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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来的官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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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知道她怀孕了,十分体贴她,往往太阳还离山有一截子呢,他便收拾摊子要回去了——怕天色晚了,山道狭窄,康三元再有个闪失。回家的路上又常常是他一个人推着车子,车子上面除了货,还放着许多康三元的东西,吃的用的之类的。在前面走,而康三元则空着手在后面跟着。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有说有笑的结伴回家。到家,暮色也正好下来了,宿鸟归鸦也正归巢,各处的人家也正好起了炊烟。
阿离将康三元的东西拎到她的院子之后,便自回家做饭收拾。
而康三元看着自己空落落悄没有人声的院子,常常觉得有些孤单和伤心——有时候她便想,不该离开渝州城的,虽然在渝州城大了肚子会被别人指三说四,可至少有银姐等一院子的人陪着自己,纵然烦恼,却不至于伤心,如今自己孤零零一个来了此处,虽然说邻居们都是好的,可自己却还是觉得孤单——
因此有时候晚上也有些食不下咽。
逢着这样的时候,她便不做饭了,只坐在院子里,看一会儿那对野兔子……有时眼见的阿九家和竹林那边的阿离家,袅袅的起了炊烟,她便想,阿离新没了母亲,丧母之痛应该非我此时的小烦恼所能相比,且他如今也是一个人住在空院子里,没有人可以诉说心事,其内心之煎熬,岂不是要数倍于我。
但平日看他嬉笑言谈依旧爽朗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不撑之状,可见他是个十分坚强之人,这点也是可敬的。
又有时康三元半夜醒来,透过窗子,还会看到竹林那侧的院子里有灯光,后来便问了阿离一次,才知道原来是他在读书——白天要忙生计,只有晚上才有时间读书。
而白天忙了一天,晚上还要读书到深夜,又可见阿离是很有志气的,必不会久居人下。
看到阿离,康三元不由得又想起了王冕知,自己走时他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考的如何?想来应该不会有差错——王冕知年纪虽不大,但自带着一种少年才子的聪慧清雅,让人一望而知非泯然众人者,康三元很喜欢他,打心里将他当自己的弟弟待。
日子就这般悄然的过去,转眼又是半月有余,康三元的肚子渐渐显形,她便减少了外出的次数,只在家和阿九说话做伴——阿九家里养着两房子的蚕,她每天只在家里守着它们,顶多到家周围采些桑叶便回。康三元便帮她递递东西之类的,只偶尔去趟后山,有时是看大夫,有时是买日用之物。阿离出去的时候,也习惯的来问一问她和阿九:“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康三元慢慢的很享受这样的相处,和阿九夫妇和阿离,有点兄弟姐妹般的感觉,天生的淳朴让大家一见如故般互不见外,随和而亲密。
是以,有时,康三元做了饭菜也会不避嫌疑的叫阿离来自己家吃,或者叫阿九一家和阿离一起来她的小院里吃饭,人多热闹,吃完饭,照例要谈天,谈到月上柳梢头,阿花睡着了,大家这才散了。
而有时,阿离看见康三元的什么家具之类的坏了,或者兔子的窝该重新修一修了,也会不见外的直接拎着工具来她院里,乒乒乓乓的修一通,康三元觉得,阿离最像现代人,不落俗套不拘小节,为人爽快正直,而不像这个世上大多数人,多会过于注重礼节礼法,不像他这样洒脱。因此和他说话也就不必字斟句酌,甚至有些时候会将自己随时生出的一些感慨,说与他听,这些,已经是类似于思想上比较深层次的东西了。
康三元发现,阿离很善于倾听,至少自己和他聊天的时候,总会在他专注的目光中不由自主的说下去,说下去,并且说完了,会有全身轻松、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每当她长舒一口气说完了的时候,阿离常会低头看着手中的活计,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在康三元老年,她曾经总结过自己的一生,得出一条心得,那就是:千万别满足于眼前的生活,不然一定会有意外之事发生。
如今,她心神安定,渐渐的适应了小桃源的生活,并计划着等孩子生出来了,至少要在这里住个三年五载的,以后再打量着孩子的志趣决定搬到哪里去住……
当此时,康三元已经从后山听说了景年已经回京,又似乎已经和太尊长公主明月成亲了的说法,她听了,虽然那天的晚饭没有吃下去,但第二天,见了阿离从山里回来,并带给她和阿花一提篮的酸枣之后,她还是和阿九一起边做针线边说了一天的话,表面上看一切照旧。
山里的酸枣熟的晚,已经快到八月十五了……
