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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姨娘漂白路-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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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住张明岘衣襟的手不知何时松开,无力地垂在一旁,她双眼有些模糊的望着他,有气无力的道“。。。我生不动了。。。我肚里的孩子。。。要保住。。。破腹取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不动了,睡觉去了。
☆、第66章
她的一双眼眸不再明亮犹似罩上了一层灰色的薄雾;孩子;肚里的孩子,与她朝夕相伴,她多想看一眼他;可一种从骨子里乏出的疲惫感,浸透她的四肢百骸,麻痹她的痛感,使得她头脑昏沉,浑身无力;唯一的感觉只剩下累。
她好累啊;累的只想睡。
霍青玉只来得及交代后事说到“。。。破腹取子”;便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张明岘面色大变,对她咆哮着“不准睡!霍青玉,你不准睡,听到没有?”,他的一只手飞快的抓住她软绵无力的一支手腕,三指扣住她的手腕内侧,凝神为她切脉。
躺在床上的女子,聋了一般的听不到他的话,渐渐阖上眼眸,一动不动。
十月前,她在北朝的那一次小产终是损了些身体,伤到了根基。摸她脉象,阳气不足,虚阳外浮,脉浮大无力,近似油尽灯枯之状的浮脉征象。
破腹取子。。。他做不到!她不能死,她的肚里还有一个孩子等着出生,他要他们母子都活着!没有他的允许,他不准她再一次的离他而去!
张明岘望着面无血色,双眸紧闭的女子,一双阴鸷的黑眸,闪过一抹狠戾之气,心念急转,瞬间做出了决断。
“风三,你速去别院,把红玉匣子拿来给我。”
“雪四,你快去请我师兄温太医来。”
“雨五,快把我放在南房的一套金针拿来。”
一息间,他连着下了三道命令。
风三和雪四两人在产房门外各自应了一声“属下遵命。”,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宅院。
雨五则是应了一声“是”,飞身闪进不远处的南房,几个眨眼间,便手拿着一套金针来到产房门口,把手里的金针交给那个叫做平安的小丫头。
许稳婆用平安递上来的剪子剪断脐带,杨稳婆一手接过红彤彤的婴儿,把刚出生的婴儿倒拎,一手拍打他的臀部,“啪啪”两下,顿时,婴儿哇哇大哭起来。
婴儿的啼哭声洪亮有力,响切整个产房。
一旁的杨稳婆也没闲着,狠掐产妇的人中和虎口,希望把她弄醒过来,继续生产。
她掐了数次,产妇仍是一动不动,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张明岘下了三道命令后,看着杨稳婆搞了一通,毫无结果,眼底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这结果,深谙医术的他虽已预料到,但面对依然昏厥过去的霍青玉,心头一把急火,越烧越旺。
他对着着用力过度气息不稳的杨稳婆道“你退一旁去。”
张明岘坐到床上,解开霍青玉身上穿戴的衣物,把只穿着遮胸的肚兜她半拥入怀,一掌抵住她背后天宗穴,掌心内力缓缓输入她的体内,替她顺导经脉,以通经脉气血,护住心脉。
平安疾步进产房,将手里约巴掌长的扁扁黑锦袋递上,小声的道“大少爷,你要的东西。”
张明岘接过黑锦带打开,露出里面一根根细小闪亮的金针。
产房内点的蜡烛,早在霍青玉的安排下,每一个角落点了十数支。
孩子的哭声,嘹亮有力,张明岘忍住去看孩子一眼的冲动,他还有个孩子还没出生,还在她娘的肚子里。。。感到女子的呼出的气息似乎稳定一点,他收回抵在背后的手掌,拿起一根金针,稍一犹豫,便刺进女子胸前一个穴位。。。
许稳婆早就摘取手上碍事的软油布手套和脸上的面帕接过哇哇大哭的婴儿,把婴儿大半的身子放入温水里,手法熟练而利落的清洗去婴儿身上的血迹,马上把孩子放入洁白纯棉的布巾中全身擦干,余下的,穿衣服和包被子,一气呵成。
穿着一袭铁锈红锦袍,忙着为霍青玉金针渡穴的张明岘周身辐射出的气场过于阴森,犹如实质般压下,压的屋内的几个女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个个噤如寒蝉。
床上的产妇,脸色灰败,已然力竭虚脱的晕了过去。她怕是熬不过去。。。幸好啊,至少她们有惊无险的接生下一个孩子,不然真的要砸了她和杨稳婆多年攒下的招牌。
许稳婆抱着孩子,不敢对着一脸杀气的男主人道恭喜,只敢小步的走到和她岁数差不多大的昌妈妈面前,干巴巴的道“。。。是个壮实的小公子,有七斤重。”
杨稳婆把孩子接生下后,便把孩子完全交给许稳婆照顾,她双眼不离的关注着产妇,两手时不时的按揉着她的肚子,可这样拖下去不行,大人孩子到最后怕是一个都保不住。
个性较为耿直的杨稳婆硬着头皮问道“公子,保大还是保小?再拖下去,谁都保不住。”
张明岘抬首,黑眸掠过两个稳婆沾了血迹的双手,面色无波看了杨稳婆一眼,道“大的小的我都要保住!”
