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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宠--国公府嫡女-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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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便如钟磬一般击在水面上,水声哗哗如乐,惹得水里的锦鲤都纷纷跃出湖面,仿佛要鱼跃龙门一般,旋转,舞动,而后又因为被养的肥硕沉重的缘故被迫落回水中,扑凌两三下又往别处玩耍游去。
廊庑上,收拾起了锦衾,置了食案,摆上了早膳,吃到一半,奉珠便撂下勺子趴到矮小的栏杆上,把手伸到湖水里逗弄翻腾跳跃的锦鲤。
李姬阳见她高兴,也没有硬让她多吃些,反是跟着她坐到栏杆边上,低头去看水里的锦鲤。
“结莲子了呢。”奉珠抬眸恰恰看到距离手边半尺处有一朵残荷,花瓣虽枯萎,可在花托上却结出了饱满碧绿的莲子,奉珠欣喜,忙倾着身子,伸手去够。
廊庑上的飞檐只堪堪伸出雕栏十寸左右,奉珠倾着身子出去,便让雨滴打湿了圆润莹白的手臂。
“仔细淋了雨。我来。”他微微倾身,手臂伸长,便轻而易举的将那朵莲蓬摘了下来。
“给我给我。”奉珠高兴的去他手里要。
“撤了吧。”李姬阳把莲蓬给她,转头对候在廊庑外的绿琴、锦画道。
两个大丫头应了,轻轻往右侧拉动竹门,脱了鞋子上来,跽坐在食案前,把杯盘碟子一一递出去,让候在廊庑外的小丫头们撤走。
奉珠盘腿坐在毡毯上,捡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碟放在身边,纤指剥莲子,今日休沐,九郎不去上朝,她本是极高兴的,可冷不丁想起昨夜那个梦,便停了剥莲子的动作道:“我想去韩王府看遗珠。”
“为何?”他拈了奉珠剥好的莲子塞了一颗在嘴里,鲜甜可口,味道颇好。
“我昨晚上做梦梦到的就是她,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想去看看她。你陪我去可好?”奉珠捧着一碟甘甜的莲子呈给他,笑着道。
“看在夫人这般乖巧懂事的份上,为夫自当陪同。”他拈了一颗放在奉珠口里笑道。
“我可不是去落井下石的。不过,看在遗珠眼里就算不是也是了。管她呢,我就是想求个安心罢了。总觉得昨晚上做那个梦不是好梦。”
李姬阳想着许是在大秦寺后山奉珠被那女人狰狞的样子吓着了,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望了望湖水,见涟漪都荡平了,便道:“雨停了。你且等我去书房处理些公文便陪你去。让你去瞧她一眼,往后也安心。”
“那你去忙吧。”奉珠叫了丫头进来伺候,又道:“河间王府也在兴宁坊,我们可要顺便回去看看阿翁吗?”
“也好。”他想着,嫡亲大哥昨日既然来崔了,便带着奉珠回去。也是时候拜祭宗庙,写入族谱了。
两个人说定了,便一个去书房处理自出征之后积攒的紧急事务,一个去安排府中杂事。有宝庆这个尽职尽责的大总管在,奉珠也不过就是查验查验账本,听听府中管事娘子们禀事等。
这一忙起来,时间便过得快,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午时。
简单用了些膳食,两人收拾停当,上了马车,便往兴宁坊去。
雨过天晴,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兴宁坊在崇义坊西北边,赶车的马夫便照着往常打算穿过东市再走往北的那条大街,没想到却遇着一桩事。
都这个时候了,东市也开了,酒肆饭庄大开其门,财源广进,市井小贩吆喝叫卖,农夫农夫挑担换买,喧喧嚷嚷,热闹的很。
在路边搭着棚子,有卖馄饨的,卖葱泼兔的,还有吆喝炒银杏果子的。
马车正走到一处,奉珠也是一个爱吃的,嗅嗅鼻子,闻着了一股香味儿,禁不住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便见路边正有一个简陋棚子,棚子下一个黄土培成的锅子里正汩汩冒着热气。
“停车。”李姬阳也闻着这味儿了,便对外头的车夫道。
