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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官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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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年丝毫没觉得自己过分,面带不悦的道:“养过孩子的人难道不知道如何照看婴孩吗?更何况婴孩的肠胃最娇弱,她是奶娘不喂奶倒来喂糖水,糖水吃多了孩子以后要落下病根的,难道连这些她都不知?叫张齐——叫他着人把她送回原籍!”

景年发火时,一般是冷静而冰冷的,此刻这艘船宛如从阳春三月驶入了数九寒冬,船上的大小众人俱不敢应声,一个小厮便去隔壁船上叫张齐。

康三元觉得顾嫂虽然不够十分细心,比如本来拍着孩子睡觉的,有时候她自己先睡着了;带孩子出来晒太阳也不记得拿件挡风的衣裳;晚上孩子尿床要哭很久她才醒之类的……但顾嫂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又带了景熙这样长的时间,撵她回去还是太不对了,叫人家面上怎么下的来呢?所以她便道:“奶娘哪有常换的,顾嫂又很疼他,就是有做的不合适的地方,提醒提醒她就行了,你这样叫人家以为咱们仗势欺人——”

“咱们”二字听的景年浑身舒畅的一喜。于是又几番争论之后,景年让步,命顾嫂每日去听章大夫讲一个时辰的“育儿课”……结果,这“育儿课”康三元比任何人都有兴趣,不但自己领着顾嫂青布去听,后来渐渐发展成船上所有的大丫鬟都来听了——对了,景年从锦夜城走时,不但采买了大宗的奢华之物,还购买了十几个漂亮的大小丫头,说什么“天下美人出锦贺”(锦夜城、贺州),要带回去使唤……

康三元曾对他买的小丫头大小不一、甚至还有五六岁的尿床娃这样的,感到不解,问之,景年摸着景熙的头悠然而笑,道:“这几个么,是预备日后给景熙使唤的——”

康三元不解。

景年进一步解释道:“丫头么打小儿养起来的干净,人也好调‘教,铺床叠被什么的比现买来的好些——”

康三元无语,是铺床还是暖床呢?

这,这是一个当爹的该干的事么?!康三元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儿子在景年的培养和熏陶之下长成个什么样子了,不由得又气又恨。

质问景年知不知道什么叫人,什么叫人权?

景年一脸毫不羞愧的无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不过,这些孩子在咱们家定然不会吃苦头,比起被她们家中的长辈卖到青‘楼妓‘馆里过活,要好许多。你说我说调‘教她们是不人道,这话理从何来?——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什么样的孩子从小长到大不需要大人调‘教?我说留她们给景熙使唤,铺床叠被总比酒楼卖唱吃糠咽菜要好许多吧……”等等。

景年活学活用,从此将“咱们家”挂在了嘴边,此刻竟将自己蓄养家奴的行为化解成了救世主的善行……

这一次关于人权的争辩差点促使康三元撕毁契约,就地遁走。

不过景年与她争辩从来都是适可而止的,看她真怒了,他便让步,等她怒气过去了,他依然照旧……所以,康三元在他的委婉解劝下,还是跟他上了船。

此时,船已经将进京都。

这天船在墨州地面的岸头停靠,北方的气候比锦夜城要低,街上的行人穿棉的穿夹的的都有,土地也才刚刚变的松软,远望有三五成簇的野菜春芽,再远望则见一处缓坡上,有一片巨大的桃树林,此刻桃花正在怒放,红白一片锦锦重重,灼灼耀目。

康三元便要上岸走,景年陪同,抱着小景熙,用狐裘大氅裹着。其他人等在后面跟随着先在街上逛了逛。

康三元看中了几样油炸的面食,景年一手抱着孩子,亲掏碎银子买了。小厮上来拎着。又看到了几个精扎的小笼子小风铃之类的玩意儿,景年又一次掏银子,买了,后面的人识相的上来拎着……一条街走下来,景年临出发前从张齐手里要来的碎银子袋子空了,跟随的两个小厮并青布两手拎的满满的先回了船上,康三元见顾嫂一只手里拎着一大包糖葫芦,另一手拿着景熙的衣服包暖茶篮子之类的,也颇累赘,便叫她也先回去了。

