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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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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常来走走的。”
紫菀笑道:“老伯伯,我不是吴小姐,我姓秋。既然你家主人不在,我们就不进去了。谢谢老伯。”
那老伯道:“不要紧不要紧,进来看看好了,秋小姐难得回老家,怎么能路过家门而不入呢?请进来吧,我领着你们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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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说:“既然老伯好意邀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菀妹,去看看也好,机会难得。”
紫菀本来就好奇,便不再坚辞,说:“那就麻烦老伯伯了。”
那老伯领了两人往里头走,一边指指点,这处是家人的住处,那处是主人的帐房,一进一进的院落,丝毫不比乔宅差。
紫菀悄声对夏阳道:“妈妈说我曾外祖父看不起我外公,依我看来是一点也不差啊。”
夏阳说:“那是说的家世。你曾外祖父家是官宦书香门第,你外公家是商人,这在以前,差着好多呢。”
紫菀笑说:“我家现在也是商人了,你家倒是书香门第。”夏阳的父亲在哥伦比亚大学汉学系做教授,是极难谋得的职位。
她原是随口一说,夏阳听了却是心头一喜,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跟着老人的身后,一处处游览。最后停在一个颇为宽敞的庭院内,四面都是回廊,院中有一棵高大粗壮的绣球荚迷,树枝上垂着最后的几朵豆绿色的花,底下是一片茂密的萱草,零零落落地开了三五朵黄色的忘忧花。这个院子,也是极其幽静雅致的。
那老伯说:“这是我们家老太太住的院子,听说以前也是你们家老太太和老太爷的住处。这棵绣球花是老早就有了的,上头有个记号,听说是你家老太爷刻的。”指着树干上的一个记号说:“喏,就是这里。我家老爷说怕是吴家三老太爷小时候调皮,刻着玩的。”说道哈哈一笑,让开身让两人近前看。
紫菀和夏阳凑过去细看,又用手摸摸那疤,年老岁深,图案随着树身长大变了形,也看不出当初刻的是什么。夏阳看了半天,说:“像是个字。”
紫菀问:“是什么字呢?”伸手指在这个椭圆形的图章样式的疤痕上描摩。
夏阳随着她的手指运动在心里划一遍,忽然道:“是‘宛玉’,用的是小篆字体。”
紫菀依他所说,又描一遍,确实是“宛玉”两个字,不解地道:“你说他在这树上刻这两个字做什么?难道是说这花开的时候,就像翠玉一样可爱?”
夏阳说:“有可能,也许他年少时面对这一树翠玉,做了一首诗,把诗名就题刻在树干上。‘宛玉’?你说我们也用这个题目来如做一首咏绣球花的诗如何?”
紫菀说:“我可不会做诗。看来外公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潜入闺房偷人家的画,在树上刻诗名,很风雅啊。要不是生在商人世家,说不定也是个读书人,这样就不会受曾外祖父的气了,不过也就不会有偷画这样的事发生了。”
夏阳说:“翻墙入室,中国式的罗密欧啊。”心中也对这位吴三少爷好奇不已。
紫菀白他一眼,说:“你可别学他。你要是敢偷偷爬进我的阳台,看我不喊抓贼。”
夏阳说:“那我晚上就试一试,看你怎么抓。”
两人说笑一回,谢过了老伯,告辞回家。
这天已是农历五月十五,再有三天就是吴夫人六十大寿的正日子了,秋白和吴霜两人忙着敲定客人的人数,镇上馆子的菜式,又要请医生来检查吴夫人的身体,没工夫管两人去哪里玩乐,也忘了两人还没去拜见吴夫人。
晚上紫菀躺在床上,看着绣满精致花样的帐子,想起日间在从前外公院子的绣球花忘忧花,想从前的人还真有闲情逸致,就算是商人,也那么罗曼蒂克,不禁想象着外公外婆当年的风姿。浮想连翩,辗转反侧,忽觉枕头硬硬的,硌着她的脖子。前两天她沾枕就着,一点没发觉有什么不舒服,这时因靠枕久了,里头像是有什么硬物显现了出来。
她抱起枕头想拍拍松,这一拍之下,更觉得里头有东西,按按捏捏,好奇心起,拿把修指甲的小剪刀拆开枕顶,伸手进去掏,掏了两下果然摸到一个东西,抓住那东西,收回手一看,原来是一枚圆圆的玉璧,上头有些凸起的花纹。
她拿了玉璧对着灯光看,只觉真是温润可爱,捧着玉璧就朝吴霜的院子跑,进去就喊:“妈妈妈妈,快看这个。”
秋白正躺在凉榻上休息,一边吸着烟斗,一边听无线电,看见女儿跑来,便笑眯眯问:“妈妈在外婆那里,有什么事?得了什么好宝贝了,献宝似的叫妈妈看?”
