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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官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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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已经是三更天,康三元一路跑过,惊起一片狗叫声。到了王大夫家门首,她死命的拍门,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大夫才打着呵欠开了大门,康三元连忙说了情况,王大夫想是出夜诊出的多了,丝毫不惊奇,道了声“稍等”,便慢慢吞吞的回去,又慢吞吞的拿着药箱出来,急的康三元恨不得扯着他的袖子走。

王大夫一路上略略的问了下病人的情况,康三元每说一句,王大夫的步子就加快了三分。到最后已经是小跑的速度了。康三元直觉的意识到,宋病秧子这情形,有点险。心里不禁万分焦急——她还没拿到这个月的解药啊,啊

来到了堂屋,两人合力将宋病秧子抬上床去,王大夫先把了他的脉,眉头先是一皱,又看了看他的瞳仁和舌苔,眉头皱的更紧了,问康三元:“他这情形有多久了?”康三元迟疑的道:“约有一个多月罢”

王大夫在宋病秧子的身上摸了摸,忽然掀开了他的衣襟,这下,两人都呆住了——只见宋病秧子的胸口左下的部位缠着几层纱布,肿的老高。油灯照耀下,看得出周围的皮肤都发亮化脓了。一片狼藉。那纱布黑糊糊的,下面也有丝丝脓血渗出,看着让人心惊。

王大夫小心的揭开了纱布,伤口的全貌太过血腥可怕,康三元背过脸去,听宋病秧子在昏迷中呻吟了一声,心道,他伤口感染成这样还不敢被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王大夫打开了药箱,一边指挥康三元去烧开水,笼火盆,都端到堂屋里,一边开始给宋病秧子料理伤口,康三元见大夫要动刀,便欲回避,王大夫却叫住了她,命她过来按住宋病秧子的身子。

康三元无法,只得背对着伤口,两只手按住了宋病秧子的肩,耳中听得身后一阵铁器碰撞的叮叮当当声,手下宋病秧子的身子一阵一阵的颤抖,她感到自己的肉也一阵一阵的发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瞥见宋病秧子的嘴唇渗出血来,康三元大惊,低头细细一看,登时明白,宋病秧子早就疼醒了,为了不出声一直咬着嘴唇忍痛。嘴唇都被咬破了。

此时她正对着他一张因疼痛而雪白的脸,乌眉浓睫,愈发俊美的惊人。她的脸上有些烧起来。汗也下来了,偏过头去,汗全滴在他的脖子里。

不知道又挨了多久,终于听见王大夫的一句“可以了”,康三元如蒙大赦。赶紧擦擦汗,站起身来,便见宋病秧子伤口的地方已经绑上了新的雪白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而床边的一只小木桶里,则是许多脓状物。

王大夫合上药箱道:“他这个伤,看起来像是刀剑所致,那凶器上应是喂了毒的。这也是造成这个伤口迟迟不好的缘故,我现在已经给他刮去腐肉,上了去毒清疮的药。以后,需要你每天给他换一次新药,重新包扎,直到伤口愈合。”

康三元叹气道:“王大夫,大概要多少时日能好呢?”

王大夫捻须道:“他这伤较深,险些伤及脏器。皆因他身体底子好,才能撑到今日。若要完全好,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年余,说不准。且还需配合些其他的药物吃,一会儿我给你列个方子。不要心疼钱,药是不能断的。在伤口结疤之前,不可让伤口沾水;不可做体力活,免得牵动旧伤。饮食上要忌辛辣,忌鱼虾等发物。这些老夫一并给你写在单子上”

康三元点头道谢,王大夫来到外间,写下药方单子,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收了诊金,康三元才恭送出院门,天,也蒙蒙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贴

