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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妻难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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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是想对我做什么,早就想了……您不想的。”卓雨楼替夏宣了做了结论:“您自己也说了,您不喜欢胁迫别人……”
夏宣笑着逼近她:“那你猜猜我想做什么?”
“国公爷的心思,我猜不到。”
他嘿嘿一笑,向她伸出手,卓雨楼吓的紧闭眼睛,但却没躲。夏宣端起她的下巴,审视她精致的五官,越看越喜欢,不觉得和她凑的更近:“很难猜吗?你觉得一个男人对你这样的尤物,还能存什么心思?”
卓雨楼感受到他的气息,屏住呼吸,不敢睁眼:“……”
“你现在要了你,依你的性子,肯定要跟我别扭一段时间,我不喜欢那样。”夏宣道:“要谋长久,我不急这一时。不过,你该明白,你到我身边来,是最好的选择。”
卓雨楼张开眼睛,觉得他的话可笑极了:“何为最好?”
“我给你栖身的地方,免于你再被你的家人像这样弄到别的男人床上。从千金小姐到布衣百姓,这滋味不好受吧。你要是能讨我欢心,以后的日子只会比你曾经享受过的更好。”
卓雨楼觉得又可笑又可气。可笑的是这个登徒子居然想跟她谋长久,而不是今日糟践完她,一弃了之。可气的是她卓家虽然颓败,但她有胳膊有腿,日子与以前没法比了。但她绣工极好,一副绣品足以供他们兄妹三人一年糊口的,岂用出卖色相,靠男人养活。
他能说出这番话,大概是把她当做那些好逸恶劳,贪图享乐的女人了。
第四章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卓家没败落前的日子之所以好,是因为父母兄弟姐妹都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现在我母亲离世,父亲深陷囹圄,到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好日子。”
拒绝的并不委婉。夏宣早料到如此,扑哧一笑:“一家人其乐融融?你以为你还能拥有那样的日子?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当真一点印象没有?是你哥把你送上我的床的吧。当天在你们家,他为了你,生我的气,干脆不卖园子了。为什么现在又出尔反尔,用你巴结我。动脑子想一想,你就应该明白,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们遇到的困难,比你想的要严重的多。”
“……”这是卓雨楼不愿意面对的,将唇内咬出了血:“……不会是我哥做的……我不信……”
夏宣对她这种对亲情愚蠢的盲信,嗤之以鼻:“今日请我喝酒的是南京镇守太监的侄子,你家这宅子也是他买下的,打算连你一并送给我。我今晚若是坏了你的清白,再把你弃若敝履。你除了寻死外,恐怕只能嫁给太监做小妾了。”
卓雨楼的确听大哥说过,把卓家园子卖给了镇守太监,还说他能帮上忙,疏通关系。她当时还很高兴,现在想想,大概从那时就在算计她了。
她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睁眼自己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即是说她在这里以卓雨楼的身份实打实的生活了十五年,她早就融进了这个时代,也融进了卓家。卓成安毫无疑问是她的最亲的兄长。
夏宣欣赏着她吃惊又绝望的表情,哼笑道:“认命罢。”卓雨楼眼睛酸涩,使劲眨了眨,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对夏宣笑道:“您一定觉得在做一件好事,我应该明智的接受您的好意。”夏宣很配合的反问:“难道不应该吗?”
