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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不乖之鬼医七小姐-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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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惑果然站起身,微微一笑,“你能想出来我会让谁把这封绝义书送到方篱笙手里吗?”
“谁?”
秦惑审视地看着她,“我叫他进来和你打个招呼。”
他回头朝外道:“进来吧,七小姐要见你。”
随着一个身影进来,花著雨不禁一愣,眼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尽显沧桑的,难道是传言不知所踪的楚明秋?
楚明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秦惑道:“他是这两日才过来的。如今他父皇和楚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已经如丧家之犬被人到处追逼,不得已才投奔于我。看在我曾与他共过一些事的份上,我便是收留了他。正好一来就可以帮我跑腿。以他大泽皇子的身份四下给我送婚贴,相信来观礼的人会更多。你说是不是,花著雨?”
花著雨平声道:“你怎么说怎么好,我都无异议。”
秦惑一挥手,楚明秋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花著雨心里暗悲,曾几何时,那不可一世的皇家子也成了秦惑手下卑躬屈膝之人?权势,真的是如此重要吗?
“你这种神情,让我心里非常不踏实。”不知何时,秦惑又靠拢过来,他的嘴唇压着她耳垂,气息轻吐,惊得花著雨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往后仰起头,“我都按着你说的在做,你又有什么不踏实的?”
秦惑勾指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觉得你的心离我太远,你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抓住它?”
他眸光幽暗,像是无底深渊,眉间深沉,眼角也有最可怕的温柔,长睫微扬,紧紧攫住她的眼睛,让她逃无可逃。
纠缠的呼息仿佛瞬间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花著雨清楚听见自己如擂的心跳,一阵大过一阵。无心诀亦让她无法凝神念起。
“如果女人的心会忠于自己的身体的感觉,我这样是不是也可以……”
毫无预警地,他的唇压下来,腰间被紧揽退无可退的花著雨只觉眼前一暗,唇瓣已被人吻住。
秦惑本是想尝试着吓吓她,没料到,只这轻轻的碰触,竟让他浑身一震,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电流给击中一般,他整个人的心神都陷在那柔软无措的方寸之地。犹如暗夜芳华,犹如海底深渊,让他再也不能自拔。
他手指尖都开始颤栗起来,自小至大,他最讨厌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他一向喜欢掌控全局,对于不熟悉的人和事,他宁愿先止步观察。
然而此刻的香腻,此时的温软,直如一把无形无质的利剑将他整个人穿透,他讨厌这种感觉,更何况是在他一厢情愿的情况下,他不能就如此先失了自我。
他一顿后立即撤身,像是见鬼般连他贯常的场面话都不及说就匆匆狼狈而去,弄得本来心里很不爽的花著雨望着他的背影啼笑皆非。
是他侵犯她好不好,怎么好像她在强奸他一样?
她伸手按住被亲过的地方,有些热,连忙用衣袖擦了擦,这厮分明就是一个不识情滋味的雏儿,若给他找几个女人夜夜郎,不知他会变成何等模样?
她只能幻想秦惑更是狼狈的场面,同时希望那狗屁成亲的日子慢慢到来,只是关在这里日日受他这般折磨,实在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秦惑心神不定地回到他的石室,便召了楚明秋进来道:“你说你在万仞山曾看到楚霸,可见到他当时带了些什么人?”
楚明秋低沉道:“我开始以为他是追踪我而来,为防意外,我特意暗地潜伏观察了他周围的人,全都是昔日随他出生入死的高手,不曾见到大队精兵。我后来不小心露了行踪,他并没派那些人来追踪,方知道他是另有目的。”
秦惑敲着桌沿,“说实在话,我的人也曾发现他在这周围出没,引诱了他几次,他都没入圈套,看来他并非真正鲁莽之徒。所以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引他入局的法子,需要你配合。”
“要我怎么配合?”
秦惑看着他,“相信你亦恨他入骨,偏他又对花著雨长情。眼下正是他重新拿回东宫之位的大好时机,我只不过让人放出花著雨在万仞山被我囚住的消息,他立马就丢下一切事宜带人轻装赶过来,所以我让你明白把这幅画亲手挂到我指定的地方,就不信他不上当。”
楚明秋目光暗沉,“是你以花著雨的涉险的事引他过来的?”
“没错,难道你不认同?”
“不是。”楚明秋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他对花著雨痴情至斯。”
秦惑把卷画推到他面前,又道:“花著雨以为没有她带领,我就无法找到天机阵。焉知我不仅找到天机阵,更是已将天机阵外围启动。明日只要楚霸敢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回。到时候,你想拿他怎么样都可以。”
楚明秋没有作声,眼眸里却已闪现杀意。
“如果你还不解恨,我已经派人去向你那狠心的爹传消息了,说他的宝贝儿子、将来的皇帝继承人不小心落入我手,如果他不想皇位旁落,就叫他只身前来与我谈条件。到时候,他同样任我捏扁搓圆,你若动手杀他,我也毫无异议。”
秦惑的声音像魔音一样,一字一字,穿透人的隔膜,令人发狠发狂。
楚明秋手指根根捏紧,额上青筋暴跳,分明对他所提起的那个人恨得咬牙切齿。
秦惑挥了挥手,“你出去吧,唤青一进来。”
楚明秋退下,青一又进。
“方篱笙现在在哪里?”秦惑问。
青一道:“此人极为狡猾,属下扮成大人的样子带着东临老儿往北,竟叫他识穿,由北又返了回来。现在已和贺兰晴、苏植暗地会合。听说今日谢俊之和兰陵王也到了万仞山。”
“谢俊之和兰陵王也来了?”秦惑眯了眯眼,“方篱笙请来的?”