她想去那个桃花林看看。

于是景年锦袍玉冠的拎着衣服包,一手抱着毛团景熙,奉陪康三元去赏桃花。

桃花林总是叫康三元感到亲切,其一是因为她上一世的家里,也有这样巨大的一片桃树林,春天开花的时候,那种颜色,那种气味,都是她所熟悉的,亲切又懒洋洋,让人留恋和怀念。其二……其二也许有很多原因……

当站在这粉红嫩白的桃花丛里的时候,景年将景熙换了一下胳膊,合在自己怀里轻轻抚着,望着正在四处查看花枝的康三元,他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很愿意同你在这种地方像普通百姓那样终老一生……只不过,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而已…你知道,当男子爱他的夫人的时候,他愿意让她过最尊荣的生活,甚至…想让她成为国母,母仪天下……”

这最后的一句话将康三元吓了一大跳,她听景年忽然深沉的表白,正由惊诧到不好意思,结果结尾听了这么一句,不由得疑心顿生,脸上的一点红潮忽的退去,她略带紧张的望着他道:“洪度,这样的话可不要乱说,你,你要真去争天下我现在就带景熙走——”

景年先见她紧张,本来眼中泛上笑意的,末了听她说要带景熙走,明显是怕被自己连累,不由得内心长叹了一声,心道:“她还是没把我放在心里……”

眼中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嘴里却安慰康三元道:“不要怕,我只是打个比方。定然不会是真的的——”

康三元细想了想景年的成长历史(一半道听途说的,一半听景年自己讲的),也觉得景年不会选现在造反,要造反的最佳时机应该是他复出那会儿,或者西北大战那会儿。

现在么,造反的条件和理由应该是一件也不具备的,所以,她又放了心,道:“不是就好,祸从口出,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如此随便的说出来——”说完给了他一记白眼。

却见趴在景年脖子处的景熙动了动,哇哇哭起来,原来是尿了……

两个人便在桃花树下,笨手笨脚的替景熙换尿布……景年抖开披风遮着风,康三元解开狐裘解开小锦包,捉着景熙两条粉嫩的小肉腿开始换。景年看着康三元低垂着的白皙的脖子,忍不住俯身过来啄了一口,康三元正手忙脚乱的换尿布,任他啄了。

景年心满意足,伸手帮康三元将新垫上去的尿布塞结实了,道:“三元,明年咱们再生个女儿吧——”

陷阱条约中的阴谋在景年情不自禁的时候暴露了——一年生一个孩子,那么两年之后,康三元带着三个姓景的孩子,还能休夫么?

对此,康三元早有对策,她早从锦夜城里的药铺内抓了古代版的“避‘孕‘药”,按时服食,以防万一……因此,她头也不抬的道:“不可能!”

康三元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景年不禁起了疑心:同床共枕如许天,怎么会不可能呢?

当天晚上,景年便到了隔壁船上,与章大夫细细的探讨了一番。

完了黑着脸回了大船,后,康三元的药依然按时吃,但,孩子却是一年一个的生……这是后话……

进京之后,景年带康三元先到了他在京中的别院安歇,让她养足精神预备拜堂,拜堂还是要在景府拜的,景府如今收拾齐备,焕然一新,林夫人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贴贴贴~~抱歉这周更的比较慢,放假之后我会快起来滴