紫菀说:“真是好宝贝,一会儿再给你看,我先去找妈妈。”拿了玉璧又往外婆院子里去。边走边看玉璧,月光下玉璧更是散发出幽幽的珠光宝气,隐隐有云彩飘过似的。紫菀看一看,又抬头看天,天上一片云也没有,只有一轮光亮似灯的圆月,边上有几点疏星。紫菀还以为自己眼花,低头又看玉璧,那玉璧中却出现一张人脸,尖尖的下巴,眉目如画,挽着复古的发鬟,美不可言。紫菀想:这模样真像我房里那画上的人呢,原来这玉璧里头还刻了仕女,会不会是嫦娥呢,真是好玩。
心里只想着快点让妈妈看到玉里头的仕女画,一头奔进外婆的院子,推开房门就叫:“妈妈来看。”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一个白发老妇人,才想:遭了,惊扰外婆,这下要挨妈妈说了。正要道歉,忽见椅上的外婆脸色变得像纸一样白,伸手来抢她手里的玉璧,她一松手,任外婆抢去,就见外婆握着玉璧倒在自己脚下,紫菀吓得尖声惊叫,身子一晃,撞在门框上,只觉头上一阵痛楚传来,跟着摔在地上,眼中看到最后的一个影像是天上的那一轮中国人传说了几千年的圆月,里头有广寒宫和嫦娥女,有捣药的兔子和砍树的仙人,接着便晕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绣球
第二十八章 绣球
紫菀不知睡了了多久,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那顶藕合色的帐子,想了一想,才想起她在自己床上的枕头里面找到一枚玉璧,里头还画得有一个美人,那美人的模样就跟画上的外婆有九分相似,不像的那一分,是画中人是静止的,璧中人是活动的,好像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多么奇怪的一枚玉璧。自己拿了去给妈妈看,谁知道在外婆屋子门口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把玉璧摔坏了没有?张口便叫:“妈妈,妈妈?”
帐子应声被撩开,探进来的不是妈妈温柔宠爱的脸,而是一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一个女孩子,梳着丫髻,穿着大襟的烟紫红碎花起蓝底的褂子,衣襟边上用烟紫色绸布镶了一寸宽的边,里头又压了一道粉蓝色的韭菜边,削肩细腰,看着和气可亲又漂亮。只见她又喜又忧地说道:“菀小姐醒了?觉得身上还好吗?”又说:“怎么叫起妈妈来了?”
紫菀想,这个人是谁啊?怎么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她?又一想,也许是外婆的丫头吧,所以才穿这样的衣服梳这样的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帐子外头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话,问道:“可是你家小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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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丫头放下帐子,回转身去,面对那人答道:“是,小姐醒了。”
男人又问:“好像是说话了,她说什么了?”像是有些担心的样子。
丫头道:“没说什么,只是在叫妈妈。”
那男人“唔”了一声,不言语了。
丫头小心问道:“姑爷,我服侍小姐穿衣起身可好?”
那男人道:“好。”顿了一顿,又说:“问一下你家小姐吧,是要起身还是要再躺一下。”
那丫头弯腰褰帐,又伸脸进来问道:“小姐,你是要起来还是再休息一下?”脸上的关切表露无疑,却又带着点担扰的神色。
紫菀透过帐子早把外头看得一清二楚,那男子是个身穿天青色长衫、留着辫子的前清人物,隔帐看影,听音辩形,应该是个年轻人。只是现在哪里还有年轻人剃头留辫子的?莫非是这个小镇太闭塞太封建,还有这样的遗老遗少在世?听说早十年前北大就有个著名的辜鸿铭教授,死留着辫子不肯剪,成为燕京一景,难道这里也有?就算是辜老先生,去世也有七八年了,这人怎么还这样顽固不化?