八月十五也匆匆的过去了,康三元是和阿离阿九家一起过的,众人见她面带悲伤之色,都以为是想起死去的家人了,因此大家都拿话开解她,康三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有些不高兴,也许是想起上一世的父母亲人了。
转眼,林中的树木开始落叶,自古逢秋悲寂寥,康三元简直受不了那一夜一夜的秋雨落屋檐。
阿离最近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那例外恩科乡试的榜出来了,他虽然也中了,却因为名次低,只被任命为小桃源这么个小地方的书办。
阿离看起来不很满意,各州头三名的据说都已经进京面圣了,无论如何,前途都会比他这个小书办强。
阿离接了任命,也不去报到,每日还只是在家中读书做生意,他将赌注押在了三年后的乡试中。
阿离这个人应该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他也只是郁郁了几天,便又和往常一样了,还是每日有说有笑。(奇*书*网。整*理*提*供)
而康三元,换了夹衣,摸着自己日渐变大的肚子,也就将其他的暂时抛到了脑后,一心的盘算着这孩子出生是个什么模样,以及是男是女,取个什么名字之类的了。
她想这孩子无论如何都要读书的,人家说胎教很重要,自己也应该给他来点胎教,于是辗转托人从锦夜城买回了一大包袱的诗词歌赋锦绣文章,每日晚上抽出几个时辰,专门读这些东西,以资教诲……
后来阿离见了康三元的这些书本子,惊讶的道:“原来你识字,你要看这些我那里多的很,为何不跟我要?”又见康三元所买的这些大都不是大家之作,是以便将自己案头常看的几卷珍品借给康三元,笑道:“这些比你读的那些要好很多,不用道谢——”
康三元展开一看,果然比自己读的这些意境更美,因此大喜过望,又托他方便的话再买一些来……
后,康三元又从阿离这里讨来了许多古今历史人物传记,虽然是正传(她如今是在胎教,也不敢读邪传……),但也大大的解了她漫漫长日无可打发的空虚,是以,日子更加的欣欣向荣,有滋有味起来。
这日,小桃源又来了一辆青油大马车,车子还是停在上次康三元来时所停之处。
其时日正晌午,整个小桃源静悄悄无人语,只有鸟鸣,山花烂漫,树影婆娑,一个修长的白衣男子缓缓的走下车来,微风动,轻掀他的袍角,只见他微微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山势村落,便轻侧头对着大车的门帘皱眉问道:“就是此处?”
门帘瑟瑟抖动,内有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谨慎的答道:“禀侯爷,属下探看过了,再无差错的”
那修长的男子闻言便转过身来,缓缓的笑了,他轻轻的摆了一下衣袖,那驾车的小官见状连忙熟练的掉转马头,马蹄得得,飞快的去了。
就在此处?很好——
这位被称为“侯爷”的人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点墨的眉峰一扬,好看的薄唇亦扬起了一个好看弧度,黑宝石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波光流动——他抬起脚循着绿树下的小径,迅速的往那竹林深处,那微微露出屋脊的地方去了……
正文 这孩子是我的
话说这日的晌午,康三元照例的没有午睡——她晚上一向早睡晚起,觉太充足了……
她的院子内现在搭了一个半人多高的花架子,上面用瓦盆种着各色的美人蕉、茉莉等花儿,如今晌午没事,康三元正拿着小勺,拎着一个小竹桶在浇花,这花架子是阿离帮她搭的,遮住了半拉栅栏,左右足有七八米宽。
美人蕉花开正艳,大红的、金黄的,交映生辉,直遮到康三元的胸口处,康三元低着头,十分专注的一行一行的从左边浇到右边,又从右边浇到左边,微风拂人,怡然的很,此时她正想起步云街她那幢舒适的宅第里的月季花来,并由月季花又想到了那天在月季花丛中和夏风的交谈,裂痕和误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康三元觉得一切恍然似梦,不禁有些感伤——看看桶里的水光了,正要再去接一些,忽然,她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仿佛有什么人来到了自己对面,有一种微微的压力感正隐隐的袭来。
于是,她略带讶异的直起腰来抬头一望,顿时便呆了——
只见美人蕉隔开的栅栏之外,两步之远的地方,一个手执折扇的白衣男子正静立在那里,略带一丝感叹的望着自己,那男子面容清贵,长眉入鬓,目若点漆,檀口朱唇,俊美却威严,不可侵犯——他不是别人,正是自燕州一别之后,数月不见的宋崖……
康三元手拿着小勺子,动动脚,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宋崖见她如此惊诧的模样,似乎十分的满意,只见他点点头,收起折扇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的一挑眉俯视着她缓缓的道:“三—元——”
康三元顿时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忐忑的摸了摸美人蕉的花叶子,诧异万分的道:“洪度,你也来了?”
