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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妻难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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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宣扯住她后衣领一拽,露出她右边的凝脂香肩,凝脂肌肤上有一片花瓣似的嫣红胎记,轻吻上去:“卓雨楼,你这辈子什么事都和我夏宣做过了,你现在离冰清玉洁十万八千里远,你知不知道?”

她脸埋在洋毯里,许久憋出两个字:“……知道。”他听得出她虽忍着,可声音带媚,想是有感觉却故意强忍着的缘故。他拽开她按着的洋毯,掰过雨楼的脸吮她的唇,她拧着身子,呜呜的推他,可下面异样的酥麻感越来越浓,脑子化了似的,手也软了,口中依依呀呀的呻|吟着。那股异样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浑身战栗,良久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停的低吟粗|喘。而夏宣在身后,威风凛凛的进出她,喘息的更是厉害,终于随着一股灼热发泄她体内,停了动作。

她蜷着身子,手软绵绵的去坠到后背去的衣领。这时夏宣搂着她躺下,给她平整衣衫,见她春潮过后,面容更是娇艳,难捺欢喜,供着她的耳根下颚又密密匝匝的吻了一通。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略微有那么点愧疚,轻咬着她的耳垂道:“……有些事,你不愿意,我以后知道了,不逼你了。”

卓雨楼满腹怨气的横他一眼,没搭腔。夏宣全没自知之明的问道:“不说话,生气了?”卓雨楼实在忍不住了,冷笑道:“奴婢哪敢生您的气,只是怨自己罢了,没长那城墙拐角似的脸皮。”她还有后半句‘要和您一样就好办了’,但气归气,理智还在,终究没敢说出口,过了片刻,还是气,于是接着说:“不对,奴婢猫狗似的东西,哪配有脸?”

夏宣也觉得自己有点闹过了,毕竟卓雨楼的出身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一年前她还是正经的千金小姐。他强搂过她,笑嘻嘻的道:“来,我赏你脸。”说完,就去和卓雨楼贴脸,临了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咧嘴笑道:“这不就有了么。”

卓雨楼本来恨的牙根痒痒,但他这会犯起二来又让她哭笑不得,不禁抬手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这样?!”

他当是她和自己打情骂俏,挨了一拳,笑的更欢。于是卓雨楼假戏真做,一边娇嗔着你真坏这样的话,一边狠狠打他泄愤。夏宣虽然吃痛,但看她模样娇媚,分明是在和他玩闹,只好忍着疼,由她打了。



转眼到了腊八,一早起来,阴的灰蒙蒙的天飘起了鹅毛大雪。不及中午,地上已积了一层的厚雪。咋一看去,银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家里的大小主人这会都聚在上房老爷和夫人那一起吃腊八粥。

这时候下人最闲,梦彤说梅园那边这会肯定好看,大家不如出去赏景,顺便折几支梅花回来装点屋子。秋霜畏寒,便留下看屋子。梦彤和雨楼刚出院子,梦彤忽然弯腰团了个雪球,朝雨楼打去。雨楼闪身躲过,笑着也团了一个,扔回去。不想梦彤拿伞一挡,好似一道盾牌,把雪球给摒掉了。

“你真狡猾!”雨楼指着梦彤笑道:“早就准备好了。”梦彤晃了晃伞,吐舌道:“谁叫你懒,不拿着把伞出来。”雨楼哼了声,重新团了雪球,作势要打。梦彤赶紧撑伞来挡,结果雨楼玩的是个吊球,高高抛起,跃过竹伞,直接落到了对方头上。

梦彤头顶被砸了个正着,赶紧抖了抖脑袋,伞也不要了,弯腰团了个雪球就去追雨楼:“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雨楼扣上斗篷的帽子,咯咯笑着跑在前面,不时回头逗梦彤:“你打的也忒不准了。”

两人你追我逐的,直到了靠近梅园的时候,怕别人撞见她们没规矩才不闹了,互相挽着进了梅园。

雨楼怕人看到她们没规矩,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注视着了。

夏宥躲在梅园外面的槐树后面。被风吹下的枝头积雪飘飘絮絮的落在他的肩头,他看的专注,这时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头,吓的他惊慌之余,揪住身后的来人,举拳便要打,但定睛一瞧来人,登时松了拳头,垂头丧气的叫了声:“六哥……”

夏寰是现在的夫人王氏所出,模样酷肖他的母亲,生的眉清目秀,此时立在雪地中,更显得他白皙俊俏。他参透了七弟夏宥心事一般的笑道:“咱们七爷躲着是瞧谁呢?梦彤是家生子,你早认得,肯定不是她,那就是在看……卓雨楼?”