她心里在想着这人的辫子,就忘了回答丫头的问话,那丫头却以为她不好意思,放下帐子对辫子青年说道:“姑爷,小姐面薄,请姑爷先出去一下,等穿戴好了再请姑爷进来。婢子说话冒犯,请姑爷莫怪。”
辫子青年忙道:“不怪不怪,唤茶姐姐说得有理。小姐,那我先出去了。”说完朝帐子里的紫菀打了个千,才走了,回手还虚掩上了门。
紫菀见他古板多礼,心里想笑得要死,咬着嘴唇才忍住,笑意却在脸上显露了出来。
那丫头揭开帐子,见到她的笑脸,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说道:“小姐,你可把我们吓得不轻。整整躺了三天,不说不动,神智不清,连拜堂都是我和鹦哥两个搀着拜的。拜完了堂直接送进了新房,姑爷说小姐身体不适,把那些想闹房的人都赶走了。本来我和鹦哥还担心会闹得不成样子,怕小姐禁受不住。这下倒好了,少了这一场闹,省了多少事。小姐,你要起来吗?”
紫菀被她这一遍话说得莫名其妙,好像是她结婚了,结婚的时候却昏迷不醒。昏迷不醒还能拜堂结婚,可真够神的。哎呀不好,怎么自己结婚了却一点不知道?还拜什么堂,这么老式的婚礼谁要,妈妈都是在教堂结的婚,自己却要拜堂?夏阳呢?没经过自己同意就敢决定婚礼是西式还是中式?怎么妈妈也不管?便说:“妈妈呢?”
丫头一听她这么问,又皱起眉头说:“小姐,夫人过世十年了,可怜你还这么记着她。要是夫人在,能看到你出嫁……”
紫菀道:“胡说八道。”心想我妈好好的,哪里就死了,还死了十年?定是这丫头记错了,不知说的是什么人,想起她口口声声说“姑爷姑爷”的,不禁起了疑心,问道:“你姑爷是谁?”
那丫头惊诧莫名,道:“吴家三少爷啊,小姐。”叹口气又说:“也难怪你记不起,拜堂的时候你还根本就没醒过来。说起来还得怪老爷,大前天晚上屋里闯进一只狐狸,把小姐吓得当场就晕过去了。云姨娘就说把婚期延后,但老爷就是不同意,说乔家这么大的名声,怎么能做出这样出尔反尔的事。醒不转来?醒不转来也要嫁,叫两个丫头架着她上轿拜堂。他吴菊人吴三少爷不是要结这门亲吗?给他把新娘送去,我看他白欢喜。”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贴在紫菀耳朵边说完。
紫菀睁大眼睛看着那丫头,心想天下还有这样的父亲?又一想,天啦,吴三少爷吴菊人,那不就是我外公吗?忙问:“刚才出去那人,就是吴三少爷?”
那丫头掩嘴笑道:“可不就是。说起这吴姑爷还真是个好人,见你神智不清地嫁过来,一句话没有,连夜请大夫,又问又怎么回事。我和鹦哥说了狐狸受惊的事,他一点没怪老爷和小姐,只叫我们小心服侍。这两天夜里都是睡在外屋,我和鹦哥睡在脚榻上。”轻轻一笑,又说:“一天亲自要看小姐十几次,哪里都不去,只管守着。这样的姑爷,阿弥陀佛,可算让小姐得着了,一定是夫人在天上保佑小姐呢。”
紫菀想,早听我妈说外公对外婆好得不得了,原来都是真的。只是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们都把我当成外婆了?外公又是这么年轻?要不我是在做梦?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顺手拨一拨头发,这一拨便抓了满满一手。摸着长发往下捋,竟是直深入被中,又压在身下。这头发难道长得没有个梢?
