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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害皇子手札-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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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和越见许菱垂头不语,上前蹲在她面前,低低安抚道:“小妹别怕,哥哥在这。届时如果你的法子不行……”他垂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睑,也遮住了那双桃花眼中阴冷的光芒,万般柔和道:“哥哥自然有办法问出他的话。”

许菱实在心思沉重,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闻言只是浅浅一笑,以作回答。

那厢,嫣然听到叶经韵的问话,震惊地瞪大了眼,嘴唇挪动了几下,却没说出一个字。

叶经韵也不急,就这么一颗一颗地让那珍珠掉落回箱中。房间一时只剩珠宝撞击的声音,啪……啪……啪……

嫣然眼见叶经韵张开手,掌中已经空无一物,终于是开口了:“公子,嫣然不敢说……你既然知晓刘家的内情,自然也该知道,对待叛徒,他们的手段有多残忍。”说到这里,嫣然脸色青白,身体都开始颤抖:“他们会让我生不如死,公子,求求你,嫣然可以为你做别的……”

叶经韵俯身,温存摩挲她的脸颊:“别怕,不说就不说吧。”

嫣然松一口气,却见叶经韵起身:“我也不需要你做别的。就此告辞,你保重。”就朝门口走去!

嫣然大惊,跪着快步爬去他身边,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放:“公子,公子!你别走!求求你帮帮我……”

她又开始哭。叶经韵蹲下,伸手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珠,语调万般温柔:“嫣然,别哭。你说,我为何要帮你?”

嫣然一脸泪水看他:“看在我俩一夜夫妻的情分上……”

叶经韵一声轻笑:“我们没有情分。你给我身体,我付你银子。我不谈感情,只谈交易。你若要让我去向刘家要人,就得付我这条信息。”

嫣然缩在他的怀里,恐惧道:“可我不能说,他们手段太可怕……”

叶经韵继续微笑道:“我不逼你,你自己选择。你有主动权,说到底,这顶多也就是一命换一命。你不愿意为你妹妹舍弃这花花世界,就让她陪你,一起来这春风楼吧!往后你们姐妹俩还能做个伴。我也会考虑偶尔来一两次,一起点你们俩,让你们舒服舒服。”

嫣然呆呆看着他:“公子……你是,让我去死吗?”

叶经韵表情不变,掰开嫣然的手起身:“我什么都没说。我从不帮别人做决定。”

他干脆利落转身离去,全然不顾嫣然瘫在了地上。可就在他的手接触门的那一刻,却听见嫣然古井无波的声音:“公子留步。”

叶经韵转身。嫣然站起,整理了身上衣衫,居然风淡云轻一笑:“公子,你发个毒誓,我才敢信你。”

叶经韵挑眉看她。女子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却再看不出丝毫柔弱。那双直直看着自己的眼中,唯有淡然与坚定。

叶经韵收了笑,竖起左手四指,认真道:“苍天在上,叶经韵在此发誓,我若与嫣然达成交易,必尽力营救嫣然的妹妹。若违此誓,便让我一生孤苦,永失所爱。”

嫣然静默半响,忽然轻哼一声:“我不是相信你,我只是没有办法,只得孤注一掷。”她走到桌边,在宝箱中一番摸索,拿出了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小匕首,拔刀出鞘,神情恍惚走去了床上。

嫣然的手抚过那匕首上的珠宝,淡淡一笑:“曾经有人和我说,匕首是利器,讲究实用为上,不需要这些花俏的装饰。我却觉得不然。”

她将那匕首举起,痴迷看着刀刃上的寒光,喃喃道:“我告诉他,相士说,我这辈子多苦难,是因为我上辈子死得太低贱。所以我有钱后,第一时间就打造了这把匕首。我想,等到我快死了,就要用这个自杀,至少下辈子,会活得更好一些。”

叶经韵表情深沉。嫣然将手指在那刀刃上一划,血立时涌出,滴滴落在她的白色裙摆上。嫣然看向叶经韵,昂起下巴:“叶经韵,说出只和女人谈交易这种话,想来你不曾爱过谁吧。”她骄傲道:“我爱过。我爱的人,也爱我。我们没法在一起,可是,我比你幸福。”