第二十章

夏宥脸上挂不住:“六哥,你想错了,别误会我!”说完转身就要走。夏寰笑嘻嘻的拦住他:“咱们两个谁跟谁,你不用避着我。”夏宥仍旧不承认:“我想进园子赏梅,可五哥屋里头的人先进去了,我不赏了,这就走。”

夏寰便扯着他的胳膊要往园子里走:“啊,原来是这样。你怕避讳啊,放心,我陪你进去!咱们是主子,还有怕下人的道理!”

夏宥甩开他哥的手,搂住槐树不动:“我不进去。”

他活脱脱如黑熊抱树的样子逗的夏寰忍俊不禁,走到他身边,低声鼓惑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这么光瞅着,何年何月能吃到嘴里?”

夏宥忙替自己辩白:“我没想那么龌龊的事。”

夏寰哼笑道:“是啊,你从来不想,你屋里的丫头还都是清清白白的。”一句话噎的夏宥没了话,他便又道:“母亲说这个卓雨楼并非是心甘情愿跟着五哥的。五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不了给她苦头吃,倘若你对她好点,只要她愿意,寻个机会给你,也不是不可能。”

夏宥又羞又窘,想反驳夏寰的话,可他笨嘴拙舌的,只是跺了脚,恨道:“我都说了我是路过而已,你怎么偏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你再捉弄我,我要生气了!”然后黑脸瞅了眼夏寰,又往梅园里翘脚望了望,这时忽然看到卓雨楼的身影从里面出来,慌忙双手插袖,低着头快步走了。

夏寰看了眼弟弟的背影,不由得鄙夷的笑了下,见这会见卓雨楼从园子里出来,手执着梅枝。他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和她迎头碰上。雨楼想起秋霜告诉过她的话,想来这个锦衣公子,长相不似七少爷那般傻大黑粗的,那么肯定是继室王夫人生的六少爷夏寰了,便俯身施礼道:“请六少爷安。”

不等夏寰说话,梦彤从里面笑着追出来:“你跑的倒挺快!”猛地见到夏宣,忙敛了笑容,福礼道:“六少爷。”

夏寰向两人笑道:“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儿闹,这会席散了,你们主子差不多也该回去了。”说完,又瞧了眼卓雨楼,便往梅园里散步去了。

等他过去了,梦彤挽着卓雨楼的快步走着:“咱们得快点走,六少爷都走到梅园来了,可见家宴散了有一会了。”意味着夏宣可能已回到住处了。

果然刚一进屋,就见秋霜在伺候夏宣换外裳,她一边给主人整理衣裳一边道:“雨楼,你去把爷的秋香蓝汗巾子拿来,就在衣架上。”谁知夏宣没好气的道:“不用拿了,让她野去罢!梦彤,你去拿。”

这话说太没道理,梦彤和她一块出去的,只责怪她,反倒赦免了梦彤。雨楼无奈,心知辩解也是徒劳,干脆抿唇一言不发。逃过一劫的梦彤赶紧取了汗巾子给夏宣戴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替他抻衣角。

这时元茂从外面弯腰进来,回禀道:“派去的人说没找到雨楼姑……”一抬头发现卓雨楼就站在眼前,赶紧闭了嘴巴不敢吱声了。

夏宣气的骂道:“你们是不是废物,让你们去找人找哪儿去了?她自己都回来了,你们还在外面瞎晃悠呢是不是?!”训的元茂大气不敢出,等他火撒完了,吩咐道:“备马,我一会进宫。”