那丫头看她在理头发,便说道:“我怕小姐睡得不舒服,把头发都散开了。要不小姐你还是起来,我帮你梳头穿衣服,你躺了这么多天,身子也软了,起来吃点东西,散散腿脚,只怕还爽快些。大夫说你不要紧,就是受了惊,醒过来就没事了。再说,咱们是新嫁娘,老躺着也不成话,姑爷虽然人好脾气好、好说话,那咱们也该回敬些。”
紫菀想不得了,这丫头说话一套套的,快赶上我学校里的先生了。是得起来了,躺了这些时候,浑身骨头都酸了。便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心想我还是起床,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说。
那丫头忙打起藕色薄纱帐,揭开水红苎麻被,扶紫菀坐起,拿过一双玫瑰红绣花软缎拖鞋替她套在脚上,又扶她下床,走了三步才走下床榻,把她的一头长发拨到身上。紫菀向后看,那长发竟直到大腿,心骇道:天哪,这样一头长发,要养多少时候?要花多少心思?目光从发梢回到身上,自己身穿的一件海棠红的薄绸无领大襟衫,一条同色同料的宽松睡裤,领口袖口裤脚都绣得有花,花色是用银色线绣的,真是又轻俏又好看。目光再往上一扫,看见那走了三步才下到地上的眠床,吓了一跳。
好大一张架子床,有一间小屋子那么大,上面雕满了花,发出琥珀般的光泽,竟像是有光华从里头散发出来。心想在里头睡觉,外面就算是地震也压不塌吧。
走了两步,脚有些软,那丫头扶着净了手,洗了脸,让她在一张绣墩上坐了,取一块丝帛披在她肩头,拿了梳子给她梳头。她坐在绣墩上,头发几乎要触到地面。
紫菀把脸往镜前一前凑,惊愕地看着镜中人的脸。这是她第二次从镜中看到这张脸了,上次是在月光下的玉璧里头,而从画上,又不知看了多少遍。正惊疑不已,忽然看见镜中有一张画,画上一个旧装女人坐在椅上,以手拄颔,似倦非倦,似愁非愁。她猛然回头看向那张画,可不就是正是外婆手绘的写真吗。这下正好好地挂在这里的墙上。看看画,再看看镜中的自己,慢慢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这个人正是外婆,而自己,秋紫菀,就在外婆的身体里面。
紫菀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呆了,一直等到丫头帮她梳好了头,插上头饰,薄薄的施了点脂粉,又换上银红色镶湖绿边的衣裙,腕上套进两个点翠烧蓝菱花银镯子,脚上套上一双银红色绣凤羽花鞋子,打扮得云鬟雾绕、花团锦簇的,又把床收拾整洁了,换下衣服衣袜都收了,才出去请了吴三少爷进来,斟了热茶上来,搁在两人面前,行了礼才退了。
吴菊人把乔小姐一看,见她端端正正坐在椅上,粉面桃腮,柳眉樱唇,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看得他心花怒放,先上前行了一礼,才说:“小姐日前受惊,现下可安好了?卑人吴菊人,冒犯小姐之处,还请见谅。”
紫菀看他言语之间竟然这般有礼,心想干嘛呢,就算你当我是乔小姐,也用不着这样客气呀?有丈夫对妻子叫小姐的吗?你当是演戏呢?我爸叫我妈不是叫“霜霜”就是叫“达令”;要是夏阳这样叫我,我早掐他了。不过我现在是外婆,可得按旧时大家闺秀的做派说话行事,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等我想办法回去了,外婆也回来了,到时她才不会让人起疑心。我得赶紧想办法回去,我妈不见了我,还不得急死?这样想着,便学着那丫头刚才的动作,起身把两只手握拳放在腰间,微微屈了屈膝,却不说话。但心里的笑意却漾上了脸。
吴菊人看她微笑不语,确是温柔大方,娴静端庄,与他想象中的一个模样,开心之极,一时不知说什么,没话找话道:“小姐两天没进食,可觉肚饿,要不要先用点点心?”