叶经韵心中微震。

说完这话,嫣然似陷入了沉思。她的表情恍惚,眼神爱恋而迷离,却终归淡然。

嫣然淡然道:“我是刘七的人。刘七让我从你这里,套出和大金谈判的底线价。”

叶经韵眯眼。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现在却能确定了。所幸自己向来警惕,才没有中嫣然的招。

嫣然挥挥手:“带那箱子走,交给我妹妹。把门关好,叮嘱其他人两个时辰后再进来。我要……”

她握住那满是宝石的匕首柄,微微一笑:“……一个人静静的死。”说完,那匕首就扎进了小腹!血立时湿了她的衣裳。

嫣然痛得脸都扭曲了,她支撑不住倒在床上,却扭头看向叶经韵,断断续续道:“救我妹妹……否则……我变成厉鬼……缠着你!”

叶经韵终于动容。他看了嫣然半响,眼见她的血越流越多,湿了那床单,这才走到桌边,拿起那箱子,一言不发,出门离去。

叶经韵走在春风楼的后院。此时午时刚过。这个点数,春风楼中的姑娘多在歇息,后院里很安静。他心情不是很好。倒不是因为嫣然的死。这个女人既然是刘家的人,难保这一切没有后招。指不准刘家将嫣然当成弃子,就诱他去营救那所谓的妹妹,再设计陷害他。

他心情不好,是因为嫣然和他自己的话。嫣然说,他不曾爱过谁。

他明明爱过。他曾经爱得那么刻骨,所以失去后,才痛得那么蚀心。

想起对嫣然的誓言,叶经韵嘲讽一笑。

一生孤苦,永失所爱。这与其说是一个誓言,倒不如说,是一个已经实现的诅咒。

叶经韵站定。他想起了那抹淡绿色的身影,想起了五年前……

却忽然听见有琴音传来。

这人琴弹得很好,悲哀婉转,如泣如诉。叶经韵被这琴声勾起了千丝万缕的愁肠,一时站在那里没有动。

琴声却忽然中断,一个女人低低的斥骂声传来:“贱人!又来碰我的琴!滚去干你的活!”

琴声一停,叶经韵也稍稍回神。他不是多事之人,是以,继续自走自路。只是,他多扭头回望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再次定住了步伐。

他看见了一个女子蒙着面纱,端着大盆的衣物,从他身后匆匆走过,消失在一个院子内。

虽然女子蒙着脸,叶经韵却看出了,那人的眉目,非常像他的夏菡。

叶经韵定了片刻,冷冷一笑:刘七也太心急了吧?后招这就来了?

他抱着箱子,朝着那院子走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女人而已,他还怕了不成?

院子里晒了很多衣裳,红红绿绿的颜色,闪花了叶经韵的眼。叶经韵左右四看,没有见着那女子,这才朝那房中走去。

房中没有窗户,光线不好。女子在一角洗衣,见到有人进来,抬头望去。

叶经韵将箱子放在一边,直直行去了女子面前。

女子一愣,甩了两下手,站起身,朝着叶经韵施了一礼。

叶经韵笑得风度翩翩:“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洗衣?”

女子居然没有回答。她看着叶经韵,眨了眨眼睛。

她眨眼的模样瞬间和夏菡重叠。叶经韵心中一痛,忽然怒了,上前一步,就去扯女子的面纱,冷冷道:“别装神弄鬼了!既然要勾引我,还带什么面纱!”

女子没有反应过来,那面纱就在叶经韵的手上了。

叶经韵看到女子的那张脸,差点惊呼出声,连退两步,那面纱就掉在了地上。

那张脸上,尽是狰狞可怖的伤疤!有烙印,有刀疤,还有不知是什么的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恐怖。

女子见着叶经韵的表情,也很淡然,似是已经习惯。她看看地上的面纱,又看看叶经韵,转身蹲下,继续洗衣。

叶经韵站了一会,这才平复了情绪,暗道:“这……这是刘七的人?怎么丑成这样?!”

