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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男宠三千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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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被他语气所感染,觉得他身上被一片散不去的伤怀愁雾所笼罩,周边氛围也附带上了几层阴郁。我放出几寸刺探的目光到他眼里,那浓到化不开的伤情别绪将我淹没,不由自主一手就拍到了他手臂上,“看开些看开些……”

他将目光一收,甩开我的手,转过身去。

“先生——”这时外面跑进一个小童,气喘吁吁,“我打听到了——”

梅念远向小孩走了几步,面上关切又生生压住,“打听到什么了?”

“侍郎嫁妹,阁老府上好生热闹,好些大官儿,穿华丽衣裳的送各种彩礼的,狗蛋从没见着这么热闹的呢……”狗蛋兴奋地描叙。

显然没到梅念远要听的重点,他微微蹙了下眉,截断唾沫横飞的孩子,“看到花轿了么?看到新娘子了么?看到侍郎了么?”

狗蛋咽了下口水,“花轿好漂亮!新娘子的衣服也好漂亮!没有看到侍郎。”

听到最后一句时,梅念远眼波震动了一下,面上神采散了大半,状似自语:“她莫非……真的……”半晌后,他让狗蛋稍等,自己上楼不知做什么去了。

我拖过一张椅子坐下,对狗蛋笑眯眯招手,“过来,姐姐问你话。”狗蛋看着我面生,咬着手指不靠近。我微笑诱道:“听话,这个先生会给你买糖吃哦!”

狗蛋眼里一喜,立即蹭了过来。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凑近他耳朵小声问道:“这个先生之前有没有让你去侍郎府门外打听消息?”

小孩面色犹豫。我捏捏他的脸,“有糖哦,姐姐给糖哦!”

“有!”狗蛋一口道。

“是怎么打探到的呢?”我温和地问。

“有个哥哥告诉我的。”

“那个哥哥长什么样?”我继续笑问。

“穿一身白衣服,背上背着一个硬硬的长包袱,不知道是什么。”狗蛋回忆道。

楼上有响动声,我立即拍拍小孩的脸:“今天姐姐问的话不要告诉别人哦,明天姐姐给你糖吃!”我立即从椅子里起身,站到一个花瓶旁假意打量。

梅念远下得楼来,将一张帖子交给狗蛋,吩咐道:“一定送到阁老府上去,说我今晚便去道贺,记住了么?”

狗蛋点点头,看了看我,便跑了出去。

梅念远转身看着我,拿出些碎银子递给我,“去菜市场买些菜回来,另外,再买身衣裳换了,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于是,我揣着银子挎着篮子出了门,左右四顾不辨方向。

“往左手边走。”门内传来一句提点。

我沿着左手边的巷子走,边走边愤然:真是风水轮流转,主人轮流做,居然指使本官去买菜!

还指望晏濯香这个始作俑者会以某种神奇方式出现在我买菜的路上,然而等我逛到菜市场随便挑了些菜搁篮子里再返回,也没能偶遇这厮。到衣料铺子挑拣了一身现成的衣裙后,我往自己身上收拾收拾也就回去了。

梅念远将菜篮子里的菜都倒了出来一个个拨弄,我无所事事到桌边倒茶喝,坐下来歇息。

“小浅你过来。”那边传话。

我只得起身走过去,随他蹲下看萝卜白菜。

他拿起一根胡萝卜到我面前,认真地看着我,“这个时节,应该挑肉厚,心小,短一些的胡萝卜。”

我看着地上一堆的长长胡萝卜,不解,“为什么?长一些的吃起来不是更方便?”

“短的比长的甜,你记住就行。”

我勉强点点头。他又拿起一颗白菜,讲授怎样挑选这个时节的白菜,让我记住,我又勉强点点头。

待一篮子菜讲授完后,我蓦然发现,依着他要的标准,我是一样合格的菜也没买着,顿觉尴尬难为情。

“想你平常也不接触这些,今天买不好没关系,明天再继续。”梅念远如此安慰道。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声如蚊纳:“嗯……”你爷爷的,还要买!