卓雨楼无意发表一通宁愿捍卫贞洁而死的豪言壮语,她只淡笑道:“可能叫您失望了,我不想那么活。”
夏宣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讽刺道:“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现在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心中没数吗?”卓雨楼努力笑着,虽然笑的僵硬:“我早就不当自己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了。但比起做您的玩物,我想做个正常的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整日靠揣摩您的心思,看您的脸色活着。”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卓雨楼目前对夏宣来说,正属于‘得不到’范畴里的,再者他当真垂涎卓雨楼美色,不免动了认真的心思:“我可以带你回京城,让你在国公府做个姨娘。”
不管哪辈子的卓雨楼都没想过给人做妾这条出路。她冷笑道:“您的美意,我心领了。我从没想过要那样活。”
她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不如前面拒绝夏宣的话来的爽利。但夏宣听了,脸色顷刻难看起来。他未娶妻,府邸里按照规矩是不应该有妾室存在的,平日伺候他的女人,多是丫鬟和歌姬,了不起的撑死给个‘屋里人’的称呼,让各院的丫鬟称呼一声姐姐罢了。镇国公府虽说现在由他的继母主持着,但他已经袭了爵位,在没有正室的情况下,他的第一个妾室在各院的下人中该有何等重要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从鼻腔里挤出几声冷飕飕的哼笑:“不知好歹!”卓雨楼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静静的听候发落。夏宣凝视她半晌,忽然出手一推她肩膀,把她按在床榻上,翻身骑在她身上,以一种常见的恶霸欺压民女的嘴脸笑道:“说的好!那爷倒要看看玩了你,你能怎么样?!”
卓雨楼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视死如归的道:“我能怎么样呢?现在我喊破喉咙也没用,明天……我告状无门。”夏宣一挑眉:“这么说,你从了?”卓雨楼一字一顿的道:“……不,我只能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受到侮辱。”
夏宣觉得好笑:“你想死?好啊,你明早上出了这个门,最好一头扎进湖里淹死。等你死了,我就请法师把你的魂魄封在这里,叫你永世不得超生。”这话很有用处,她嘴唇不住的颤抖,眼中慢慢盛满了泪水,她年纪尚小,这般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夏宣是个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人,何况美人哭的梨花带雨,不免心软下来,摁着她的力道放轻。
卓雨楼哽咽道:“……我一个弱女子,您不必对我这么粗暴……我知道今夜是躲不过去了……随您的喜欢,我不会抵抗……做无用功的……”夏宣想来也是,既然对方认命放弃了抵抗,他在力气上又占绝对优势不怕她跑了,便再度放开她。因他这个动作,竟让卓雨楼眼眸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反手擦了擦泪水,抽抽噎噎的道:“……您是真不想对我用强的,对吗?”夏宣撇撇嘴:“我要想,还能留你到这个时候。”她怔了怔,可怜兮兮的看向他:“您……并非是我想象中那样的人……”她缓缓坐起,往他的方向也就是床沿处,挪了挪身子,说话间,两条腿已经垂放在了地上。
