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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的生存法则-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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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把墩子挤着老太君,最后只得把墩子往后边挪了下,这才勉强止住了如美的入侵。
而如美丝毫不知如情这时候已把她从头到尾咒了三十遍,还故作亲密地凑到如情耳边去,小小声地咬着耳朵,“你带了几个香包?送我一个。”
如情侧目,“干嘛呀?”
“忽然闻到了一股狐臭味,拿你的香包闻闻好些。”
“……”如情盯着她半晌,很是无语。虽然她也很不喜欢如善,但大家总算姐妹一场吧,何苦这么不给面子?
但如美却不这样想,见如情动也不动,不由抓了她一把,“你到底给不给呀?”
如情苦笑,“有你这样的姐姐,算我上辈子没有投好胎。”
如美却奇异的没有发火,反而点头,深以为然,“你这话,也是我要说的。”
“……”如情再度无语,忽然发觉如美当真是日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一旁的如善听得二人的对话,面色不变,但袖子底下的手却绞得死紧。忿忿地瞪了如美的后脑勺,正想冷言讥笑回去,但想到如今自己不同往日的身份,也就堪堪忍下。
……
在离去时,如善却私下截住林氏,目光炯炯,“姨娘都被送进观里受苦受累了,嫂子还有心情在这儿说笑?”
林氏唇角一撇,“二妹觉得,我该成日里以泪洗面,作出苦大仇深的孝顺媳妇形像不成?”
如情冷笑,“姨娘再如何不堪,总归是哥哥生母,是嫂子的婆婆,婆婆进了那不见天日的地方,身为媳妇的居然不思营救,这是什么道理?”
林氏沉下脸色,“二妹慎言。姨娘做了错事,连累全家,受到相应的惩罚也是天经地义之事。更何况,二妹已嫁了人,这娘家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如善横眉,咄咄逼人:“难不成我嫁了人就不能认自己的生母么?嫂子嫁进我方家,是不是也与娘家形同陌路?”
林氏反唇相讥,“我娘家的私事,身为出嫁的女儿,我肯定不会插手。不过,若是娘家有难,为人子女的,定也搭把手。不说倾家荡产,定也力所能及。二妹在质问我不孝之前,还是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为了替姨娘收拾烂摊子,我可是花光了近半嫁妆。二妹回去数数你的嫁妆,娘家有难,二妹又曾动过多少。”
如善滞住,在闻得方家出事后,她也是坐立难安的。后来听闻大理寺把张姨娘也给带走了,想以豫郡王府的名义去瞧个究竟,想着大理寺会看在豫郡王府的面上给个通融,但还没走出仪门,便被豫郡王府身边的婆子给拦了下来,嘴里声称:出嫁的女儿,娘家的事还是少管为妙。她心里一阵气堵,却再也迈不动步子。她又求到李掠跟前,而李掠却与表姑娘正在花园里吟诗作画,而李掠一脸的温柔,表姑娘满脸的楚楚动人,心里邪火直往上冒,可她却生生忍住,上前与公爹的外甥女笑着打了招呼,然后把李掠哄回了房里,正想请李掠帮忙出面说情,话才说了一半,李掠便打断她的话,“这事儿,我确实帮不了。能进入大理寺的罪犯,都是非同小可。咱家虽贵为郡王,可一向不管事的,你也别仗着王府的势替咱家惹来祸根。”说着就要往外走,如善忙一把拉住他,“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受罪,而自己却不管吧?”
李掠回过头来,盯了她半晌,望着她眼里的哀求神色,心中一软,道:“好吧,我去问父王试试。”
如善大喜,拉着李掠的手,语气温柔,“夫君,还是你最好,我没嫁错人。”然后她满心欢喜地等着李掠的好消息,却不料等来了豫郡王妃。
满面寒霜的豫郡王妃冷冷地对她道:“王爷说了,你去管你的父母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到前头,你出去了就甭想再回来了。”说着拂袖而去。
在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丫头来报,称方家的三姑娘要见世子妃。豫郡王妃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如善,唇角带着浓浓的讥讽,“想不到方家动作还真快。”然后转头对小丫头道:“你去告诉方家姑娘,就说世子妃病下了,暂不宜见客。请她改日再来。方府的事我也听说了,另外再去帐房以世子妃的名义领五百两银子给她。算是王府对方家的一点儿心意。”
就那样,娘家的事,如善想管而心有余力不足。她是真的尽力了,账房里以她的名义支取了五百两银子,她后来还拿嫁妆给贴上,后来又差人送去了一千两,她已算是尽了力,怎么林氏还这么不依不饶?