洪度闻言,双眼却眯的更细了一点,声音也比刚才更冷了一些,又一挑眉问:“?还有谁来了?”
康三元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疑惑的道:“并没有谁啊?”
眼见的宋崖的神色缓释了下来,嘴角似乎也要噙上一抹笑意,康三元想他这个人多疑的毛病一点也没变,随便一句普通的话都能生出别解来,因此又想起自己满面灶灰给他熬药的那些日子,心里不由得就有了些气。
正要问他来做什么,却见他笑吟吟的又望了自己一眼,眼睛却忽然满含着惊诧和震惊的睁大了——只见他猛的上前一步,先是疑惑的打量着康三元,疑惑的问:“三元,你这是?”继而脸上现出了狂喜的神色,转身推开了那不堪一击的小柴门,几步来到康三元身边,拉起她的胳膊又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康三元的肚子,满眼惊喜的道:“三元,原来你有了孩子,我竟不知——那两个竟不报与我知道!”
他说的“那两个”正是指的张齐和霍顿……这事其实不能怪他们两个,两个人原本就是景年直接从渝州附近的军营中调过来的,因此两人压根不知道康三元和他滚了床单这件事,只是知道自家的将军看上了这么个女子,要时刻不离的保她的安全——两个人自从在路上被康三元甩了一回之后,便乖觉的转入了地下,继续执行景侯爷的指示,后来惊讶的发现康三元的肚子竟慢慢大了,两个人也不能断定这是谁的娃,因此,张齐在小桃源观察了一段时间,千里进京禀告景年康三元的新居所时,为保险起见,就将这条暂时隐瞒了。
谁知道他去找景年的时候,景年还在班师的路上(景年进京,在路上就走了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是有原因的……),因此,他一路追到京城,偏又在一处不慎染了疟疾,延耽了一月有余,这才忙忙的进京,等寻到景年的府上,却得到消息说,景年已去了渝州了,这又追去渝州,在渝州正式见到景年。
其时景年已经从下人、尤其是景氏兵器行里的人口中得知了康三元已走的消息,正气不打一处来,正坐在渝州衙门里等着他张齐来汇报——银姐因为待产,回了娘家,因此总未见上面,其他人也不知道康三元深刻的底细。
景年这才在张齐的引路下,找到了小桃源。
景年觉得自己在康三元面前,与在别人面前不同——特别容易动肝火,他明明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她等等自己,在渝州等等自己,她却偏偏和自己对着干,一不留神,人又没了,害得他打完了仗也没有时间休息几天,忙忙的就南下奔锦夜城而来,找她康三元,容易吗?
不过,康三元显然并不十分领情——她歪头看了看被宋崖握着的两只胳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便往后小退了一步,挣开了他的手,继而摸着自己的肚子,既恼怒又有些警惕的道:“这是我的。”
宋崖闻言便是一愣。
恰在这时,正屋的房门开了,一个修长的男子出现在了门边,只见他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叫道:“阿元,好了——”
正是阿离,刚替她修好门——连日来的阴雨天气,竟将康三元的房门下面的部分沤烂了,原来匠人看她是个弱女子,好欺骗,给她做门时用的乃是极差劲梧桐木,不禁用的,雨泡了大半个月便坏了,阿离遂趁着晌午的空替她修一修。
这里阿离看见康三元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愣了一愣,将擦汗的手巾放在门内的椅子上,便三步两步的走过来,站在康三元身边道:“阿元,这位是?”
