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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国公府嫡女-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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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笨蛋,只有我才是你哥哥,真心对你好,他们,哼。”

“二哥。”黑暗中奔跑着的六娘早已经是泪流满面。“二哥,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梁国公府,产房中,元娘痛的叫喊出声。

她不但叫,还骂,把遗直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元娘、元娘。”遗直手握成拳恨不得立刻就飞进产房,守在元娘的身边。

“生个孩子罢了,你看你急的,当初九娘生宁淑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卢氏挡在产房前,拍了遗直背脊一下,让他安稳的坐着去。

“娘,元娘不一样。”遗直在产房前焦躁的走来走去。

卢氏挑眉睨着自己这个大儿子,道:“怎么?你开窍了?心里有元娘了?”

遗直耳朵尖尖都红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行,你对着产房喊吧。”卢氏让青叶搬了一个胡床给她坐着,挡在产房门口,这般道。

“喊什么?”遗直抓抓自己的头。

“喊了让元娘听到,喊你喜欢她,她一听到啊,一高兴就有力气生孩子了。你喊吧,要这不是心里也急吗,你喊出来就好受多了。”

“娘,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遗直涨红了脸。

“谁和你开玩笑了。”卢氏瞪了他一眼。

这时,产房里又传来元娘一声痛叫,便随着的便是一声骂。

“这、这成何体统。”遗直紧张的搓着手。

产房的门被打开,一个满手是血的接生婆跑了出来,见到卢氏便在卢氏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卢氏脸色一变,道:“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接生婆为难的摇摇头道:“夫人,您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保大的还是保小的。”

“什么保大的保小的。”遗直只觉被恐惧蔓延全身,整个身躯都在发颤。

“阿直,先出来的是腿,是难产。”卢氏的双手也在颤抖,她猛然坐到胡床上,双手交握在一起,镇静道:“阿直,保元娘吧。”

“保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元娘在里头大叫一声。

“你进去吧,保大的。”卢氏坚决道。

“是,夫人。”这接生婆给许多功勋人家接生过,遇上难产的也不少,可无一例外都是保小的,要子孙,她没想到这房府竟是这般的做派,心中略略敬佩。

“大家,要孩子,要孩子吧,房遗直,我要孩子!房遗直,你给我进来!”元娘又叫道。

接生婆又跑出来,越发为难道:“夫人,少夫人不让我们碰她,她一定让大郎君和您亲口答应她,要孩子。”

“这个元娘!”卢氏捂着嘴,红了眼眶。

“元娘,我喜欢你!”遗直也不知那根肠子不对,隔着房门竟是喊出了这样一句话。

“笨蛋!”里头传来元娘虚弱下去的声音。

遗直推开产房的门闯了进去。

卢氏也没有阻止,而是催着接生婆道:“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我生,孩子也要生!”隔着房门,卢氏便听到元娘这般道。

有人打架了,真刀实枪,不是闹着玩的,一时之间在街市上逛的庶民都停下了脚步,聚集到岸边看热闹。

看着桥上的那两人,剑来剑往,光影交叠,奉珠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沿岸的街灯都变得苍白,在她的眼睛里只看得见桥上那两个交战在一起的人。

背景都变成了灰白色,只有他们是彩色的。一切的声音都在她耳边静止,只有剑与剑的相撞,发出的锵锵声。

她不懂武功,只是看现在这般的情形,是她的九郎占据优势没错。

“安庆,九郎会打赢的是吧。”奉珠声音发颤的问。只觉得在那刀光剑影了,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刺中,身亡。

“是。”安庆聚精会神的看着桥上,坚定道。

“主子不会输的。”阿奴猛点头,因为知道主子不会输,所以她脸上还带着笑。

这双子桥上有打架的,原本散落如星子的画船都慢慢聚集到此桥的两边,纷纷站在船头来望,甚至奉珠她们的这艘画船还被后面赶上来的画船撞击了一下,奉珠晃了晃身,差些掉下河里去。