操心的康三元

康三元进房瞧了瞧宋病秧子,见他似是睡着了,合目安眠的模样,便将房间里的火盆木桶之类的端出去,打扫干净了,看看太阳已经露出了头,今日是发工钱的日子,不能错过。她便熬了些粥,放在宋崖的床头,提笔写了一张条子,大意是:大夫嘱咐不能多动,她今日晚些回来。写完忽然想到宋病秧子也许不认识她这一笔简体字,于是又将纸团团成球。随手一扔,拿起一个剩地瓜边啃边出门去了。

今天发工钱,她和银姐都很开心,一路上走的快了不少,康三元将自己要辞工的想法告诉了银姐,银姐有些失落,以后就没有人和她一道去上工了。

康三元安慰她道:“如果我卖这些荷包之类的能养活自己,你就也可以辞工了,到时我们一起干”说的银姐又充满希望起来。

这一天似乎过的特别的快,两人浑身是劲儿,效率非常的高。不但她两个如此,整个染坊里都荡漾着一种又紧张又兴奋的气息。

终于到了下午收工的时候,梆子一打过,工人们便说说笑笑的走向染坊院子西侧的一个小屋,里面端坐着钱家旺,给工人们发钱,他向来是自己动手。

工人们被叫着名字,一个一个的走进屋里,领钱之后就从后门出去,直接回家,后门通向外面的大街。

康三元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银姐早就领过钱了,在后门外等着她。

康三元也没多想,眼见一个院子的人只剩下了自己,正在着急,她还要给宋病秧子抓药。终于听到里面叫了她的名字,她连忙进去。便见屋子里只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土少爷——钱家旺。

钱家旺见她进来,眉花眼笑,收拾起自己一身的肥肉,从柜台后面站起,绕过桌子走到康三元面前,晃了晃手中的一串钱道:“三元呐,给,这是你的——”

康三元留神一打量,发现这串钱是一贯,比自己的工钱多了两倍,便等着钱家旺的下文。

果然,钱家旺又欺近了一步道:“比别人的都多,拿去,别见了我跟见了避猫鼠似的。我其实——”肥厚的一只手伸过来,便欲拍她的肩,康三元一偏身子,让开了他的手,同时另一只手飞快一伸,将钱家旺手里的钱扯了过来道:“东家,你的心我都知道,可惜我现在只爱小白脸,所以——”她将钱塞进袖筒,“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从来没有人将钱家旺比作“癞蛤蟆”,因此,他又惊又怒又羞愧的道:“哎,你,你你——”康三元飞快的开了后门,三步两步,已经走了。

钱家旺望着门口,一时又有些失落,他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呢。鸟儿已经飞走了。

银姐见康三元才出来,便担忧的问钱家旺有没有难为她,康三元将刚刚的情形说了一下,银姐笑道:“他这个人贼心不少,贼胆倒不大”两人说笑了一通。

因为康三元要去药房,便在南大街处和银姐分了手,康三元买完药,又去买菜,小油菜最便宜,买了一把,再买两颗西红柿,买了一斤猪肉。想到以形补形,宋病秧子现在应该缺血,所以她又买了两块猪血,并些大葱,这才快步回家。

到了院门口一推,柴门里面没有勾上,便知道宋病秧子今日一天没有起来,忙进了院子直奔堂屋,推门进去,将菜放在桌上,便走到里间去看他。

宋病秧子原模原样的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康三元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看他胸口微微起伏,便放了心。叫道:“哎,我回来了,你今日有没有起来?”旋又看到桌上的粥还在,原封不动。

便走到桌子边,床上的人微微的睁开了眼,脸色蜡黄,整个人看出瘦削来。

宋病秧子看了看她,点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康三元瞧他的模样,便将恨他的心丢到一边,叹口气。端着粥出去了,粥放一天已经微有些变味,康三元不想为省小钱拉肚子,将它都倒给了母鸡。然后挽起袖子刷锅做饭。病人吃药之前最好先吃饭,所以她一边做饭,一边熬药。

康三元一个人在灶房和堂屋之间来来回回的奔走,觉得庭院寂寂,院子大的有点空。好不容易将番茄蛋汤,清炒小油菜,红烧肉和炒的很碎的猪血端到了桌上,她擦擦汗,药罐子也熬好了,一起端到桌上冷着。粥早就盛出来晾着了,里面她加了些碎肉和青菜,温度已经正好能吃。