“肯定是的。要不属下派人将他们一锅给端了?”
“你跟着我这么久,怎么还说这些傻话?”秦惑漫不经心道:“那方篱笙是何等人物,如果他没有把握,如何会把人请来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故意让我们的人探知他与贺兰晴会合,自然就是在警告我们不可动他们。再说还有一个兰陵王,你以为贺兰晴不能动巫蛊之术,她爹也不行?”
青一低头,“是,是属下太鲁莽了。”
“也好,你先把东临老儿看管好。在我成亲之前,我必让他亲眼目睹他引以为傲的长子是如何惨死他面前。到时候,整个东临必定土崩瓦解,拿下东临,我将不费吹灰之力。”
“大人准备怎么做?”
秦惑拈起一封信笺,“花著雨写的这封绝义书,我明日会亲自送到方篱笙手里,不过你先重新给我拿纸笔来,这丫头脑子活得很,我得重新临摹一封,免得她在信里又动了什么手脚。”
青一出去拿纸笔。
秦惑瞧着那封绝义书,慢慢道:“龙七,待我送走绝义书后,你就可以带着冥欢逃走了,然后告诉方篱笙,就说花著雨因为被我侵犯,悲愤欲死。然后你就带方篱笙去后面的寒潭,说可以自那里悄然进入长青洞救人,我保证让他在途经那里时准时见到花著雨纵身跳潭的戏码。”
阴暗处,一人轻应了声,便如青烟一样,消失无踪。
秦惑笑了笑,放下绝义书,手指抚上唇,那温软依稀还在,虽然抗拒,却是从未有过的甜蜜,比任何蜜都甜。
接下来几日,长青洞中的人似乎都忙碌起来。起先是一些绣娘入住,日夜赶制嫁衣。其次是那些暗卫都不时现身,个个神色慌乱,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就连秦惑和楚明秋都是几日不见踪影。
花著雨问素莲,素莲说不知。花著雨跑去问胡雪姬,胡雪姬则笑着道:“也没什么,听说是外面来了一些强人,定要硬闯长青洞,叫惑儿想法子排阵给困住了。但是那些人破坏力极大,为防他们脱困而出又来找麻烦,所以才抽调了一些人手出去看着。这些人啊,若不是惑儿心软,放在别人那里,早就一起给杀了,算他们运气好,却又不知好歹。”
一些强人被困?是什么强人?
就在她困惑之际,不远处竟是响起了喧闹声,美一出去一问,回来脸色难看道:“是我们这里的副卫竟带着关在铁牢里的冥欢逃了。由于看管的人手被抽调,这个时间才发现,不知他们逃走有多远,大人正带了人亲自去追了。”
胡雪姬不以为然,“那小子关在这里每天还要给他喂鸡鸭,看着就恶心,跑了就跑了,惑儿何必还亲自去追?”
美一看了花著雨一眼,没有出声。
花著雨此时哪有心思陪他们说话,是龙七带着冥欢逃了吗?一直以为,秦惑对治冥欢都拖拖拉拉,似乎不到最后一刻不会对他伸手救治,这时候龙七带他逃走,龙七是否会被伤害?就算见到方篱笙,他有办法救他吗?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急匆匆朝洞外走去。一众侍女也跟火烧屁股一样急急跟上。
洞外,青一接到命令,说楚霸中计被围困,不过他的人太过凶猛,外围的阵势极有可能被他们所破,眼看宝兴帝又带了上千精兵朝万仞山行来,如果在这期间让楚霸脱逃的话,一切准备皆会付诸东流。所以在楚明秋请求支援后,秦惑立即派他带人去押阵。
青一带人来到被启动的石峰山前的天机阵外围,发现阵的动静并不是很大,心里就存了几分疑惑。四下一扫眼,竟不见楚明秋的身影,便问守阵的人,他们说楚明秋说有东西忘了拿,回长青洞了。
他脸色一沉,叫人看住,便急往长青洞赶。回到洞内,并未见什么异样。就在他出去时,只见一仆女满头是血的从低处爬了出来,“快……快去救乐乐……他被人抢走……”
青一一惊,一把揪住仆妇,“那人是谁,往哪边走了?”
仆妇含泪摇头,“奴婢不知是谁,那人长着大胡子,好像是朝大人的寝宫去了……”
“不好。”青一脸色一变,赶紧唤上两个暗卫,急忙朝秦惑的寝宫奔去,他还未进门,老远就闻到血腥味,奔近,方发现有五、六个暗卫被击毙,室门大开,而且里面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物件都被扔在地上,一片凌乱。特别是镶在石壁里的暗格,亦是突兀的伸了出来,里面的瓶瓶罐罐,所剩无几。
一个暗卫大骇,“这是怎么回去?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进入大人的寝宫杀人越货?”