夏宣心道,她这是丢盔卸甲,打算束手就擒,依从他了吗?端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一张白白净净的俏丽面孔。卓雨楼这一次丝毫不惧,见他靠过来,反倒痴痴的凑上去,口中深情的唤道:“国公爷……”嘤嘤软语叫的夏宣身子酥了半边,一门心思的去吻那柔软樱唇。
可却于此时,卓雨楼的眼神猛地凌厉起来,竟向上一窜,脑门直接撞到他鼻子上。效果立竿见影,磕的他涌出一把眼泪,登时视线模糊。卓雨楼撒腿就跑,他哪里允许,伸手一抓便扯住她的衣袖。她豁出去了,也不硬拽,和他拼力气,而是回身照准他腿间就是一脚。慌乱中也不知自己踢准了没有,反正夏宣暂时放来了她,她便没命似的向门口奔去。出了门,发现自己幸运的身处卓家的内宅上房,她生在这里,家里的一草一木,她再熟悉不过了。闭着眼睛都走不丢,一咬牙,向着能逃出去的小门跑去。
夏宣身边虚情假意的女人不是没有,但她们一般会自始至终的虚伪着,没有一份是摆出要亲热的模样,下一刻忽然变脸对他拳打脚踢的。所以他根本没提防,以致于被卓雨楼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给偷袭了。夏宣疼劲儿过去,又觉得想笑,躺了一会,才出去寻她。
这里刚被镇守太监买下,没有佣人家丁,唯有几个跟着包禄钧和他来的随行,这会各自寻了乐子睡下了。他也无意叫醒他们,独自在黑漆漆的夜里,沿着抄手游廊寻着,口中高声道:“卓雨楼,我知道你藏在这儿,你不用出来,我也不会找你,等天亮后,我就离开。这里是你家,你一定知道怎么出去。我不打算难为你了,你死了,我更得不到什么,还害了一条性命,我不想弄出人命。”
躲在游廊下的卓雨楼紧紧捂着嘴巴,因为害怕,不住的颤抖。虽然夏宣的话,她字字听的清晰,但是摸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不敢贸然行动。直藏到天亮,发现宅子内的人真的离开了,她才找了洞,钻了出去。想起这一夜惊魂,又庆幸又难过,几乎是一路含泪,向住着的小院跑着找大哥,要问个清楚。
她只祈祷昨夜夏宣说的话是真的,当真会放过她。
当然,后来证明是她幼稚了。
—
话说夏宣闹了一夜,除了两处伤痛外,只得到一个从卓雨楼身上扒下来的肚兜,这会捏在手里把玩。他歪在榻上,眼睛呆滞的瞅着屋角,直到元茂来禀告说任大人来了,他才一挥手:“叫他进来。”
任鸿进来后,见夏宣这精神萎靡的状态,便知事情不大好,坐到矮榻另一边,手搭在桌上笑道:“怎么,昨天包禄钧没找人伺候好?”夏宣哼道:“好得很!”就是差点被害的断子绝孙。任鸿听这口气儿不顺,不敢再笑:“今天要和我来,有事和我商量?”
夏宣把肚兜藏在袖子里,撑坐起来,手杵着下颚:“我要让卓雨楼成为国公府的官奴,你有办法吗?”
“……”任鸿犯了难:“这……想让她给国公爷您为奴为婢的话,叫她兄长把她卖到您府中就是了,不必成为官奴这么麻烦。”
夏宣何尝不知道,只是卖身为奴终有个盼头,成为官奴则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愿意做姨娘就做丫鬟罢。
等她没了自由身,不经他允许敢踏出国公府一步都是犯罪的时候,看她是否还能像昨晚那样摆出一副傲霜斗雪的姿态。
“难办吗?”夏宣轻飘飘的问。
任鸿在短暂的金钱利益和长远的仕途前景下,毅然选择了后者:“不难。”
夏宣满意的点点头。早就该这么做,不用跟她周旋那么久,本来就是他一句话便能解决的事情。
第五章
令人心烦的雨又在下着,淋湿了卓雨楼的头发和衣裳,她走进破落民居。这里原本是一处做小本生意的买卖家的小院,后来他们有了钱,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了。而他们卓家兄妹则相反,从金窝搬进了草窝。
只是她前几日还在想,只要父亲能活着出牢狱,她和哥哥四肢健全,父亲当年能从一个米铺做成生意遍及各个行业的地方巨富,那么她和哥哥只要肯吃苦,还能白手起家。
还年轻,还有家人扶持,所以还有希望。
但是昨天发生的一切,生生毁了这一切。她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内,唤了声雨堰,妹妹很开从里屋扑出来,抱着她亲昵的道:“姐姐,你去哪里了?”