她便走到里间去叫宋病秧子道:“宋公子,你能起来吃吗?”宋病秧子点点头,虚弱的撑着身子欲起来。康三元看他皱眉隐忍的模样,便道:“算了,我端进来,你在床上吃吧,别再把伤口挣开了,又得……”下面的话她很厚道的咽了下去,宋病秧子这一出害的她这几天收入的一半就没了,不心疼那是假的……

康三元将宋病秧子床头的那张桌子移到了床边,把外间的饭菜都端了进来,又拿来热手巾给他擦了手,宋病秧子靠在床头上,接过她递过来的粥碗,看着碗愣神。

康三元想起了老规矩,便又将他手里的碗拿回来,自己喝了两口,又递到他手里。宋病秧子看着她的动作,忽然牵了下嘴角。眼中荡过了一丝笑意,康三元心里在算计着自己的财产,完全没在意。

宋病秧子只喝了半碗粥,吃了几口青菜,那葱花炒猪血,俱被康三元吃了。

末了康三元看着自己鼓鼓的肚子,饱食而有忧,想起明日就是自己肚子里那颗毒药的一月之期了,不禁愁眉——宋病秧子这模样可如何替自己炮制解药?

是以,收拾罢碗筷之后,她一边看着宋病秧子喝药,一边打量他的气色,琢磨解药的事,宋病秧子喝完药,将碗递给她,似毫无觉察的道:“你现在去将昨夜那位王大夫找来,我有事要问他”

康三元不动,宋病秧子本已闭了眼睛养神,听康三元半天无动静,便又惊诧的睁开眼看着她道:“为何不去?”

康三元不可撼动的依然端坐着:“宋公子,明日就是那夺魂丹发作的一月之期了,解药你可造好了?”

宋病秧子闻言,眼神略动了一动:“明日太阳落山之时你来取”

康三元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料定宋病秧子此时需要人照顾,定不会不给自己解药。于是收起药碗,自去请王大夫。

王大夫来后康三元便被宋病秧子支出去了,过了两三盏茶的功夫,王大夫始神色凝重的出来,康三元本是坐在院子里烧水的,忙起身送王大夫,王大夫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连连摆手,匆匆的去了。

康三元倒愣住了,心里首先想到宋病秧子莫非病入膏肓了,那自己岂不随时有毒发身亡的危险。她皱着眉头看看堂屋内那一角昏黄——她既不想死也很怕看到死人。

康三元心情忧虑的去帮宋病秧子换绷带,观察宋病秧子的神色也是凝重的。越发坐实了自己的忧虑,便将缠纱布的动作放轻柔了些。思忖着道:“宋公子,王大夫怎么说?”

宋病秧子本在皱眉咬牙的忍痛,闻言忽然转过脸来,目光阴森的看着她,同时压低了眉毛道:“嗯?”

康三元没想到他忽然凶相毕露,以为他是不高兴别人打听他的病情。

但她必须搞清楚,所以继续道:“我看王大夫的神色很凝重,是不是你的病加重了?”

宋病秧子闻言神色竟缓和了一些,重又将头扭过一边,道:“是”

“那,你这病重到了什么程度?”

“嗯?”宋病秧子闻言又转过头来,探究的看着她,目光变幻莫测。

“我是想,那个,你这病万一不好了,解药也来不及造……那个,宋公子,能不能先把我的毒全解了,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就是了……”

“……”

宋病秧子闻言,脸上的众多表情瞬时无踪,他一歪身向后仰靠在床头上,又闭起了眼睛,冷冷的吐出几个字道:“我暂时死不了”