“那是什么?”奉珠眼巴巴的瞅着那身着青灰葛衣的小妇人利落的从热汤里舀出几个白吞吞的肉圆似的东西盛在土瓷碗里,又随手抓了几样香料往上头一撒,便笑呵呵的端给坐在长条板凳上的小孩儿。
“混沌。”他瞧着奉珠眼巴巴的模样,便微微扬了唇。
“好吃吗?”奉珠巴着车窗不愿意走。
“好吃。肉团鲜美,汤也甚是辛辣有味。可要吃?”他笑看着奉珠,一时竟觉得这样贪吃的奉珠亦是别样可爱。
“嗯嗯。”奉珠猛点头,转过脸来,眼巴巴的瞅着她的九郎。
这般模样活似一个嗷嗷待哺的小狗崽子,他禁不住呵呵一笑下了马车。
馄饨摊子上卖馄饨的小妇人是个模样清秀干净的,她腰上围着围裙,头上戴着一朵红布绒小花,把客人要的馄饨都舀出来,面案子上的存货便见了底,见此,她立即麻利的擀皮子,一根短短的擀面杖下压着三块面皮,唰唰的,不一会儿那薄透晶亮的面皮便堆积了山一样高,把个奉珠看的连连赞叹。
小妇人一开始没注意,远远看着来了一辆披挂着流苏宝帐的马车,她羡慕了一眼便低头继续擀皮子包馄饨,压根没想到这马车会停在她的摊子前。
“这位娘子,敢问如何称呼?”李姬阳站到面案前拱手道。
“呦!”这小妇人连忙停了手,手忙脚乱的欠了欠身道:“贵人,您称呼奴家秦娘子便可,奴家初来贵地,不知可有何处得罪了?”
“没有。来一碗馄饨。”李姬阳自钱袋中掏出十个铜板,道:“这些可够了?”
“多了,多了,五个铜钱便可,剩下的您收好。”小妇人忙道。
“剩下的便赏了你吧,你这馄饨若当真好吃,我下次还来。”奉珠趴在车窗上笑道。
小妇人抬头一望,可了不得,便见这贵夫人恍若明珠生晕,贵气逼人,头上戴的是金钗玉环,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模样又千娇百媚,艳光逼人,这哪里是人间人品呢。
“九郎,你让她快点。”奉珠见这妇人直愣愣的打量过来,甚是无礼,便心生不悦道。
“奴家失礼了。”小妇人欠了欠身,忙利落的包馄饨,下锅子。
这么一辆奢华马车停在这简陋的小馄饨摊子上倒是惹来了许多人的目光,奉珠是不怕看的,被这香味儿勾引的,直直盯着那小妇人冒着热气的锅子里看,只等着煮好了便大快朵颐。
“还没煮好呢?”奉珠催促道。
“总要煮熟了才能吃,耐着性子等着,你这馋猫儿。”李姬阳失笑柔声道。
“可我觉着已经过去好久了呢。”
耳朵里听着这一男一女的对话,眼睛时不时偷看一眼,便猜测这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一对夫妻,只是,竟然也看得上自己的馄饨吗?小妇人禁不住自豪的挺直了腰杆。
又往灶膛里加了一把柴火,听着锅里的“咕嘟咕嘟”声,小妇人松一口气,可算是煮开了。
忙利落的舀出来,撒上胡椒,葱,盐,香菜,多滴了两滴香油,笑着呈上去道:“这位郎君,您的馄饨。”
“多谢。”
“可算是能吃到了。”打开马车门,奉珠接到手里,先闻了闻味儿,禁不住又道:“好香啊。”
李姬阳榻上马车,做奉珠身边坐了,道:“慢点吃,刚出锅的,烫着呢。”
“九郎辛苦了,本夫人决定赏你一口尝尝鲜。”奉珠好不容易吹凉了一口汤,自己还没吃着呢,便递给李姬阳。
他心内一暖,低头吃了,接过这烫热的碗为她端着,道:“仔细烫着手。”
“九郎真好。”奉珠舀起一个冒着热气的肉团慢慢咬了一口,连忙扇风道:“好烫、好烫。”
“慢点吃,热着呢。”
“给我吹吹。”奉珠自然的要求道。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姬阳也不是那等只知夫为妻纲的迂腐人,他倒是乐意宠惯着她。
“我们该要两碗的,啊,吃一个肉圆。”吹凉之后,奉珠送到李姬阳嘴边。
他欣然接受,吞下肚吃了,不一会儿两人便把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吃完了。
“我们该要两碗来吃的。”奉珠咂咂嘴,意犹未尽的看着李姬阳。
“回家的时候,路过这里再买一碗带回去就是。”
“也好。我现在热着呢,也不能再吃了。”奉珠擦着自己脖颈里的汗道。
“现在可是能走了?”让车夫去还了碗,他笑话她道。
“哼,你也吃了的,不能笑话我!”奉珠红了脸,掐腰不满的瞪着他。
惹了这火辣娇妻,他又连忙安抚,只是是自己嘴馋要吃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
他不这样说还好,越是这样说,奉珠越羞囧,不依的捶打他。