杨稳婆一噎,无言以对。
胆子较小,已萌生退意恨不得立刻拔脚离开此地的许稳婆伸出一手,暗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道的道“老姐姐,你别打扰这位公子,你没看他正在施展针灸之术,预要救醒产妇。”
昌妈妈接过许稳婆手里哇哇大哭的孩子,抱着孩子轻轻的拍了几下,孩子在她怀里,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望着怀中皮肤红红皱皱,黑发湿润敷贴,一眼睁着一眼闭着,两只小手紧握的新生儿,昌妈妈心中酸楚,她抱着孩子来到霍青玉身旁,声音嘶哑的道“少夫人,快醒来吧,醒来看看小少爷,小少爷七斤重,是个壮实的胖小子。。。”
张明岘心头一涩,在她胸前扎了五六根金针的动作止住,他掏出暗兜里的鱼形玉佩,悄悄塞进霍青玉的右掌里,包住她的小手,使她握住玉佩,在她耳边轻语“玉儿,这玉佩,我还你,假如灵玉真的有灵性,愿它能助你快点醒来。”
说来也怪,鱼形玉佩到了霍青玉的手里,昏迷不醒的她,五指像是有了意识般的收拢,慢慢地将玉佩攥住。
张明岘察觉到她五指拢合玉佩的动作,心下微微一愣之际,产房门外传来风三的禀报声“大人,属下将玉匣子拿来了。”
“去把玉匣拿来。”他对平安道。
“是”,一脸忧色的平安急忙跑出产房,又急忙拿着一个红包袱的回到产房,低头缩肩的将手上沉甸甸的红包袱双手递给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寒之气,令她不敢直视的男主子。
手拿着红包袱的张明岘,黑眸一扫,道“屋内的人都退下。”
退下?退到哪去?屋内的四个女人,不由面面相觑,相互愕然,实在搞不懂,这个擅闯女子产房禁地的年轻男子,何出此言?
昌妈妈抱着孩子,道“大少爷,孩子小,吹不得风,不能出去啊。”
一虚一实,两块玉佩相遇的奇诡异象,他已是领教过一回,不是眼下这种万不得已的情况,他绝不想再遭遇一次那令他终生难忘的诡异场面。
张明岘黑眸一眯,大步走向昌妈妈,就在昌妈妈以为朝他走来一身煞气逼人的年轻男子大概要一掌劈昏她或是杀了她,吓得浑身不得动弹的她,乍然觉得怀里一空,怀中的孩子就已到了对方手中。
一手拿着红包袱,一手抱着孩子的张明岘一双黑眸,闪着血光,一声暴喝,“滚出去!”
两个稳婆,包括平安和昌妈妈,四个女人顿觉头皮一炸,心胆俱裂的朝着门口疾奔而去。
张明岘低首,瞧向怀中张嘴欲哭的孩子,新生的孩子,皮肤皱巴巴的,其实很丑,还看不出真实相貌,但是怀中的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是他的骨血,他竟是越看越欢喜,他把孩子放在霍青玉的枕边,对着孩子道“小子,给我哭,把你娘哭醒,以后你要什么,老子都给你!”