“现在去做饭吧。”梅念远将一篮子菜收拾好交给我。

我沉痛地起身,进了厨房,开始做我平生的第一顿饭。

一个多时辰后,在我用水桶浇灭了第五次险些从灶下燃起的大火后,烟熏火燎地扶墙出了厨房,无力道:“饭做好了。”

梅念远从正屋出来,看到我的模样吃了一惊,随即又安慰:“以前没接触过做饭不要紧,明天继续练习。”

我靠着墙,默默蹲了下来。

梅念远对于劫后余生的厨房并没有多做点评,将我做的几道看不出颜色的菜摆上了正屋的桌上,再盛了两碗饭,喊我入座。我到院子里的井边洗了把脸,看着一盆清水转眼间变成了黑乎乎的颜色,我倒掉盆里的水,进屋吃饭。

两人对坐,提箸开食。两双筷子同时凝固在了不可辨认的菜盘上方,迟疑了一下,梅念远先开了口:“这是……什么菜?”

我瞧了好一会儿,“土豆。”

“哦。”他夹了一小片走,吃了下去。我并不下筷,暗自观察他神色。

只见,他咽了下去,眼眸一闭,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我试探道:“味道……怎样?”

他睁开眼平和地看着我,“挺好。”

我放下心来,挑了一筷子到碗里,塞了几片进嘴里,嚼了两口,一股又焦又糊又涩的怪味席卷而来,我放下筷子奔了出去……

到院子里吐了几口后,我艰难地回到饭桌,抬头见对面的人在吃米饭,没吃几口动作便放缓了下来。我狐疑地挑了口米饭尝,果然,生米还没煮成熟饭。我含着嘴里的米饭不知怎样是好。

梅念远的动作只是有些迟缓,却并未停下,饭与菜他都在吃。见我坐着不动,他徐徐道:“是第一次做饭么?也还算好,你看,至少可以尝出胡萝卜的味来。须知一饭一菜都来之不易,不要浪费了。”

我分了三次咽下嘴里的夹生饭,扫了一眼桌上黑不溜秋的几道菜,颤声道:“是说……都要吃掉么?”

梅念远目光掠过来,露出一丝平常未见过的苍茫深邃,另有几分怆然,“如果你去过大漠去过边疆,就能知道有多少人空腹而死,有多少人连沙土都能咽下去。”

我心中一凛,眼睛有些酸涩,捧起碗吃了起来。

当饭碗菜碗都空了下来后,梅念远起身倒茶,一人一大壶,牛饮一般灌了下去,这才解了嘴里的焦糊味。

“先生去过大漠和边疆?”我趁着饭后休息的空当无意间提起。

“……嗯。”

“怎么会去那里呢?”我满脸好奇地望着他。

梅念远眼里掠过一层暗影,转过目光看向外面的天空,“流放。”

我还想进一步探问,他忽地转过脸来,盯着我,缓缓道:“你还真像。”

“什么像?”

“好奇和打听别人的习惯。”他嘴角凝起一个笑。

“像那个真正的小浅么?”我眨眨眼,假想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得罪过你,是个自私小气鬼吧?好打听别人,是个长舌妇?”

“不准胡猜!也不许瞎说!”梅念远语声一厉。

“难道是个好人?”我不由问。

梅念远略微沉思,“是个复杂的人,算不上好人,也不算坏。”

“那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我锁住他的视线。

他神思一恍惚,嘴边无言,沉默了许久,慢慢吐出几句话:“天枰的两端,若平衡则两两相望,若失衡,则一方毁灭。平衡终要被打破……毁灭才是唯一的结局……”

我心中沉了下来,静静瞧着他发白的面容,念远,原来你已经看到了将来。

“晚上你自己吃饭吧,我要出去一趟。”恢复过来的梅念远起身上楼,“先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我跟着上楼,见有三个房间,一个是他的卧房,一个是书房,另一个闲置着。趁他收拾房间去了,我溜达进书房,发现书房的窗口竟是临着西市大街,站在窗口至少能够极目半条街。我灵机一动,将自己换下的波斯女装的丝带挂到了窗口。

在书房转了几圈,忽然瞧见一堆书下压着一叠白纸,抽出来一看,我当即呆住。

这些,竟都是我的真迹!细看,都是我平日练字时废弃的纸稿。我记得都是随手扔到地上,叫总管收拾了送去厨房当火引。

正一页页看着,身后蓦地传来梅念远的声音:“看什么?”