见着这富贵马车离去,卖馄饨的琴娘子便羡慕发酸道:“啧啧,车上那位娘子真真要羡煞旁人了。这样的郎君怎不让我遇上呢。”
常在她这儿吃馄饨的田舍汉便调笑道:“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什么人穿什么衣裳,你一个卖馄饨的小寡妇还是老实的找了咱们这样的田舍汉嫁了吧,啊,秦娘子,你看我怎么样啊。”
顿时引得吃混沌的一伙人哈哈大笑。
这秦娘子也是个惯常在市井打滚的人,笑骂一句,又继续擀面皮。
“我就知道这东市好美食好玩的多着呢,你看我这才多久没出来,一出来又发现了这般的好吃食,等回家的时候我就告诉元娘去,她现在可苦了,被我阿娘圈着,哪里也不让去呢。”奉珠摇着团扇道。
“我竟没发现,你还是个贪吃鬼。”他笑睨着她道。
“美味的吃食谁不爱啊,我不过就是勤快些喜欢到处逛逛,找找,哪里又是馋嘴贪吃了。”奉珠才不承认呢。若是被阿娘知道又要被训斥呢。
“我就喜欢你馋嘴贪吃,这样可好?”
“你不会认为我好吃懒做,品行不好吗?”奉珠不好意思的低头咕哝道。
“食,人之欲也。好吃罢了,何错之有?似我们这等人家,又不是吃不起。”他搂了奉珠在怀,不让她继续羞讪下去。
“人家才不好吃呢,只是喜欢找找新鲜吃食而已,真的。”奉珠诚恳的看着他,一定要让他相信的模样。
“好,不好吃,就是勤快了点。”他自己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不准笑。”奉珠捂住他的嘴,一张脸羞的通红。
“不是笑话你,只是觉得你当真是好。”他捉了奉珠的手轻轻揉捏,把玩道。
“阿娘才不这样说呢,想着以前小的时候,她总吓唬我,一会儿说我刁蛮任性了没人娶,一会儿又说我贪吃贪玩了没人娶,还说我长成一颗圆球了也没人娶,没人要,那时候小呢,信以为真还伤心了好久。”奉珠羞赧道。
“是不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丑丑的?”他调弄道。
“我小时候才不丑呢,哭了也不丑。”奉珠虽然记不得自己小时候什么模样,但依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想也是不可能丑的。
蜜意浓情的说着话,他们只觉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可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个时辰。
到了韩王府门口,送上了拜帖。
韩王被免职在家,乏人问津,到了后来宇文太妃开始给他挑选侧妃了,这才陆陆续续有人上门。
韩王没想到晋阳郡公会来拜访他,待听出他们的来意,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谁都有可能来看遗珠,只有奉珠不可能,然而事实却是奉珠来了。
第139章 疑似奉珠新庶妹
韩王府见客的花厅内,韩王坐在主位上,李姬阳和奉珠坐在下首。
李元嘉于李姬阳来说,那是情敌见面,爱搭不理。
李元嘉于奉珠来说,那是看着便觉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自己的郎君还在身畔。
而看到李姬阳和奉珠如今这般琴瑟和鸣,凤凰于飞的模样,他心里就忍不住的冒酸水。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罢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
冷睨了李姬阳一眼,韩王却对着奉珠颇为深情款款道:“珠娘,对不起,曾经辜负了你一片深情。”
奉珠尚未开口,李姬阳却冷哼一声,淡淡道:“韩王这般可是后悔当初没娶了珠娘了,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看来王爷是天生贱骨了。”
“你!”韩王没想到李姬阳一个小小郡公便这般给他没脸,当下就紫涨了面皮。
奉珠便大大方方,随口道:“以前不懂事给王爷造成许多困扰,还望王爷多多包涵。不过,现在想来,那时也是为王爷一张面皮所惑,如今奉珠已嫁为人妇,有了郎君在侧,日日嘘寒问暖,方知对王爷不过是一时迷恋,王爷也不要介怀,便都忘了吧。”
李姬阳听了这话,心中受用,面带喜意。
韩王听了这话,一是受不了,便道:“若是忘不了又如何?”