“我是出嫁的女儿,可是,姨娘总归是哥哥和我的生母。嫂子就眼睁睁的瞧着姨娘被丢进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受苦受累?天底下有这样做媳妇的吗?”
林氏语气也不怎么好,反正这儿也没别的人,慈眉善目的嫂子形像也没必要再继续维持,她冷笑一声:语气尖刻:“处置张姨娘的事儿可是老太君和公爹决定的。二妹怎不去求他们?偏跑来找我的茬?难不成见我好欺负不成?”她目光豁豁地瞪着这个小姑子,语气越发尖利,“你是姨娘亲生的,又是孝顺女儿,既然你心疼姨娘,那干脆也去观里陪姨娘得了。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只知道拿泰半嫁妆给她打点,替她收拾烂摊子。其余的旁的事,可真的帮不上忙了。若是妹妹有本事,大可以豫郡王府世子妃的名义迫使老太君和公爹把姨娘从观里放出来接回郡王府养呀?”
“你……”如善气得目眦欲裂,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来,为了张姨娘的事,林氏豁了一半嫁妆出去,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指责她却也站不住道理,更何况,她虽然是王府的世子妃,可是上头还有刻薄厉害的婆婆,她如何能作这个主?这林氏分明就是故意刺激她。
然后,姑嫂二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如善气如斗牛地离去,想请如真帮忙说情,如真一口就回绝她了,“我是出嫁的女儿,娘家的事如何管得着?更何况,张氏只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一个奴才抬的妾室,如今犯下大错,方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犯得着与一个奴才豁出脸面么?”
张姨娘在方府一直称王称霸,因生了一儿一女,方敬澜看在两个儿女的份上,从来不曾亏待过她,就让张氏生出了自己是贵妾,相当于平妻名份的想法,如善也一直认为自己母亲算得上是方府的平妻,可没想到如真居然把她贬成区区奴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
从如真那回来后,已是夕阳西斜。忽然听门房的说,向家夫人携向公子来访。
老太君心头一个咯噔,下意识望向如情。
如情沉静地望着老太君,在心里苦笑,看来,越是担心的,便越会发生,想躲也躲不掉。
……
72 平妻?没门
6
松鹤堂内,薰香炉里的密合香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方府女眷齐齐坐了一堂,老太君正襟危坐于堂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向家母子的唱作俱佳。。请记住本站
向云翰垂首立在堂下,深埋着头,一脸愧色。一言不发地立在那,半天不敢动一下。
而向夫人,坐在李氏对面椅子上,面带难色,神情萎顿,不时用帕子试着泪水,低声道:“……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千错万错都是云翰的错,可是,青雯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却这般坏了名声,实是对不住何家公子,更对不住贵府和如情……左思右想,坐立难安,几个日夜里的辗转反侧,想着伸头都没个主意。干脆,聒着脸皮登门,恳请老太君饶了我这糊涂的东西。”
向夫人断断续续把话说完后,厅内一阵沉寂,没有开口,也无人打破沉默,方府诸位女眷纷纷互望一眼,都从各自脸上读到失望与嘲讽,但在望向如情后,又变成了叹息与沉重。
向夫人继续拿帕子抹泪,见方家诸人都没反应,以为她们没有听懂,又期期艾艾地道:“云翰一向酒量浅,偏那天与恩师饯行,在外头被灌得一踏糊涂,被人扶着回来。我正准备着让下人去熬解酒汤,偏那偷奸耍懒的死奴才,在半路里碰到了青雯,便让青雯代为送过去。青雯这孩子也真是,她自小与云翰嘻闹惯了的,也不曾想过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规矩,这,原是好意送去,却没料到……会发生令人无比痛悔的事来……”
向夫人说到这,又是一阵感慨唏嘘,见方家诸人仍是没反应,暗自咬牙,进一步道:“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实是没脸再见贵府及如情的。可是,青雯却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并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想个妥善的法子?所以,这才厚着脸皮登门,恳请贵府,给我那可怜的孩子一条活路吧。”
这时候,向云翰也深深朝老太君及诸人作揖,语气低弱,声音结巴,“云翰罪该万死,有负方祖母所托,失信于晴妹妹……实是无颜再面对贵府……只是,表妹的名节要顾……还请晴妹妹看在无辜的表妹的份上,大人有大量,给个通融。”说着长揖到地。
李氏忍不住望着如情,想看她如何处理。
哪知如情却如木桩一样立在老太君身畔,面无表情的面上,闪现诡异奇怪的神色,不由心里毛毛的,这情丫头,该不会是受刺激过度吧?