我手一抖,纸页纷纷落地。他神色一紧,弯身一张张拾起,仔细整理好放回桌上,回头犀利地看了我一眼,“这里的东西不要乱动!”

“知、知道了。”

他又回身拿起那叠手稿,似乎不知道放哪里好,目光落到中间露出来的半截纸页上,可能是被那龙飞凤舞的狂草给吸引住,眉目间有些探寻的意味,一时间看得有些入神。

“这个字一直都认不大出来……”他自言自语道。

我挪步凑过去,顺着他目光胶着的地方看去,小声道:“约莫大概是个远字。”

他一手拿着纸稿,一手将那中间露着的半截纸完全抽了出来,上面只有两个字,除去我帮他认出来的那个字外,上半截还有个字。

他白皙的手指落到上半截的字上,语气不可捉摸,“念?”

我心中咯噔一下。

他目光从纸上移到我脸上,深如幽海的眼神望着我,“这写的是念远二字?”

我稳住阵脚,面上浮起拿不准的颜色,“写得这么难看,不大好认。”

“念字在别的纸稿上可以得到印证,我只是不太确定第二个字,经你这么一提,倒是越看越像。”他手握纸稿,眼眸深处亮起一点星光,如漆黑的海面上一点渔火,神秘宁静,又令迷航之人欣喜,“这么说,她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闭嘴不再答。

梅念远又一页页翻开手稿,嗓音压不住一丝丝跳跃,“这里面写的都是她平日爱吟的酸诗,没有旁人的名字,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

我摸了摸鼻子,“她兴许大概就那么随手一写吧,反正是练字么。”

梅念远并不接受这个解释,眸子亮晶晶地反问我:“你会随手写下不相干人的名字?一般随手写下的只会是一念便会想到的人。”

我淡淡道:“你老在她跟前晃,她是一念间就会想到你。”

梅念远嘴边勾起一抹笑,嗓音沉澹,“不管怎么说,她能在写诗的时候突然间想起某个人,就说明被她写下的这个人在她心中有些分量,说不定,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是喜欢这个人的呢?”

我猛然被自己口水给呛到。

60 美色当前,动心与否'VIP'

梅念远没理会我的反应,还沉浸在自己的揣测中,面容瞬息万变,十分丰富,也不知道遐思已跑去了哪里。我在他身边咫尺之遥,将他神采收在眼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瞅着手稿上的墨迹,已想不起当时落笔的心情,但字里行间绝没有儿戏的意思。

“小浅识字?”不知什么时候,梅念远已收了自己的思绪,温和的目光注到了我身上。

我瞬时回神,笑了笑,“学过一些,不识字的话,沽酒也不会认坛子上的封纸。”

“连草书也会认?”梅念远眼里笑得深了些,紧紧看着我。

我抬袖掩唇咳嗽一声,眼睛往地上瞟,“有些酒坛子上也写些草书……”

“那可会写字?”他紧问一句。

“会一点……”我继续低头答。

“可否帮我个忙,誊一些账目?”梅念远嗓音柔和地请求。

我本能就要答个好,忽觉不妥,忙摆手,“账目看着眼晕,小、小浅怕做不好……”

梅念远没听见似的,移了笔墨到一张矮几上,又搬来一堆账册,并在矮几旁铺了一个软垫,示意我过去。我只得硬着头皮见机行事。跪坐到软垫上,一支笔就递到了我手中。他直接席地跪坐于对面,挽袖研墨,砚盒内缓缓流淌出浓浓的墨汁。

“先生怎不自己誊录?”我咬着笔杆,作最后的困兽之斗。

“誊得多了,自己也烦了。”他研着墨,目光从眼睫下投递过来,很是自然道,“买回小浅,难道连誊录的事情都不能做一些么?”