那女子也只是自顾自的洗衣,根本不理他。

叶经韵想了想,道了句:“姑娘,对不住。”他捡起面纱,放去女子的木盆上,抱了那箱子,就这么出了洗衣房。

叶经韵丝毫不停留,直接走出春风楼,上了马车,命令车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通过乌代丝,获得了不被监视的时间、不在场证明。

改变自身特质:利用光线和简单的装扮,做出一张被毁容的脸;在叶经韵清醒时,不亲自开口说话。

利用嫣然转移叶经韵注意,顺便谈谈情爱,扰乱叶经韵的心。

好吧其实许菱根本没打算色诱啊……她深知自己技术肯定不如嫣然咳咳咳……

59章

叶经韵已经离开春风楼之事;自有人来向许菱汇报。许菱听言也只是垂眼片刻,捡了那面纱重新戴上,认真洗衣:“让他走;你们原地待命。”

她自然不是真的淡定。她刚刚只有不到一炷香(5分钟)时间吸引叶经韵;她甚至没有开口说话。这人不将她放在心上,就这么走了也很有可能。

可叶经韵心思多;做得多不一定就好。若是她想个法子拦下他,激起了他的戒备心;后续也不过是白费心机。

想到诗酒会那日,那人会撇下一众官员跑来调戏她,足见他对侧妃的执念。许菱觉得;她还是可以等上一等。遂又加了句:“行了,你走吧。一刻钟(30分钟)后;他若还没有回来……我便是失败了。到时,你直接过来接应我离开。”

街上。马车不急不缓行了一盏茶(15分钟)时间,叶经韵终是开口道:“停车。”沉吟片刻:“回春风楼。”

他都离开春风楼这许久了,却没有任何异常。叶经韵觉得,应该是他多虑了。他心情不好,难免有些草木皆兵。想来,那瑞王和刘七又不傻,他刚刚才在春风楼见过嫣然,若是再设计他,怎么也该换个地方,好降低他的戒备,又怎么可能继续在春风楼生事?

叶经韵回到春风楼,洗衣房中已是空无一人。他站在晾衣服的院子里,仔细查看了那些新晾晒的衣裳,确认就是刚刚他见那女子洗的无疑,心中稍松,这才转身,朝着初时传出琴声的院子走去。

叶经韵来到小院,便见着那蒙面女子正跪在地上拧毛巾,心中一动:这是个干粗活的丫鬟。

却有另一女子开口道:“哟,这位公子,这个时辰,您怎么来这呢?”

叶经韵转头看去。就见一仪态万千的黄衣女子斜斜倚在门框上,正在磕瓜子。

叶经韵没心情与她多话,只是缓步上前,指着蒙面女子问:“她是谁?”

那黄衣女子上下打量了叶经韵一番,嘻嘻笑道:“公子,我是凝秋。”

叶经韵从怀中摸出一锭银两,放去那女子手上。

凝秋看了看那银锭,随意答话:“她是我的丫鬟,我叫她哑奴。”

叶经韵想起她在洗衣房中不答自己的话,不动声色问:“她是哑巴?”

凝秋一声轻笑:“本来不是。但她自残后,就基本是哑巴了。”

叶经韵微微变色:“她为何自残?”

凝秋纤纤玉指拈起那锭银子,举在面前看着,歪头俏皮道:“她清高呗,不似我们这些俗人,眼中只剩这些阿堵物。”

叶经韵扭头看那哑奴。哑奴听了两人的话,停了手上的活,警惕望着他。她的眼神有些茫然,有些戒备,这让她看起来分外纯良无辜。叶经韵只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撞了一下,愣神片刻,朝那凝秋道:“我要她。”

凝秋吃吃笑了起来。她摆摆手:“我也只是个卖笑女子,哪权利把她给你。你若要点人,请去大堂上三楼找鸨母。”

叶经韵不说话,只从怀中摸出几张银票,放去了凝秋的手上:“我没那时间。”