下章就是成亲后了,再温馨几章就是结局了,康三元的结局,一个穿越者的一生……么么大家

康三元的醋瓶

拜堂成亲,向来是女人一生中的盛典。康三元此时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不提那冠盖如云的拜贺者;铺天盖地的大红喜字烫金纹饰、以及那喧天的鼓乐声、鞭炮声,单是那一道道繁复的仪式,就叫人不得不生出亲临重大事件的郑重和紧张来,康三元那毫无训练的现代灵魂,在伴娘等人的指引下,挨次的上妆穿衣进食上轿等等,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含着迟疑……花轿抬了起来,夹道的人丛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康三元盖着沉重精美的大红盖头端坐轿中,她双手的指甲上被涂满了蔻丹,手指此刻正略带不安的交握在一起——想,不晓得下了轿之后还有哪些仪式,昨晚上那个老嬷嬷教自己的,这会儿全忘了……

一边就颇盼着快点入洞房,入了洞房就没这么多繁冗的礼节了……

花轿似乎在街上走了很久,反正康三元是等了许久,之后在一块铺着大红地毯的所在停了下来,鼓乐更加喧天,人声也更加的鼎沸了,康三元试探着迈出一只脚,被人搀出了花轿,其实她此时很想掀开盖头,看一看眼前的府门——景年已经告诉过她,拜堂的宅子,是他们景家的老宅子,他从小便是从这里长大的,这宅子曾经历经了王侯将相几辈人,以前只是来京小住时的别院,后来景家在京为官之后,这府便越扩越大,门口的匾额是先皇亲笔提书等。

康三元想穿越了一回,好歹见见世面,看看王侯将相家的宅子是个神马模样,还有那个御笔……

不过这也只是个念头而已,很快就听旁边的老嬷嬷的提醒:“夫人,抬脚——”——要迈火盆……

如此又周转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只熟悉的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小手,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句:“三元——”

终于开始拜堂了……

今天,景年应该是穿一身红的。

康三元一边在礼官的唱和下行叩拜之礼,一边在内心勾画了一番景年穿喜服的模样,唔,不知道这样艳乍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是什么效果,他平日的衣裳还是素淡的居多的。

拜堂毕,康三元在内室坐床,心里算计着景年要陪宾客喝酒,大概不到三更天是下不来的,于是,她在喝过四喜汤之后,便自己将盖头揭了。穿喜服之前已经沐浴过的,因此,她在红彤彤的房间里自己脱了脱衣服先睡下了……

只是没有想到景年回来的这样快,她刚躺下没多久,还在考虑要不要吹灯的问题时,便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大红华服的景年推门而入。

人要俏三分孝,看来红也是一样。康三元在被窝里睁开一双困倦的眼,便见景年红彤彤的立在身前,长身玉面,一 身大红的喜服使得那眉眼都染上了春色,在俊逸之上更添妖娆,一定是喝过不少酒了,但神采奕奕,既无酒气也不见醉态——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前,在一张锦凳上坐了下来,就着烛光看了看被窝里的康三元,眉角微微一挑,带着些孩子气的无邪和不满的嘟囔道:“娘子,今夜是洞房,你怎的不等我来就揭了盖头?”

康三元被他的神情语气弄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了拉被子,道:“咳,洪度,我困了……”

“娘子,从今以后你还是要叫我官人,来,叫一声为夫听听——”说着,他俯□来,近在咫尺的与她脸对着脸了,狭长妖娆的墨黑眸子里星光流动,是阴谋激荡的征兆。

康三元迅速的捕捉到了这道光,于是,刚刚的愧疚和温柔一扫而光,她翻了个身仰面朝天,道:“又胡闹!”