他话一落,躺在霍青玉枕边的孩子,嘴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张明岘也不管孩子哭,空出的一手拔去霍青玉身上的金针,方快速的解开红包袱,拿出玉匣内的玉匣,迟疑一下,便打开玉匣,取出琉璃瓶。
就在他取出琉璃瓶刹那间,异象立生,他手中握着的琉璃瓶,瓶里的虚影玉佩,青碧色的光芒熠熠闪闪,玉佩中的小鱼摇头摆尾的开始游动。
小鱼一动,琉璃瓶跟着震动。
张明岘忙把琉璃瓶放于霍青玉的另一头的枕边,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
就在他连退三步之时,屋内数十支烛火无风自动,摇曳闪烁,从门外飘来点点青绿色的萤火,那些青绿色的点点萤火,像是受到召唤般,一点两点,三点四点。。。十点百点千百之多的从门外穿进屋内,穿进琉璃瓶中,一点一点的融入琉璃瓶内的鱼形玉佩中,与之合为一体。
他看见琉璃瓶中的虚影玉佩,玉佩中的小鱼似乎灵性大增,化为实体,徐徐变大,同时,霍青玉的右掌也在发光,那青碧色的光芒,似萤火虫般一闪一烁点点穿透她的掌心五指,一点,两点,三点。。。百点,成百上千点点青碧色的光点穿过她的紧握成拳的五指,飘拂在她的上空,点点汇集化为一块如琉璃瓶中以虚影一般存在的玉佩样。
而琉璃瓶中的虚影玉佩,玉佩中的小鱼,像是活过来一般,欢快之极的游动着,它每游动一下,小小的鱼形身躯便涨大一分。。。直到它的身形涨大到和虚影玉佩本身一般大时,鱼形玉佩已不是鱼中有鱼的玉佩,而是与玉佩化为一体一条闪着青碧色光芒的“活鱼”。
漂浮于霍青玉上空的虚影玉佩,只不过慢一拍的跟着琉璃瓶中的玉佩变化,如出一辙的也化为一条闪着青碧色光芒的“活鱼”。
随之,琉璃瓶中的“活鱼”竟穿过琉璃瓶摇头摆尾的游到霍青玉的上空,与另一条“活鱼”互纠一道,首尾相连,形成一幅类似“s”模样的太极图状。
首尾相连的两条“活鱼”,似是起了玩心,玩起了你咬我尾巴我也要咬你尾巴,你追我,我追你,转着圈儿的追逐游戏。
两条转着圈儿的“活鱼”,青碧色的鱼形身影,一闪一烁,明暗交替,逐次放大,逐次压下,将霍青玉的身体缓缓覆盖。
本在枕边哇哇大哭的孩子,不知何时顿住了哭声。孩子的眼睛原是一只闭着一只睁着,但此刻,他两只眼睛却是睁着,似乎在看着漂浮在他上空由两条青碧色“活鱼”组成的一幅太极图,高兴的咧嘴笑了。
孩子咧嘴而笑的那一刻,张明岘瞧见躺在床上被一片青碧色光芒覆盖住通身流转着青碧色光华的女子,面无血色的小脸渐渐地红润,她的呼吸声也渐渐地趋向平稳和规律。
“玉儿。。。”张明岘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
床上的女子好似听到他的叫声,但是不愿醒来,她宛若沉入在梦中,呓语了一声“爸妈,青山,不要走,等等我,我要和你们一起走,我要回家。。。”
青山?谁?太高祖?走。。。回家,她想回家?