康三元闻言观察他的气色,也觉他不像将亡之人,便住了口,暂时放了心。

注意转而到了手上,发现宋病秧子肌肤玉白,身材健美,确确实实是个漂亮的小白脸,只可惜这身上要留个疤了。

第二天她果然如约得到了一粒解药,指大的一丸淡白色的,略略有些苦味,入口即化,她很怀疑这药是怎样做出来的。吃了之后她反而上吐下泻了一天,问宋病秧子,他忽然捂着嘴咳了一声,半晌方说,这是解药在产生效果——

好在吐了一天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异常,康三元算暂时放了心。

康三元自从辞工之后,每天做活要到三更天,银姐晚饭后也来和她做会儿伴,有时带着小孙福,有时自己来。

这天两个人又在油灯下切磋针线,康三元边捻线边道:“我打算好了,过几日就去北城区几条街收破烂,应该能赚钱”

银姐疑惑的道:“收破烂?”

康三元认真的解释道:“就是去买富人家用旧了的,不要的瓶瓶罐罐,桌椅板凳之类的,或者旧衣服也行,然后卖给那些买不起新家具的人家。卖旧货一向很赚钱的——”

银姐听懂了,笑道:“亏你想的出,你这在渝州城怕是头一份了。要用车子就去我家推”

康三元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后日先做一天试一试,想要人前显贵,就要人后受罪啊”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快二更天了,银姐方卷起针线,打着哈欠走了。

收破烂需要些本钱,康三元又点数了一遍自己的口袋,共有二两银子整,再留出日常用度的花销,能做本钱的只有一两半银子,远远不够,她在心里将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没有合适的能借钱的人,街坊邻居都过的不富裕。

思来想去,她忽然想到了钱家旺,钱家旺做放贷的生意,不如冒险去贷他八两银子,待返回本来立即还他,若赔了钱时,也可以用卖针线的钱来还他。

她打定了主意。又做了一个更次,方收拾着睡了。

钱家旺放高利贷主要是针对自己的佃农的,所以一般来贷银子的都要到他的家里去。钱家旺也住在南城区,不过更靠近城郊,康三元为了赶时间,早早的起来熬了些红薯粥,两人喝了,便立即出发。

南城区是穷人聚居区,城郊住的则多是富豪乡绅。因此康三元一路走来,所经过的都是窄屋陋巷,直至到了郊外,视野广阔起来,便见阡陌纵横。良田的中间远远的有几个黑点,便是这些乡绅的豪宅。

因下了多日的秋雨,黄泥道便有些湿滑,康三元提着裙子,小心而快速的走着,路上的行人不多,大多是推着粮车、挑着担子的佃农。间或有一辆马车耀武扬威的驶过,溅起许多泥水。道路两边的田垄上有三三两两的牛羊,悠闲的吃着草,小牛倌羊倌在一边的树下玩石子,童趣盎然。

康三元边走边观景,忽见前面坡下走上来一匹黑鬓马,马上坐着一个微黑肤色的男子,身材魁梧,穿着一身深青色短打扮,衣服下隐隐有肌肉的轮廓,面貌很虎气,额头饱满,剑眉浓秀,一双稍微凹一些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嘴唇也很饱满,整个人是一种虎虎生威的感觉。

康三元看多了宋病秧子、董清谭之类的小白脸,如今见到这样一个健壮的黑皮肤美男,不禁多看了几眼,那男子像是也怕打滑,紧拉着缰绳,缓缓下坡,与康三元擦肩而过,康三元觉得他头上系的葛巾似乎松了一个扣,便回身又望了他一眼,不曾想那男子却也正回身向她望过来,一时两人都有些怔,康三元脸一红,连忙回头继续走路。

一颗心却在胸膛里砰砰砰的乱跳了起来。

唉,不论在哪一世,她还是一见这种长相的健康男子就心动。虽然上一世里她从始至终都选择了小白脸式的董清谭,也真心付出,但是对于这种黑肤魁梧类型的男子,她依然缺乏抵抗力,心向往之——