老太君也是沉着一张老脸,一言不发,如木桩一样坐在那。向夫人摸不准她的心思,结结巴巴道:“老太君,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您心里不痛快。可是,可是我那侄女清白的姑娘家,本来已经与何家论及婚嫁事宜,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无法挽回的事,如今名节尽毁,已无法再找到好的婆家了,也无颜面对何家公子,若不是我让人成天守着,说不定早已随她父母去了……”说着又用帕子拭了眼角的泪水,“谁也不曾想到,青雯那孩子,还是个刚烈的,出了这样的事,当场就撞墙,若不是下人反应够快,拉了她一把,指不定就会撞得头破血流……虽然我许诺给她一个名份,可这孩子却是列性子的,不言不语躺在床上,如今已过去三日,茶饭不思,滴水不进,眼看着就要……不得已之下,我好话说尽,也与她讲了咱们的难处,因与方府事先有婚婚在身,只能许诺给她平妻的名份,我好说歹说,这才令她打消了自残的念头。”
何氏林氏互望一眼,最后,由林氏道:“真没想到,贵府表姑娘还是个烈性子的。”
见总算有人吱声,向夫人心下一喜,连忙道:“可不是,这孩子看着柔柔弱弱,却没料到性子如此刚烈,我都快被吓去半条命。若因我这不成器的孽子就真的西去,那我真的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兄嫂了……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对贵府来说是很过份,这事儿确是我们做得不对,理亏在先,本是无颜开这个口的,可总归是一条人命……方家世代书香门弟,又从来积善行德,乐善好施,就当可怜青雯那孩子吧,给她一条生路吧。”
林氏盯着向夫人哭得伤心的脸,哂笑一声:“夫人果真一片慈悲心肠。表姑娘有夫人这样的姑母,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向夫人抹着泪,“我兄嫂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我不照看一二,就真枉被叫一声姑母了。原答应了兄嫂要好生照顾这孩子,却没料到,到头来伤她至深的,却是我们自己。跪了罚了可是那孩子也是父母养大的,也是一条人命,如今我也没了主意。”
向云翰立在堂下,神情恐惶,最后跪了下来,头深深埋到地上,声音颤抖痛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表妹何辜?还请方祖母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给表妹一个名份吧。不然,表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请方祖母成全,请晴妹妹成全。”说着深深磕下头去。
古代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只有女人跪男人的份,从来没有男人跪女人的,向云翰这一举动可是吓坏了何氏等人,就算恨不理这家伙立马滚蛋,但面上功夫仍得做,何氏林氏连忙起身,上前虚抚,“向公子快快请起,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
向云翰不肯起身,只是直挺挺地跪在当中,悲哀痛苦又隐含期待地望着如情,“晴妹妹,我知道,我这次做了混帐事,你打我骂我,我都受了。可是,表妹是无辜的,还请晴妹妹大慈大悲,给表妹一个名份吧。云翰求你了。”说着又深深磕下头去。
何氏林氏互望一眼,何氏平静下的眸子里已开始骤积风暴,林氏则面色阴了下来。妯娌二人冷眼瞅着向云翰,蓦地冷笑一声:“向家公子好生没道理,自己做了混帐事,表姑娘要寻死觅活,与咱们妹妹有何干?你口口声声要我妹妹给她一条活路,那谁又来给咱家一条活路?”
林氏也冷笑道:“还未婚嫁就要纳平妻进门,我大庆朝开国至今,还是头一糟听到。并且还这么振振有词,若是不同意,就要是谋害人命,枉顾他人死活,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向夫人一听这话,心里跳了下来,又见老太君木然的脸及神色平静的如情,心里不痛快了,但很快又忍住,继续哀哀地道:“两位奶奶这话可就重了。咱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出此下策呀。青雯那孩子如今,还躺在床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死去的兄嫂交差?”
林氏冷笑一声:“那是夫人自己家的私事,与咱方家何干?”
向夫人被堵得半天无语,直直咬碎一地的银牙,她强自忍耐,“我知道,这事儿摊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很难选择的,可是,我也是没办法了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侄女寻死?方家书香门凝,从来都是慈悲为怀,就当可怜她吧,如情,向伯母求你还不行么?”