半月前,他翻阅过雨五从京城带来的一册文献,文献是由百多年前一位名叫祝泽的大儒生前编撰。祝泽曾任职为左枢密使,掌管军事要务。他在文献中记载;太高祖驾崩那晚,他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遽尔闪出万道青色光华,随之,玉佩便不知去向。
张明岘心下一颤,两个大步来到她身旁,大着胆子,故意忽略覆盖住她全身,光影一般游动在她全身闪烁的一对“活鱼”,伸手抓住她的一支手腕,三指搭住她的手腕内侧,再次为她切脉。
她的脉象已趋和缓,均匀有力多了。
知道她的身体无事,张明岘当机立断,伸出手,掰开她的右手五指,将她紧握住的鱼形玉佩取处。
青碧色的鱼形玉佩一旦离开霍青玉的掌握,成为一片青色光影覆盖住她身上的两条“活鱼”,突地化作无数青绿色的光点,一半蜂拥钻进他手上的鱼形玉佩里去,一半像是雨点般,纷纷洒入霍青玉的体内或是枕边孩子的身体里去。
太高祖留下的虚影玉佩,就这样的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进展慢,可是,亲们,不算是过度文章吧,+_+
☆、第67章
体力透支元气耗尽的霍青玉;眼前一黑便陷入恍惚梦境。
梦里,雾霭缭绕,白茫茫一片;浓雾像是棉团;朝着她滚滚而来;使得她什么都看不清,也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
她披着中长的直发;穿着一身雪青色长裙;浑然不觉自己的身材和相貌已改变;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她手握鱼形玉佩;身似浮云,神情迷惘;漫无目的飘荡着,心里模糊的想着;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
她低首,瞧向手里的鱼形玉佩。手里的鱼形玉佩,从她睁眼看到一片迷雾起,就在她手里了。
她握在手里的玉佩,通体青碧,鱼中有鱼,流转着碧绿的光华。手上真实的触感,充实她的身心,令她心情莫名的感到愉悦和温馨。
她不会错认,这是她的玉佩,是她从小戴到大的玉佩。
忽然之间,不知从何刮来一阵大风,一下吹散了白雾,吹乱了她的发丝,她一手拂去脸上的乱发,转眼间才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花团锦簇、绿草成茵、环境优美怡人的花园里。
夕阳下,薄雾中,她站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心思不再放在玉佩上,而是错愕的望着不远处的医院住院楼,脸上的神情显的更加迷惘了。
她为什么来到这,来到她老家江苏省常州市中心的这一家医院?
这医院,她并不陌生,因为是她活到二十五生命终结的地方。
当她得知自己得了晚期癌症,只有一年半载可活,便辞去了工作,进了北京朝阳区一家三级甲的肿瘤医院治疗。
治疗了三个多月,钱花了大半,病情却无一点起色,体内的癌细胞仍像是铲除不尽的野草,不受限制的疯狂生长。
时而鼓起勇气同癌症作斗争,时而又在绝望中挣扎,病入膏肓的她,不再接受化疗,不再抱任何希望,离开了北京医院,回到了老家,选了一家刚翻新不久设备齐全环境最好离家最近的一所医院住下,慢慢地等死,慢慢地安度为数不多的余生。
她的余生,停留最久的地方除了病床,就是在这小花园里度过。
天气好,或是精神好一些的她,便会在早晨或黄昏,在家人的陪伴下,或是由钟点阿姨的照顾下,坐在轮椅上,经过这条鹅卵石小径,顺着小径,到花园中心一处半是天然半是人工开凿的池塘畔,停在池塘畔的长椅旁,看着朝阳升空或是夕阳西落,短暂的忘却上的病痛和精神上的折磨。
正当霍青玉一脸迷惑,不知自己为何到了旧地,触景伤情,沉淀于不愿记起的回忆中时,一道哀伤而又令她极其熟悉的老妇声音,突兀地从一排灌木丛后传来,“。。。我们走吧,早点回病房,你今晚上好好的休息,明天就出院了,妈带你回家,我们以后再也不来这伤心地。。。”
那个老妇的声音,如一声惊雷灌耳,震荡着她的心魂,。。。那是老妈的声音啊!老妈在对谁说话,弟弟青山?出院,谁病了?