元茂忙夹着尾巴去了。

雨楼猜夏宣这厮是喝腊八粥的时候跟他爹起了口角,惹了一肚子气找她撒。别说她才是个丫鬟,就是夏宣的正经夫人,他想找茬发火也无计可施,这种人谁碰到谁倒霉。

夏宣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知道她没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眼里,不禁指着她气道:“我现在急着走,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真真是无妄之灾,说破天去,她不过是犯了在他想找她的时候没在屋一个错罢了。可纵然一肚子气,给人为奴为婢的,打落牙齿尚且和血吞,这点小憋屈只能统统咽掉。她垂着眸子,低声道:“是,奴婢随您处置。”

瞧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夏宣这才好受了些,罩了大氅,匆匆的出了门。秋霜和梦彤恭送了夏宣出去,都来劝雨楼。其中梦彤略带愧疚的道:“都是我害的你,我要不带你出去,你也不能招骂。”

雨楼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道:“不怪姐姐您,我就是不出去,他看我不顺眼,也得找别的茬骂我。”

秋霜蹙眉道:“这话你可说的不对,爷刚回来的时候挺高兴的,结果找一圈见不到着你,这才动了气的。”她拿过雨楼手里的梅枝,慢悠悠的劝着:“趁他进宫这会,你赶快想几句软话,啊?别惹他生气。”

她淡笑道:“我哪敢惹国公爷生气呢,就怕我磕头请罪,他也不饶我。”

秋霜摆弄了下梅枝,听到雨楼这话,笑道:“怎么可能?你服软求饶,他什么时候没饶过?都说老爷是棉花耳朵,依我看,都差不多。”梦彤在一旁朝她挤眉:“胡说什么,小心叫人听去扯烂你的嘴。”

秋霜无所谓的笑道:“怕什么,咱们都是自己人。”

雨楼有幸成为了‘自己人’,某种程度上算是融进了集体中,她道:“两位姐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在爷身边服侍才几个月,好多地方不懂,真要靠你们提点才行。”

秋霜抿嘴笑道:“哪有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天下主子都这样,他没打骂你时,你要喊疼,等他真打骂了,你反倒要闭嘴忍着了。现在没打呢,正是喊疼的时候。”

雨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三人又说了会闲话后,各自忙去了。这一次雨楼不敢再离开屋子到外面去,拿了针线到正房的厅里做活,等夏宣回来。

快到傍晚时,夏宣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雨楼和屋内候着的小丫鬟赶紧迎上去,给他扫身上的雪粒子。她像什么都发生一样的说道:“外面天冷吧,您快烤烤火罢,奴婢再给您拿手炉去。”

“不用了,我不冷。”夏宣和家人吃完腊八粥回来,没见到卓雨楼,派人去寻,又迟迟不见回音,心里发堵着急。虽然上次她跟他表明了愿意待在他身边,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隐隐有种预感,她在他身边待不久。进宫之前,他扬言回来收拾她,其实就是嘴上说说,心里明白完全是自己无理取闹。

给他换了衣裳,又给他斟茶奉上后,雨楼等待他下一步的差遣。夏宣嘬了一小口茶,挑眼瞭她:“坐一会,陪我去书房。”

雨楼低头称是。秋霜说的那番话,她听进去了。但转念一想,既然天下主人和奴仆都按照这个套路做事,招数难免老了些。说到底,夏宣还是对她不放心,口说无凭,得有点实际行动,让他真的相信她不愿意离开才行。

这会夏宣也难受,因他出门前说的那句气话,现在两人间气氛尴尬,虽然没吵,但总是别别扭扭的。两人到了书房后,像平素一样,他读书,她在一旁侍候着。只是平时卓雨楼有的时候想讨好主人,为自己赢得有利的生存条件,还会说几句暖人心的话给他听。今天却是从头沉默到尾。

夏宣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今天白天,我找你那会,你去哪里了?”