“那王爷就自寻烦恼吧。”奉珠道。
“好、好、好好。”韩王看看奉珠又看看李姬阳,便觉在这两人面前自己如一个跳梁小丑,连说四个“好”字,握拳不语。
气氛凝滞,少顷便有管家急奔来报。
“何事?”韩王烦躁道。
“王、王妃不见了。”管家两股颤颤的擦着额上的汗珠,脸色顿时变的灰白难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府中消失了,不说梁国公府是不是会来要人,只说王爷也是要杖责自己的,自己这管家怕是要当到头了。
奉珠猛的从椅子上站起,道:“怎么会不见的?”
李姬阳也蹙眉深思,他想不到,一个房遗珠竟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奴也不知。”管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如待宰的羔羊等着韩王处置。
“废物!”
韩王心慌意乱,忙亲自去那小院查看。
奉珠、李姬阳也随之跟去。
简陋的屋室,斑驳的墙壁,呱呱叫着的乌鸦,四窜的野猫,还有窗下的这棵不知年月的桃树,当这熟悉的小院再次撞入奉珠的眼中,奉珠禁不住停了脚步。
那日的场景一幕幕的在自己脑海中重现奉珠从害怕、晕眩、惊慌直到紧紧握住李姬阳的手,渐渐平静下来。
“怎么了?”觉察奉珠手心里出了冷汗,李姬阳担忧的问。
“无事,可能是热着了的缘故。现在已经不晕了。”奉珠笑笑,安慰他道。
“你这身子太弱了,这可不好。”李姬阳蹙眉道。
“哪有弱,秋天时我还打马球呢。”
把这小院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除了在树桩上发现了一摊血迹,连个人影也没有。
“遗珠——”韩王心痛莫名,禁不住大喊出了她的名字。
奉珠瞧这韩王的模样,也是出自真情实意。
只是……遗珠到底被谁弄走了?一路跟着韩王直奔这小院,看到那小院门是锁着的,遗珠又不会武功,她不可能自己逃脱的。
“我们回去吧。”李姬阳把此事记在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一团迷雾正慢慢笼罩过来,依着他的直觉,迷雾之中只可能是刀光剑影。
“遗珠被他囚禁了。”奉珠轻轻道。又回头望了望那棵桃树,便见那桃树高五六丈,围数抱,根中生古藤,龙蟠虬结,枝繁叶茂,悬枝累节,怎般都不似人界凡品。
“也在情理之中。”他清淡道。
此事按下不表。却说遗爱,在卢氏因着忙碌遗直和元娘的事情而忽略了他时,被杜荷拉着和太子党有了几次接触。
太子很看重房公,几次想要宴请拉拢都被房公巧妙的推辞掉了。
老的顽固,那就对付小的,先是遗直,遗直因紧跟房公脚步,从不擅做主张,也是想尽法子躲着太子一党,不仅躲太子的人,魏王的人也躲着。
遗爱也不是傻子,他虽想做一个能名垂青史的诗人,但也知道自己缺少了一些落魄江湖载酒行的勇气,他生于富贵,衣食无缺,又顺利的蒙荫得了一个官职,可谓是从出生至今都没有什么忧愁,没有生活的阅历,没有丰富的感情,他无论如何也写不出能够影响深远的佳作来。
又得了房公的吩咐,也是尽量避着那些人,可他的朋友杜荷却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家中爵位是嫡亲大哥的,那他就自己想法子挣一个。
如今魏王得宠,太子占了嫡长,两方势力相互较量,虽太子式微,可在杜荷看来,立嫡立长这是最重要的,便隐隐有投靠太子的迹象。
得知太子有心拉拢梁国公府,便想法多次引了遗爱和太子相见,知道遗爱好写诗,太子便在自己一党中找出了一个颇有诗名的员外郎引见给遗爱,让他们二人常常一起出现在教坊,酒楼,如此一来便会给人一种错觉,梁国公府偏向嫡长。
只造成这种错觉还不够说明什么,太子便想到了联姻。