紫菀也没觉得饿,便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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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菊人将她面前的茶推过去一点,说:“那就喝点茶。”
紫菀被他一说,还真有点渴了,就拿起茶碗揭开盖喝了半碗。那茶碗里却不只单单是茶,还放有桂圆、莲子、百合、橄榄等果子干,甜甜的很好喝。她刚把茶碗放下,吴菊人就拿过她喝过的茶碗,把里头的半盏茶喝了。紫菀想原来你也渴了,就把另外一碗茶递给他,吴菊人大喜,双手接过喝了半盏,仍旧放在桌子,推到紫菀面前,说:“多谢小姐。”
紫菀想这人还真有礼貌,不就是让你喝口茶吗?不好意思当面取笑,转身低头用袖子掩在脸上,咧开嘴狠狠笑了几下,心想我回去把这个讲给妈妈听,让她也知道她的爸爸妈妈当年结婚的时候是个什么情景。她自己五岁时曾缠着爸爸妈妈问他们结婚时的故事,还说过“好啊,你们结婚都不带上我一起玩”的笑话,又曾做过把自己的照片贴在他们的结婚照片中间的傻事,在亲戚间很被取笑过几年。这时得以窥见外公外婆结婚的情景,兴奋得不知怎么才好,巴不得把妈妈也拉来看热闹。笑过了之后才放下衣袖,故作正经地拿起茶来喝了。这茶虽是别人喝过的,但这个别人是外公,就不算是别人了。从爸爸妈妈嘴里抢东西吃,或是把吃了一半的东西又塞进他们嘴里的事,她前几年还干过,至于喝爸爸杯子里的咖啡,妈妈勺子里的汤,那是现在也做的。
哪知吴菊人却站起身来,满面春色,又向她行一礼,说:“多谢小姐。”
紫菀不知他谢来谢去为什么,正要发问,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吴菊人便问道:“外面是谁?”
先头出去的那个丫头和另一个她穿了一样衣服的丫头进来,面生的那个行了一礼,才道:“姑爷,刚才两位姨娘打发人来问小姐的情形,我去家里回了话刚回来,就听唤茶说小姐已经醒了。”回答完了才朝紫菀说:“小姐,你没事了?刚才云姨娘还问明天是回门的日子,不知道小姐身子好了没有?明天能不能回去。我回说小姐还没醒,怕不能回去了。翠姨娘很是担心小姐,嘱我好生侍候,才放我回来了。现下小姐既然好了,要不要再回去说一声,让明天家里仍派轿子来接小姐?”
紫菀大半没听明白,什么这个姨娘那个姨娘的,便看一眼吴菊人。
吴菊人以为要听他发话,才说去是不去,那是尊敬他这个丈夫,心里更是欢喜,便道:“小姐要是身子没大碍,就回去吧。鹦哥,你刚回来,怕是走累了,就让唤茶去。刚才是她服侍小姐梳头的,小姐的情形她清楚,让她去回话,也好让岳父和两位姨娘放心。”
两个丫头应了,返身出去。
一时屋子又剩下两个人,吴菊人便道:“小姐怕是在屋里躺烦了,要不要到院子里透透气?我在外头种了些绣球花,开得正好,粉色浅绿白色淡紫都有,小姐一定会喜欢。”
在紫菀来说,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本就是个难事,当下点头起身,等吴菊人带路。
在吴菊人眼中,觉得乔小姐真是温婉可人,真是从相貌到性情,无一不好。虽然受了岳父一些气,但能得到这样的美女为贤妻,受点岳父的气就算不了什么了。领了她穿过外间的起居室,来到庭院里,指着一地的绣球花说:“这些是两个月前我就从本地和杭州搜来的各色绣球,种了两个月,正好开花,真是天遂人愿。”
紫菀看着这个庭院,正是前日她和夏阳看过的那个院子,中间是一株木绣球,只是略小一些。那日地下种的是萱草,今日地下是一片绣球花,怕有百十来盆之多,真真是姹紫嫣红都有,引得几只白粉蝶在花叶起落,微风吹过,一时分不清是粉蝶的翅膀在飞,还是绣球花的花瓣在飘。紫菀见此美景,不觉露齿一笑,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是绣球花呢?”