你眼瞎吗,没看到我拿梅枝回来的?雨楼低声道:“回您的话,是去梅园了。”

夏宣冷声道:“那地方偏僻,你以后少去。”

“是。”

静默须臾,他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道:“你知道就好,以后没我允许,不许乱跑。”

雨楼乖乖的道:“是,奴婢明白。”谁叫她就这身份呢,她虽然向往自由,但更珍惜生命。

夏宣还是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可瞧卓雨楼低眉顺眼的,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他心烦意乱的,读书也读不进去,看了一会便伏案沉思。难道她真的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了?所以宠辱不惊?对她不好吧,也没见她如何生气。对她好吧,给她穿金戴银,也没见她怎么高兴。

正想着,听到书房外有丫鬟来报说晚饭准备好了。夏宣没胃口,仍旧趴着不动。

这时耳边听卓雨楼轻唤他:“……爷……到饭时了。”

夏宣觉得她在他耳边说话时,轻轻柔柔的特别舒服,想再听两句,便继续假寐着。

雨楼料定他醒着,心里一横,把自己盘算好的计划付诸行动。她俯身,似有似无的用手指摸了摸他的鬓发,动作极是温柔。然后,唇靠近他的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夏宣猛地一睁眼,惊愕的看向她,遂即一把搂过她的腰,纳她入怀,笑道:“胆大了,敢偷吻你主子。”

雨楼忙做害羞状,捂着脸挣扎道:“……您不是睡了么!”

他心花怒放,盘旋一整日的心头阴霾瞬间一扫而去。她说心甘情愿的服侍在他身边,果然是真的,要不然能偷吻他么。

第二十一章

夏宣搂着她不放,纳在怀里亲昵。她则做羞涩状,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他,才瞄了一眼,发现他还盯着自己看,便又呀的一声把脸藏的更深了。

她娇羞可爱,看的夏宣乐不可支,抱着她笑道:“敢偷吻我,怎么又不敢看我了?”

雨楼忸怩的道:“哎呀,您快别说了。我以后不敢了。”

夏宣嘿嘿笑道;“别介呀,只要你愿意都随你,不用偷偷摸摸的。”说完把脸靠过去逗她:“快点,再来两下。”

雨楼慢慢把遮脸的手拿开,羞答答的瞄了他一眼,搂着他的脖子迅速的又吻了他一下。欢喜的夏宣痴痴的看着她,抿嘴笑个不停。

这时外面来传话的小丫鬟以为里面没听到,又说了一遍饭好了,可以用了的话。雨楼这会讨得了夏宣欢心,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了,便要从他身上下来:“爷,您饿了吧,去吃饭罢。”

他朝外面喊了声:“知道了。”打发了小丫鬟后,仍旧不急不忙的搂抱着卓雨楼不放,握住她柔弱无骨的纤手,笑道:“你这人就是言行不一,要不是刚才你鬼鬼祟祟偷吻我,被我发现了。你还要摆脸色给我看到什么时候?”

雨楼眼睛看向一边,嘟着嘴道:“奴婢哪敢给您脸色看,自从晌午前挨了您一顿骂,我可小心着呢。”这种既撒娇又带着责怪意味的话,此时说来最合适。只要夏宣心情好,他愿意,假戏真做捶打他两拳也没事的。夏宣低声哄道:“我见不到你着急,说了两句重话,你就记恨上我了。”

她挽着鬓角垂下来的碎发,撅嘴道:“奴婢哪敢记恨您呀。”

夏宣没皮没脸的拿过她的手,就往自己胸口打:“好雨楼,这回解气了吗?”

她做出忍不住笑的模样,抿着小嘴娇哼了一声,往他怀里靠去:“爷,奴婢性子一时改不过来,难免有伺候不周的地方,您千万别怪奴婢,您待奴婢好,奴婢都知道,做牛做马也要还您。”

不怪乎深宅大院里的奴才油嘴花腔的,耳濡目染加上环境所迫,只要不笨的,个把月下来都能学一套。她卓雨楼进国公府前还觉得自己嘴笨拙舌的,可现在,她也能信口胡诌了。

世人都爱听好话。夏宣端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樱唇,直吻的自己气喘吁吁,不觉情动才和她分开。迟疑片刻,抱起她的往里间的小榻走去。雨楼觉得讨好夏宣到这个程度就可以结束了,不想再进一步。待被放到她小榻上,她轻轻推他,柔声道:“奴婢想给您看个东西……”