将笔杆咬出一个牙印后,我收了嘴,垂头,“小浅写就是了。”

提笔染墨,就着空白页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后,暗自查看他神色。

梅念远神色稳定,赞道:“落笔恣意,不受约束,大有可为。”

我继续写了第二个拐来拐去的字,他又道:“随心所欲,也不失为一种格调。”

我再接再厉地涂抹着横七竖八的文字,梅念远在对面看得颇为悠闲,不时出言夸奖。直到遇着了“繁”字,笔画太多,我理所当然地不会写,咬着笔杆表示自己很困惑。

“这个字是复杂了一些……”梅念远思忖了一会儿,起身到我身边,手把手地教我怎么写这个字。

他握着我的手,连带着毫笔,一起一落,一笔一划,在一张空白纸上练习,一气写了一列,由慢渐快。起初主要力道都在他手上,随后渐渐收了力,由我主导,在我即将旁逸斜出时,他再及时规正,倒也颇有意思,我唇角一勾,时不时跑偏一下。

忽然跑得离谱了些,手上也没有他的力道来纠正,我略觉诧异,稍微侧了下头,不想竟与他目光撞个正着。

“好玩么

61 侯门深海,魑魅魍魉

夜色渐深,萧府后院灯火渐稀,树影层叠人语少,十分幽静。此际,只有我与萧公子错落的脚步声回荡在四周。

我抬头看星辰,以便记忆方位,“萧公子,阁老是住哪个院子?”

“我爹习惯住最僻静的东院,离这里不远,所以这附近人少。他此刻定然是忙着应付客人,不会来这里,小墨儿不用担心。”萧公子嘴角越笑越风骚,眼珠左右滚动,一把拉住我拖进树影中,急不可耐道,“可想死本公子了,如此良辰美景,就不要问些不相干的人吧。”

“且慢!”我拽回自己衣角,拂开他的爪子,“萧公子的新房在何处?”

“西院,那里有人陪着新娘子呢,暂时去不得,我们还是这里解决吧!”说着,这色胚又要来扯我衣袍。

“慢!”我一扇子敲到他手上,不悦道,“萧公子这么心急不择席?要委屈本官与你来场露水鸳鸯梦么?”

“那、那你说要怎样?”萧色胚急得挠头,一双手十分不规矩也不敢再动到我身上。

我横眼瞧了瞧他,嗓音清冷道:“本官是个讲求情趣之人,需三才聚齐方有那个兴致,萧公子若只是图个新鲜或是饥不择食,可另寻他人。”我挪步便要走出树下。

“依你!依你就是了!”萧色胚忙拉扯住我,观察着我神色,“三才聚齐是怎么个玩法?”

“三才乃指天地人,也就是天道、人道与地道。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我摇着扇子,凝神静气娓娓道来,耳中隐隐听得某些声响。

萧色胚一脸苦相,抓耳挠腮,“说白了,本公子是在求欢不是求道,什么天地人,哪有一点情趣?”

我白了他一眼,“萧公子不懂触类旁通融会贯通么?天道在阴阳,在时序,在良辰;地道在刚柔,在风物,在美景;人道在仁义,在情肠,在赏心。现在有了天道良辰,也勉强有了人道赏心乐事,可地道风物美景在哪里?”

萧色胚愣了愣神,初步陷入了三才理论中,独自琢磨了一会儿,似乎也没琢磨通透,见我发问,一时脱口,“在、在哪里?”

我一合折扇,对着东北方夜空划了一片区域,“那边。”我当先迈步,往东北边院子行去。

萧色胚眼眸迷茫,神思恍惚地跟着我走。

深院只余天上洒下的星光,照得一院暗影斑驳,夜风凉得渗入骨缝一般,地上被掀起的落叶一阵阵往人脚边奔来。

“别、别再走了!”萧色胚紧跟着我,冰冷的手抓住我,语声微颤,“这里人迹罕至,兴许、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我爹说不准来、来这里的……”

被他这幅畏惧的神色一闹,我心头也有些发毛,“你府上怎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大户人家……谁没几个冤死枉死的下人侍妾?再说,这里人气少,草木深,夤夜阴气重,难保没个树精花妖……”

我咽了口唾沫,“你给我闭嘴!”