向夫人见老太君一直不开口,何氏林氏二人怒目而视,李氏在一旁随风倒地左右张望,而当事人如情却一直神色淡然,向夫人干脆狠了狠心,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如情。她在心里想着,这些老中青女人不好对付,如情一个没见过世面又面皮浅的姑娘家应该不难对付的。
何氏见向夫人如此无耻,陡地怒了,“夫人,自古媒约之言,父母之命,姑娘家的婚事一向是由父母说了算,夫人怎能跳过老太君和公爹,直接找上我妹子呢?这岂不有恃强凌弱之嫌?”
向夫人阴阴地道:“对呀,姑娘家的婚事一向由父母说了算,可大夫人跳出来出头又是为着哪般?”
何氏反应也不慢,“公爹俗事缠身,早已吩咐过我,妹妹的婚事,我这个长嫂也能作一半主。向家与表姑娘做了苟且之事,与我妹子何干?夫人应该关起门来把事情解释妥当才好,哪能让我那还未过门的妹子越俎代刨呢?”
向夫人不悦至极,却又找不着话来反驳,最后只得生硬地道:“可是我那侄女已不再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难道向家就不该给个交代么?”
何氏好笑地望着她,“所以,这是向家的事呀,与我方府有什么事?”
向夫人忍着怒气道:“如情总归要嫁到向家不是吗?青雯进门,若是能让如情同意,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不是吗?”
在外头守着的沉香玲珑听到这句,恨不得冲上去暴打向夫人一顿,这个不要脸的老娘们,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既然你已经决定抬举表姑娘,何必又跑到方府装腔作势?还一副“我这是尊重方家”的面孔。恶心死了。
何氏目光含威,盯着向云翰,“向公子的意思呢?你对表姑娘的负责,就是让我方府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么?”
“我……”向云翰心头一震,飞快地望着如情,而如情一直面无表情,似乎事不关已的模样,但在接触到自己时,却陡然别开目光,心头蓦然一痛,晴妹妹好像真的生气了……
向夫人见儿子不中用,心里更加坚定了必须把青雯收进房里的决心,于是,又道:“我知道,这事儿委屈了如情,千错万错,都是这个孽子的错。老太君想如何罚他,我绝不过问。可是,青雯那孩子确是无辜的,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在京城也是举目无亲,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愧对她,更愧对我那亡去的兄嫂。如情,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又是明事理的,又温柔又善良,应该不至于让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就这样失去一条命吧?”
众人听了无不气血番腾,何氏一脸愤慨,先前来苦情计,如今又来威逼了。这样的事,只有脑袋被门挤了才会同意,这不是打脸还是什么?又是婆婆的亲侄女,与男人又是亲厚的表兄妹,那么媳妇又算什么?如果不同意,就是谋害人命,见死不救,不温柔,不善良……还有没有天理?明明就是他们自己搞出来的破事,凭什么要无辜的人来忍受这种恶心?
可是,这样恶心的事,还不能骂,不能打,只能安抚,并且还得保持同情心,何氏也忽然觉得知礼那冷淡木讷的性子也算不得什么了。林氏也忽然觉得自己嫁进方府也不算委屈了,绕是可恶欠扁的姨娘,及没事找茬的嫡母,还有不省事的小姑子都比这可爱多了。
李氏望着面无表情的如情,心里很不厚道地幸灾乐祸着,虽然她很想表现出一番嫡母爱。
何氏担忧地望着如情,如情一直没什么反应,但越是越这样,越让人心痛。
向云翰见如情一直不说话,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几乎凉了半截,也越发惴惴不安了,求救似地望着母亲。希望她放低些要求。
向夫人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这个没中用的。
深吸口气,向夫人换上威严的面孔,望着如情,目光逼人,“如情,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伯母今日前来,是诚心诚意请你来解决这事的。同意抑或是不同意,你总要表个态吧。”见如情望着自己目光隐带讥诮,又忍着怒气,加了句:“若是你能同意,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同意,我们向家也不勉强你。”
老太君望了向夫人一眼,蹙眉,“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夫人淡淡一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方家的女儿连个可怜的女子都容不下,这不就是善妒么?”
老太君“碰”地一声把茶碗放在几子上,冷声道:“夫人这话可就没道理了。表姑娘上有十万嫁妆护舫,下有夫人这般护着疼着,下有丈夫敬着惜着,如何算得上可怜的女子?反倒是我家如情,上有婆婆的偏心,下有丈夫的见异思迁,左有贵妾恶心人,右有名声压着,她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任人差圆捏扁的摆设罢了”
何氏林氏吓了一跳,虽然她们也认同老太君的话,但这样一来,岂不明面上得罪向家?