不管东西南北,除了卓雨楼外,这会他什么都不感兴趣。压倒她,几下脱净她,口中哑声问着行吗,但行动上却干脆利索的对她行使主人的权利。 一番温存后,夏宣从后面搂住她,侧卧着躺着,在她耳边道:“雨楼……你跟别人不一样,这屋里谁不见了,我都不担心。可你一时片刻不在我视线内,我便开始担心。”

她没觉得自己和梦彤她们有什么不一样,如果只说外貌的话,早晚会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子代替她,就像她代替了燕蓉一样。所以夏宣怎么折腾她,她都不急,因为早晚有一天,他会玩腻她,到时候她就解脱了。她今年才十五岁,她不相信夏宣对她的热情会持续到她真的年老色驰那天,不出意外,长则一两年,短则几个月,她就会被他弃之脑后。

但现在他说了这番话,她必须得表现出很受用的样子,调转身子,拱在夏宣怀里,笑道:“嗯,奴婢都知道,以后再不瞎逛了,就在您身边伺候着。”这时就听夏宣道:“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待你,等你生了一儿半女,这府里除了正经国公府夫人,就是你了。”

“……”雨楼一怔。她不明白夏宣怎么思维跳跃性这么大,怎么忽然说起要她生儿育女上面了。说真的,如果生个孩子要叫别的女人母亲,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能生育。再者说了,她真不想和夏宣有什么切不断的关系。等夏宣腻了她,她或许还能谋别的去处,倘若等她真的生了他的孩子,这辈子都和他分不开了。

一想那样的情景,她就不寒而慄。

不过应该不用担心,夏宣这种人不过是遇到她这个对他一开始并非百依百顺的人,一时新鲜罢了。只要她对他俯首帖耳,百般殷勤,等他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一样索然无味的时候,自然对她没那么大兴趣,未必能留她到他娶妻之后。

她转身扑到他怀里,笑道:“嗯,有您这句话,奴婢便什么都值得了。”夏宣自然当她是真心高兴,搂着她又亲热了一番。过了一会,他道:“对了,你不说有东西给我看吗?是什么?”雨楼做恍然大悟状,娇嗔着推了他一把:“就说早给您看,您非得把奴婢往这里拽,您看都忘了吧。”说着,就要下地去。

夏宣拽住她的手:“你要去多久?”她掩口轻笑:“回奴婢住的耳房,去去就来。”他不愿意:“你刚出了汗,出去凉着,你叫个人来,吩咐她们给你拿来。”雨楼想了想,笑着嗯了一声,抽出夏宣握着的手,向门口走去。

等雨楼走了,夏宣仰面躺在榻上,蹙眉思忖。刚才跟她说,让她生个一儿半女,几乎等于暗示她,以后让她做姨娘,一辈子在他身边侍候着。第二次见面时,他跟她提过这茬,当时她决绝了。不过从刚才她的表现看,她已经愿意接受了。不过也不奇怪,比起她现在的身份,做他好歹有个名分的妾,已经好太多了。

况且,她现在钟情他,和之前见面时不一样,愿意留下自然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夏宣喜不自禁,正好听到雨楼的脚步声往这边走,兴奋的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搂过她,笑道:“叫人拿什么回来了,快给我看看。”

雨楼从身后拿出一副暖耳,道:“闲着的时候,给您做了点小东西……做的不好……本来不想拿出来献丑的。”这是谦辞,她的针线功夫极好,她别的不行,这点还是有信心的。作为女人在古代安身立命的本钱之一,不仅父母请了最好的女工师傅教她,她自己也十分用心的学,本想是以后出嫁了让婆婆和妯娌不轻看她,没想到先在夏宣身上派上了用场。

她的本职是暖床,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偶尔勤快的做下兼职,创造额外收益,绝对能提升自己的形象。

夏宣自出生以来,哪个季节都做什么衣裳、怎么穿戴都形成了惯例,他只管到日子穿了戴了,还不曾想过叫谁特意给他做个针线活。所以夏宣一呆,反问道:“你给我做的?”