乱七八糟的想着,钱家旺的宅子到了。

钱家旺的宅子很大,三进三出,借贷的一般走西边的侧门,直接同钱家旺手下一个叫钱丁的管事仆人交涉,康三元本以为自己一个贫弱女子,无可抵押,这钱怕是不好借,定要费一番周折的。不料这个钱丁一听她的来意,十分痛快的就答应了,末了还殷勤的将她送到门口道:“不够了再来使,钱少爷一直惦记这您呐”

康三元揣着八两银子,踩着两脚泥往回走,进了城区,在街上买了两捆干草,为明日的收破烂做准备。

借到了钱,心里高兴,又走到肉摊子上买了炖汤的骨头,然后买些香菇、茄子、尖椒之类的小菜拎回去,觉得未来很有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再贴

小本生意

第二天康三元将钱袋子挂在胸前,推着从银姐家借来的木车子便出发了,车上铺了一层干草,还放着四五个竹篓子,竹篓子里也铺了稻草,准备放瓶瓶罐罐用。她迎着朝阳,心情愉悦的顺着小道而下,进了城区,顺着大道向北而行。

越往北走街道越整齐宽阔,房屋也越加高大华丽,这便是渝州城的富人区了,渝州城据说是太尊长公主的封地,这北城区的繁华据说也只有京城堪比。康三元拉着木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行,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了。

她同给大户人家送柴的人一样,专走后门,从大街上拐进稍微狭窄的巷子,一家一家的敲门问:有没有旧瓷器要卖的?旧家具也可以。

开门的一般是厨娘或者杂役人员,大概没有见过有上门收这些的人,具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有的直接便回没有,有的耐心一些,叫她在门口候着,自己则替她到前面请示主人。

连问了十多家,终于碰到一家李姓的大户,正在预备新房要娶新人的,打下来许多旧家具没处放,主人便命小厮将她领了进来,李家的宅子很大,雕梁画栋的,李家主人并没有出来,而是叫一个姓余的管家来接待康三元。

余管家将康三元领到后廊下东厢房里,里面乌压压的堆着一大堆的旧家具,有乌木的、紫檀木的、桌椅板凳,脚踏、屏风,样样俱全。

康三元前几日为收破烂做准备,特地跑到渝州城的几家家具铺子看过行情,因此将这厢房里的东西大略的看了一遍,便估算出了价格。

她专拣那些看起来四五成新的,用料不是很上乘的,样式也过时的旧家具买,这种既便宜,也容易脱手。一般的穷人家是不会买些中看不中用的家具当摆设的。

所以最后她挑中了四张方凳、两张一平方大小的小饭桌,还有二十只大小不等的花色平常的陶瓷碗碟,估算下来的价钱也就半两银子,余管家是个面目和善的老者,对她出的价似乎没有异议,只是又伸手指了指一张胡床上堆的布匹道:“这些布头是好的,只是花色旧了些,小娘子可要?我们奶奶没处出脱,丫头们也不缺衣裳,小娘子若要,可以便宜给你”

康三元闻言便将布匹打开看了看花色和质量,现在街上流行的是流云花纹,这些布头却还都是篆字纹饰,因为经常和银姐一起做针线,康三元也知道些本国本朝的流行趋势,晓得这些布头是二十年前的旧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想着便用力扯了扯,竟十分结实。

管家在旁边也道:“虽是十多年前的旧物了,但因是上好的北疆苎麻出的纱纺成的,很耐用”

康三元觉得这样的花色做枕头或者包袱还可以,别的倒罢了,天冷了麻布衣服就不适合了。于是便将价钱压低了一些,刚刚的家具外加两匹篆字麻布,再加半匹白绫尺头,出价一两银子。

看余管家的意思,对这个价钱倒也认同,康三元心里还想多买几件,但考虑到自己一个人拉不动偌大的家具,便和老管家说好过几天还来这里买,这才付了钱,喜滋滋的将家具什物搬到了木车上,用稻草将怕碰的碗盘碟子严严实实的裹好了,这才拉起车子去下一家。