“大哥呢?就你一个人?”她多想听雨堰说,大哥担心她,出去找她了。可惜雨堰小嘴一嘟,回道:“我们不会做饭,大哥出去买饼了。”雨楼心如绞割,但镇定的笑了笑:“那你去洗洗手,等着吃饭吧,姐姐去换件衣裳。”
雨堰跟着她来到姐妹俩住的屋子,扒着门框问道:“姐,你昨晚去哪了?”卓雨楼一边脱衣裳一边抿着嘴唇,生硬的笑道:“大哥在别的地方存了点东西,叫我照看了一夜。”雨堰道:“那今晚上还去吗?昨晚上姐姐不在,我可害怕了。”
卓雨楼心里一酸,赶紧换好了干爽的衣裳,把妹妹搂在怀里,心疼的贴了贴她的小脸:“姐姐哪都不去,咱们永远在一起。”雨堰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那大哥呢,也跟咱们在一起吗?”卓雨楼没法回答。
正在这时,听到有人走了进来。雨堰兴奋的推开姐姐,道:“是大哥回来了。”她一边向外跑,一边喊道:“哥——姐姐也回来了——”
卓成安呆怔在原地,手里拿着的油饼差点掉在地上。卓雨楼抚了抚额前的碎发,靠着门框冷冷的道:“买我的份了吗?肯定没有吧,你一定认为我今日不能回来。”卓成安僵硬的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卓雨楼走过去,把油饼抢下来拍在桌上,对妹妹道:“你先吃着,我跟大哥有话说。”说完,拽着卓成安走进了屋内,将门关好后,她尽可能的压低声音,但神态却如疯了一般:“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把我丢下的?!你是我哥!你居然做这样的事!”
卓成安嘴唇蠕动,咽了下口水,一句话不回答他。他这样的态度,让她无比愤怒,再也不管那么多,痛苦的喊道:“你说啊!你就说一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有那个什么镇守太监把我掳走的,你不知道!哥——”
卓成安粗喘了几口气,一把推开妹妹,向门口走去:“别喊了,雨堰在外面听着!”卓雨楼怎么可能允许他走,一步挡在门前,看着哥哥的眼睛,质问道:“雨堰,今日你能这么对我,那么等她大了,如果有坏人想要玩弄她,你也会把她献上的,对吗?爹娘叫你照顾我们,你就是这么做的?你就是这么答应他们的?”
卓成安扬起面孔,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攥实拳头一下子砸在雨楼身后的门板上,含着眼泪道:“……我不会那么对她!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而你不是……”
“……”卓雨楼在这一瞬间,觉得有双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出声。半晌,她才傻子一般的反问:“什么?你说什么?”
卓成安揉去眼睛里的泪水,微微仰着下巴:“你不姓卓,我也不知道你姓什么。但我肯定你是十五年前被爹娘捡来的。那时候,刚过完年,做生意的店铺还不多,爹早上打开米铺的门,发现你被人扔在门口……你烧了好几天,好在你命大,还是活了。”
卓雨楼发现自己的嘴角是上翘的,如果不摆出微笑的样子,这个时候一定嚎啕大哭了:“我……从没有人告诉过我……”从小到大,父母对待她和亲生女儿无异,甚至在她面前从没提起身世的半个字。她以为穿越了,卓家是她的归属,结果,却也不是。
卓成安笑中带泪的道:“雨楼,你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吗?”他拎起妹妹的肩膀,把她拽到屋内简陋的梳妆台前,拿起上面的手镜照在她脸上:“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再看看雨堰!咱们长的像吗?有一个地方长的相像吗?你每日梳妆的时候,就没想过,呀,为什么我的哥哥和妹妹长的那么普通,为什么我这么天姿国色?”见妹妹双目腥红的看着他,卓成安一阵阵心痛,将手镜一扔,扳住妹妹的肩膀,晃着她道:“卓家好吃好喝养育了你这么久,现在需要你了,你是不是也该为卓家做点什么?”
卓雨楼低着头,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许久才仰起头,含着眼泪道:“……你那天,还为了避免夏宣调…戏我,而把他赶了出去了……”
卓成安引袖擦掉鼻水,笑道:“那天是我傻,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那么做。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你伺候国公爷了吗?他说什么?”