雨楼坐下来,低头摆弄着暖耳道:“嗯,怕您不喜欢,一直不敢拿出来。”夏宣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喜欢,怎么不喜欢,难得你这么用心。”

她抿嘴笑:“什么叫用心?奴婢本来心里一直就有您。”

她果然一直挂念着自己,夏宣瞅着她嘿嘿一笑,猛地扑到她,和她搂抱做一团:“你真是锯嘴葫芦,今天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雨楼半撒娇的道:“您又不缺奴婢手里这副暖耳戴。”夏宣在唇上亲了下:“怎么不缺?我以后只戴你做的。”

雨楼嫌他压的自己难受:“那您先起来,戴一下试试,若是不合适,奴婢再改一改。”夏宣这才放开她,把脑袋笑眯眯的探到她面前。雨楼便给他戴了暖耳,端看着他,察看合不合适。

夏宣晃了晃脑袋,得出一个结论:“合适,很舒服。”她便要上手给他取下来,不想夏宣闪躲开,道:“对了,我也有样东西送你……我记得,好像被我放在书房里了。”

雨楼当他又要送自己什么首饰,亦笑盈盈的问道:“是什么?”

夏宣摸着下巴思考:“不能说送,应该说是物归原主。”起身来到墙角一处矮柜前,这里面放着他几件常服,以备在书房冷了热了的方便更换。还有他一些零碎物件和不愿意的屋里头其他人见的东西。他打开矮柜,从里面取出一件红布包递给卓雨楼,让她开。

她笑着接过来慢慢打开,然后笑容便僵硬在脸上。

里面是她在南京时被夏宣扒走的那件肚兜。

夏宣挑挑眉,笑道:“物归原主。”

你这个变态!她把东西往榻上一拍,厌恶的瞪他一眼,背过身子攥着拳头生闷气。夏宣没个眼力劲,凑过来笑道:“怎么生气了?”雨楼冷哼道:“你还真留着了。”他一摊手,无辜的道:“我总不能扔了,万一叫登徒子捡去了,不就糟了。”

不提登徒子三个字还好,他当初调戏她念的就是用登徒子好色赋改编的浪语,雨楼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使劲推了他一把:“你就是那登徒子!”夏宣压根没看出卓雨楼生气了,还以为她在拿娇,涎着脸看着她笑。

气的卓雨楼心里直骂,碰到这么个该遭瘟死的,可怎么办好?!

第二十二章

夏宣瞧着她的娇颜发笑,待过了一会,见她仍旧蹙着眉头,才略微觉得她是动了怒气的,他靠过来哄她:“好了,好了,别羞啊,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替你收着了。”

雨楼纵然嫌恶他,可也不能把夏宣怎么着,况且他已经肯说两句好话了,从她的身份来讲,不承接他的好意,未免太不知好歹了些。她借坡下驴,半撒娇的将亵衣裹进袖子里,哼笑道:“奴婢的东西以后都收好了,不会再落到别人手里去了。”说完,又瞥他一眼:“您也不行。”夏宣知她是和自己玩闹,跟她搂搂抱抱的说道:“我也是外人了?”雨楼水眸迷蒙的看着他,却不说话。夏宣便抱住她 ,和她笑闹做一团。直到卓雨楼饿的肚子叫了,才罢了手,一并去吃饭了。

自此之后,雨楼有意无意的插手夏宣的穿戴事项,做衣裳选料子的时候,她看准夏宣心情好,会装作不经意的推荐某一个花样。时间久了,加上她总是伴随在他左右,是最长伺候他穿戴的,所以渐渐的,夏宣衣帽摆放穿戴这一块,差不多都是她在料理了。

过了腊八,转眼就到了新年。整个国公府上下忙碌操办新年,直到年三十下午,雨楼她们才闲下来。夏宣自然是去上房那边和亲人们一起守岁,雨楼等几个大丫鬟没资格出现在老爷太太少爷们年前,只单独找个小屋,吃饺子守岁过年。等到后半夜鞭炮作响时,梦彤又拉了个两个和她们年纪相仿的丫鬟进来一起守岁。