将到天傍晚的时候,她的木车上已经装满了货物,两个车把上也分别挂了竹篓子,篓子里放的是几只怕碰的白瓷瓶和一些崭新的白碗碟,是她从一个爱好烧瓷器的少爷家买来的,这些瓷器倒崭新,但皆有瑕疵,不是烧出了一些煤点,便是在沿上烧出了几道细小的裂纹,虽不妨碍用,但白璧微瑕,已属次品。康三元准备自制些油彩,给这些盘子来点彩绘装饰,再出手。

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将木车子歇在街边,自己则靠在车子上喘口气,她琢磨着自己得雇个人,车子实在太重了,康三元这副身子骨又单薄,实在拉不动了。

她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打量来来往往的人和两边的店铺,寻思着雇个人替自己将车子拉回家。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粗粗的声音道:“三元——”康三元扭头一看,原来是康三元大伯家的堂哥,在衙门做捕快的那个。康三元发糖时发到过他家,和银姐一起时也见过他一次,银姐还怪她怎么连自己的堂哥都不认识了。

康三元想起上次见这位堂哥时,他那疑惑的神色,不由得有些紧张,试探着道:“大哥,好巧啊”

康三元的大哥康望福看来是巡捕路过此处,穿着官服,带着刀,憨厚稳重的模样。走到车子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三元,你最近怎么……有些奇怪”说着又看了一眼木车,疑惑的道:“这是你的?你替人家送货?”

康三元又擦擦汗道:“那个,我前些日子不是撞了头吗,老是忘事,有时还认不准人。这些——是我买的,我准备拉回家,修一修再拉到庙会上卖掉”

康望福很惊讶的望着她,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车上的东西,略带些惭愧的道:“三元,你一个人着实不容易……正好我也要回家,我替你推着”

说着就将腰刀解下来,递给康三元,自己则弯腰拾起了车把。康望福生的很高大魁梧,这木车子到了他手里,仿佛没有了分量一般,轻轻松松的便被推动了,稳当而轻快的向前走着。

康三元跟在车子一边,心里觉得这个堂哥其实还是不错的,便边走边问衙门里忙不忙,玉春嫂都在做什么等等,一边瞧街两边的摊贩,希望能发现新的商机。

正走着,忽见前面来了十几个衙役,好像都带了酒,有几个还面带红光步履不稳,见了康望福,都围随过来拍他的肩,笑哈哈的打招呼,一个说:“康兄,兄弟们叫你去吃酒,怎的不去?”另一个道:“这个小娘子是嫂子?”乱哄哄一片。

康望福应接不暇,还推着车子,只点点头笑道:“这是我堂妹——不是小弟推脱,实在是我家里有事,下次我做东道陪礼”

康三元扶着木车站着,看这些年轻的衙役们一个个穿着干净整齐,头脸整治的一丝不苟,心里忽然想,这些人应该是好些面子的,李大户家那些屏风灯笼、脚踏胡床之类的,卖给他们或许可行,这样一想她便美美的弯起了唇角。

再抬头,却对上两道明亮的目光,康三元一愣,脸便腾地红了——是他,那个在郊外遇上的骑马的小黑脸,此时穿着一身捕快的官服,衬托的更矫健英俊。

康三元赶忙低头,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暗骂自己没用,但往下众人再说了什么她都听不见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觉车子在动,康三元才醒过神来,发现堂哥已经在走了,而衙役们也散去,她偷偷的回望了一下,发现那个小黑脸走在最前面,也并没有再回头。她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康望福替她将车子一直送到了院子里,车上的东西引来几个邻居的围观,大家七嘴八舌评头论足了一番方离去,康望福替她卸下车子,便也告辞离去了。

康三元蹲在院子里看着自己一天的收获,斗志昂扬。

将东西都放妥当了,这才起身进堂屋,掀开帘子,见宋病秧子半躺在床上,手里又拿了那本手抄书在看。脸上比前几日稍微有了点血色。见康三元进来,只是从书上方扫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康三元已经习惯他的冰山作风,毫不在意的道:“哎,宋公子,你今儿能下床走走了吗?我买回来一车子好东西,你要不要来看看?”说着双眼兴奋的闪闪发光。