这是吴菊人第一次听她开口说话,只觉声音清脆悦耳,笑容婉娈妩媚,不自觉执起她的手道:“自从那天偷入闺房,得赌仙容,夙夕难忘。幸而附为婚姻,屈身下嫁,感激莫名。记得那日小姐闺中有一水盂,养有三朵绿色绣球,清雅绝俗。私以为绣球与我二人有缘,便购得木本绣球一株,植于庭中,已经生根发芽,惜乎无花,便再购草绣球花百二十盆,花开之时,正是于归之期,以待小姐垂青。”
紫菀听得呆了。这样的有心人,真是闻所未闻,指着中间的木绣球问道:“这棵树是新近移植的?”
吴菊人道:“是。从前这里种的是玉兰和金桂,我想如此俗花,怎能配得上小姐。遍寻附近名园深山,得到这一本已有二十年树龄的木绣球,带雨移来,已然成活。小姐可喜欢?”
紫菀无言。早忘了吴菊人是外公,自己是秋紫菀,只是怔怔与他对视。
吴菊人将本就握着她的手举到胸前,在两人的两只手上又覆上自己的另一只手,问道:“宛玉小姐,我吴三虽然是商贾出身,却略识之无,不至辱没小姐。宛玉小姐可愿与我共结百年之好,琴瑟和谐,鸾凤合鸣?”脸上眼中,无不流露出热切的情意。
紫菀听他唤出“宛玉”两字,微觉耳熟,却问:“你叫我什么?”
吴菊人笑道:“岳父告诉我你闺名叫之琬,小字宛玉。小姐可愿让吴三有这个荣幸,以小字相呼?我别字陶然,小姐如能直呼名字,吴三必当生死以之。”
紫菀心中五味杂陈,心想这下祸闯大了,玩什么不好,偏拿外婆的玉璧来玩,一玩玩到外婆的世界里,还不赶紧脱身,这祸就要大得没法收拾了。哎呀对呀,就是那枚玉璧,玉璧里不是出现了外婆吗?定是出了什么差错,让我闯到外婆身体里来了。我得快点把玉璧找到,回去找妈妈去。
她这一沉思,把吴菊人急坏了,以为她有什么不满意的,问道:“宛玉小姐?”
紫菀脱口道:“我那块玉璧呢?”
吴菊人情浓意切之际,哪里会知道她问起什么玉璧来,不觉一呆,问:“什么玉璧?”
紫菀心想,我可真傻,他怎么会知道外婆的玉璧在哪里呢?这刚嫁过来,嫁妆刚抬进屋,一定还在嫁妆里头,说不定问那两个丫头,她们倒会知道,说:“没什么,我一会儿问丫头好了。”
吴菊人还没得到她的回答,不死心又问道:“宛玉?”这下连“小姐”二字都省了。
紫菀早忘了他问的是什么,应道:“嗯。”
吴菊人心喜如狂,还要再说什么,忽然一个丫头进来禀道:“三老爷,大老爷和二老爷在前头花厅里商议事情,有请三老爷过去。”
吴菊人心想大哥二哥怎么这么不识相,偏这会儿要商量什么事,却又不好不去,只得放下紫菀的手,说:“我去去就来。”
紫菀巴不得他快点去,她好找玉璧,便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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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菊人怏怏地看她一眼,只得走了。吴家那丫头掩着嘴笑着出去,马上把三老爷抓住新娘子的手不舍得放下的事传得合府皆知。
第二十九章 分茶
第二十九章 分茶
等吴菊人一走得看不见,紫菀马上回到屋里,翻箱倒柜起来。她知道这样的玉璧是个值钱的东西,值钱的东西应该都是收在小箱子里,诸如首饰盒珠宝箱等。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翻了,拔步床上有一只小抽斗,她也找到拉开来看了,然后把梳妆台二连橱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只好叫丫头。想了想,去的一个叫“唤茶”,回来的一个叫“鹦哥”,便叫道:“鹦哥,鹦哥。”
鹦哥闻声进屋来,问道:“小姐要什么?可是饿了要吃东西?我去准备。”
紫菀道:“不是,你看见我那块玉璧吗?”满怀希望地看着鹦哥,盼着她说句是。
鹦哥却道:“小姐问那个做什么?”看看琬小姐急得满脸发红,又说:“不知道。可是小姐大前天夜里拿在手里的东西?我好像看见是云姨娘把它从你手上拿开,用什么东西包了,然后就不知放在哪一个箱子里了。小姐,你病刚好,这又不是什么急着用的东西,慢慢再找不迟。”
紫菀垂头丧气,朝她挥挥手,自己又打开一个顶柜橱。里头都是衣服被褥等,堆得满满当当,要是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翻一遍,还要再塞回去,紫菀看着有点心里发毛,要是不找,又不甘心。
鹦哥劝道:“小姐,箱柜太多,一时哪里找得到?要不等唤茶回来,问问她?要是她也不知道,明天回家去问云姨娘,一问就知道了。岂不是比我们瞎找要快上许多?”