阿奴那时正往桥上看,没有注意,安庆就算注意了也不好捧着主母的身子,还亏得立于奉珠左侧的锦画,伸手搀扶了一下。

“七弟,武功很高啊。”李文的胳膊上、大腿上都被李姬阳刺了一剑,汩汩流着血,可反观李姬阳,除了一片衣角别划开,身上没有一点伤。

“二哥也不遑多让。”李姬阳冷冷道。

说着话的时候,两人也不曾停止交手。

李文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的,招招狠辣,李姬阳也毫不留情,似是都知道一个道理,不死不休。

“我知道你还留了情。”李文冷剑直逼李姬阳的面门,脸带笑容道。

“为什么下不去手?来啊,就像你当年杀死我的生母,一剑刺下去,血喷如注,连同我那可怜的没有机会出世的弟弟一起,串在你的剑上,都死了。”他说着凉薄的话,面容渐趋狰狞。

“你杀啊!”李文吼道。“你现在是可怜我吗?像猫逗弄老鼠,在吃掉它之前,尽情的羞辱它!杀了我,我知道你还没有尽全力!杀了我!李穆,你会遭到报应的。”李文恶怒道。

“你杀了庶母,杀了庶出的弟弟,害死了自己的父亲,现在,挥舞着你锋利的剑,杀了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你的母妃报仇,来啊!”李文面容扭曲,招招狠辣,却毫无章法,招招都漏出自己的死穴,暴露在李姬阳的面前,只要李姬阳肯下的去手,片刻之间便能杀死他。

奉珠轻轻舒出一口气,纵然她不懂武功,这会儿也知道,那李文早就输掉了。

“我帮帮你吧。”李文徒手抓住李姬阳的剑尖,猛然刺进自己的心口位置一寸。《小说下载|WRsHu。CoM》

奉珠惊呼,安庆仰头望向桥上,阿奴欢呼高兴。

“怎么,还下不去手,那么,我帮帮你如何?”

便在此时,奉珠忽觉肚腹一通,呆呆的低下头去,便见一根漆黑的细棍正插在自己的肚子上,慢慢的,血以那细棍为中心慢慢扩散开,将那雪白的貂裘都染污了。

“啊——娘子!”锦画失声惊叫!

“哈,哈哈,……”李文仰天长啸,声如魔鬼。

他是魔鬼,能鼓动着所有心中有怨毒的人为他所用!

“七弟,看,你回头看,你心爱的女人。”李文指着桥下,画船上,奉珠缓缓的倒地。

李姬阳听到了,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他手中的冷剑便将李文刺穿。

他看着他的笑,彷如地狱锁魂的使者,狰狞可怖。

透过他的眼睛,他更看到自己的面无血色。

岸边的人群之中,一个浑身罩在黑纱之中的人,将弩弓举过头顶,缓缓揭开面纱,露出面纱之下,那一张溃烂发臭的脸。

当安庆发现那箭射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他试图去抓那箭,更试图一身去挡,可是来不及,一切都来不及,在他微微抬手动作的时候,那箭便没入了奉珠的肚腹之中。

血染白裘。

阿奴瞪大了自己一双猫眼,惊慌失措,她甚至不敢去碰奉珠。

锦画抱着奉珠,一直哭喊着。

刹那之间,李姬阳彷如一头孤狼,狠狠的抓着李文的手臂,在他破败的身躯上,补了一剑又一剑。

“不——”六娘拨开人群,看到双子桥上发生的一切,沙哑嘶喊。

李文的瞳孔涣散,笑如死神,张合着嘴道:“我杀不得你,却要让你痛苦一辈子,就、就像父亲,亲眼看着自己的挚爱死去,疯癫一生。”

李文死了,死在李姬阳的剑下,六娘赶来,却只能为他收尸。

李姬阳扔了剑,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转身,从桥上一跃而下,跳到船上。

他看到奉珠的肚腹之上黑箭射入,白裘染血,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迅速结冰,寒凉入骨。

“珠娘……珠娘……”他抱起奉珠,摸着她的脸,轻声的唤着她,那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奉珠只是睡着了,而他,只是不忍心吵醒她一般。