宋病秧子又看了她一眼,末了放下了书,道:“把我的竹杖取来”

康三元被他指使的惯了,且看他病着,遂大人有大量的不和他计较,伸手取过桌边的竹杖,递到他手里。

宋病秧子动作缓慢的下了床,流着虚汗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外走,康三元在后面很不厚道的想,那几天他比现在还厉害,不知道是怎样解决水火之急的,难道他不肯多吃饭,就是为了少下床?

这样一想,心里倒生出怜悯来,便走上前去主动搀他。

宋病秧子却不领情,走了两步就挥手叫她让开,宁愿自己走。康三元对他刚生发出来的那一点怜悯之情,立即烟消云散,她不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一般见识,索性自己先去院子里摆弄起了东西。

现在共有方凳四张、藤椅两个、饭桌两张、花样圆木礅三对,小菜厨一只,旧手炉三只,瓷瓶五个、旧瓷碗二十个、白瓷碗十六个、矮脚木桌一张、八成新旧衣裳六身,薄毯五张,布匹近四匹。还有些旧扇子之类的,扇骨是好料子的,就是扇面旧了或者破损了,因此很便宜的就淘来了。

康三元先将从那烧瓷少爷家买回的崭新的白瓷碗拿出来四个,留着自己用,又将薄毯抽出两张成色新的,一张给宋病秧子,家里只有一条薄毯,天渐渐冷了,他没东西盖;另一张送给银姐家,往日多承她的情。没别的东西谢她。

宋病秧子坐在躺椅上听着她唠唠叨叨的分派,末了冷言道:“你这些旧物就这般卖,怕是本钱也赚不出”

康三元本是眉飞色舞的,闻言脸上便一僵,不过她很快便眼珠一转,又自信满满起来,道:“家具都要重新打磨、用桐油漆一下的,这些布头就做成包袱或者枕头,衣服改改式样也能卖掉。瓷器我再调些油彩画上些图案,也就这样卖了,顶多插几支花进去。扇子么——重新糊扇面,你若好了在上面画些花儿之类的,屯着,明年天热时再卖。”

宋病秧子神色莫测的听着。

正说着银姐下了工,听到消息也跑来看,康三元又向她解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银姐觉得很稀奇,两人叽叽咕咕的开始讨论这旧衣服该怎样改式样。

最后银姐说吃过饭后来帮她量尺寸,抱着康三元硬塞给她的薄毯走了。康三元这才兴冲冲的去洗手做饭,炸了一盘茄子夹碎肉的荷包,炖了一碗土豆炖牛肉,又炒了一盘小白菜,第一次不做稀粥,蒸了干米饭。

康三元一边吃一边在饭桌上讲述自己白天的见闻,她今天还听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据说因为长公主大寿在即,全国各州都要上贡品,渝州城的因为是长公主的直系封地,所以首当其冲,城主殷大人不甘落后,决定集全渝州百姓之力造一座长公主的金像,以表忠诚追随之心,因此今年在往常的赋税之外,要加收一条贡金,平摊到户,一人约须纳一两银子。

说到这里,康三元咽下一口菜,觉得食不甘味,不胜郁卒——多了一个宋病秧子,她就得多出一两银子血汗钱……

宋病秧子考虑的显然与她不同,他听罢这话无表情,半晌方忽然冷笑道:“全城百姓的贡金集起来,十座金像也造出来了,巧立名目!这个城主叫什么?”

康三元见他这般反应,在失望之余又诧异了,忽又想到他是个落难的侠士,应是有济民之心的,怕是这消息刺激到他的侠肝义胆了,忙安抚道:“说是叫殷士廷什么的,你莫心急,待伤好了再杀他,为民除害也不迟——”

宋病秧子闻言却是一惊,飞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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