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5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嫔,倒如何让顺容撞进来!”那小许连忙跪了,道:“奴才等也这般说与顺容,顺容只是不听,定要进来面圣。奴才怕伤了顺容主子,不敢阻拦。”赢烈斥道:“胡说!朕的话,你竟不放在心上,到门口去跪着掌嘴!”小许只得到门外自打脸去了。
赢烈望向黎顺容,见她只顾磕头,碰的鬓歪钗斜,两眼肿如烂桃,又来素来不喜她言行,便有些不耐,只是问道:“你有何事,竟闯到朕的书房来了?”黎顺容哭哭啼啼,支支吾吾,又是个向来不善言谈之人,好半日才将事情说个明白。赢烈却早已听得满心烦躁,不待她说完,便道:“朕早已说过,皇后乃六宫之主,后宫事宜俱由皇后掌管,等闲不必来烦朕。今皇后见你养育皇子不利,将三皇子带到坤宁宫去亲为抚育,这既是情理之中,又是皇后一番好意。你倒有何不满?!还跑来御前嚷闹!你这般言行做派,怎能教导皇子,倒没得教坏了孩子,难怪纪儿总是不见长进!皇后所处有理,你也不必再来嘶闹,去罢!”说着,竟将黎顺容轰出楼外。
黎顺容被皇帝撵出书房,知此事已再无转圜余地,在廊上恸哭了一场,方被自己带来的宫女扶着回去了。
泠美人自出了坤宁宫,与赵贵仪在门外看了黎顺容一场笑话,又见她往文渊阁而去,便向赵贵仪笑道:“黎顺容这一去,怕是要遭祸了。”赵贵仪一笑置之,只是说道:“长春宫里连日冷清,今儿本宫想邀妹妹过去一坐,不知妹妹方便与否?”泠美人知她有话要说,便道:“妹妹近日无事,十分清闲,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说着,二人便各自上轿,吩咐了轿夫,一齐往长春宫去了,一路无话。
待行至长春宫,二人在宫前下轿,赵贵仪吩咐将自己的轿子抬到后头去,便同泠美人一道携手入内,迳往日常起坐的西厢房行去。
待入得西厢房,赵贵仪命人给泠美人挪了椅子,自己叫人脱了外头的衣裳,就在湘妃塌上歪了。一时,文乐又端了茶食上来,二人各取了一盏茶在手,吃茶闲谈。
赵贵仪看了泠美人几眼,见她头上插着的珊瑚流苏十分耀眼,便笑道:“妹妹头上这流苏,果然入眼的很。妹妹今得皇上宠爱,也算壮志得酬了。这做宠妃的滋味,该很好罢?”泠美人笑了笑,道:“也不过才是个美人,算不得什么。”赵贵仪又笑道:“听闻皇上曾有意再封妹妹,怎么又不见动静了?”泠美人端了茶碗吃茶,淡淡道:“圣意如何,不是嫔妾能揣测的。封与不封,都在于皇上,嫔妾敢争不成?”赵贵仪朱唇微勾,说道:“圣意故难揣测,然皇后一盅牛奶茯苓霜就令皇上改了心意。皇上待妹妹如何,妹妹也该心知肚明了。今儿看了这出好戏,皇后手段之犀利,你也算见识了的。自龙舟之后,皇上有日子不见妹妹了罢?再这样下去,皇后只消在御前说上几句,妹妹只怕就又要去住那永巷了。”泠美人默默不语,半日才道:“只是皇上不肯见妹妹,妹妹又能如何?琴声虽悦耳,皇上也该听腻烦了。皇上心意不明,妹妹也不敢轻举妄动。”赵贵仪笑道:“妹妹那样一个聪明人儿,如何这会子倒糊涂起来?前番妹妹因何得宠?”泠美人便道:“妹妹愚拙,还请娘娘指教。”只听赵贵仪又道:“几时皇后又为些什么,不能侍君,妹妹的好日子可就又到了呢。”泠美人听了这话,心内兀自捉摸。两人又商议了几句,泠美人看已将饭时,便做辞去了。
文乐送了她出去,回来笑道:“娘娘指点于钱氏,她又是个有几分聪明的,该当能再获圣宠。钱氏得了幸,必会记得娘娘的恩德,在皇上跟前多为娘娘美言的。”赵贵仪却冷冷一笑,道:“钱氏不是个安分守己之辈,本宫不过借她的手同皇后斗上一斗罢了。好了,扳倒了皇后,咱们好走路。败了,本宫也可脱了她的挟制。本宫要同外头的人议个什么,还要靠她来传话么?”说毕,便坐起身子,将手中茶碗递与文喜,又说道:“年终了,大伙都不想生事。且过了这个年,再做计较。”