“不叫为夫‘官人’?那也好,依着规矩,你只有叫我‘老爷’了”说着话,人已经迅速的扑上床去,赶在康三元爆发之前,两个人在那重重的锦被上滚做了一团,期间夹杂着景年低低的得意的笑声,和康三元打不过对方而发狠的咬牙声,在力与力的较量下,弱小的康三元总是俘获物,于是,她又一次被对方笑容满面的、温柔的压在了身下……

“娘子,你的性子竟比先时野了许多,也就是为夫,若是别个谁人招架的住——哎呀,脖子不能拧,不然明日无法见众亲友——哎呀呀——”

“景熙?唔,顾嫂和刘嬷嬷照看着呐,你莫担心,刘嬷嬷?——是我小时的奶娘,唔?嗯,明日我再命人寻几个更妥帖的…好…都听娘子的……哎呀——好好好,我不摸……”

一夜无别话。

第二日,康三元在景府见了家长——景年的后妈林夫人。

康三元虽然知道景年父母已逝,只有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后母。但真正的见了林夫人时,康三元还是大大的惊讶了,这位后母,从年龄上看简直同自己不相上下嘛,并且生的也极美,柳眉凤目长身玉立,一身家常的锦衣,看起来雍容华贵,态度倒是随和的。

林夫人拉着康三元的手叙了几句家常,不过是约略的问她的父母安在、祖籍何方等语,一边嘱咐她在府里多住几日,看来景年已经告诉过林夫人几日后就要启程去源安郡了。康三元被林夫人握着手,感到林夫人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脸蛋身材上打转,虽然没什么好害羞的,但依然被她那刻意审视的目光看的颇不自在。

另有两个半大的男孩子过来见礼,原来是景年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是细皮嫩肉的浑身贵气,面貌上与景年有一二分厮像。

洞房夜之后,景年拿着一打 的帖子来交给康三元,说:“贺礼单子,你且收好”

康三元这半个晚上便用来看礼单和检阅礼品了,末了感叹:“太奢华太浪费了……”问景年这些礼是不是以后都要还的,景年正在换衣裳,一边转身一边道:“约略有一半是要回礼的”说着便走过来随意的指了几张给她看。

某大人某王某某将军这样的是要还的,某人某将这样的是不要还的等等等等。

康三元端坐在小几前,向景年认真的核对过一番之后,大喜,除掉要还礼的,剩下的一大宗还是十分可观的,折合成银子,够康三元吃两辈子的了,可惜啊可惜,这些都不是能带回上一世的,当官就是好啊……

景年又道:“如今闲暇,我打算同你各处游玩几日再回源安郡,你看可好?西北一些偏僻之地,风光是最好的,你觉得如何?还有便是洛阳一带,去岁尚兄大婚,曾带着他娘子去过,说山水极美——”

竟然还有蜜月旅行这一说,且给出了康三元两个地点以供选择,康三元握着沉甸甸的礼单子,想:他们可真会享受啊……

不过不享受白不享受,何况康三元穿越以来的愿望便是各处走走,只是因为受金钱的限制而一直未能成行,所以便爽快的答应了,定下:先去西北再去洛阳,顺道回源安郡。

景年便命人预备车马去了。

为旅行之便,车马很简便,车只有三辆,康三元和奶娘丫头们乘坐,景年以及其他的随从都跨刀骑马,在前后护卫。随从有四十几人,全是彪形大汉。

康三元坐在铺陈华丽舒适的马车内,觉得景年端坐在马上太招摇了,不知为什么,自从自己历经了两次绑架之后,她总觉得这世道不是很太平,因此此时有些担心景年,一出京便着人寻了他来,说有事要问他。

景年上了马车,看得出来神清气爽,一团高兴,问康三元有何事?

康三元不好直言自己疑神疑鬼,怕他在前面太招摇了惹祸上身。想了想便道:“我一个人坐着闷得慌,找你来说话……”景年闻言立即喜上眉梢,润墨的眸子闪闪发光——康三元主动找他解闷,这还是少有的,是一大进步。

因此,他便将人抱在了自己膝上,十分宠溺的问:“坐车是不是累了?再有一盏茶功夫就进城了,进了城就歇息……”