宋崖站在两人一侧,从这个阿离一出现,到现在他站在了康三元的身边叫她“阿元”,宋崖的神色已经变了好几变,现在是惨白的,此刻他见阿离问话——暗暗长吸了一口气,迅速的转变了神色,面上现出温雅热忱的微笑来微微的作了一揖道:“小弟宋崖,此来乃是接爱妻三元并孩子回家的,这位兄台贵姓?三元在此一定多有叨扰了——”
一边说一边携起康三元的手,目光则略带紧张的打量着阿离,阿离闻言则很惊讶的看了看康三元,又看了看宋崖。
这里,康三元一听宋崖的话,便有些来气了,连忙退后一步,挣脱了他的手,有些着急的正色道:“宋公子,别浑说,你,你可不能这样!我这可是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一边又想对阿离解释,但是怎么解释呢?她皱眉嗐了一声道:“阿离,这,唉!这就是我以前说过的那个…是,我的前夫罢,如今没了关系的……”
一边说脸一边有些羞愧的红了——为自己三番五次的撒谎。但是,她跟宋崖的这点子关系还真不好解释,又不能由着宋崖说——自己的名声刚刚正常了一点,如今再冒出一个男人,说是自己孩子的父亲(虽然这是事实),但这父亲过段日子还可能消失(她并没有打算和他在一起),那这孩子以后长大了可怎么混呢?人家一定要乱猜疑了。
所以还是说前夫的好,前夫,至少是名正言顺的有了孩子了,至于被休了,那也总比私生子强……
否则,这宋崖怎么看,怎么像是和自己偷情的,比如:偷情之后,自己为他的父母所不容,或者为他的大老婆所不容,而跑到了这么个地方避人来了等——
而宋崖闻言,再观康三元的神色,脸顿时黑了下来。
他此时内心已经以为康三元是在这里嫁了这么个男人了,孩子…也都有了,不然这男人不会从她背后的房子里出来,也不会和她看起来这样熟络,她更不会在听了自己刚刚那番话之后,满面烦恼和愧疚的说自己是她的前夫……因此既愤怒又绝望,正五内俱焚。
空气一时安静,半晌,忽然见康三元身边那个小白脸笑了一笑,也抱拳作揖道:“小弟韩离,乃是阿元的高邻。啊,就住在这竹林之侧。叨扰倒不敢说,邻里之间相帮原是应该的,况且阿元和我十分投缘——”说着,轻轻的看了宋崖一眼。
这一番话,仿若那一阵清风,拨开了那遮住日月的乌云,宋崖迅速的转过脸来望着他,脸上顿时神采飞扬起来,大喜过望的神色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又抱拳,上前一步简直是又喜悦又感激的道:“啊,原来是韩兄,今日有缘相会不胜欣喜,来来来,且请进屋内细谈——”
一边转身,亲切又巍然的引着阿离向正屋内走去。
一边双眼掩抑不住喜色的瞅了康三元一下道:“三元,别这样,我知道你怪我来迟了,唔,家中可有什么吃的?我陪韩兄喝几杯,今日高兴——”一边说着人已经翩翩的走了过去,衣衫轻扬,只留下了点话的余音在康三元的耳边萦绕……
家中可有什么吃的?!家中……宋崖的脸皮真是厚啊!
康三元闻言简直要愤怒了,这可是她的家她的家她的家!可是宋崖一来,那架势简直有点雀占鸠巢,简直就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不仅理所当然的直接进了她的小屋子,找到了她的存粮,还俨然主人的招呼着阿离一起坐在她的小板凳上,共饮起了她的桃花酒……
康三元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眼瞅着屋内的情景,简直无语了。
她深刻的觉得自己这平静而美好的生活即将被打破了,不禁十分忧烦,又不知道宋崖此来是打的什么主意——她闻听权贵们大多奇不喜欢自己的骨肉书流离在外的,因为既富且贵,房子和粮食都多,所以一般来说他们都喜欢将姑娘带进自己的府中享受,即使偶尔在外面享受了,末了也会将人带回去,有了孩子的更是一定要带回去,这,是个脸面的问题。
即使有些例外情况“母”不愿意去,那也会将“子”夺回去——她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
但又想及自己在燕州时多亏宋崖出手相救,自己还欠他一个人情,此时也不好十分不讲理的撵他走,更何况她知道自己此时大概撵不走他。
因此,她闷着一口气,慢慢的进屋,将本来预备给阿离吃的一些花了大工夫刻了花调制的凉菜之类的端上桌来。
阿离似乎适应性非常强,宋崖让他进屋,他也只略一犹豫便爽快的进来了,净了手,两人有礼的互相承让着相对而坐,面上也没有很吃惊或者疑惑的模样,康三元只听他问了宋崖一句:“宋兄从哪里来?”
耳中便听宋崖略沉吟着道:“北面的渝州”
然后又是一阵远道而来,风餐露宿,是否辛苦,北方可安定了之类的泛泛而谈。
康三元见他们谈这些,便走到院子一侧的菜地里摘黄瓜洗,这是头一茬熟的,刚刚还和阿离说要调给他尝尝鲜的——选了几个半大的,康三元抱着刚走到自己正屋的窗下,便听里面阿离在问:“我听阿元说,兄台曾在西北罹战祸,家人如今无恙否?”