再表坤宁宫内,待众妃散去,萧清婉便命人打扫了一间偏房出来,与三皇子居住。又将那起日常服侍三皇子的奶母宫人叫至跟前,令自吩咐了一番。这起人陡被皇后传来,又知自家主子获罪于皇后,各自惊惶不安,只是低头听命。那赢纪初时只在外头吃点心,同宫女玩耍,落后腻了又不见母妃,便吵闹起来。萧清婉叫人将他带来,亲手拿了许多米粉糕与他,又笑哄他道:“你母妃身子不好,故而将你送到这儿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定然不会去搅扰你母妃。待她好了,自然就接你回去。你在母后这里,虽然一时半刻见不到你母妃,却能常见你父皇,可不好么?明儿,母后还有许多好玩的玩意儿拿给你,你母妃也还来看你。”这赢纪往常在黎顺容处,不得常见父亲,此刻听皇后如此说来,又听说母亲明天就来,究竟是孩子心性,不哭了。
萧清婉又令宫人拿上几碗甜汤,与他吃糕。原来这坤宁宫里新造的米糕,是用糯米粉合了烧酒、洋糖、脂油并各种果脯一道蒸的,入口香甜甘美。赢纪吃得喜欢,便连吃了好几块,小小人儿耐不住糕里的酒性,不多时就睡着了。萧清婉叫奶母上来,抱了他去睡了。
晚夕,赢烈过来,与萧清婉一道入房,探视了三皇子一回,见赢纪在此处甚是安逸,便放了心。又出来走到明间内,因已用过了晚膳,萧清婉便吩咐烫了烧酒上来,摆了几盘菜蔬点心下饭,陪皇帝饮酒。
赢烈吃了几钟酒,因说道:“今儿听闻你把纪儿接来了,朕起初还怕你年轻,不会带孩子,老三又小,又是个黏人的脾气,你平日里各样的事儿又多,没得劳累了你。过来一瞧,看他睡得那样熟,倒是朕多虑了。”萧清婉浅笑道:“皇上说的是,臣妾年轻,所以才要习学着怎样养育孩子。不然往后臣妾自己有了生养,还什么也不懂,可该怎样好呢?”赢烈莞尔一笑,说道:“宫里那么多养娘奶母,还用你愁这些!先有了身子,才是正经。”说着,略顿了顿,又道:“今日之事,朕已都听黎顺容说了。你觉着纪儿放在这儿好,就带着罢。只是那黎顺容向来上不得台盘,言行举止一向颠三倒四,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萧清婉忙陪笑道:“臣妾哪里是同她置气呢,只是见她日常说话粗俗不堪,三皇子日日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还能有所上进么?纪儿并非小门小户的孩子,乃是龙裔,将来也是要为社稷出力的。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臣妾是真心忧虑呢。”赢烈颔首道:“若是如此,也还罢了。”二人又吃了几杯酒,看看天色将晚,萧清婉便吩咐收了去,服侍赢烈睡下不提。
以此,都再无别话。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自三皇子为皇后接在坤宁宫照看,黎顺容眼见无望;只是日日前来探视;萧清婉也并不阻挡他母子相见,每次都坐至日西时分方才离去。赢纪年幼好动;坤宁宫里的细小摆件儿不知弄坏了多少;皇后也未有一语苛责;日间饮食起居照料的无微不至,凡日常所需无不百依百顺,各种点心玩具要一奉十,溺爱之情比之在黎顺容身边时;更重了数倍。皇帝见此情状;只赞皇后贤惠。便是黎顺容过来;眼见如此,那要求情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了。加之皇帝常驾临坤宁宫,黎顺容来此探视之际,倒能多见上皇帝几面,却是她意想不到的一桩好事。于此,萧清婉倒不大理论了。