最合适的人莫过于自小和他亲厚的高阳了,高阳一开始还激烈反对,可当太子给她看了一个紫铜钵时,她就老实了。
便有了今日下午的事情。
因暂时不想和自己那个爹碰撞,本是打算回去看阿翁的,也暂时歇了心思,想着还是明日请了阿翁并宗正卿李道宗来家里饮酒,再谈拜祭宗庙,写入族谱的事情不迟。
正当奉珠和李姬阳的马车又从东市穿过返回时,便见天下第一楼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严重影响了酒楼的生意。
“主子,前头人太多,马车过不去。”驾车的僮仆驻了马车回禀道。
“看到了。”李姬阳放下窗帘,打开车门,从里头出来。
“主子您看,人群把咱们的酒楼堵住了。”僮仆把踩凳放下来道。
“珠娘,下来吧,我带你去认认人。往后我若是出了远门,或是有什么急事不在家,这长安的生意便由你拿主意。”
掌家的权利这般容易就得到了,奉珠却没觉得有多高兴,下了马车,随着他往天下第一楼走,担忧道:“你还要去哪里啊,这不才回来吗。”
“我只是说万一。瞧你这皱着眉头的模样,真真丑的不能见人了。”
“被你上次弄的措手不及,我现在都是细细思量你的话呢,生怕你又不声不响的突然离开。”奉珠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想让你认人罢了,别胡思乱想。”他扬唇浅笑道。
“人家小娘子又不是故意撞你的,你作何得理不饶人。”人群中便听得这样一句话。
“我听着怎么像二哥的声音?”奉珠驻足,疑惑的往人群里望去。
“主子,您怎么来了?”福星眼尖,认出李姬阳,忙拱手过来,神色惊慌道:“主子,这……奴实在无能为力,还请主子责罚。”
福星还以为是李姬阳得了消息,知道酒楼门口被看热闹的人群给堵上了这才过来的,生怕被主子看不上,这才连忙请罪。
轻撩眼睛看见奉珠也在,忙狗腿的给奉珠磕了个头,笑道:“给主母问安。”
“你快起来吧,这里人多,你这大掌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奉珠笑道。以前虽常来此处吃鱼,却是作为一个客人,如今再来,自己竟是成了这圆滑掌柜的主母,真真是造化弄人。
“脸面那是主子给的。给主母请安,那是一点都不能少了分量。”他嘴甜如蜜道。
奉珠被他奉承的高兴,便道:“你起来吧。”
福星小心看向李姬阳,等着李姬阳表态。
“往后,主母说的话便是我说的话,便是我不在长安时,有什么大事也是你主母拿主意。”他语气毫不含糊道。
一下子被赋予了这样的重责大任,奉珠既喜且忧,可她也知道,这些都是一个主母该做的,便也不矫情推辞,欣然应了。
“我亲眼看见是你自己跑上来撞的人家。”遗爱似是恼了,禁不住扬声道。
“房遗爱,你是不是看上这个贱人了!”一道女声却比他更加高昂,顾不得脸面,把遗爱的名字都喊出来了。
“你这个不讲理的泼妇!”遗爱也不是好欺负的。
“是我二哥。”奉珠忙想挤到人群里去。
“等等。”一把拉住奉珠又转身看向福星道:“柜台上可有现成的铜钱,人群都堵在酒楼门口喧嚷忒的不像话,漫天撒到别处去,再叫了酒楼里的博士们出来把人群驱赶了。”
福星应了忙去准备。
不一会儿便抱了好几贯铜钱出来,一边吆喝着一边把人群引到别处去。
人群散了,奉珠便看见酒旗下站着的两个人了。
一个是她二哥,另一个竟是高阳公主。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正站在二哥身后,神色愤怒。
她冷眼看了遗爱和高阳几回,又听了半响他们说话,心有七窍,玲珑聪慧,终于出声道:“这位娘子,不知您和这位郎君是何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一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过问,我说话,哪里有你插话的份,给我闭上嘴!”