景年也日渐琐碎了起来。

坐这样的车旅行是够劳累的,康三元怕颠着小景熙,末了叫顾嫂抱着孩子乘轿,而自己在马车内坐的腰酸背痛,便在景年的护卫下有时骑马,有时也乘轿。

西北的风光是好,原始未开化的居多,青山隐隐,落日长河,有几次路赶得不凑巧,大家还在野地里露营了几次,好在景年带的东西齐全,营帐什么的都是军用的,很显然这群随从也是当兵的出身,麻利的扎好营帐,埋锅造饭,十分娴熟。

露营中的某一天,景年还带了两个人进了林子狩猎,猎到了野‘鸡野兔若干只,又一次还猎到了鹿,当夜全体人员便吃的烤鹿肉,连小景熙都吃了米粒大的一小块。

近六月的天,已经十分的温暖了,躺在大帐里听野兽的低吼也是十分刺激的,结果有一天早上,康三元在营帐周围发现了一坨不明物的新鲜粪便。拉景年来瞧了一眼,确认是狼粪之后,康三元便再也不要在那个地方住了,也不管什么天鹅大湖丛林远山的美景了,当天便开始了新的旅程……

话说回来,康三元和景年这对爹妈也真够可以的,景熙才不到四个月大,就要跟着他们东奔西跑的游玩,虽然不用风餐露宿,行程也是缓慢的,但到底是个小人芽,不过这个小人芽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基因,体质明显高于一般的孩子,在旅途中竟没有生病一次,倒是顾嫂和袁妈,看起来明显的憔悴了两圈……

后到了花都洛阳,一群人终于住进了像模像样的宅邸——是景家的别院,康三元对景家有这么多的别院深感怀疑,疑心是不是像那些客商一样,都是用来圈养小老婆的。问之,景年道:“唔,也可以这样说,此处别院乃是我曾祖父所造,老人家那时在此地督战,至于纳了哪个就无从查起了……”

“那渝州的别院呢?”

“那是祖父所留的祖产,唔,那位姨奶奶体弱,后来在回京的途中没了”

“那京都那个,就是我第一次住的那个宅子呢?”

“那个嘛——”景年忽然发现康三元目光如刀,便顿了顿,转而十分诚挚的道:“那个是,我怕你嫌聒噪不肯住府里,特意置了这么个安静的院落咱们两个住,如今看来也用不上了,咱们以后就在源安郡常住便可,宅子已经造好了——”一边说一边从睫毛里观察康三元的神情。

康三元闻言目光稍微缓和,拨弄了一会儿桌上的布头(她一时兴起,准备给景熙新缝一双小鞋……),末了又面带隐怒的抬起头来,问:“你造了那个宅子是不是想纳妾的?还是想纳我为妾的?”

言罢,目光灼灼。景年摸了摸额角,更加换上万分真诚的神色道:“三元,你怎能这样想我,为夫对你从来都是一心一意——没遇见娘子之前,我从未想过成亲。遇见娘子之后,除了娘子,为夫再没想过别人——”说着,他自己也被自己的话打动了,目光愈加的深情款款……

康三元不理,低头咬断一根丝线,没好气的看着桌面问:“那我怎么听说你以前还定过亲呢?同一个叫什么明月的公主——”言罢,为了避免吃错的嫌疑,又补充上一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在我面前撒这样的谎?!”

景年:“这个……”

他真要打点起精神来对付康三元的质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会出夏风了,活活~~么么大家~我爱乃们~~我准备开新坑了,欢迎大家继续踩唐唐的新坑

汉唐的专栏:打滚求包养

渡头见夏风

话说康三元在洛阳游山玩水赏花品酒,日子过的飞一般的快,因天气渐渐热起来,不几日就进入了伏天,景年怕旅途劳累,便暂且不去源安郡,先在洛阳小住。

景年也不大有男女大防的意识,比如他去船上喝花酒,如果康三元要去,他定带着;他与名士们清谈,如果康三元站在画屏后偷听,他便会邀客人到花园一叙,以便于康三元更好的观察;他去围猎,如果康三元耐烦,他便将她女扮男装扮作跟随领着等等。