凝秋翻了翻那几张银票,又含笑望着哑奴片刻,终是直起身离开:“罢,罢,我便帮你走这趟。”

叶经韵这才转身朝哑奴走去。哑奴站起身,紧张回望他。

叶经韵走到她的身边,目光痴迷看着她的眼睛,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抬起,慢慢抚摸起来。

手下皮肤粗糙,还有冬日的冻裂尚未消除。这一切都证明,它的主人明显是个粗使奴仆。叶经韵心中怀疑又消了一分,正要开口说话,哑奴却猛地抽出手,逃命似的朝屋内奔去。

叶经韵心知她误会了自己的举动,淡然转身跟进屋。却没在大堂看见哑奴的身影。仔细寻去,才发现她躲去了后院一间小琴房。叶经韵进房,一看之下,又是一惊。

哑奴背对着他,缓缓脱下了上衣。她的身材很好,可那曼妙的曲线,却抵不过昏暗光线下,一身丑陋的伤疤。她缓缓转身,面纱已经摘下,前面的衣服也褪到了胸口。

她的身上,竟然也是伤疤……

哑奴手持剪刀,比住自己咽喉,居然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异常沙哑,就似铁匠铺里漏气的风箱:“公子,我能伤自己至此,就不可能瓦全苟活。公子何必为图新鲜,沾了我的晦气?”

叶经韵看着那狰狞的伤疤,一时默然。半响,他跨进一步,哑奴立时后退一步。叶经韵停步,眯眼道:“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哑奴显然不料他会问这个,片刻方道:“我吞了沸腾的油,烧坏了嗓子。”

叶经韵再上前一步:“让我看看你的伤。”

哑奴再退一步。她的背已经抵上了屋子一角的衣柜。她将衣服胡乱扯上,遮住了一身伤痕,又抬手将那面巾覆上,紧张道:“公子若要寻欢,我便血溅当场。公子若是好奇,我可以卖我的故事。公子若只是同情,就请即刻离去,萍水相逢,我不承你的情。”

叶经韵看着她手上的剪刀,默然半响,终是道:“我买你的故事。”

哑奴舒口气。她的目光如水,直直望进叶经韵的眼里:“有人许诺他会来娶我。我得等他。”

她说“我得等他”时,那全心信赖的神情如针一般刺进叶经韵的心里。叶经韵瞳孔骤然收缩,连忙垂眼遮避,勉强一笑:“这个故事太短,不值我的银子。”

哑奴看他片刻,忽然将剪刀收入袖中:“同是天涯落魄人,我嗓子不好,不能多说话。再送你一首曲子,以作补偿。”

她离开那衣柜,走到琴边坐下,手指轻抚过琴弦,眼光爱恋,显然是对这琴万般喜爱。女子调琴片刻,终于开始抚琴。

音符声声伴着琴弦颤动传来,也颤动了叶经韵的心。叶经韵看着哑奴满是爱恋的眼,仿佛看见了十多年前那个单纯的女子,也是这般深情凝望。

一曲终了,叶经韵立在屋中失神。却见哑奴朝着他微微一笑,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她的十指轻颤,又开始弹奏一曲。前乐过后,有声音轻灵飘渺传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如果叶经韵此时清醒,必会觉察不对:哑奴声音不是这样!但是随着琴弦的颤动,致幻的迷药一点点发散在空气中,早已在这个小房间中生效。而他的心思又在那首唱曲上。一曲应景的词,勾动了叶经韵深埋于心底若干年的愁肠。

叶经韵看着哑奴的眉眼,只觉一阵眩晕,连忙以手扶墙。好容易站定,再抬头时,却见琴后已经空无一人。

叶经韵有些愣,呆呆站了片刻。却听见身后一声呼唤:“玉轩哥哥……”