“你!你不是人!”卓雨楼扬起手,便是一巴掌。待打完了,她却觉得挨打的像是她自己,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她扶着梳妆台,慢慢蹲下了身子。
卓成安捂着脸颊,愣愣的站在那里,忽然扑哧一笑:“……我谁都救不了,这么窝囊,何必做人!”低着头阴森森的咯咯笑着,他指着雨楼眼泪都笑出来了:“他们明明说一万两就够的,现在居然还要五千两,我哪里有五千两给他们!我不值钱,雨堰不值钱,只有你,只有你,被我们卓家养大人的弃婴值钱!”忽然语调一转,无限悲凉的道:“可你是我妹妹……我……我……”
这时听到屋内吵闹声的雨堰在外面不停的敲打门板:“哥哥——姐姐——你们开门啊——”
卓成安被小妹妹的哭喊声,唤回了神智,对雨楼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便猛地的打开门,蹿了出去。雨堰被哥哥撞到跌坐在地上,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有一种预感,如果大哥离开,便难相见了。她爬起来,哭着追出去:“哥——哥——”
雨楼理了理情绪,走出门抱起妹妹,安慰道:“大哥心情不好,叫他静一静。”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脑子也很乱。雨堰抽抽噎噎的哭着:“他干什么去了?外面下着雨。”
“……他没事。”雨楼和妹妹回到屋内,把大哥买回来的饼热了热,填饱肚子。和妹妹相拥而眠,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天亮后发现大哥还没回来,说真的,她现在也不想见他,于是没回来便没回来吧,和雨堰生火做饭,照样过日子。关于哥哥说的,她不是卓家的孩子,这个消息其实给她的冲击并不大,因为严格意义上,她本来就不是卓家的女儿。
连续几日,大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几乎日日去护城河边看,没有他,松了口气,可同时又不免担心。半个月后,卓雨楼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哥无法处理纷乱的形势,干脆逃避的离家而去了。
本以为自己掉进了地狱,没法再倒霉了。却不知地狱有十八层,她还有得熬。
好在夏宣遵守了诺言,对她死心了,在此后的两个月内,没有任何人骚扰过她。所谓债多了不愁,麻烦多了,就麻木了。她每日照顾妹妹,生火做饭洗衣,做绣品卖钱,忙的倒床就睡,睁眼还要忙,苦恼那种浪费时间的东西,她早就抛之脑后了。
大哥一走。和外界的联系全部中断,她甚至不知该去哪里打听父亲案子的消息,每次去衙门,都被衙役拿水火棍往出赶。
到了九月,天气转凉,卓雨楼卖了绣品,攒了点银子,盘算着贿赂狱卒,把做好的棉衣给父亲送进去。这时,她忽然听到院门传来急促的敲击声,在一旁跟她一起坐针线的雨堰,一下子蹦起来:“一定是大哥回来了——”
卓雨楼将针线撂下,呆呆的坐着,哥哥进屋后,该跟他说些什么?
突然听到院内雨堰大喊了一声:“你们是谁?”
雨楼忙赶了出来,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胖捕头,背着手笑呵呵的看她:“卓雨楼?”瞥了眼她的妹妹:“卓雨堰?”向屋内眺望:“还少一个吧,你们的哥哥呢?”
进屋探查的衙役跑出来禀告:“屋里没人。”胖捕头一啧嘴:“先把这两个锁了带回去,跑不了卓成安那小子!”话音一落,就有人来抓卓雨楼,把她往门外推搡。
“……为什么抓我?要带我去哪儿?”
胖捕快笑嘻嘻的打量着卓雨楼:“去哪儿?说真的,小爷我也不知道。你命好的话,分到王府侯府,凭你的姿色,能混到好日子。命不好的话,到南北二京教坊司做官妓……呵呵,说不定咱们还能再见。”
卓雨楼明白了,痛苦的问道:“我爹的案子有定论了,对吗?我们……”
胖捕快答的爽快:“没错,案犯之子发配充军,案犯之女收入官府为奴。”
如果地狱有十八层,她现在落到哪一层了呢?