总之,外人传说,镇国侯和夫人是夫唱妇随,十分和合的。

日子这般匆匆而过,转眼到了九月末,几场小雨之后,天气凉了下来,康三元坐在房内听着雨声,逗着儿子,觉得最近的日子过的,真是太安逸太舒适了——景熙也已经七个月大了,愈加的粉雕玉琢。

康三元爱若珍宝,闲暇的时间便都用来带孩子玩了。

只是有一件不足,这孩子左看右看,几乎没有像她康三元的地方。康三元从家下人的口里听到最多的也是:“小侯爷这面相忒随他父亲了”“眉眼与侯爷简直一模一样”等等评语。

康三元也看出来了,景熙的眉毛,以及那乌溜溜的带着点妖娆弯度的眼睛,还有那鼻子嘴巴——活脱脱就是景年的可爱版……康三元自我安慰的想:好在景年不丑。

景熙抱出去是很抢风头的,康三元带着他去洛阳城主袁大人等人家赴宴时,景熙常常会被众女眷围观。袁大人的夫人梅氏(梅氏娘家在京都门下做侍中)也有一双儿女,都才三四岁,见了景熙爱不释手,因此,在洛阳暂住的这段日子,她常常携着一双儿女来拜访康三元。

康三元很想念银姐一家,不知道小山和铺子现在怎么样了,她想这么些日子过来了,他们应该都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了,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好,只从驿道寄了一笔钱去,怕他们周转不灵,将吃饭的铺子关了。并带了一封信报平安,叫他们勿念,一切都好。

回头景年知道了,说:“成亲的事我已经告知他们了,唔,还有他们给你的信,不知在书房的哪个箱子里封着……”原来,康三元从小桃源寄的那封信早就有回信了,只不过回信被景年接着了,那信便夹在他那一摊的杂务书信堆里,从此遗忘……

康三元愤愤的去书房找了半日,终于在某个还未开封的箱子的底层,找到了那封署名“康三元”的回信,被压得平平整整的。打开来看,通篇是吴小山的口吻,大半的篇幅是讲自从她走后铺子的发展状况,康三元一边看心中对吴小山愈加赞叹——看来吴小山比自己更擅长经商。心下又喜悦又放心。

那铺子无论如何是她自己一手做起来的,她希望它能长长远远的开下去,如今看来,吴小山完全能做到,并且还能做的更好。

信的另一半是问康三元如今的现状,叮嘱她外面不好就快回渝州来,银姐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孙合。还有后园子的腊梅花已经开了等语——显见的吴小山细致,将康三元所挂念的一一都说到了,唯独他自己的事没有讲多少。

康三元看罢信长舒一口气:一切安稳就好。

往日在渝州时,生活在东街西巷的邻里之间的那种温暖又稳妥的感觉又一次包围了她——康三元合起了信,懒洋洋的靠在躺椅里,沉入了细细的回忆。

不过现实没容她回忆多久,不一会儿,一阵哇哇的婴啼由远而近,丫头走进来说:“小侯爷又不找人了,顾嫂抱来了,在门外等着——”

景熙小小年纪就很不好哄,每天都有一段谁也不中他意的时候,必得康三元或者景年亲抱着,在院子里外遛弯才可。康三元为此十分头痛,曾经狠心打过景熙的屁股,结果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顾嫂袁妈首先抢上来说:“夫人,孩子才七个月大懂什么,您要教导他也得等再大些才管用,哄哄就好了,养孩子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

景熙因为那一巴掌,两天都不叫她抱,每次她一伸出手去,这小人芽就立马回头,两手抱住或顾嫂或袁妈或景年或青布的脖子,看也不看她一眼。仿佛和自己的母亲结了仇一般。当着一屋子的下人,康三元被儿子弄的颇尴尬。然而瞧着他那粉嫩嫩圆鼓鼓的小脸儿,在好气好笑之余,又十分的心疼,自己在内心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他。