叶经韵如遭雷击。玉轩是他的字。这个世上,只有他的夏菡,会这样叫他。

叶经韵脚如灌千斤,一点一点转身。果然见着“夏菡”婷婷立在他的身后。

她的眼中没有那些年的疲惫之色,眉目如未嫁之时,带着少女特有的青嫩与羞涩,盈盈浅笑看着他。

叶经韵的情感瞬间爆发,迅速吞没了他的理智。他知道这其中有问题,可是面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想要拥抱她…的…诱…惑吞没了一切。

叶经韵跌跌撞撞上前,搂住了夏菡。他真的搂住了她,她不再是梦中的幻影,醒来时,徒留他泪痕未干。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摸夏菡的脸颊,似乎稍微用力,那人就会破碎在他的面前。夏菡却只是笑着朝他眨眨眼。

叶经韵嘴唇蠕动半响,却是眼角先滑落了一颗泪:“这个幻境太美好了……”

男人的泪水滚烫,滴滴落下,灼烧了女子的肌肤。夏菡仰起头,伸手温柔拭去他的泪水,浅浅笑答:“玉轩哥哥,你说什么胡话?菡儿还等着你来提亲呢。”

叶经韵身体一颤。他与夏菡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若没有宸王横插一脚,两人本该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他得知宸王向夏菡提亲后,也曾经有过不顾一切的想法,但……终是思虑太多。最后,他什么都没敢做,甚至……没敢在夏菡婚前再见她一面。

他的懦弱与自卑让他背弃了夏菡,也背弃了她的信任、他们的爱情。夏菡死后,他更是深深自责:如若他当初做些什么,夏菡或许就不用嫁给宸王,也不会那么早早的过世。这是他深深埋藏,却始终无法释怀的痛。

叶经韵猛然推开夏菡,踉跄退后几步,抚着小桌站定:“你是谁?谁告诉了你这些陈年旧事?”

夏菡疑惑地看着他,缓缓朝他走近:“玉轩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是菡儿啊。”她走到叶经韵面前,握住他的手,温柔却清晰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我了吗?”

这几句平淡无奇的话语,却是叶经韵最恐惧的谴责。仿佛噩梦真实降临,叶经韵心痛如绞。他想后退,却愈发觉得手脚开始不听使唤,索性坐下,偏头闭眼,不再说话。

房间一时无声。叶经韵如坠梦境:只要他不睁眼,鬼怪就不会入侵。

许久,他感觉有双小手覆上了他的脸颊。女子柔柔唤道:“玉轩哥哥,你醒醒!你醒醒!”

她一声声温柔呼唤,叶经韵终是按捺不住,睁眼转头看她。立时呼吸一窒。

夏菡身着大红喜服,坐在他的身侧,撅嘴道:“玉轩哥哥,让你别喝太多酒,你偏偏说高兴。现在可好,我们还没喝合卺酒,你就睡着了!”

那红艳的喜服让叶经韵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心思翻涌,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脑中奔腾不息,几乎要将他弄疯了。夏菡却端起桌上的茶,斟了两杯,自己拿了一杯,另一杯递给叶经韵:“玉轩哥哥喝多了,那我们以茶代酒吧。但是这合卺,却是一定要的……”

她的手轻柔穿过叶经韵的手臂,将茶杯置于唇边,软软撒娇道:“玉轩哥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她想了想,忽然一笑道:“你得给我做首诗,否则这合卺茶,我便不喝了!”

叶经韵想到她往日也喜欢让自己写诗,几乎是本能道:“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宝眷情欢鱼得水,月圆花好配天长。”

夏菡笑了,很是满足。女子含羞望着叶经韵道,仿佛承诺一般道:“玉轩哥哥,往后,我们相亲相爱不相离。”说着,缓缓抿茶。

叶经韵也将茶杯送向唇边,却迟迟不饮下。许久,他颤着手拿开了夏菡的手,脸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哑奴,不得不说,你的计策很高明……”

“你这身份造得好,不为瓦全的青楼丫鬟,弱势到足够消除人的戒心。又耐得住性子等我回来,见了我,非但不引诱,反而躲避。你躲来这小小琴房,用你的故事扰乱我的心,终于设法动了那沾了迷幻药的琴。”