第六章
雨楼抱着妹妹缩在屋子的角落里。虽三餐有人定时来送,不至于饿肚子,可是看着和自己在一起待在屋内的案犯亲属越来越少,心中愈发不安。这样的不安就像在腹内养了一个小虫子,日子越久,虫子越大,最后噬心蚀骨,叫人难以忍受。
她从其他人口中断断续续知道了牵连父亲的案子本来出现过曙光。几个商户凑齐了银子,得到京里来的督办官的承诺,说可以从轻发落。可就在月余前,忽然变了风向,皇帝接到弹劾腐败包庇的奏折,勃然大怒,不仅要严惩这些盐商米贩,连京城来的督办官也被收拾个七七八八。
继任的官员不敢再贪赃受贿替这些人开脱,该如何治罪便如何治罪。不仅案犯本人被如实定罪,连家属都受了连累,罚为官奴。雨楼不胜唏嘘,就算哥哥当初凑上了银子送给当时的官员,这会也打了水漂。
和同命相连的其他可怜人在一起,她才知道,罚为官奴的女子们,能进个清白的府邸做奴婢,已是不易。几个重犯的家属,知晓要被罚入教坊司,当日撞墙而死。
这样的传闻增加了恐怖的气氛,所以每当有衙役提人的时候,每个人既担心提到自己,又担心自己被剩下而被胡乱的扔进比教坊司更不堪的地方去。
她能去哪里呢?她明知道猜测无用,可还是忍不住去想。
这一日,负责点数人头的小吏拿着花名册又走了进来。这个人,她认识,不是负责往教坊司提人的,她不觉眼神期待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小吏翻开花名册,巡视屋内所剩不多的人,喊道:“卓雨楼!”待看到在角落里缓缓的举起手,揽着妹妹站起来的雨楼,自言自语的笑道:“难怪,难怪。” 说完,在花名册上画了卯,吩咐跟随而来的左右侍从,道:“把她带走!”
“只有我?”她焦急的看着那个小吏:“我妹妹呢?”
那小吏仿若没听到,只低着头翻看花名册。这时仆役已经走了上来,强拽着她便往外走。她明知道抵抗无效,仍誓死不从,朝那小吏看恳求道:“您行行好,别让我们姐妹分开。”不等那小吏回答,拉扯雨楼的一个仆役见她不老实,上来就是一巴掌,只打的她眼冒金星,半边脸酥麻,引袖一擦,见了血迹。
雨堰没命似的哭喊:“姐姐——姐姐——”但被人拦住,到不了雨楼跟前。
“啧!”小吏把花名册合上,朝打人的仆役狠道:“这个娘子你也敢打?!打坏了这脸,不光你我吃不了兜着走,连咱们大人都不好做!”那仆役憨憨的道:“她不听话……”
雨楼顾不得疼,求那小吏道:“您行行好,让我带上妹妹罢,雨堰不能离开我!”
“行了,行了!”小吏再度翻开花名册,瞅了几眼,对雨楼虚笑道:“带上你妹妹肯定是不行的,这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只能告诉你她分去了一个还算书香门第的府邸,担心她,不如担心你自己。”
雨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的喊姐姐。雨楼听了小吏一席话,自知团聚无望,只能安慰妹妹:“雨堰乖,只要姐姐活着,早晚去找你……你等姐姐……”雨堰小手擦着眼泪:“雨堰等姐姐。”
这情景看的其余几个剩下的罪犯女眷不胜唏嘘,联想到自己不禁纷纷落泪,一时屋内呜咽声哭泣声四起,听的那小吏十分不耐烦,一挥手:“好了,快带出去!”
押解雨楼的两个男子,道了声是,推推搡搡把她带了出去。
出了关押的屋子,到了这办事的衙门门口,她被交由两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彼此间没有废话,她默默的爬上马车,随他们离开,至于去哪里,她唯有听天由命。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马车停下,接她的家丁掀开帘子,朝她指了一个站在门口候着的壮实婆子:“跟她走。”
雨楼抬头仰望府邸的匾额,阳光照下,晃的她睁不开眼,举手挡住后,隐约看到‘镇守’两个字。想起那夜跟夏宣的对话,如果她坏了贞洁,就要给太监做小妾。她心底一沉,不等她做细想,那婆子已扯了她向内走了。
婆子不和她多舌,她也不想开口多问,两人行尸般的穿过几个拱门,最后过了穿堂,进了一间屋子。婆子告了声:“公公,人来了。”就退了出去,留下雨楼看着香炉中飘起的缕缕白烟,等着那个镇守太监出来。
听里间有挑珠帘的哗啦声,雨楼大气不敢出,低下头,紧张的攥紧了拳头。
“抬起头来!”