这样的小插曲时有发生,阔大的宅子内因有了景熙,倍加的其乐融融。

奇)天气转凉了,景年便命家下人打点行囊,带着家眷回源安郡自己的封地定居了。

书)因为走陆路乘车比较颠簸,景年便决定走水路。大约带了十二艘大小船只,东西和人都比从京城出发时多了两倍。一半的船只先走了,载着康三元和景熙的大船在后,左右有护卫的船只夹护,慢慢向源安郡方向行驶。

网)一路上秋意渐浓,层林或金黄或深红,点染的江水如画。

这日,船在一个港湾泊住,景年上岸去找哄景熙的玩物去了。秋阳高照,暖风和煦,因四下没有别的闲杂船只,康三元便出来立在船舷之内看风景,觉得自己穿越了一回,尽是坐船了,这条大河就走了有两三四遭了,两岸的景物,四季里至少也见了三季,看来看去,还是夏景最好,最繁盛,如今这个天,便让人觉得有些寂寥了。

正这样想着,忽见岸上不远处疾驰来了几匹快马,马背上坐着的是几个劲装的男子,康三元不觉 注目望向他们,这几个骑手看起来像是有急务在身,跑的非常之快,康三元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目光掠过了领头的男子。顿时,仿若有一道闪电打在了她身上,康三元忽觉全身一震酥麻,呆在了当地——领头那个黑衣劲装,衣袂飞扬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渝州分别之后,将近一载未见的夏风……

马蹄扬起尘土,夏风从渡口一闪而过,康三元眼睁睁的望着他的背影没入了人流中。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眼睛——街上还有未消散的烟尘,这不是梦。

这时,船内忽然传出了景熙的啼哭声,现实又将人拉回了眼前,康三元望着岸上的街道,叹了口气,黯然神伤,转身低头注目江水——水里的人头戴朱钗,盘的是如今时兴的已婚妇女的发髻,看起来宛然端庄,身上是暗花的流云百蝶图案的锦衣,如同画上画的一般工整,水里的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从头到脚都透着奇怪的康三元了。

就算夏风现在站在眼前,恐怕也认不出她了。康三元默默的凝目江水,心思宛在天边,随手将手里桂花蕊撕下来,一点一点的扔到了水里。

这般出神了半日,忽听岸上又一阵马蹄声响,刚要转身,便听一个醇厚的声音远远的叫道:“三元——”

康三元迅速的回过身来,便见岸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夏风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此刻,他正翻身下马,动作依然矫健干练。

夏风将缰绳一扔,便三步两步走上了码头,临风而立,与康三元隔着船舷相望了。康三元抬头望他,见夏风还是旧时的模样,依然的剑眉虎目,英俊挺拔。只比以前似乎更加的成熟老练了。而临着江风,衣袂飞扬,又显得他更加的从容和意气风发了。

夏风就那么望着康三元,眼神专注,似乎在等着她先开口说话。

而康三元,此时从夏风的神情眼神等上,丝毫看不出他的情绪和喜怒——于是她握着半秃的桂花枝,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末了还是夏风又开口道:“三元,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你不是应该在京城的么?”他的眼神很淡,表情则像对着的是一个不甚相关的旧相识。

康三元视听之下,顿觉浑身仿若烧了几个洞:看来,自己嫁了景年,甚至已经生了孩子的事,夏风都已经知道了,而他现在的语气神情,是在恨我吗?还是鄙视我……

她不自觉的两手抓紧了船舷,慢慢的说:“是,我只是路过这里……”

一阵沉默。

夏风看着她明显泛红的面颊和因紧抓而泛白的手指,眼中忽然泛上了一层心疼之色,不过,这层颜色被他迅速的掩盖住了——半晌,他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又道:“将 近一载没见你了…三元,你近来可好?”

一句话出,康三元忽然间有种崩溃的心酸,豆大的泪珠瞬间就要滚出眼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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