说到此处,叶经韵苦痛一笑:“然后,你开始翻我的伤口,每句话都指着我最无法释怀的过去……”

“可是……这房间虽小,却到底不是封闭。你的迷幻药下在空气中,效果有所减弱,时长也顶多一盏茶。”

叶经韵终是将手中茶杯放下:“但我若是喝了这茶,那就不好说了……”

另外三人听到他的话,皆是一惊。

顾和越躲在衣柜中。刚刚叶经韵神智清醒时,便是他负责帮许菱答话。

嫣然早换下了那黏糊糊都是血的衣服,一身清爽,躲在琴房外。

许菱坐在叶经韵身边,心中暗骂:擦!这是要逆天啊!这人心性太强,迷药都没让他迷失理智!

叶经韵却停了话,表情一阵迷茫。他忽然伸手抚上了许菱的脸庞,爱恋地摩挲,喃喃道:“菡儿……”

许菱心中一惊。

——他虽然没有迷失理智,但是也已经神智混乱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许菱思量片刻,暗自咬牙,站起身。

——不喝合卺茶便罢!你能拒绝这场婚礼,我就不信,你还能拒绝夏菡的吻!

叶经韵心智交战之际,就见女子掩嘴浅浅一笑,忽然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娇嫩的红唇微张,竟是奔着他的唇而去!

他感觉到女子的舌伸进了他的嘴里。随着那舌游走在他唇齿间的,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带着股奇怪的味道。叶经韵愈加晕眩,几乎是本能勾着那舌尖舔舐亲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她…的…诱…惑,这四个字也会被屏蔽!⊙﹏⊙b

哦耶!明天就要放假啦!~~(≧▽≦)/~

下午还有两千字左右的更新。本来想争取一起放上来,但还是赶不及……

为了弥补和谐大人给大家造成的不便,下午的更新就放在本章的作者有话要说里,不用大家另外花钱啦。

挥挥小手绢,下午还是这一章,不见不散~~~

60章

叶经韵转醒时;只觉头痛欲裂。他微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琴房的地上。回想起刚刚的梦境,叶经韵心中咯噔一下:完了!他竟然真被人攻破了心理防线;把谈判底价说了出来!

叶经韵撑着坐起身;又扶着墙站定;休息了片刻;总算觉得好了些。

他走到院子,就见到嫣然坐在石桌边,。

叶经韵停步;默默看着她:她是设局之人?

嫣然见了他;嘻嘻笑道:“哟,这不是叶大人么?睡醒啦?”

能看到叶经韵吃瘪,嫣然很得意。上次她输了这人一招,因此誓要好好嘲笑他,也看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叶经韵却温和一笑,缓步走上前,朝嫣然道:“嫣然,谢谢你。”

嫣然一愣:这人……脑子坏了?

叶经韵见她不解,解释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遵从菡儿遗命,一心一意辅佐宸王殿下。可是……你却让我认识到,其实我心中有多恨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目有些狰狞,眼中似是燃烧着熊熊烈火。嫣然不料他竟是这个态度,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却听叶经韵话锋一转:“……那个哑奴,可否再让我见上一面?”

嫣然回神,拍掌两下,哑奴便走了出来。

叶经韵看去,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子与夏菡虽有几分相似,却不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自己当初怎么会看花眼?

叶经韵淡淡一笑:“嫣然,我都已经告诉了你和谈底价,难道你还不信我?这个人,根本不是那哑奴。”

嫣然也不多说。她走到房间,拿出自己的小宝箱,在某个地方轻轻一按,便有一个小暗格弹了出来。里面赫然放着一团熏香。

嫣然将那熏香展示给叶经韵看,笑道:“大人,从我房间开始,你就在吸入迷药啊!”