紫菀一想有理,便住了手,这一停下,猛觉肚子饿了,对鹦哥道:“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刚才就喝了两个半盏甜茶,这会儿觉得有点饿。”
鹦哥似笑非笑地道:“桌上那两碗甜茶小姐都喝了半碗?是怎么喝的?”
紫菀不解,道:“用嘴喝的,还能是怎么喝?”
鹦哥忍住笑道:“我是问谁先喝的,你说两个半盏,是从两个茶碗里都喝了?”
紫菀道:“嗯。吴三少爷请我喝茶,我喝了半碗,他就拿去喝了,然后又把另一碗喝了一半,后来我想喝,就把剩下半碗喝了。”
鹦哥掩口一阵笑,又问:“吴姑爷说什么没有?”
紫菀道:“他说多谢小姐,说了两遍。”
鹦哥飞红了脸,朝紫菀福了一福,说道:“恭喜小姐,合卺就在今朝,我要去准备了。”
紫菀不明白这丫头一脸羞红,又向她恭喜,问道:“什么意思?”
鹦哥含笑道:“小姐难道忘了云姨娘说过的?这橄榄百合核桃桂圆莲子茶是合卺茶,两盏都喝,就表示同意……嘻嘻。”不好意思再往下说,笑着住口。
紫菀喃喃地道:“一杯茶有这么长的名儿?里面还有核桃?我怎么没尝出来。”心想好个唤茶丫头,好个吴三少爷,暗地里下这样的圈套让人钻。她也明白这怪不着这两个人,只怪她乱走乱闯,跑到别人的生活中,又不懂旧时的婚俗,糊里糊涂喝了半碗。当时就奇怪吴三少爷放着自己的茶不喝,喝自己这半碗干什么?还以为他是舍远就近,懒得去够那远的一杯。不得了,不能等到明天了,今天就要把那玉璧找到,只有自己回去了,外婆才能回来。
鹦哥急道:“什么还有核桃尝没尝出来?小姐你到底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橄榄是回味无穷,百合是百年好合,核桃是合合美美,桂圆是圆圆满满,莲子是连连得子。都有意思的。”
紫菀啐道:“你记得这么熟,敢是你想急着嫁?”她本是开玩笑,谁知还真的说中了。
鹦哥脸一红,说:“云姨娘叫我先过来服侍你一阵子,等你熟悉了,再让我回去出嫁。”笑一笑,又道:“小姐,我去给你拿点百子糕来,你将就吃着垫垫饥,马上就要摆晚饭了。到底这里不比家里,吃不吃由得自己性子。”
紫菀一听什么“百子糕”,又是什么吉利话的,顿时没了胃口,勉强吃了一个,喝了口清茶嗽嗽口,又开始找了起来。鹦哥没法,只好帮着找。
正乱着,门口有人咳嗽,鹦哥应道:“是谁?”
门口那丫头道:“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还有三老爷都在花厅里等着见新三太太,大老爷叫我来请三太太。”
鹦哥应道:“知道了,姐姐稍等。”拉了紫菀坐在梳妆台前,打开一只缠金玫瑰络瓷缸,里头浸的是刨花水,用一把象牙抿子把头发重新抿一抿,几支钗簪插插好,又补了点粉,才送紫菀出去,见了那个丫头,笑道:“累姐姐久等。小姐,这位是小梅姐姐。”
紫菀朝她点点头,笑一笑,算是打招呼。她才懒得和这些丫头们搞好关系,反正今天晚上她找到玉璧,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小梅丫头就是先前来传话的那一个,这时走近了细细看一遍紫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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