时日匆匆,转眼便是年节,宫里各处都张红挂彩,陈设了一应应景物事,宫中一时喜气洋洋。皇帝也早于二十六日封了笔,日日只与皇后一道打理宫务,萧清婉又打点了许多簪环绸缎等物,分赏六宫。宫务琐碎冗繁,赢烈比之往日只在前朝处置朝政,倒还多添了几分忙碌。至二十九日,帝后率皇子公主与众妃嫔入奉先殿祭祖已毕,隔日便是年三十了。
三十这日,尚宝司已先至奉天殿设御座、宝案、香案,预备正月初一的元旦朝贺一事。至傍午申时,帝后与群妃并携皇子公主同入乾清宫,共享家宴,便是连一向不露面的惠妃也来了。
因惠妃一冬里久不出来,今日赴宴,帝后不免各j□j问一番。那一众位份比她低的嫔妃,也都起来先与她行礼见过,只宸妃与她平叙姊妹之情。倒是赵氏被贬做贵仪,此时也少不得含恨忍了上前道礼。惠妃虽久病不出,消息倒是灵通,自皇后进宫数月,宫内一连出了几桩大小事情,也尽皆知晓,眼见赵贵仪上来与自己行礼问安,赶忙让自己的贴身侍婢扶住了。赵贵仪不过做个样子,也就顺势起身免了。得泠美人上前行礼时,惠妃拉着她的手笑道:“钱妹妹如今出息了,也算熬出头来了。”泠美人不好说什么,只是福了福身子,还是萧清婉向她微笑道:“钱妹妹得皇上宠爱,已升至美人了,现在承乾宫居住。因姐姐一向病着,不曾叫她打搅姐姐休养。”惠妃便向萧清婉点头笑道:“得娘娘指点了,嫔妾生这病,不能得与娘娘略分重担,倒十分拖累娘娘,得娘娘照拂时常赠衣施药,又常打发太医令来与嫔妾医治,嫔妾甚感不安。”萧清婉淡淡一笑,道:“姐妹之间,何须客气!”众人略叙一回寒暖,各自入席。皇帝便吩咐排上宴来。
顷刻,乾清宫殿上龙鳞凤脯,高堆盘盒,羊羔美酒,满泛金樽。翠袖频摇高擎玉盏,朱裙曼舞缓抱银壶。张挂花灯,欲迷人眼;铺设旖席,但闻笑语;教坊司众乐伶拨弦弄管,吹弹歌唱,又有众舞姬上来,分行列队,舞蹈一回,十分齐整。殿上歌欺裂石,舞尽天魔。众妃嫔都精心装扮了,那起往日里难见龙颜的,只望今日能入得龙目,见幸君前,乾清宫内说不尽的衣香鬓影,锦罗绣带,珠环玉绕。远远望去,只似蓬莱仙境。
殿中偎红倚翠,众嫔妃或有碰盏笑谈的,或有上前与帝后敬酒的。这帝后二人都是善饮之辈,又逢佳节喜庆,自然钟钟不辞。那赢纪现因跟了皇后,遂今日坐在皇后身边——皇长子赢纬与二皇子赢绵,倒坐的远了。萧清婉亲手与赢纪布菜,又拿手巾与他擦拭颊上汤渍,亲昵之态宛如亲生。皇帝在旁看着,也甚为欢喜。
黎顺容坐在下头,仰头张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本是赢纪的生身母亲,眼看此情此景,颇为不是滋味。又秉性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不免就带了出来。坐在她身侧的苏修媛瞧见,微微一笑,说道:“三皇子跟了皇后娘娘,倒能时常见见皇上了,又提携着姐姐也能亲近御前,姐姐倒愁些什么?”这黎顺容愚拙无知,苏修媛几次三番暗算于她,她尚自蒙在鼓里,至此刻仍将她视作个推心置腹的姐妹,便毫不隐瞒道:“妹妹不知,皇后待得纪儿好,姐姐虽然放心,但看纪儿一日日的与皇后亲近,姐姐只恐再难要回孩子了!”苏修媛听得这样浊蠢的话语,只是笑了笑,不再言语。
文淑容在旁坐着,耳听二人言语,虽望着满桌珍馐,却无甚胃口,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腹,心内暗自忖道:现下是黎顺容的孩子,接下去怕就是我的孩儿了。我也早说要我腹内孩子认宸妃做义母,她们岂有不多想的。今看皇后夺人子嗣,直如探囊取物,皇上也坐视不理。我该如何是好?想至此处,她转头看了赵贵仪一眼,却见她稳坐席前,径自饮酒吃菜,神态自若,还如不曾降位时一般,便又想道:她自然是不怕的,皇长子已大了。皇后想拉也拉不动了,纵然弄过去也只是徒结仇恨罢了。这般想着,她也不吃菜了,只是默默出神。