正当此时,重重暗影中忽地晃起一个灯笼,在夜风中飘飘荡荡,光影破碎。

萧色胚竟是个比我还胆小的贵公子,当下便瘫软到我身上,张嘴便要发出一声兴许能刺破夜空的惊叫。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架起他瘫软的身体,借着草木暗影的掩护,直直盯着那个灯笼。

待适应了那片光亮,才看清是盏琉璃宫灯,宫灯晃在持灯人的腰际部分,可见其衣色,乃是宫中宦官服饰。琉璃火下,还有个八角彩盒在那人手中。这一人、一灯、一盒,行在暗夜中,脚步却没有凝滞的迹象,显见是对地形十分熟悉。

粗略目测了一下那人的步速与距离,我敛息屏气,一手捡了颗石子,一手抓牢了萧公子,当时机到来,我一掌将萧家公子推出,一手掷出石子。便见他直奔持灯宦官,惊叫着将其扑倒在地……

宫灯摇晃,宦官倒地,彩盒飞落木丛。我鬼魅一般窜过去,接住了彩盒,蹲到树丛间将其打开。

盒心,躺着一枚黑漆漆的丹丸。我心中一怔。

萧色胚已经从宦官身上爬了起来,惊魂未定,那宦官却识得他,不慌不乱道:“萧公子夜里走路还需当心着些。”之后便无多余的话,提着灯弯腰找东西。

灯火下,我终于看清此人面目,十分眼熟。

盖好彩盒好,轻放于草木中,我慢慢隐于暗影中。

宦官寻回彩盒,脸上神色这才松了一松,打开盒盖检查了一番,彻底放下心来,收拾了继续赶路,也不再理会萧家公子。

待他走远,四周也再无其他声响,我这才出来将萧色胚吓丢的魂魄唤回,再一手指向宦官消失的方向,问道:“那边是通向哪里?”

“废、废弃的后门……”萧色胚一把抱住我,瑟瑟发抖,“阿弥陀佛,吓死本公子了……”

“咱们另寻三才吧!”将抱住我的人拧了出来,“去你新房沾沾喜气怎么样?”

萧色胚原本在犹豫,经不住我几番怂恿,最后终于答应带我前去。

大红的灯笼挂在檐角,这里又是一番景象。不过因为是新娘子所在的喜房,周围倒也安静,没多少闲杂之人,只几个侍女陪在新房内。

隔着竹栏,望见里面的红烛与人影,萧色胚趴在我肩头,小声道:“可千万不要让叶小姐知道。”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本官给你一些忠告。”我转头笑了笑,“我那表妹不是好相与的,她是江湖中人,你平日还是离她远些好……”

正说着,忽见夜里飘来一个黑影,趴在窗棂上,戳了一根细管进去,凑嘴吹入一股青烟……

我一手拍了萧色胚的穴道,令其出声不得行动不得,这才一纵身掠了出去,直奔那黑影!

黑影察觉有变,返身一柄飞刀扔来,我拿扇子挡掉,疾步上前,扇骨为刃,袭向黑影。黑影腰身纤细灵活,几度避开我的攻击招数。交手几招后,互相都是熟悉的武功路数,也就都有了些防备,一时难分高下。

从屋檐下一路打到屋顶,打得灯笼破损,瓦片横飞。

喜房内奔出两个尚未被迷烟彻底迷倒的侍女,脚步踉跄,扯着嗓子尖叫:“来人呐!有刺客!”

未多时,前院的灯火纷纷涌了来,宴饮的宾客也都赶了来,同时萧府几名护院也飞上了屋顶,不由分说,跟我过起了招。

“蓝色衣衫的是顾大人!不要伤了自己人!”人群中,谢沉砚喊了一声。

跟我交手的护院却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封住我手脚,却同时也多多少少阻拦了一下黑衣人。不过很快就看出,那些护院分明是在护着那黑衣人,束缚着我。眼瞧着黑衣人一个旋身便要逃脱,我以退为进,假意后跌,扰乱护院们的身手,再趁人不备,一个侧飞,扑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临危不乱,一把飞刀尽数甩出,我左避右让。忙乱中,只扯住了黑衣人衣带,某个物事被我扯得脱落。又一枚飞刀凌厉地袭向我眉心,我急速后退,不妨身后便已无路,脚下一空,直跌下屋顶。

一条白缎倏地飞来,在我腰身一缠,阻了下落之势。我眼见着黑衣人脱身,心有不甘,一个奋身挣脱白缎,欲跃上屋顶再追击,却忽视了自身功夫消磨了不少,一个没跃上,又跌了下来。

