆小了?”萧清婉不明其意,但她侍君两载,熟知赢烈的脾气,自然明白这话非好话,只是陪笑道:“在皇上跟前,臣妾哪一日不是胆小的。”说着,又试探问道:“皇上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赢烈看了她半日,方又说道:“适才听张鹭生来报,称李十洲在江南遇刺。朕记得,此人是你的表妹夫,他的亲事还是你亲定下的。怎么听得这个消息,你却好似半点也不担忧?连问也不多问一句,还能睡的了安稳觉?”

萧清婉心中一震,面上却是一脸正色,只听她道:“皇上这话就错了,这李十洲先是皇上的臣子,次则才是臣妾的亲族。他现下正为皇上效命,即便有所损伤,也是分内之事。臣妾安敢因此便过问政事,聒噪御前?待此事平定,才可论及这些亲戚情谊呢。”

赢烈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说道:“这般说来,朕的婉儿,还当真是明大义,识大理的。”萧清婉蓄意委屈道:“臣妾何等心性,皇上到今日才知道么?竟又来疑心臣妾!这深更半夜的,硬把人从被窝里拽出来,就为说这些有的没的,好不疼人呢!”

赢烈却不接这话,只是又说道:“近来的几件事,都过于蹊跷。先是京里掀翻了他假公济私,收受贿赂,紧接着这李十洲代天巡狩,就在江南查出他压迫士子,把持科考一事,这也未免忒赶巧了。朕怎么觉得,这些事接二连三的,都是冲着林霄去的呢?”

萧清婉一凛,面上仍不动声色,却也不敢答话。

赢烈便望着她笑道:“你说说,这却是怎么个缘故?”萧清婉这才陪笑说道:“臣妾听闻,天道循环,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想必林霄素日里为恶过多,至今日已是满盈之时,老天有意叫他现出形来,故而他犯下的错便都连带着浮出水面。若非此鬼使神差,倒怎么都巧一处?”赢烈眼神微暗,半日说道:“果真如此么?”萧清婉道:“若不然,那却是因何缘故?皇上来问臣妾,也是好没道理的事。臣妾如何知道这些朝廷上的大事,皇上不去同那些重臣们商议,却拉着臣妾说个没完。”

赢烈一时默然,停了停方才笑道:“你说的不错,是朕糊涂了。近来事多,朕心里烦恼,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后宫里这许多人,都不及你可朕的心,这才过来,竟忘了时辰。你却不要多心。”

萧清婉自然不信此言,然而见他口气松缓,心知眼前这一关却是度过去了,便也笑道:“皇上心里惦记朝政,也不瞧瞧时候。若是熬坏了身子,岂不更耽误了事?这都将近四更天了,皇上还是快些安寝罢。”说着,又问道:“不知皇上要在何处安置?”赢烈笑道:“既然来了你这儿,自然就在你这儿了。莫不是这大半夜的,还望别处投奔?越发扰人清静了。”萧清婉笑道:“皇上不去搅扰旁人,却来闹臣妾。说了这半日没头脑的话,也不体谅体谅臣妾的身子!就是不疼惜臣妾,也该看看肚子里这个。”

赢烈听了她这些言语,只是莞尔一笑,伸手揽过她的腰身,说道:“既这般,待朕得了空闲,便向婉儿赔罪罢。”言罢,两人玩笑了几句,萧清婉便叫宫女伺候着赢烈宽衣去冠,一道入寝。

这夫妻二人虽是躺在一个枕头上,这一夜却是谁都不曾入眠。

隔日清晨,赢烈因招了大臣在文渊阁议事,便先起身去了。停了一个时辰,萧清婉也起了床。青莺进来伺候,替她一面梳头,一面说道:“娘娘昨儿是没睡好?这气色看着不大好。”萧清婉说道:“昨夜里让皇上半夜来闹,一夜没睡着,好容易合一下眼,这天就亮了。”

青莺便说道:“娘娘可要保重身子,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横竖今儿没什么要紧事,娘娘不爽快,索性再躺躺,不急着起来。”原来自打萧清婉有孕,因身上时有不适,便将每日的晨昏定省尽皆免了。林氏又被发去冷宫,底下的嫔妃们略有几分光彩的,皆依附于皇后,其余的自不必说了,一个个都安分了,宫里便风平浪静,再没什么波澜。

萧清婉听了青莺的话,说道:“事情却没什么事,只是总躺着也不好,还是起来走动走动。这转眼就要晌午了,越性等吃了午饭,歇晌觉罢。”