“主子,阿奴错了,呜呜,阿奴错了。”她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给李姬阳磕头。

“主子。”安庆把那射箭的人提来,扔在船板上,缓缓的跪了下去。

“救她,若救不活她,我要你们给她陪葬。”李姬阳声冷如极冰,看着安庆道。

“对、对,安庆你快看看。”宝庆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主子仿佛便从一个人成为了一个魔。

他心难安,他知道,若是主母活不了,这一船的人都要为主母陪葬。

是他们不好,是他们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梁国公府中,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

“生了,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接生婆兴奋的报喜。

“生了……”元娘花费了最后的一点力气把这孩子挤出来,力气告罄,她缓缓倒了下去。

遗直接住她,抱着她,不停的亲吻她的湿发。

“元娘,谢谢你,谢谢你。”他用着劫后余生的语气感谢道。

“笨蛋。”元娘缓缓松开遗直的手,他的手已然被她掐破了。

“我很高兴。”元娘轻轻道,脸上有幸福的笑容,“在生出他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波光粼粼的湖面,湖面上,金光闪闪,美丽极了。”

“好、好。”卢氏抱着清洗完的小家伙进来,感动的看着元娘道:“辛苦了。”

“大家,让我看看他。”元娘轻轻道。

“给。”卢氏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她当初生遗直的时候也是这样,尽管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还是希望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才能安然的睡去。

“他真丑。”元娘嘟囔了一句,眼睛却已经慢慢的合上。

“元娘、元娘。”遗直惊吓的拍打着元娘的脸。

“别吵着她,她这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出去吧,让咱们家的大功臣好好的睡一觉。”卢氏笑呵呵的轻声道。

新得了孙子,卢氏满心的高兴,可她却不知道,她的心头肉中了暗箭,此时正生死未卜。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大娘子出事了。”在焦急之中,青叶王妃也不叫了,就只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大娘子罢了。

卢氏将信将疑,还笑着道:“可别又是误传,我可记得上次,满府里都喊‘大娘子殇了,大娘子殇了’,可我吓坏了,这次准又是那孽障闹出来的,最多就是和郎子闹别扭了。”

“不是,不是,夫人,血,大娘子身上都是血。”青叶慌张道。

卢氏猛然站起身,面色惨然,一把抓住青叶的手道:“可是真的?珠娘在哪儿,不是去游船吗,怎么会、怎么会……”

“在那,在那……”青叶指着浣花野墅的方向。

遗直愣在当场,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才获得一个儿子,正是高兴的时候,可、可现在珠娘出事了,珠娘受上了!

眼见着卢氏拔腿狂奔,遗直也追了出去。

主院之中,灯火通明,安庆、锦画、绿琴在屋内给奉珠拔箭。

偌大的院子中,跪满了仆婢。

阿奴不敢去看李姬阳,更不敢哇哇的大哭,只是不停的啜泣,小小的身子颤抖如风中的叶儿。

“主子,好久不见了。”穿着一身黑纱的碧落赖坐中庭,冷冷的看着李姬阳。

“你是碧落?”李姬阳看着面前这一张流着脓,散着臭气的脸,竟是一点也没有碧落的影子了。

“是啊,主子不敢认了吧。”碧落摸着自己溃烂的脸,阴冷的笑道:“这都要拜主子所赐啊,将奴婢扔到那等下三滥的地方,主子您看,奴婢得了病了,下身流黄水,脸上起黑斑,溃烂,发臭,奴婢像不像一个将死的乞丐。”

“是我心慈手软了,早该将你杖毙,是我害了珠娘。宝庆,拉下去,五马分尸。”李姬阳冷淡道。

碧落笑了,道:“我早就活不长了,死,我所愿。”

“慢着,她,千刀万剐。”李姬阳用着极冷的声音道。

碧落,猛然瞪大了眼,片刻之后,被家将抬走,又哈哈大笑起来,大叫着道:“我不怕,我不怕!”