“妈——”她大叫一声,朝着数丈之远的灌木丛“跑”去。
确切的说,她不是在用脚跑,而是脚不沾地的在用脚飘。
她一飘就飘到了灌木丛后,看见了她的爸妈和她最亲爱的弟弟青山。
距离他们十步之近的霍青玉,看清了家人的面容,整个人震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穿着一身病服的弟弟和老妈坐在池塘畔的长椅上,老爸站在长椅边,两手握住轮椅手推柄,将轮椅推到弟弟面前。
她的家人,模样改变了好多。。。
爸妈他们,才过五十岁而已,可他们为何看来那般的苍老和憔悴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还有弟弟青山,她几乎认不出他了。他好瘦,瘦弱而惨白,他的肤色很白很薄很透。似乎多年未见阳光。
弟弟。。。为什么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服啊?他病了么?
对于老妈的话,弟弟青山一点反应都没,他眼眸低垂,看着左手上的鱼形玉佩,不言不动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头发花白了一半的老爸,叹息一声,向弟弟伸出了一只手,接下老妈的话,对着弟弟青山道“我们回去吧,听你妈的话,我们离开这伤心地。你这一病病了七年睡了七年,你妈为你操碎了心,熬白了发。你醒了后,你妈一高兴才染黑了头发。儿子啊,手里的玉佩给我吧,我帮你保管,你姐姐已走了,走了七年了,不要想她了。你好不容易醒来,岂能让你妈再难过下去。。。”
坐在弟弟身边的老妈,可没老爸的好声好气,她猛地一下捉住青山的左手,强硬的从他手里夺走玉佩,飞快起身,扬手一扔,眨眼间,便见玉佩化为一条抛物线,落入池塘水中央,溅起一圈小小的水花,随之沉没不见。
老妈抢玉佩和扔玉佩的动作之快,快的令人措手不及。
弟弟青山脸一变,“妈,你太过分了。。。”说着,他起身就要冲向池塘。
老妈狠狠地拉住青山,一脸崩溃的哭道“我过分,究竟是谁过分。。。这邪门的东西留不得,我早该扔了它。。。你病了七年,一直握着这东西不放,我只要一拿走,你就病危。。。我天天盼着你醒来啊,你好不容易来了,却天天拿着这鬼东西发呆。。。这东西绝不能跟着我们回家。儿子啊,忘了你姐姐吧,七年,人生有几个七年啊。七年前,你姐姐走后没几天,你就发生车祸成为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七年。七年了,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想过你爸的感受没有?”
这是什么回事?忘了她?老妈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说玉佩是邪门的东西?车祸?植物人。。。弟弟病了七年睡了七年?七年。。。她死了竟有七年那么久了吗?
不不不,爸妈的话不是真的,霍青玉摇头,泪水在眼里打转,她一步步的朝他们走去,边流着泪边轻声叫着他们“爸妈,青山。。。我没走,我回来了啊,你们看看我,我回来了,我没走,我就在你们面前。。。”
爸妈和弟弟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也看不见她就立在他们的面前,泪眼朦胧中,她见到弟弟闭了闭眼,重重地甩了一下头,一手揽住老妈的肩,道“妈,我们回病房吧,明天我就出院了,我们回家去。这里。。。我们再也不来了。”
老妈蓦地抱着他,痛哭失声,“我的儿子啊,你可真的是清醒过来了。。。”
老爸拍着老妈和弟弟的肩膀,含泪笑道“走,我们回家去。。。”
青山将老妈按在轮椅上坐下,道 “妈,你坐,我的身体没事了。”接着,他对老爸道“爸,我来推老妈。”
老妈转头,朝着老伴又哭又笑道“让他推我,我照顾了他七年,推了他七年的轮椅,以后让他推我走”
泪眼瞧着爸妈和弟弟三人离开池塘畔,离开长椅。。。霍青玉心里一急,向他们扑去,谁知,她一扑,扑了空,她的身子像是一抹空气穿过他们。
霍青玉一愣,维持着一扑之姿,傻傻着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的双手,一手拿着玉佩,一手五指上,指甲上的颜色是紫红色。