宋崖略顿,方道:“唔,父母辈已故去,如今一家亲骨肉唯剩我与三元母子三人而已,幸上天怜我。得逃一条生路,如今才得骨肉相聚——”
“恭喜兄台”
“多谢”
“我与三元乃是结发夫妻,因她不喜我从军,故每每以解夫妻之名相要挟,我本以为只是戏言,不曾想如今她果然擅作主张离家出走——也幸得她如此,才免遭罹难,我从西北至家至此处,一路百般打听,才终于找到了她。如今看来,她心里的气还未消——她一向如此,最是个牛脾气,唉——”说着还叹息了一声,那调调甚是有模有样。
康三元站在窗外无语了……
这宋崖简直胡诌八扯嘛!——可怜倒正和康三元撒的谎对上了景……
康三元遂不进屋了,郁郁的自己洗了黄瓜坐在院子里,掰的一节一节的喂兔子。一边寻思着怎么应对宋崖。
这里还能听见屋内的阿离和宋崖,话题又转了开去,一来一往的,渐渐深入的谈起了南来北往的这些风土人情等语,听起来竟十分的欢洽。
这个院子里,康三元反而有些像多余的了,她坐在院子里,眼看着太阳慢慢的过了中天,将要西斜,屋子里的两人还没有散的迹象。
康三元郁郁的想,阿离真是个好性格,活络的紧,随便和什么人都能聊这么久,连宋崖这样的冰山都克化的动……
其实,屋里也并不是一直谈的热火朝天的,由于阿离博闻强记,又善言谈,因此他占主动性比较大,成了一个标准的健谈的书生。而宋崖,因为要体现我是这里的主人的意思,不肯落在他后面,他信手拈来的把持着谈话的进度,使这饭吃的十分的有趣、有度——宋崖这人虽然冷清,但只要他耐烦了,看起来还是十分亲切又温暖的。
两人直谈到日头西斜,阿离这方告辞离去。其时阿九又来寻康三元说话,康三元正满肚子煎熬,便直接丢下这里,去阿九家玩儿去了。
阿九已看到康三元家里有客了,康三元少不得又将谎言说了一遍……
而宋崖此时,早就按捺了好几次想逐客的心,煎煎熬熬的,终于等到阿离走了。出来一看,康三元早没了影了。
他将急切的心又按了一按,缓步在院子内走了一圈,看了看康三元的小菜地,又瞧了瞧栅栏一角石板下蜷卧着的兔子们,伸手拎出一只来,顺了顺毛,细细端详了一番,没来由的眯起眼睛笑了笑,半晌,又回到屋内翻了翻她堆在桌案上的书册。
翻了一遍,嘴角噙笑,手指扣着桌面,寻思着:“差不多了,该回来了——”
守株待兔归
正文 第一夜
景年稳坐在康三元的家中等康三元回来,而康三元却耐性十足,迟迟没有露面,景年是不担心她又跑了的,一则她身体笨重;二则,估计她全副的家当都在这个屋子里了。
所以他十分安然的端坐在桌边,随手拿起一卷《石溪斋记》,随意的翻着,一边在肚里筹划着怎样说服康三元——从今日康三元的表现看,她,还是没把自己当盘菜啊。
景年有些郁郁,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一点招她的嫌了,她怎么就这么牛心死性的死也不肯待见自己呢?