卢氏见到中庭之中跪满了仆婢,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奉珠是真的出了事。

她的心揪痛起来,狂怒之中,看见李姬阳,便一巴掌甩了过去,喝道:“你就是这么保护我女儿的!”

------题外话------

淡定哇,姑凉们。

第166章

“主子,尸体不见了。爱蝤鴵裻”宝庆站在珍珠帘外禀报道。“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有人看见一个尼姑把那尸体拖走了。”

“是六娘?”

“是六娘子。”宝庆道。

“随她去吧。只当是我还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是。”知道已经不需要再去出来那具尸体。宝庆颤巍巍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此时,他身上的冷汗已经把他的内衫泅湿了。

可是,谢天谢地,主母救回来了。

“主子,安庆自受了一百棍,阿奴也受了五十棍。”宝庆轻声道,他不敢为他二人求情,这个时候的主子不下令把他们全部杀掉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得不到主子的回复,宝庆知道,主子余怒未消,若非安庆用尽全力救回了主母,只怕此时,他二人早已经是两具尸体。

宝庆很有分寸,贯会看李姬阳的颜色,知道此刻他若再出一声打扰,必然会被打出去,立马闭了嘴,后退着离开。

整座府内,仆婢们皆是战战兢兢,呼吸都被压抑着,生怕做出一点声响,被主子嫌恶。

中庭,宝庆见他们仍旧跪在那里,道:“都下去吧,暂时没事了。”

珍庆等人欲言又止,可是他们知道,若论揣摩主子心思,他们没有一个比得过宝庆,此刻既然宝庆说他们下去,那就是说主子狂怒暂消。

屋内,李姬阳握着奉珠的手,片刻不离。

床上,脸色苍白如雪的奉珠安静的躺在那里,此刻,她真的像一朵枯萎的白牡丹,纵然美丽,却不再鲜活,看得李姬阳心头恐慌。

他握着奉珠的手,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握着,只有感受着从奉珠手上传来的淡淡温度,才会让他觉得安心。

老王爷听到消息过来,轻轻掀开珍珠帘,往里头看了看,见李姬阳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床上的奉珠看,老王爷没有进去,悄悄的又走了出去。

大厅内,卢氏以手拄头,倚着靠枕半躺着,她脸色发黄,显然是被惊吓住了。

房公盘腿坐在小几的另一边,双手扶着自己的大腿,眼睛盯着杯中的茶水,好像已经看了许久。

老王爷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操着苍老的嗓音道:“没事了,夜深了,你们也回去吧。”

卢氏睁开眼,缓缓坐直了身子,道了一声:“老王爷。”

房公举起凉透了的茶呷了一口,往外看了看天色,月已西沉,便道:“很晚了啊。”

锦画煮了热茶送上来,把房公那杯凉茶换掉,恭敬的立在一旁伺候着。

奉珠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见自己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飘荡在空气里,她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悲伤,只是觉得身子很轻,轻飘飘的像一朵云,风一吹,自己就能飘走,离开家,离开父母,更离开她的九郎。

可是她听见了什么,听见阿娘在哭,抱着她的身子嚎啕大哭,阿娘的眼泪一颗颗的低落在那具美丽的躯壳上。

眼泪的重量,让她觉得疼。

可是哪里疼?她摸向自己心口的位置,一摸摸了个空,她的手像灯光照射出来的影子,影子穿透另一个影子,是空荡荡的。

就像,有一天晚上被九郎拉着出来月下散步,她心血来潮,用银粉的披帛蒙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让九郎牵着她的手,她笑着,慢慢的走在桥上,慢慢的走下石阶,九郎很坏,明明她还需要踩一个石阶才能走下桥来,可是他却坏笑着告诉她,没有石阶了,你放心的踩下来吧。

她听话的踩了下去,一脚踩空,心猛的提起来,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却扑到了他的怀里。

原来,他早就张开带着浅淡檀香味的怀抱等着自己的降落。

他还会说:“娘子既然投怀送抱,那为夫就却之不恭了。”