赢纬与赢绵坐在一处,因二人已成年,席位便离妃嫔稍远。赢绵素来省事,自饮自酌,倒也自得其乐。那赢纬却是个爱惹是生非的,年少轻浮,性|好女色,又不惯吃哑酒*,看着殿上歌姬舞伶各个妆妍斗媚,灯前月下恍若瑶池仙娥,三杯酒下肚便恨不能揽入怀中,只畏惧皇帝在上头坐着,不敢造次。无趣之下,他便或与赢绵闲谈,或自家吃酒,吃来吃去就就带了七八分酒意,把眼一溜,扫到首席上皇后身侧服侍的几个宫女身上。他旁人且不瞧,只顾瞅着文燕,看她今日打扮的比别人不同,只是一身素服淡妆,头上戴了两朵绿绒绢花,虽不及旁人娇艳,但浓妆艳抹之中乍见这么一个素雅的人儿,却别有一番滋味。赢纬一双浮浪眼睛,扫来扫去,只在她身上打转。原来,文燕姿色本不出众,不过中上之姿,赢纬勾搭她已有时日,她口中的话也且是活动,邀她出来她也肯来,但她本人却是极有主意的,一直不曾让赢纬得手。赢纬弄不到手,只是心痒难搔,下元那日又为明月惊散了幽会,望梅止渴不得,反生出许多馋涎,一时竟将外头原先的那些相好都撇下了,满心只想她的账儿。
赢纬只顾望着首席,不多时赢绵便也察觉,看他满脸垂涎之态,甚是不堪,便问道:“皇兄在瞧什么?上头无过是母后在喂三弟吃东西罢了。”赢纬也觉失态,忙把话来遮掩道:“不过才一段时日不见,皇后倒出落的比往日更显娇艳了,真是尤物之类,怪道父皇如此宠爱于她。”说毕,又嘿嘿笑道:“还是父皇舒坦,做了皇帝,论什么样的美人儿都能揽到怀里去。”赢绵耳听此语,甚为轻亵萧清婉,心底恚怒不已,又闻他说出后头那一段话,更是一股无明业火直透泥丸,只碍着人前,勉自按下。
不说殿中众人各怀心思,只言酒过三巡,赢烈自端了酒盏向萧清婉道:“你顾着纪儿,酒也不大好生吃了,朕且与你吃一杯。”萧清婉笑盈盈的端起杯子,与皇帝相碰,各自饮尽。赢烈放了杯子,自拣了一块乳鸽入口,方才说道:“明儿是正月初一,朕与你当受群臣朝贺,又是一日辛苦。本当你那儿可免了这一遭儿,只是你今年才入主中宫,朕想让你也出来见见那文武百官,不致令他们看轻了你。”萧清婉赶忙笑道:“皇上一番苦心,臣妾自然领会得。且皇上尚未说辛苦,臣妾既为皇上的妻室,哪敢躲懒懈怠不履中宫之职?”赢烈望了宸妃一眼,见她正同惠妃说话,便又对萧清婉说道:“你要受群臣朝见,坤宁宫里必然事多,怕你一人料理不来。朕的意思,叫宸妃与你替替手,明日到坤宁宫打理一日,你看如何?”萧清婉心中一震,原来此事在本朝乃是贵妃所领之职。今赵氏被贬,贵妃一位空出。皇帝忽有此语,则必然另有一番深意,她如何忖不出来!当即,便向赢烈笑道:“都听皇上的安排。”但听赢烈又淡淡说道:“只可惜宸妃入宫时日尚浅,资历不厚,又没有养育,一时还急躁不得。”萧清婉听着,倒不好接口了。
这日,殿上华宴直饮至起更时分,皇帝吩咐将宴上整盘没动的许多菜肴装了,分赏至各王公侯爵府邸,又命众人一道守岁,看着内监们放了许多烟花炮竹,诸如赛月明、一丈菊、慢吐兰、银蛾金弹、玉台金盏等风流热闹名目,殿外一时照得亮如白昼,光透斗牛,万道光彩冲散群星。眼看如此佳景,皇帝心喜,又因今年了毕了毕生以来的一桩心愿,心内十分畅快,便与皇后携手率群妃在廊上看了一回。六宫俱欢,方才各归宫室歇息去了。
至次日,皇帝往奉天殿,皇后留在坤宁宫,群臣朝拜过皇帝,又入内朝见皇后。萧家两姐妹大妆盛服,打迭全副精神应对,此间许多繁文缛节,自不必一一细表。
年间,皇帝又另设国宴,款待各国来访使节。后宫中,后妃众人也互有宴请往来,都不消说,自正月初一至十五宫中再无半日空闲,每日都有许多事宜冒出,亏得皇后与宸妃提心周旋,方才得处处妥帖周全。