“这位娘子你张口贱人闭口贱人,敢问这位娘子可是奴家脸上明晃晃写着贱籍二字不成,若不是,那么,大唐律令可是又有了修改不成,把这天下之民只分成了两等,一等是贵族,末等是贱人,若这位娘子你回答是,那么您再叫奴家贱人不迟。”
这位娘子铿锵有力的道了这一些话,让奉珠顿生佩服之情,不禁道:“好一张牙尖嘴利的口。”
“珠娘你怎么在这儿?”遗爱见妹妹和妹婿都在,便打招呼道。
高阳被这庶民气胀了肚子,扬起马鞭就要抽她。
这女子眼疾手快,连忙躲了,并道:“奴家观你穿着也是非富即贵,却不想如此蛮横无理!小心你嫁不出去。”
“公主息怒,这毕竟是在宫外,仔细被人看见,对公主您的闺誉也不好。”奉珠中肯道了一句。
“不要你管,我今日非要弄死这个贱人不可。房遗爱你给我让开!”高阳怒道。
“既然公子是房遗爱,那么就请公子救一救奴家。”这身着灰青葛衣,包着头巾,长相妩媚的女子躲在遗爱身后道。
“小娘子你这话却是放肆了。”遗爱本来还想护她一护的,可听她说了这话,当即毫不犹豫的让开了位置。
“公子误会了,奴家没有别的意思,这是我找的就是你。不、我找的就是公子的父亲。我叫武良辰,特地从太原来,当年……”
“啊……”高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蔑的看着武良辰道:“原来竟是一个私生女。还不是贱人一个。”
武良辰咬唇不语,一张妩媚的脸庞涨得通红。
奉珠和遗爱对视一眼,心中全都咯噔一下,动作一致的看向武良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武良辰打量了一遍。
而后兄妹俩相互把对方看了一遍,异口同声道:“不像!”
“说不定肖似其母呢。你们看看她,长着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不用看她那娘便知道该是一个更加狐媚子的女人了。”高阳冷睨着遗爱,哼了一声道:“我原本看着她拿着一张画像找上你,还以为是一个想攀龙附凤的贱人,没想到,竟是你们家的私生女呢。”
武良辰一张脸蛋紫涨,紧紧握着双拳,死死咬着唇不说话。好似是默认一般。
奉珠看她这样,一颗心一下子就变得冰凉冰凉的,僵硬的转了脸看向李姬阳道:“应该不会吧。阿爹哪有那么多风流债,你说呢?”
“这个只能问岳丈大人本人了。左不过多一个人吃饭,多备一份嫁妆,无碍。”他见遗爱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已经僵硬当场,便道:“这位娘子你……”
“我想你们带我去见房宰相,可行吗?”武良辰抱着一张画像同样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涨红着脸要求道。
“不行!”遗爱恼怒道。
“你想得美!”奉珠愤怒道。
高阳趁着他们双方僵住,一把扯出武良辰手里的画像,展开一看,便哈一声笑了,把正面对着遗爱和奉珠,幸灾乐祸道:“瞧,这就是证据!这位看起来比你们小,看来是你们的妹妹没错了。”
奉珠、遗爱忙从高阳手中扯过来看,便见画中是一个儒雅温润的青年郎君,和遗爱有五分相似,隐隐还能从现在的房公脸上看到这画上的影子,不是青年房公又是哪个!