她笑着捶打他,他却把她像抱孩子似的抱进怀里,还要求自己双腿叉开环绕住他的腰才罢休,一路把她抱回卧房,直奔大床,然后缠绵一次或者两次,才会相拥睡去。

可是现在,猛然的空荡荡,让她觉得诧异又害怕,就像溺水的时候,脚下悬空什么都踩不到,而水面上却没有一个人能把自己拉上去。

这一回,九郎不会正正好的接住自己了,在落下去之后也不会再有浅淡的檀香味。

阿娘还是在哭,过了一会儿,阿爹也来了,阿爹的眼睛红红的,手足无措的在那具美丽的壳子面前走来走去,间或询问安庆一些什么。

然后大哥、二哥、阿则也来了,大哥面色凝重,二哥神色难看,阿则哭肿了眼睛。

安庆绝望的垂着头,他那张阴美的脸庞毫无血色。

九郎拿着那从她的肚腹上拔出来的箭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壳子,眼神冰冷,他蓦地转向安庆,抬手就想将那锋利的箭头插进安庆的心口。

她猛然扑向自己的躯壳,惊呼一声,“不要!”

李姬阳手上拿的箭头蓦地掉在地上,他吼了安庆一声,让安庆给她探脉。

回来了,她高兴的要跳起来欢呼。

可是眼皮很重,像挂上了千斤坠,手臂、手指、大腿、小腿、脚趾头都像是压着巨石,无论她怎样挣扎都动不了,她急得都要哭了。

然而她的耳朵还能听见,她听见阿娘喜极而泣,听见阿爹激动的说“太好了、太好了”,还听见大哥、二哥和阿则的欢呼声。

真好啊,她的心都要被他们哭疼了,她还是高兴看他们笑,不喜欢他们哭。

九郎呢?

她没有听见九郎的哭声,也没有听见九郎的笑声,可是手被谁握住了,紧紧的握住,像是握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好像,一旦失去这根救命稻草,他就要被什么淹没了,变成一个杀人的冷血魔鬼。

不要,她不要九郎变成那样!

像是把灵魂的力量都用上了,可她还是不能把身上压的巨石掀翻,而紧紧是微微动了动手指。

然后,立即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回握住,用着掀翻海浪的力气。

心,安了。九郎,我好累啊,先让我睡一觉,只要休息一会儿,我就醒来和你说话好不好。

“珠娘……珠娘……”那微微的一动不足以让他安心,他亲吻着奉珠的眉心,眼睛,鼻子,嘴巴,轻轻的唤着她。

我在、我在,奉珠在心里已经回应了千百回,却不能宣之于口。

有什么封闭着她的嘴,想张也张不开,可是她能够感觉的到他唇瓣的温度,是那样冷那样寒那样的绝望。

不能绝望的,九郎。我只是睡着了哦,并没有死。

奉珠挣扎着想要醒来,从巨石底下爬出来,可是这巨石真重啊,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背负这样重的东西,都要压的她喘不开气了。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像一个疲累不堪的奴隶,拼命的想要休息,可是旁边的主人手里拿着鞭子,只要你想停下来,那带着倒刺的皮鞭就抽打到你的身上,又累又疼。

剧烈的喘息,那是灵魂的喘息吧,躺在床上的女子,呼吸微弱,断断续续,一点也没有剧烈,她很安静,因为她面临着凋谢。

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十六岁生辰,她明明还很年轻的,她还没有给她的九郎生下一儿半女,为什么要凋谢了。

不,她不要!她是要和九郎白头到老的,她不能!只要一想到,人死如灯灭,九郎很快会忘记她,就想大哥忘记他的原配,她就好不甘心,她绝不容许九郎的怀里躺着另一个女人!