须臾,年已过毕,后宫人人疲乏不堪,然旁人或可偷空歇息,独萧清婉不得空闲。既忙着督促内侍省收点年节宴席用过的一应器具,又要核对银钱往来各项账目,又要吩咐预备开春各宫裁剪衣裳发放份例等事宜,倒比往常更添了许多劳累。偏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不肯行出差错落人口舌,不免就有些神乏身倦。
时日匆匆,转瞬腊尽春回,万物吐新,时进二月,天气一日暖过一日。萧清婉因前番劳累,加上时气转换,身子一日比一日困倦,又懒怠动弹,常在屋里不出去。
这日,才打发了夏长盛出去,萧清婉又在炕上就着引枕歪了,星眸半掩,似睡非睡的。青莺倒了水进来,见着这般情状,便上前倒了碗茶放在炕几上,笑道:“娘娘又躺着了,近日总这样子。昨儿皇上过来,跟娘娘说十二日给娘娘过生日的事儿,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娘娘就挨着皇上睡着了,倒让皇上笑了好一阵呢。”萧清婉也禁不住笑了,说道:“人说春困秋乏,也不过就这样儿了。”明月过来,说道:“娘娘中午才吃了面,这会子躺了怕要存住食。今儿外头天气好,又没有风,娘娘不如往后头园子里打一回秋千?解解闷儿也好。”萧清婉想了想,说了句“也好,横竖这会儿也没事。”便坐了起来,自家挽了挽发髻,看外头暖和,只穿着身上的玫瑰紫织金夹袄就出去了。
行到后园里,果然见柳条上长了嫩芽,地上也冒出许多绿意,萧清婉看了一回初春景色,就走至秋千架跟前,手里握着彩绳,踩在那朱漆横板上,双足立定,微一使力就荡了开去。
她神思仍略有困乏,心中又思量着几桩事情,也就没荡很高,才打了十多回,只听捆缚彩绳的横梁上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她心觉不好,待要下来,那秋千架子撑不住重量,横梁忽的断了,整个架子倒在地上。她猝不及防,整个人也合身扑在地上,登时整个身子如被打碎一般的疼痛,小肚子里更是剧痛难当,又似有什么东西热热的流了出去。她禁不得这一疼,只觉眼前一黑,便就人事不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意为无人相陪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且说萧清婉自秋千架子上跌下,痛不可挡;昏晕过去。那一旁服侍的众宫人惊见此变;各个面无人色,忙抢上前去;将皇后扶起。就要往宫里送时;一宫女尖声叫道:“娘娘裙子后头怎么浸了恁多的血?!”穆秋兰慌忙看去;果然皇后身后裙子下摆上染着一滩血迹,殷红刺目。她是宫中积年的宫婢了,一眼此景便猜到了七八分,心中更是惊恐无比;一面厉声呵斥众人将皇后扶回内室;一面一叠声的喊人去传太医。又因不敢擅自隐瞒;叫李明贵去报与皇帝知晓。
少顷,太医令王旭昌带了两个医婆先赶到了。门上的宫人接着,忙迎到里头去。里头穆秋兰一见着他,就领着往内室去,因情势紧急,自就免了那些虚礼。王旭昌进得内室,只略号了号脉,便连声叹气道:“已是不成了。”就起身出去,唤了那两个医婆进去伺候。又叫穆秋兰备下热水手巾净桶等物,他自去开方抓药。穆秋兰听太医令如此说了,焦急忧虑不已,赶忙走去命人铺排置办。坤宁宫中上下已尽知此事,都晓得皇后有些不好了,尚且不知皇帝要如何动怒,一时人人自危,又惊恐焦虑,又要听命行事,忙乱不堪。
正在热乱之际,外头御驾降临,众宫人又赶忙出殿迎驾。赢烈下辇,大步迈进宫门。其时,宸妃正在御前伴驾,听闻此信那心焦之情,自不在话下,也就跟着来了。