雨楼跪下后,举眸看到一张光溜溜的粉脸,轻声道:“犯妇卓雨楼叩见公公。”
包荣坐下后,翘着兰花指捏了茶盏的盖子,上下打量卓雨楼:“脸是怎么弄的?”雨楼摸了下,如实回道:“奴婢不懂规矩,吃了苦头。”
包荣呵呵笑道:“那现在懂了?”忽然脸色一沉,冷冰冰的瞪向卓雨楼:“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坏了咱家的事?”
明明是对方和哥哥狼狈为奸迷晕她往夏宣床上送,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受害者。可现在对方兴师问罪,她身不由己,只能认罪:“是奴婢的错,请公公饶奴婢一回,绝不会有下次了。”
包荣轻叹一声,瞅着卓雨楼啧嘴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上次听说你打伤国公爷,给我半夜跑了?!现在的你倒是跑啊,敢不应主人允许出门半路,腿给你打断了!”
卓雨楼道:“奴婢不敢。”
包荣哼道:“谅你也不敢,以前居然敢跟我拿小姐的臭架子。你该明白,你现在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甚至连个寻常百姓都不是。你是彻头彻尾的奴才!别看这院子有来来往往的下人,可她们没签死契的,不想做了,背着包袱就能走,签了死契的,哼哧哼哧干个几年,攒够了赎身钱,照样能走。就你卓雨楼,你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不管攒下多少银子,主人不松口,这辈子你都是奴才!敢出府邸的大门,官府便锁了你,先打断你的腿!”
卓雨楼何尝不知道。自由之所以重要,并非意味着潇洒恣意,而是意味着一种可能性。自由之身,不管是耕地还是经商,只要能供出一个读书人,一家子就能翻身。而她现在的身份,所有通往未来的门窗全部锁死。
“奴婢明白,奴婢现在是官奴,一切听从主人安排,只做主人安排的事。”这个老太监就是自己的主人了罢。她听说很多在地方上的太监会找少女做炼丹的药引子,难道他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是为了这个?
包荣得意的哼了哼:“一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卓雨楼,咱家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上,咱家有幸请了国公爷做客,你要是侍奉他舒坦了,他开口把你要去,算你命好,不用受千人骑的罪!如果你再把事情搞砸了!咱家就把你扔到教坊司去!”
卓雨楼当然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吓的面如死灰:“公公,您行行好,不要把奴婢送到哪种地方去。奴婢绣工很好,只要给奴婢一口饭,奴婢为您缝缝补补,伺候您老人家!”
包荣冷笑道:“小贱人,还没见到国公爷呢,就知道你伺候不好他了!成!想来也是,上次你那般无礼,估计国公爷也不想见你这张脸了,咱家这府里唯独不缺绣娘,稀饭是多,可没一口是给你吃的!咱家现在就派人把你送去教坊司!”
“公公——公公——奴婢全听您吩咐——”她必须表现的有用,这个老阉人才能留下她:“奴婢能做好,以前是奴婢不懂事,奴婢说过没有下一次,这一次绝不会搞砸。”说完,用凄凉的目光注视着包荣,努力的说服着包荣。
包荣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高声唤人进来,吩咐道:“给她找冰碴子敷敷脸,别到晚上肿的猪头似的没法见人,再洗洗涮涮,挑件好衣裳,打扮打扮,弄个能见人的模样。”
雨楼有日子没洗澡了,一身的馊味,这次得了清水沐浴,本是该高兴的事,可她坐在浴盆里,没本点轻松的神色。她努力的在记忆深处搜索关于‘引诱’的相关知识,上辈子看过限制级影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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