一瞬间得来的力量,让奉珠仿佛变成了一个力大无穷的人,巨石被她掀翻的瞬间,力量消失,她又是那个娇弱弱的小女子了。

“九郎……”那一双藏匿了万种风情的眸子缓缓的睁开,苍白的,再不复以前娇艳的唇吞吐着。

“珠娘,你醒了?”一瞬的狂喜让他手足无措,他摸着奉珠的脸,想要抱她,可却忽然觉得无从下手。

她就像他送给她的薄胎夜光杯,那薄薄的透亮的壁,好像只要轻轻的一碰就会碎似的。

“九郎,我在。”奉珠看着狼狈的李姬阳,努力拉动嘴角笑着和他道。

“珠娘、珠娘。”他下场的眸子里,一滴清泪忽然滚落,落在奉珠的唇上,奉珠伸舌微舔,苦巴巴着脸道:“好苦啊。”

李姬阳把整张脸都埋在奉珠的怀里,微微的哽咽,却死活都不肯抬起头来。

奉珠像一个母亲那样,努力的把手臂抬起来,摸着他的头发道:“好啦,我不会笑话你的。虽然你的眼泪很苦,但是我很开心。”

“醒来了!醒来了!”一直跪在卧房门口不曾稍离的阿奴欢呼一声,又立即压下嗓音,把这好消息禀报给等候在大厅里的所有人。

卢氏猛然起身要看望,被房公拉住手,摇了摇头。

老王爷如释重负,慢慢起身笑着道:“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说罢,也不管众人,由阿信搀扶着便离开了。

“我们明日再来吧,且让他们夫妻说会儿话。最难过的该是郎子,不是我们。”房公起身,背手在后,慢慢往外走,笑着道。

第167章

一个月后。爱蝤鴵裻浣花野墅。

奉珠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此时,出了月子的元娘正抱着她那宝贝儿子来看望奉珠。

“元娘,他好丑哦。”奉珠看着被包裹在锦被中的小婴孩,皱皱鼻子。

“去,你竟然敢说我儿子丑!”元娘不乐意了,瞪着奉珠,活像要和她拼命一般。

“小点声,别吓着幼儿。”卢氏睨了元娘一眼。这刚做了母亲的,还不知道怎么疼自己的孩子呢,见天的拿幼儿当小狗小猫逗弄。

“呵呵,瞧吧,被阿娘嫌弃了吧。”奉珠幸灾乐祸道。

“你这丫头,我的乖孙哪里丑了,真是。”卢氏从元娘手里接过小婴孩,瞪了奉珠一眼。

自奉珠死里逃生之后,她再也不骂奉珠是“死丫头”了。

“瞧瞧我们幼儿,大眼睛,直鼻子,小嘴巴,多漂亮。”卢氏自夸道。

奉珠和元娘相视一眼,嘿嘿一笑。

“阿娘,我小外甥叫幼儿啊,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意思吗。”奉珠要从被窝里爬出来去抱那吐着奶泡的小孩。

卢氏惊出了一身冷汗,忙道:“你快别动,给我老实躺着。”

元娘也压下奉珠的身子,担心道:“你可别乱动,仔细让你那王爷夫君看到。你不知,我和大家可是顶着你那王爷夫君冷飕飕的目光进来的,若是让他看到你这般乱动,他可饶不了我们。”

“听你乱说,九郎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奉珠只好又倚着靠枕躺回去。

闻言,卢氏却心有余悸道:“珠娘,你不知那天晚上的事情,更不知郎子那时候的眼神,冷的像冰,深的似海,活像要吃人。我现在想想都打心眼里发颤。”

“阿娘,你才不会害怕呢,你不是还打了九郎一巴掌。”奉珠对对手指,笑眯眯的看着卢氏。

卢氏眉毛一挑道:“怎么,心疼他?阿娘打不得他?我好好一个女儿交到他手里,他倒好,带着出去玩一趟,竟给玩没了一条小命,我打不得,我打的就是他!”