赢烈入内,看见跪着一地的人,寒着脸喝道:“什么时候了,都瘟在地上做什么?!去伺候你们娘娘!”这起人方才起身干差去了。赢烈走到堂上,听闻女医正在里面伺候,便没进去,只在堂上坐了。宸妃见皇帝脸色不好,又没得话,不敢坐,只侍立在侧。
赢烈才坐下,满面冰寒道:“太医何在?!”张鹭生便向外呼道:“传太医!”那王旭昌早在外头廊上候着,听闻传唤,连忙提着衣摆一溜小跑至堂上跪下。才待称臣叩头,便为皇帝喝断道:“皇后如何?可要紧么?!”王旭昌将头伏在地上,说道:“回皇上,娘娘跌的并不重,身上只略有些皮肉挫伤,倒不妨碍。只是……只是……”赢烈满心不耐,说道:“只是怎样?!素日能说会道,这会儿倒结巴起来了?!”王旭昌连连叩首,颤声回道:“只是娘娘之前已怀了一月有余的身孕,经这一跌,是存不住了。”说毕,他擦了擦额上冷汗,又赶忙说道:“幸得娘娘素日里身子强健,只需细加调养便能复原,不致损伤凤体。”说毕,又将头埋在了地上。
他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寂静,宸妃惊愕不已,两只眼睛登时就红了,掩口啜泣起来。赢烈却先自没言语,半日忽的抓起桌上摆着的霁青瓷茶盅,狠狠的掷在地上,只听一声脆响,碎瓷溅了一地,有几片甚而碰到了王旭昌脸上,王旭昌一丝儿也不敢动。
只看赢烈缓缓起身,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开口暴喝道:“娘娘怀了一月的身孕,这身侧服侍的竟无一人知晓?!这样不中用的奴才,还留着做什么!来人,给朕将这一宫的贱奴都拖出去,乱棍打死!”皇帝一语落地,坤宁宫中登时惊哭一片,已有几个胆小的晕倒在地。宸妃虽在伤心,但眼看皇帝盛怒之下,竟要不问是非滥杀宫人,连忙跪了,仰面道:“皇上且慢,娘娘怀孕不盈一月,人难察觉,别说旁人,便是连娘娘自己也尚未知觉,此为其一;其二,那秋千架子往日是娘娘常玩的,从不见出什么纰漏,又才建成不满半年,如何今日就塌了?此事当得细查。皇上打杀这几个宫人不打紧,只恐灭了口;再则,旁人也还罢了,只是娘娘近前服侍的几个宫人,都是甚合娘娘心意的。娘娘如今正在病中,正是用人之际,杀了他们,再调旁人来,服侍娘娘不周,反倒不美。还望皇上明鉴!”
赢烈乃是关心则乱,兼之怒火攻心,一时忘了那许多关窍,此刻听宸妃提点,冷笑颔首道:“查自然是要查的,朕的孩子岂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没了!这宫中竟然有人胆敢谋害中宫,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朕只道自梁氏之后,这宫中该当安宁些,不想这风气竟然是越发阴毒了。此人,当真是好胆量。朕,绝不会如梁氏一般轻纵了她!”言毕,重归座上,又传了坤宁宫掌事宫女、掌事太监上来问话,才命宸妃起身。
须臾,穆秋兰与李明贵上来,跪在堂上。饶是这二人久经风霜,至此刻仍是惊惧交加,周身哆嗦不已,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滚下。
赢烈便先问道:“娘娘怀了身孕,你等是这宫中的掌事宫人,又是在皇后身侧服侍的,如何能推不知!”那穆秋兰到底是积年在宫中行走的宫女,心知此时正是攸关生死,强自镇定开口道:“皇上还听奴婢一言,待奴婢说过,皇上再定奴婢的罪不迟。”一语未休,便将此中缘故娓娓道来。
原来,萧清婉本性最厌延医吃药,故而坤宁宫平日里便少请平安脉。自入腊月,坤宁宫里忙碌不堪,更加顾不上了。又因她月事素来不准,迟上几日不来都是常事,怀孕时日又短,身上除却乏倦并未别样异处。就是日常困倦贪睡,也只道是为入春气候转变之故,并不疑有他。而穆秋兰本人,又不曾服侍过怀孕的后妃,无甚经验。旁的宫女又都是没出阁的年轻姑娘,更不必提了。以上种种层叠相加,才使得皇后身怀有孕,却无一人察觉。