看来对付她还得换点新点子。
景年在西斜的日影中,转着那卷斋记,末了眉头舒展,打定了主意。
主意打定之后,他心情放松了许多,看看外面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康三元还没有回来,不禁也有一丝疑惑,在屋内又走了几圈,便打算出门找她,刚转过身来,忽见眼前一暗,一抬头,便见康三元正板着脸,颤巍巍的立在门口——
景年原本从渝州追过来,一肚子火气的,这会儿真见了康三元了,那火气早就不扑自灭了,此刻由不得满眼笑容,上前一步立在康三元面前,热切而喜滋滋的审视着她。
康三元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便径自走进屋内,歪在椅子上,喘了口气问:“洪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洪度听她语气并不友好,难得的不见生气,只见他转身也寻了把椅子坐下,坐在康三元对面。认真沉思了一回,方慢慢的道:“三元,我又遇上麻烦了——”说着低头叹气。
康三元一惊,认真的看他——因以前受过他的几次小欺骗,因此,总不能十分相信他的惊人之言——又只见他的表情纹丝不漏,看起来竟是烦恼又沉痛的。
康三元便不由得相信了三分,望着他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景年见状叹气不语,末了站起身来,在屋内踱了个圈,然后负手立在门前看了一会儿天色,这方慢慢的道:“三元,你可听说过‘狡兔尽则良犬烹,敌国灭则谋臣亡’这句话,如今西北既定,我因为一件小事便为皇上所不容,匆忙出京,如今是避祸来此——若无妥当的藏身之处,不日恐将有牢狱之灾——”
言罢低头,似不胜唏嘘状,康三元愣住。
细细揣度他这番话,似乎也不无道理,早在他刚刚带兵离开渝州进京那会儿,夏风就曾经断言过皇上可能早晚不容他,如今他这话正对的上景,看来是事实的可能性很大。
又见他语调沉痛伤感,不禁惹动了康三元善良的心,遂软了语气问:“既这样,那你如今可怎么办呢?能躲得过去吗?”
景年闻言依然不转身,复抬头望着天上的云霞道:“还能怎样,不过找个避人的所在,继续隐姓埋名罢了,待到哪一天世人都忘了我时,方是逃过了这一劫罢”
康三元闻言却想:,原来他来小桃源也是为了避难的,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蹙眉道:“这些事我不懂,你自己当心吧。不过,这里也不是与世隔绝的所在,你待在这里未必保险,让我想想还有哪里更好呢——”说罢,她掐着袖口,皱眉认真的替他思索起避难之处来——
景年闻言侧身,从睫毛缝里望了她一眼,一抹笑意一闪而逝——他继续保持着严肃的面孔走上前来,复在康三元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三元,莫担心,我从北面来的一路上早就打探过了,此处便是最好的,更何况这里有你,别处我是一定不去的——你还记得在渝州时我和你说过的话吗?如今这里便是那竹篱茅舍、流水人家的所在,你我男耕女织,在此开枝散叶岂不好?”
康三元闻言止住思索,抬眼惊讶的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依然的白衣翩翩,十指不沾泥,男耕?亏他想得出来,他认识谷物和青菜的区别么……
想了想道:“别的我不管,小桃源也不是我的,你愿意住在这里我也不能拦你,只是有一件,你不能住在我这里,你避一避风头也就去吧,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我一个人住习惯了,不堪你的叨扰——”
说着,便颤巍巍的起身去点灯。
屋子内一时静默,半晌,只听景年又幽幽的长叹了一声,道:“三元,我出来时匆忙,如今身上没钱,你可愿意借我几百两造处院子,支撑着度日?”
康三元正欲将第三盏灯点上,闻言手便一顿,几百两?她身上如今收拾收拾也就这么点……造处庭院?支撑日子?他真说的出口,这些需要几百两吗?再一个,你就算避难,难道就准备袖着手坐吃山空吗?这也太没志气了吧……
她身上这几百两银子,可是她的身家性命,以后坐月子养孩子都靠它了,谁也不能打它的主意——遂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崖道:“这里一年也花不了几十两银子的,你连这些也没有?另外,你逃难怎么也不做些准备?银票总该随身带几张吧?怎能这样干净的就出来了?”
景年厚脸皮的道:“性命攸关之事,哪里还有心思料理身外之物,三元,你若不收留我,我如今无可投奔了,我虽有叔伯,可远在千里之外,去那里就太招摇了……”
说着,人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灯盏,一一点上,屋内顿时亮如白昼——原来康三元一个人住,胆小怕黑,所以,晚上屋内一般点上五六盏灯的,她刚来那会儿,为防止失火等意外发生,特意去后山买了一块大铁片子,放在较高的一处桌案上,上面一字排开的放着灯盏。
景年替她点完了灯,看着这一排的灯火,面上忽然现出心疼的神色来,又叫了一声:“三元——”
康三元不知道他此时的心境,兀自盘算着景年的话到底有几分准,不知道他犯的事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了——前几个月不是刚刚封了地,又娶了公主么,怎能一下子就成了一无所有的逃犯了呢?
但是朝廷里的事,又似乎总难用常人的想法去推测,且看宋崖的性格,也是个好得罪人的,惹恼了皇上似乎也在可信的范围之中。
不过,皇上既要处罚他,总要看几分公主的面子吧,不然也不会将公主嫁给他了,从这一点来看,这宋崖又像是在骗自己。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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