“好啦,好啦,阿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奉珠拉着卢氏的手撒娇道。

卢氏笑哼一声,算是绕过她。

“阿娘,让我抱抱他吧。小外甥真的好可爱啊,他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还会吐奶泡泡呢,好好玩啊。”奉珠禁不住心动道。

“等你完全养好了就给你抱,现在就看看吧。”卢氏把幼儿放到奉珠的身边,让奉珠能够摸到他。

“他的脸和手都好小哦。”奉珠伸出一根手指在幼儿眼前,他小小的手掌一把就抓住奉珠的手指往嘴巴里送,就像寸把长的小猴子抱着一根一尺长的香蕉。

“哇,他咬我的手指了。”奉珠小小的惊呼。

“放心,还没长牙呢,不会咬疼你的。”元娘笑着道。

还给奉珠出主意道:“你让他咬,他咬着你的手指痒痒的,会很舒服的。”

“呵,柔柔的,痒痒的,真好玩。”奉珠笑道。

卢氏摇摇头,拿这两个小少妇没有办法,道:“快拔出来,一会儿要把我的乖孙惹哭了,看我不打你。”

“咳咳。”李姬阳在珍珠帘外驻足,往里头瞥了一眼。

卢氏哼了一声道:“幼儿,人家王爷开始撵人了,跟着祖母,咱们走。”

元娘笑睨了奉珠一眼,轻声在她耳边道:“看来,你把他吓破胆了。”

“去,快走吧。”奉珠笑道。

“岳母慢走。”李姬阳躬身施礼道。

“哼!”卢氏抱着幼儿,领着元娘扭身就走。

元娘欠身回礼,道:“王爷留步。”

瞧着卢氏离去的背影,元娘心里明白的很。大家在自责,她一直觉得,若元宵节那日她跟着去了,也许珠娘就不会遭这次的罪,更无法面对李姬阳,一来,那日动手打了人家王爷,抹不开面子道歉,二来,还是有些怨他没有保护好珠娘的。

她也有一些愧疚,总觉得幼儿出生的不是时候,怎么偏偏就在那日呢,若是她也跟着一起去游玩,说不定珠娘真的会没事的。

元娘叹息一声,尾随着卢氏离去。

“该吃药了。”李姬阳拨开珍珠帘子进来,在奉珠身旁坐下,搂着她道。

“不吃可不可以?”奉珠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李姬阳摇摇头,不容她拒绝道:“我特意让安庆在里头多加了些甘草,不会很苦的。”

锦画把药碗放下,欠身一礼便退了出去候着,这已经是惯例了,每一次都是王爷亲自喂王妃喝药的,并不需要她们才旁伺候着。

“我已经好了,早就不疼了。”奉珠嘟着嘴巴看着他道。

“这是最后几贴药了,乖,喝吧。”他把药碗凑到奉珠的嘴边。

“不喝,好苦。”奉珠把脸扭到他的怀里藏着,就是不合作。

他轻笑一声,拽拽奉珠的耳垂道:“可是想让我用些别的办法喂你了。”

奉珠扭在他怀里使劲摇头,还发出闷闷的笑声。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说罢,他一边饮下一大口,一边捏着奉珠的下巴,嘴对嘴就亲了下去。

奉珠东藏西藏,张着嘴巴笑,那黑乎乎的药汁都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可见是这段日子锻炼出来了,一边吻着奉珠,一边端着药碗,那碗里的药汁却是一滴也不见洒出来。

奉珠嘴巴被堵着,唔唔半响便开始反击,苦苦的药汁都往李姬阳的嘴里送。

可她那软软的小舌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三两下败下阵来,黑乎乎的药汁大半还是进了奉珠的肚子。

一吻方罢,奉珠便苦哈哈的吐舌头,像极了被热着的狮子犬。

小脸皱巴巴的,不满的看着李姬阳。

但见他又喝下一口药汁,奉珠从锦被里爬出来就要跑。

可她哪里逃去,大魔王就蹲守在床边,一身手臂就够着了她的小嫩脚丫,扑倒在床榻上,捏着她的下巴又给喂进去。

这才算是同甘共苦了呀,奉珠笑眯眯的想。

纵然知道,她伤势已然好了,可他仍是不敢压着奉珠的伤口,甚至不敢太碰她。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只是爱怜的吻吻她,摸摸她,从不会压着她的身子,也不会紧紧的抱着她,对待她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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