穆秋兰说毕,便磕下头去,撞地有声,连称“奴婢有罪”。
赢烈听闻,便向王旭昌问道:“此言属实?”王旭昌连忙回道:“穆宫女所言不错,自去年腊月以来,皇后娘娘再不曾相招小医入坤宁宫诊脉。”赢烈便沉声道:“虽则如此,究竟也是你等疏忽大意之故。此暂且按下,待查明秋千一事,一并论处!”言毕,便吩咐掖庭局将坤宁宫中宫人尽数收监,详加审讯,又命人前往查验那秋千倒塌之故。
半晌,掖庭局首领钟韶英捧了一截断木上来,跪下道:“回皇上,奴才已查验明白。这秋千架子连同横梁并下头底座,已尽被白蚁蛀空了。外头看着好,里头的木料都酥了,承不住重量,才会横梁断裂,架子倒塌。”说毕,便将手中的断木呈了上去。赢烈自张鹭生手里接过,细细看去,断木横截面上有许多木屑粉末,略有碰触便簌簌掉落,果然是白蚁蛀成。宸妃在旁插口道:“十冬腊月的天气,这坤宁宫又是去年为迎娘娘入宫,才大修过的,怎会有这许多白蚁!且,这白蚁放着前头暖和屋子里的许多家什不咬,单单去咬这秋千?”
正说着,那在里间伺候的两名女医出来面圣。赢烈一见她二人手中的净桶,心头一阵刀剜针挑之痛,闭了闭眼睛,才问道:“皇后可好?”女医回道:“娘娘已安顿下了,此刻也已醒了。奴婢等伺候娘娘吃了一盏定心汤才出来。”赢烈听闻皇后醒来,撇了众人,忙起身两步并作一步往内室里头去了。宸妃虽心中记挂妹妹,焦虑不已,但看此景倒不好跟进去。
赢烈走入内室,只见萧清婉面色如纸,大睁着两眼看着头顶吊着的幔子,颊上挂着两道泪痕。听见动静,萧清婉转过头来,瞧见皇帝进来,便撑着坐了起来。赢烈连忙上前扶住,说道:“你躺着就好,不必起来。”萧清婉摇了摇头,双手揪住了他衣裳前襟,颤着声问道:“皇上告诉婉儿,那两个医婆子是在哄骗婉儿。婉儿才好好的打着秋千,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孩子就没有了?她们一定是在骗婉儿!”赢烈满心苦涩,将她搂在怀中,半日才低声道:“你好生调养身子,咱们……总还会再有孩子的。”
这话宛如利剑,直戳入萧清婉的心肠,她先是怔怔的望着赢烈,继而泪落如雨,伏在他怀中恸哭起来,连声抽噎道:“皇上和婉儿的孩子没有了!婉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没有了!谁人害了我们母子,皇上定要查个明白,不要让孩儿含冤九泉。”语至此处,她早已泣不成声。赢烈亦如剜却心头肉一般,竟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连连抚摩她背脊以作抚慰,好半日方才咬牙说道:“你安心,有朕在,定然不会轻饶了那幕后主使!”
便在此刻,张鹭生在门口跪禀道:“启禀皇上、娘娘,掖庭局又搜到了一样物事,请皇上过目。”赢烈听闻,便唤了宸妃进去相陪,自家又走出来。
钟韶英见皇帝出来,忙将一方托盘呈上,又奏道:“皇上,此物乃是奴才等于秋千架子旁寻到的,请皇上验看。”赢烈闻言望去,但见那托盘上放着一样圆溜溜的物事,乃是一只雕花镂空的木球,里外套了许多层,只是里头的雕花层也都酥了,显被白蚁蛀过。他看了一回,细想了一番,忽而道:“此物,朕记得乃是纪儿日常拿来玩耍的?”
第一百三十章
赢烈看了钟韶英呈上之物,认出是三皇子赢纪日常玩耍的木球;便命穿赢纪的奶母前来问话。底下人听命;连忙带了上来。那奶母自三皇子出世,选入宫中随侍在侧到如今也有年头了;也经历过些事。今日眼见坤宁宫生此风波;又闻皇帝召见;还不知有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