正说话间,外头便报宸贵妃到了,萧清婉忙叫请进来。

一时宸贵妃入内,这姐妹二人自是无需那些客套的。萧清婉坐着不曾动身,只叫宫人给她放了凳子。

宸贵妃坐定,便即问道:“听闻昨夜里三更时候,皇上又打养心殿里出来,往你这儿来了?”萧清婉笑了笑,说道:“姐姐的消息,倒且是灵通。”宸贵妃也笑道:“你是知道的,这后宫里什么不快,独这信儿传的快。那些嫔妃们都妒红了眼,却也没什么法子,只好不甘心罢了。我却忧虑的紧,这不一大早就来了。”

萧清婉梳好了头,叫青莺拿了奶羹上来,待抿了两口那雪白的汁子,方才慢慢问道:“姐姐担忧些什么?”宸贵妃双目炯炯,望着她说道:“人人皆道,能叫皇上夜半自养心殿出来,又去其宫中安置的,也独你这个皇后了。我说,这话虽是不错,听在我耳朵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不知妹妹怎么想?”

萧清婉浅浅一笑,说道:“姐姐如今的心思比以往更见敏捷了。”旋即正色道:“不错,昨儿皇上过来,便为敲打之故。盘问了我大半夜,似是已经疑到咱家头上来了。”宸贵妃焦急道:“这却怎么说?这事儿咱们家面上并没出手,皇上倒是怎么疑上咱们的?”萧清婉叹道:“如今朝中的局势,乃是萧林并立。林霄陡然遭难,皇上自然会疑到咱们头上。这一局,我日前早已想到。虽是凶险至极,却不得不为。林家视我如眼中钉,林氏又总想取我而代之。若要缊儿太太平平的登上皇位,咱们萧家安安稳稳的下去,我非拔此眼中钉不可!”宸贵妃愁道:“话虽如此,可是让皇上盯上了,可要怎么好?我怕这一局,咱们不止扳不倒林家,自己反倒折了进去。苦心经营了这许久,可就全都付诸流水了。”

萧清婉凝眉道:“如何是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再要说怕,已是迟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宸贵妃见她口气颇大,心事仍是沉重;忧心忡忡道:“妹妹话说的倒是满;皇上眼下已然疑到咱们头上来了。再这般下去;妹妹不怕惹恼了皇帝,惹祸上头么?”

萧清婉不置可否;将手里的奶羹一饮而尽,递与青莺;才又说道:“他疑心不疑心,有什么打紧?”宸贵妃听了这话,不觉一怔。萧清婉又笑道:“姐姐便是这等胆小;才会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有时候,有些事;是要放手去做的。只顾谨小慎微,是成不得大事的。”

宸贵妃喟叹道:“论及胆量谋略,我是及不上你。然而你也得拿稳了才好,咱们萧家全族的荣辱前程,可就全押在这一局上了。”萧清婉微笑道:“姐姐安心,若无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敢贸然出手的。”言毕,她凑在宸贵妃耳旁,悄悄说道:“皇上疑心咱们,又没有什么实在的证据,他也只能白疑心罢了。这林霄的罪行,可是有铁证的。皇上能怎样?难道为了那莫须有的猜疑,便姑息养奸么?那将国家法纪立于何地?又如何向朝廷交代?今朝可可以如此,那明日是不是文武百官,皆可贪赃枉法,贿赂成风?皇上也是为难的紧,没有实在的证据,他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宸贵妃心有不安,又说道:“虽是如此,林霄犯的又不是什么死罪。难保皇上不会为了平衡起见,不肯重办他。只是不疼不痒的削官降职,又不伤筋动骨,难保几年他就又上来了。咱们这一番苦心筹谋,可就白费了。”萧清婉淡淡一笑,看了看指上新染的蔻丹,说道:“只是贪污受贿,那也还罢了。但若是他勾结逆贼,犯上作乱呢?想必皇上没那个好心胸罢?此事若落到实处,咱们可就成了为皇上清肃逆贼的忠臣。难道皇上会为了保一个逆贼,来为难忠臣么?岂非倒行逆施!”

宸贵妃闻言,微有不明,问道:“只听闻林霄贪墨银两,把持科考,收受贿赂。这谋逆又从何说起?”萧清婉浅浅一笑,睨了她一眼,说道:“这个我暂且不便告与姐姐,只等着西北那边的消息罢。”

宸贵妃见她不肯说,也就罢了,因想起茜香一事,又说道:“听闻茜香封了才人,赐居咸福宫了?”萧清婉点了点头,说道:“她有了身子,再挤在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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