向夫人被堵得面色铁青,但她可没胆子学老太君摔茶碗,只是冷下声音道:“听老太君这么一说,那向家与方家的婚事,还得从长计议了。”
何氏惊了起来,连忙起身道:“夫人,有话好好说,我们太君,身体不大好,所以脾气大了点……还请夫人不要往心里去。”
向夫人坐直了身子,瞟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把脸别向一边。
何氏林氏互望一眼,焦急之情溢表。
向云翰呆呆地望着母亲,也暗自着急,连忙向老太君作揖,“我母亲性子冲,若有冒犯方祖母的地方,还请海涵。云翰虽不才,可一直仰慕晴妹妹,早就一心一意认定,只有晴妹妹才能入我向家,主持中馈,延绵子嗣。旁的女子,云翰自是不放心里头的。只请晴妹妹再给云翰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也给表妹一条活路,云翰在此先谢过晴妹妹。”说着一揖到地。
老太君冷眼瞅着,唇角浮着冷笑。怜惜地望着如情,柔声道:“情丫头,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要说?”
众人全目不转睛地望着如情。
如情神色淡淡,望向老太君,又环视了何氏及林氏,再扫了李氏一眼,缓缓道:“为了如情一人的婚事,可让奶奶母亲还有两位嫂子操碎了心,如情甚感过意不去,只能说声谢谢略表感激之情。”
何氏拿帕子抹了眼角,低声道:“妹妹这是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本就该相互关心。何必言谢?”
林氏深深望了如情一眼,她对如情也略了解,知道如情心中已有想法,也跟着道:“妹妹何必客气,咱家虽没落了,但只要你兄嫂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好妹妹,大胆决定自己的事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嫂子永远站在你这边。”
林氏语气铿锵有力,说得斩钉截铁。老太君侧目,暗自欣慰。何氏讶异地望了她一眼,心里也明白了什么,也跟着道:“你三嫂子说得对,虽然咱家是没落了,可只要你兄嫂还在,就绝不让人欺到你头上来,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吧。”
向夫人面色铁青,瞪了二人一眼,很快,她平复了胸口的邪气,慈爱地望着如情。
向云翰也呆呆地望着她,忽然有种错觉,明明二人间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为何有十万八千里的感觉?
如情朝向夫人展颜轻笑,“夫人疼惜爱护表姑娘,不惜一切代价为表姑娘谋得终生幸福,如情深感佩服,也很是替表姑娘感到高兴,有这么个一心为她打算的姑姑。表姑娘玉一般的人儿,不说做妾,就算做平妻都是委屈了的。干脆,如情提议,就让表姑娘做夫人的嫡媳妇,岂不两全其美,亲上添亲?”
向云翰直接愣住了,不明所义地望着她。
而向夫人则一脸喜色,“好孩子,不愧为书香门弟出来的姑娘,就是识大体。只是,你与向家早已订下婚约,青雯虽委屈,但按着先来后到的规矩,也是她小你大。我向家虽算不是大富之家,但规矩道理还是懂得的。就算给青雯平妻的地位,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嫡妻的地位仍是不会受动摇的。”
如情笑得很是温柔,“让夫人抬举,如情深感不安。表姑娘美丽温柔,又是夫人的娘家亲侄女,让她伏低作小,岂不委屈?如情肚子里虽没什么墨水,横坚也说不出几个大道理来,但自小受父兄薰陶,也知道这人呀,要有成人之美。为了表姑娘的名声和终身幸福,为了成全夫人您对侄女的一片爱惜之意,如情甘愿自请下堂,成全夫人和表姑娘的一番姑母之情,也成全向公子和表姑娘的夫妻之情。”
一时间,堂上堂下一片静悄悄的,老太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狠狠震惊了一把的,她没料到,自己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孙女,居然会有如此决定。
李氏也呆住,她一直小看了这个庶女呀。居然说得出如此冠冕堂皇又让人气得吐血的话来。
何氏林氏暗自叹口气,不再说话。
向夫人当场愣住,她这次来,抱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念头来的,不管威逼还是利诱,总之必须让如情答应青雯进门,可她没料到,如情居然性子如此刚烈,连自请下堂的话都说出了口。
而向云翰则愣在当场,脑袋全完一片空白,只木木地盯着如情,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