她看向自己涂上了一层紫红色指甲油的十根手指尖,紫红色的指甲油?她想起来了,她要死的那一天,有两个小时,精神出奇的好,她叫老妈为她穿上一件她最喜欢的雪青色露肩长裙,为她套上了假发,帮她脸上化了淡妆,在她手上涂了一层颜色亮丽的指甲油。。。
霍青玉抬起没拿玉佩的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脸庞,同时,她低头看向自己,看到自己身上竟是穿着一袭雪青色的露肩长裙。。。她的脑子混乱了,不该这样啊,这不是她现在的身体。。。她感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却是怎么的想也想不起来。
她的脑子怎么了,好迟钝,好昏沉?她一手扶额头,眼光追逐着爸妈和弟弟,爸妈和弟弟他们正依着她来时的小径而去。
不,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她好不容易见到爸妈和弟弟,她要回家,和他们一起回家。霍青玉哭嚷着,追在他们身后“爸妈,青山,不要走,等等我,我要和你们一起走,我要回家,我也要跟你们回家。。。”
如来时一般,不知从何刮来一阵大风,将散去不久的浓雾刮来,浓雾一团接着一团,仿佛怪兽嘴里吐出的云团,朝着她滚滚涌来。
浓雾将她的视线阻碍,爸妈和弟弟的身影也要被恼人的迷雾遮住,
霍青玉心里好着急啊,爸妈和弟弟他们仿佛离她越来越远了,她两手挥着源源不断涌来的雾气,恼怒地叫着“滚开,都滚开。。。”
倏地,她乱舞着右手碰到小巧润泽的一物,她下意识的一抓,抓到手里,她定晴一瞧,瞧到自己的左手上多了一块鱼形玉佩。
这玉佩,是弟弟青山的。她和弟弟一人持有的一块鱼形玉佩,样式颜色看来是一样的,其实却是不同的,两块玉佩的不同之处,就是鱼中有鱼的那一尾鱼,弟弟玉佩中的鱼是头在上尾在下,而她玉佩中的鱼方向却是相反的,是尾在上,头在下。
这玉佩,不是被老妈扔到池塘里了吗?
就在她一手持着一块鱼形玉佩,一脸不解左右看了一眼时,她突然瞧见远方迷雾里与老爸并肩而行的弟弟,若有所觉,蓦然回首,因脸颊削瘦使得一双眼显得特别大特别黑亮有神的弟弟,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重重雾霭,朝她直视而来。
弟弟青山,看到她了!
霍青玉心情激动的叫着弟弟的名字,飞奔向他。。。她奔了没几步,感到右掌一轻,手里玉佩突地消失不见。。。
“青山。。。”霍青玉一声大叫的醒来,醒来的她脑子还沉迷在梦境中,沉迷在稀里糊涂之下,惟只感到腹痛难忍,“啊”的一声尖叫,集中气力,本能的往下一拉,拉出腹中之物。
腹中之物一泻出她的体外,她顿感一松,浑身舒畅的轻哼了数声。
这种无与伦比的舒畅感,形容的恶心点,就好比便秘了多日的人,一下子得到释放,释放之后,浑身豁然一轻的感觉。
“哇哇。。。”
婴儿的哭声惊天动地般响起,刹那间,又一道嘹亮的婴儿“哇哇”的哭声,遽尔在她耳边轰炸般的窜起。
两道婴儿的哭声此起彼伏,彻底唤醒了霍青玉的神智,之前的记忆纷纷回笼,她一侧头,看见枕旁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孩子,心中一惊,慌忙伸出手,叫着“我的孩子。。。”,此时的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不是在大号,而是在生孩子。
她支起身,抱起孩子,忙不迭的望向自己大张的两腿间。
被霍青玉疏忽的张明岘将手中的鱼形玉佩塞进自己贴身的暗兜里,对着门外高声一叫“来人。”
产房内,孩子的哭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雨五就把隔壁房里关着的几个女人放了出来,等到张明岘高声一叫,雨五就像是赶牛羊一般,把几个神情惴惴不安的女人一股脑的推进了产房。
几个女人,一进产房,惊讶的看见产妇已产下婴儿,母子皆平安,顿时,人人眉眼带笑,无需吩咐的忙活起来。
张明岘快速的将霍青玉另一枕边空着的琉璃瓶拿起塞进赤色玉匣,飞快的抓起裹着玉匣的红绒布四角,悄悄退出忙成一团的产房。
产房内包括张明岘本人无一人没注意到,就在他把琉璃瓶塞进玉匣时,紧挨着匣壁一块折叠的四四方方质料上乘的白锦缎受到玉匣振动从红绒布打开的一角滑落到地,滑落到床脚旁。