兄妹俩顿时蔫了,不带她回去又能如何,单看她能从太原找过来就知道这是一个不简单的。
第140章 武皇来打小酱油
房府见客的花厅里,卢氏脸色难看的坐在上首,她的手边小几上正敞开着那一卷画像,下首,左右两侧,奉珠正生气的和李姬阳抱怨,元娘则打量着这个武良辰,心里暗暗评估这个疑似“庶妹”的宅斗段数,遗爱则是不悦的看着挺直腰身站在大厅中央的武良辰,遗则见卢氏,三姐都不喜欢这个女人,他也不喜欢,暗暗瞪了武良辰好几眼。
被派去等候房公夏朝的青叶小碎步慢跑进来,冷瞥了袖手站直的武良辰一眼便道:“夫人,老爷的车架已经进府了,马上就过来。”
卢氏猛的一拍桌子,压着一腔怒火,冷目看向自进了房府就闭口不言的武良辰,对左右儿女道:“那个老货这就到了,未免殃及池鱼,你们都走吧。”
“阿娘,我不走。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给阿爹留面子呢。我就不走。”奉珠道。
“我也不走,我等着为这位新庶妹接风洗尘。”遗爱说这话时有点咬牙启齿的味道。
“二哥、三姐都不走,那我就再看看吧。”遗则小小声道。
“大家,有我们在,若是打起来,您也吃不得亏。”元娘严肃道。
本是极其严肃尴尬的气氛,被元娘这般一打诨,惹得众人都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卢氏脸上神色也稍有缓和,道:“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打什么打,左不过就是多一个人吃饭,我还能真把那一家之主如何。”
说这最后一句时,卢氏生气之余还有点少女的委屈模样。只是她一向强势惯了,奉珠等人都没听出来。
听卢氏和李姬阳说了一样的话,奉珠便看向李姬阳,两人相视,奉珠叹了一口气。
老远的就听到房公的喊冤声,便听他滑稽呼喊道:“夫人呐,天地可鉴,为夫再也没有私生女了,夫人千万要明察秋毫,莫要被那等趁火打劫之辈给骗了。”
卢氏噌的站起来就迎上去,眼里冒火的看着房公,指着武良辰就道:“休要狡辩,人家女娃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房公一路小跑,气喘吁吁,一把抱住卢氏就喊冤道:“夫人呐,你可要相信为夫,为夫对你之心,天地可鉴,可昭日月……”
巴拉巴拉就是一通好话,他压根就没看见花厅里还坐着一众儿女呢。
“噗嗤!”奉珠咧嘴笑了。
遗爱敬佩的看着他爹,没想到老爹还有这甜言蜜语的时候呢。
遗则惊的瞪大眼,没想到一向对自己严厉的父亲竟是和二哥一样油嘴滑舌啊。
元娘一点也没有做人儿媳的自觉,抱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笑的哈哈放肆。
李姬阳这女婿都忍不住扬起了唇。
卢氏恼羞成怒,一把扭住房公的耳朵,喝止道:“你个老不羞,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啊。”
“阿爹午安。”奉珠笑盈盈欠身,促狭的给房公施礼请安。
“岳丈大人,午安。”李姬阳正经行礼。
“大人,午安。”元娘憋着笑道了一句。
“爹,午安。”遗爱取笑道。
“父亲,午安。”遗则捂嘴嘻嘻道。
“咳咳,都在啊。”房公惊得放开卢氏,老两口纷纷跳开一步远,两厢拂了拂衣裳,房公捋了捋美髯,卢氏抿了抿发鬓,装模作样的一个在左边榻上坐了,一个在右边榻上坐了。
武良辰细细打量了留有胡须的房公几眼,这才跪在了地上,开口道:“冒昧上门来打扰,还望房先生莫要见怪。”
“你这女娃,怎得乱认亲爹!”房公偷偷瞥着卢氏,见她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立即生气的瞪向武良辰并训斥道。
“小女并未说是您的女儿。”武良辰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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