叶经韵看着那小暗格,又看看那个哑奴,似是相信了嫣然的话。他收了笑,默然片刻,带着几分冷淡道:“嫣然姑娘好心机,叶某自愧不如。”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嫣然准备好的一堆嘲讽都没了用武之地,一声轻哼。却听身后一好听的声音道:“嫣然姑娘,多谢你。”

许菱从房中走了出来。她脸上身上那些假伤疤已经洗去,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此刻正微笑看着嫣然。

嫣然摆摆手:“许姑娘,不必客气。说来,我还得谢你。”她的眼光瞟向站在许菱身边的顾和越,媚眼如丝道:“大人,你承诺嫣然的事情,可一定要办到啊。”

顾和越回以风流一笑:“嫣然姑娘请放心,不出三日,我定来带你走。”

嫣然喜上眉梢。顾和越却又加了一句:“但你若不守约……我保证,你要遭受得,不会比曾经在刘家受过得少。”

他眼光如刃朝着嫣然射去,寒意森森。嫣然便是见多识广,也觉得背后发寒,慌忙应道:“大人请放心。嫣然既然答应了你们,必定不会违背约定。”

许菱和顾和越上了马车,沿原路返回,朝郊外奔去。

许菱一上车,就用力拧住顾和越的胳膊不放,脸红脖子粗瞪着他。

顾和越只是笑,去掰许菱的手:“小妹,我不也是没办法,宸王丧心病狂,我自然要野蛮些,才能逼真啊!”

许菱咬牙切齿道:“你就一定要那样野蛮吗?”

顾和越嬉皮笑脸,加重音重复:“怎样?”

许菱:“……”

顾和越见她不好意思回答,握住许菱的手腕,凑上前装模作样叹道:“其实哥哥也很辛苦,你也不想想,这么上不来下不去的,现在都憋得难受呢……哎,小妹,不如你帮我解决下?”

许菱气极:“顾和越!!”低头就朝他的手上咬去。

她下了大力,却没有听见顾和越的痛呼。许菱心中奇怪,抬头一看,就见那人淡淡笑着望着自己。

顾和越居然一脸怀念的表情:“你从小就喜欢咬我。说不过我要咬,打不过我要咬,不帮你在爹娘面前说话要咬,不给你买想要的东西也要咬……”

许菱看着他手背上一拍牙印,心中忽然一痛。她记得,苏颜是没有这个习惯的,这是这个身体残留的习性。许菱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小妹”了,思量片刻,叹道:“哥,有些事情……”

顾和越却打断她的话,认真问:“小妹,和谈底价,你真要瞒着三爷吗?”

许菱暗叹一声,点点头。

彼时,两人出门后,嫣然在房中连哄带骗许久,终是问出了和谈底价。叶经韵告诉她,皇上给出的底线价是200万石粮,却希望萧宸轩能以150万石谈判成功。许菱打算告诉萧浩瑞,底线价是160万石。谈判若以这个价格成交,皇上会对萧宸轩失望,萧浩瑞达到了目的,不会对她产生怀疑,而大熙,到底多留住了40万石粮食。

叶经韵说出谈判底价时,在场的人只有许菱、顾和越和嫣然。许菱见到前来配合她、饰演萧宸轩的人是顾和越时,就生了隐瞒底价的想法。

顾和越这边自然没问题。而嫣然,她身为三爷的密探,身份却被叶经韵戳破,往后再无大用。她深知自己会渐渐失去三爷的庇护,而她曾经得罪过的人,难保不会来找她的麻烦。是以,许菱让顾和越设法向萧浩瑞讨要嫣然,带她离开春风楼。有此诱饵,嫣然果然爽快答应了许菱的要求。

顾和越其实很不支持许菱的做法,可见许菱如此坚决,也只能保证道:“嫣然的事我会尽快办妥,你且放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顾和越便下了车。许菱回到云山,孟昭坤和乌代丝还没下山。她又等了一盏茶时间,才见到孟昭坤和乌代丝有说有笑走来。

孟昭坤走到车边,略担忧问:“小菱,怎样?”

许菱只是笑笑,点点头。

乌代丝看看两人,奇怪道:“什么怎样?”

许菱不答,岔开话题道:“代丝,玩得可还开心?”

乌代丝立时将那问题抛之脑后,兴致勃勃述说起来。

许菱忙打断她:“代丝,上车慢慢说。我们出来这许久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否则,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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