一问才知道,梦彤叫来的这两个丫鬟乃是老爷二姨娘屋里头的,老爷的姨娘们一起在议事厅守岁,她身边的丫鬟就得了空跑到这边找相熟的梦彤过年了。其中一个眉眼弯弯,很是爱笑,名唤寻香。

卓雨楼推断她一定资历很老,因为她敢和梦彤开一些直言不讳的玩笑。比如她夹饺子不小 心掉到了梦彤鞋面上,梦彤一拍筷子,笑骂道:“你个没规矩的,跑我们这儿过年,还大大咧咧的,没个分寸!赶快走,我们这儿嫌挤了。”

寻香咬了口饺子,一撇嘴:“等好姐姐你什么时候去议事厅过年,咱们这里就不挤了!”

姨娘们在议事厅单独开席坐了一桌过年,寻香这么说,等于说梦彤会获得姨娘的身份。虽然心里有这么个目的,但是说出来就不大好了。果然,梦彤听了,挽袖子就要打寻香:“你个烂嘴的小蹄子!再胡说,真打你出去!”

这时秋霜带着两个小丫鬟端着暖酒进来,一瞧乱哄哄的场面,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还没喝呢,你们就醉了是不是?”然后将暖酒壶搁在桌中央,对雨楼笑道:“别管这俩小疯子 ,咱们继续吃。”

雨楼略有担心的说:“咱们能喝酒吗?”她搞不清楚以她的身份,过年有没有假期,可不可以饮酒。秋霜道:“没事,等爷回来,他自个也沾了酒,倒头就睡了,才不在乎咱们喝不喝呢。”

这时互相闹的气喘吁吁还咯咯笑着的梦彤和寻香重新归席,很自然接了酒杯,小口饮着。

雨楼便也和大家一样,小饮了一点。吃完饺子,外面的炮仗声稀稀落落的不如早先了,大家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寻香她们俩便回二姨娘那院去了。

雨楼她们把碗筷交给小丫鬟们收拾,自己则回到屋内等夏宣回来。夏宣回来的很晚,等的她们熬不住,差点伏在桌上睡了。听他进屋,雨楼最先发觉,推了下梦彤和秋霜,然后站起来笑盈盈的给他脱衣裳。

夏宣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让人侍候着换了衣裳。盥洗过后,又挑了雨楼留下陪他,把另外两人遣了。雨楼正来着月信,不能伺候夏宣,不过他此时此刻心情不顺,也没那个心思做纵情的事,只抱了她在怀里,沉沉睡去了。

雨楼刚才睡过一场,这会很难入睡。她猜夏宣这么晚板着脸回来,很可能是老爷跟他谈话 了,父子之间又不愉快了一回。她忍不住叹气,起码父亲在世还能训斥您,多幸福。而她大过年的只有她一个孤零零的在这异乡。父亲充军流放,不如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大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是不是叫人抓住了。她最担心的是妹妹,那么小的人,还不能照顾自己,就要为奴为婢的去侍候别人。希望分别时,那个小吏说的话是真的,妹妹被分去了一个能算书香门第的府邸。她虽然只有十岁,但早能识字断文,如果那家人开明,叫她做个小姐贴身大丫鬟,风雨吹打不到,那就好了。

至于她自己……听着耳边夏宣匀称的呼吸声,她无比心烦的闭上了眼睛。

人的境遇,有的时候不能细想,否则难免陷入自怨自艾的悲哀情绪里。

年间,夏宣走亲访友,有几日不在府邸,直到元宵节后,才安生下来。而会试在即,夏宣充分表现出了‘大考大玩’的豁达,读书明显没年前认真,而结果可想而知,不名落孙山简直没有天理。夏宣对此的交代是每次太后召见他,他都要走背运,这不,年前刚见过,年后就落榜了。不过对夏宣来说,考不上也没什么损失,武将之后靠蒙阴做官,他以现在的水平足可以傲视整个武将群体了。

到了三月,他销了在五军都督府告的假,继续做他的前军都督府经历。不出意外,过几年调任地方,看功绩如何,再委派其他的职务熬资历,一辈子混下来,只要不出大意外,官至一二品卸任属于正常情况,他祖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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