还有,产房内包括张明岘本人也无一人注意到,产下孩子之前的霍青玉左手里早已奇诡的多了一枚小巧的鱼形玉佩、先前化作无数青绿色光点,一半蜂拥钻进张明岘手上的鱼形玉佩里去,一半像是雨点般,纷纷洒入霍青玉的体内或是枕边孩子身体里去的青绿色光点,有一小半的绿色光点其实是被霍青玉握在左手里的鱼形玉佩吸收了。
霍青玉左手多了一块鱼形玉佩和青绿色光点一小半回归原体玉佩里去的超然现象,当时立在床边,一心挂着霍青玉母子安危的张明岘,皆是一无所知,完全不晓。
张明岘离开产房便回到南房,手持鱼形玉佩,立在玻璃窗旁,面沉如水,一双黑眸遥望夜空,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他的心里反复地想着太高祖留下的最后口谕;灵玉分阴阳,本是一体。。。阳玉中蕴含的生之灵气他无法带走,只得存于琉璃瓶内,以待阴玉到来。。。”
难道是阳玉中蕴含的生之灵气救了母子两?!
他静默片刻,收起玉佩,便把风三叫进房。
他刚想问风三什么,房门就传来雪四的声音“大人,属下有事禀告。”
三更23时至01时已过,雪四一去就是半个时辰,估计是没请到人。
张明岘两指微微一抬,示意风三先站一旁待命后,对着门外的雪四道了一声“进来。”
雪四一进房,就禀道“属下晚到一步,没请来温太医。属下打听到,昨天申时15时至17时 ,温太医就被世子府的人叫去。说来也巧,康世子府里的如夫人发动生产的时辰和五姨娘霍氏发动生产的时辰相差无几。。。”
说到这,雪四顿了下,一脸的欲言又止。
昨儿个申时?不就是他告辞师兄温恒焱的那个时辰光景。他的女人和孩子都没事了,师兄温恒焱不来也罢。
张明岘眸色一闪,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雪四不禁咽了一口唾沫,道“属下回来途中,看见一个异象,无数绿光,飞舞夜空,从东而来,自属下头顶上空一掠而过,直往城中以南的方向飞。。。”
张明岘一抬手,止住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脸转向风三,问道“一刻之前,你和雨五在产房门外看到了什么?”他叫风三进房,就是想问这话。
相貌极其平凡的风三,想起不久之前在产房门口见到的诡异一幕,面皮子不自然的抽了抽,答道“属下看到无数的绿光从天而降,在产房门口盘旋了一下便穿门而入,一弹指间,属下亦见到青绿色的光华从产房的门窗内透出。。。”
雪四和风三两人的话,和他所料想的差不多,张明岘再一次抬手,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身为肇事者之一和当事人的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眸光游弋到桌上的红包袱上,来回走了几步,停在雪四和风三面前,先对雪四下令道“拿我自制的解毒丸,混入茶水里给两个稳婆服下,多给她们一些赏钱,送走她们吧。”
“属下这就去办。”雪四抱拳退出房。
他对风三下令道“天一亮,我们就离开南阳城回京都,你速去准备两辆马车。”
“属下遵命。”风三抱拳退出房。
张明岘又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把雨五叫来,道“我要你立刻出去,帮我办件事。你若是在天亮前办好了这事儿,我就把冬儿赏了你。”
五侍卫中年龄最小排行最末的雨五,也是五个侍卫中身材相貌最差的一个,他体型干瘦,长的一副尖嘴猴腮样,外形极不讨喜。雨五的相貌是不讨喜一点,但是他有两大旁门左道的奇技在身,人又机灵,颇有急智,随机应变的能力不错,张明岘私下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多数都是交给他处理。
大人房里的一等丫鬟冬儿,娇美俏丽,纯真可爱,他心心恋之三四年了。他喜欢冬儿,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可是,只要不是眼瞎的人,也都看得出来,冬儿眼里压根没有他,更是对他没一点好感,从没给过他一丝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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