这回,再没白缎救命。

我直坠地面——

“小墨!”谢沉砚惊呼脱口。

即将着地时,一个身影奔了过来,欲将我接住。

这样的冲击力,只怕除了晏濯香无人可承受。我当空一个折身,改了着陆点,硬生生砸落到了地面。

“嘭”的一声巨响,本官着陆了。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浅墨!”欲接住我而没能接住的梅念远离我最近,当即冲过来将我抱起,四下查看伤势。

众人一一奔来,围着我七嘴八舌。

我十分疲惫地睁开眼,视线不聚焦,在众人的注视中吐出了一口鲜红的液体。

有几人面色瞬间发白。

我眼睛一闭,靠着抱我的人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还是在众人的视线交汇中,不过已经换了场地。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床边围着梅念远、晏濯香、谢沉砚与萧阁老。

萧阶夸张地吁了口气,“总算没事了!”

晏濯香、梅念远与谢沉砚纷纷对他投以冷淡的目光,冷得萧阶打了个寒噤,不明所以道:“难道不是?”

谢沉砚以下犯上十分不礼貌道:“不见得!”

梅念远俯身来看我,眉头拧得紧,对我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三。”我眼珠滚了滚。

他脸色一凝,说不出话来。

谢沉砚急忙凑过来,“小墨,我是谁?”

“阿沅?”我眼珠又滚了滚。

他嘴角动了动,也说不出话来。

晏濯香看了看众人,忽地一手指向萧阶,问我:“他是谁?”

“这是……哪位公公?”我眼珠一定。

萧阶眸色顿有肃杀之气。

晏濯香嘴边带笑,眉间神色舒展,“顾大人总算是醒了过来,阁老还是先招待客人吧,对了,听说令郎不见了。”

萧阶勉强客套了几句便出去了。

“小墨又失忆了……”谢沉砚沮丧地蹲在床边。

“侍郎爱玩些虚虚实实的毛病,你们还不了解么。”晏濯香走过来将我扶起,“她若不戏弄萧阁老,那才是真的失忆。”

“从那么高摔下来,真的没事么?”梅念远不放心,看着我怵目惊心的红色衣襟,眼眸闪动,“你怎么能就那么跌到地上呢?”

“小墨真的没失忆么?”谢沉砚眼睛明亮地看着我,很是开心的样子。

“只吐了小口血,还算好。”晏濯香手掌抵到我背心,渡了一些内力,“修为这么不到家,还爱做些鲁莽的事。”

我坐直了身体,将紧攥的手心摊开在被子上,赫然是几缕坠有金珠的红色穗子。

其他几人不熟悉,梅念远却是见过的,讶异道:“这不是你从前佩戴的美玉穗子么?”

我咳嗽几声,顺了顺气,“是我的穗子,屋顶上时从那黑衣人的衣带里扯出来的。”

谢沉砚想起什么来,“对了,这穗子我也见过,你那佩玉不是赠给了醉仙楼的花魁玉生烟姑娘么?怎么在黑衣人身上?”

“今晚的黑衣刺客身手与上回我与砚台被绑架时的那个蛇蝎女如出一辙,我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同一人,濯香可去方才打斗的现场寻她扔出的匕首,看与上回炼丹炉现场她扔的匕首是不是一样。至于这蛇蝎女是否就是玉生烟,只有佩玉穗子似乎也不足以断定。”一口气说得太多,我又咳嗽了一阵,心思急转,“对了,记得上回我与砚台虎口脱险后,濯香当晚便去了醉仙楼,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去查证玉生烟身上是否有伤痕了吧?炼丹炉现场时,你故意放了蛇蝎女,但在她身上留下了伤,是早就有所怀疑了么?”

梅念远给我拍了拍背,柔声道:“别急,究竟怎么回事,慢慢说。”

晏濯香面容淡淡道:“你倒是记得清楚。那晚我去了醉仙楼,也找了玉生烟,她手臂上却一点伤也没有,所以就没跟你们提这事。”

我眼眸一转,笑了笑,“只是不知,濯香是怎么能让美人更衣以便你查看伤势的?”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地,来更新~~~

只是说到了最后的阶段,其实离完结还有一段路程要跋涉,俺不偷懒了,接下来争取勤更直到完结~~也许11月份就可以收尾啦啦啦~~然后就可以写新文了,一样会很萌很有爱哒(已然迫不及待袅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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