向夫人深吸口气,忽然强笑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也不过是效妨蛾黄女英二女共事一夫的美事,犯得着说出这样绝决的话么?好孩子,只要你答应让青雯进门,你仍是我的好媳妇,向家唯一的嫡媳妇,绝不会有人敢越过你去。”
何氏林氏鄙夷地瞟她一眼,这会子嘴都懒得开口了。
如情感激地笑着,“难得夫人一心为如情着想,可如情是个榆木脑袋,娘家又失了势,如今,家产都被搬去大半,相信就算倾全家之力为我准备的嫁妆,也不及表姑娘的一个手指头。如情虽然愚笨,但一向有自知之明,此番嫁到向家,恐也上不了台面。如今,表姑娘与向公子生米煮成了熟饭,又自带十万嫁妆,这已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情就算坐汗血宝马也是比不上的。还不如自请下堂,成全表姑娘,岂不美哉?”然后转头,对老太君双膝跪了下来,一字一句道:“奶奶,孙女不孝,一直让您操碎了心。这回恐怕又要让奶奶伤心失望了。此番与向家退婚,与方家无任何关联,全是孙女任性妄为所致。孙女向奶奶发誓,三年之内,若是孙女仍然嫁不出去,那孙女便削发为尼,绝不拖累方家。”
如情这话说得铿锵,止住了向夫人还想出口的话。何氏林氏鼻头一酸,一边抹着泪一边把如情抚了起来。
“我可怜的妹子,明明是向家贪财好色,见利妄义,与你何关?妹妹何苦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向夫人一听这话,一口气无处使,正待发作,老太君已开口了,她一边把如情揽到自己怀里,拿帕子轻轻替孙女拭去颊边泪水,一边淡淡地道:“夫人请回吧。休书和聘礼过后便送到府上去。夫人只需在文书上签字画押便是。从此,方家与向家,再无关连。”
向夫人张口结舌,事情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这让她有些后悔了,可方家的女人一个个对自己怒目而视,尤其从外头冲进两个头梳双丫髻的丫头来,面目不善地冷声道:“夫人,向公子,请吧。”
向夫人认出这是如情的贴身大丫头,心中有气,却又发作不得,左右张望,见如情偎依在老太君怀里无声地哭着,李氏诸人一个劲地安慰,也没人理她。
“哎,只不过是纳个平妻进门,又不是要上刀山火海,犯得着这样大题大作么?”向夫人心头不爽到极点,虽然方府失势,但在京城还是有些影响力的,尤其如情的两个兄长,一个在仕林中渐渐斩露头角,一个手握重兵,虽然如情嫁妆不会丰厚到哪儿去,但她也不愿就此与方家绝裂。
如情拿了帕子擦试了脸上的泪水后,从老太君怀里直起身来,努力微笑着望着向夫人,军“夫人不必感到自责,主要是如情的原因。一来为着拯救表姑娘的宝贵性命,二来如情名声虽重要,但表姑娘的名节更来得金贵。三来,如情嫁妆没表姑娘丰厚,基于以上原因,如情自动让贤,甘愿下堂。还请夫人成全。时辰不早了,夫人请回吧,以免表姑娘等不到好消息又寻死觅活,那如情岂不罪过?”
向夫人嘴巴张了张,心头大怒,这是哪门的下堂原因,若真这样,那她向家岂不成了背信弃义又重色忘利之人?
但没人再理会她,沉香玲珑已一前一后堵在向夫人跟前,面带寒霜,“向夫人,请。”大有若再不离开,干脆来硬的架式。
门口又进来几个婆子,分别围在向夫人周围,“夫人,请吧。”
向夫人气如斗牛,却又无可耐何,忿忿丢下一句:“方府实是欺人太甚,退婚就退婚,有甚大不了的。”她盯着如情,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与我向家退了婚后,看哪户人家还敢要你。”
老太君眉毛一挑,正待还击回去,如情已平静回答道:“如情上有父兄,下有子侄,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自有家人代为操心。夫人就不必操这个心了。”她刚才想过了,就算京城呆不下去,她就回海宁,或是去大同,相信伯父母和二哥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的。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天下之大,她就不信,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向夫人似被软刀子捅了一通,骂也不是,气也不是,几乎得一肚子内伤了。闻言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而向云翰,也没人理他,因为送走了向夫人,其余下人见他仍是动也不动地呆在那,便一窝蜂地上前抓了他便往外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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