“好个楚明秋。”青一咬牙,“我早就觉得该杀了他,他居然敢背叛大人,抓到他,定将他千刀万剐!”
他眼带杀气,吩咐道:“是刚才发生的事,不可能走远。你们两人把洞内的总机关全数关闭,我再带人一间一间的找。”
花著雨正要奔出洞去,只有一道石门之隔,不料全洞突然震颤,好像起了地震一样,头顶的石粉震动着簌簌直落,侍女们吓得尖叫着四下逃窜。花著雨亦不知为何有些震动,眼看她面前的一道石门就要放落,她屈身一滚,就险险滚到了门的另一边,陡留那些侍女在里边大哭。
花著雨本想以最快的速度赶上最后一道门,结果还是迟了一步。与她同时迟一步的,竟然还另有一人。她吃惊地看着怀中抱着婴孩的楚明秋,再看看他手中的孩子,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楚明秋冷冷地看着她,“抱乐乐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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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带他到哪里去?”
楚明秋讥嘲地看着她,“你不是以为我已经疯了,没有人性了,要杀了他么?废话什么?有本事你就过来抢。”
花著雨略微尴尬,正色道:“不管怎么样,他是贺兰晴的儿子,我必须看好他。”
“你的看好他就是让他日日被秦惑喂药吃?”
花著雨耐着性子解释,“他曾经脑子受损,我也帮他诊断过,确实只有秦惑的那种药能让他恢复。秦惑已经承诺,一月内让他痊愈,然后就会把他送到贺兰晴手里。”
楚明秋冷笑,“秦惑的话你也信?就算他一月内把他治好,谁知道他会不会又给他下另一种药?我现已将他所有的解药都背了出来,说不定只要一贴药就能让他彻底痊愈,又何必再拖到下个月?你难道不怕夜长梦多?”
花著雨冷静地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
楚明秋笑得苍凉,“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剩的就是烂命一条。那日贺兰晴为要见她儿子,非要和秦惑撕破脸,甚至要到长青洞来,是我拦住了她。我告诉她,以我对秦惑的了解,从他手里带走一个孩子算得了什么?于是我才厚颜无耻的跑过来给他当狗腿子。可惜现在乐乐虽在我手,我却还差离开的最后一步……”
花著雨盯着他,若他所说是真,那么是不是代表不仅冥欢逃出去了,连乐乐也可以逃出去?如此说来,秦惑用来威胁她的由头又少了两个?
不管楚明秋是真是假,人生就是一大赌博。若这是秦惑试探她的计,事败,她最多多受点罪,有什么大不了?若楚明秋是真心,那么她等于也没有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最后这道门又算得什么?我在这长青洞中呆了十多天,早已将这里的机关消息摸熟。”花著雨不再耽搁,既然有人闭洞,说明已有人发觉楚明秋的行踪,那些追查的人肯定马上就会来。
她走到一根钟乳石下,在掌心吐了口唾沫,就欲上攀,楚明秋却道:“这道门打开又如何?现在秦惑已在石峰山将天机阵外围起启动。我既已惊动他们,就算我出了这里,也难以在阵势变化还能按今天的阵势变化出去,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已经重新变阵。”
花著雨顿住,秦惑居然知道天机阵就在石峰山前面?他只不过拿到那张图,那图上的标记也乱七八糟,要想看懂,完全还要靠下面的注解,他又是如何知道天机阵所在地,而且还启动阵势的?
这厮,也太聪明过份了吧?
可是又能怎么样?不管真假,她也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她心一横,继续爬上钟乳石,手指在其根部连旋,在“扎扎”声中,最后一道石室竟是徐徐打开。随即她跳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只三寸大的探山盘,“你先拿着这个东西,在入阵后,你不要辨别方向,只要按着指针所指方向左笔直前行,一定能出阵。”
楚明秋动容,她能随手拿出这个东西,还能说出出阵之法,说明她准备已久。如果他拿走探山盘,她怎么办?
“那你呢?”
花著雨直推他,“事已至此,我必须把握机会,我还要去带两个人,你先行,我随后就来。”
楚明秋接过探山盘,咬一牙,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朝雾中石阶行去。
花著雨不敢停歇,爬上钟乳石摸着机关一阵乱转,完全不顾那刷刷落下的石灰。
戈壁血水,长青沙漠。
万仞山的寒风依然吹得猛烈。一队铁骑弃马而行。但路道太崎岖,行人亦是倍感艰辛。
“皇上,都到了这里,还不见人来,恐怕是别人给您开的一个玩笑。”德公公沉声扶住已走得一步三喘的宝兴帝。
宝兴帝擦了擦汗,摇头,“是国师的亲笔信邀约,我若不到,太子必定凶险。”
德公公摇头叹息,真是红颜祸水,若太子不是为了救花著雨,又何至于此?他看着身后女扮男装一脸坚毅的李纯华,此下她已被确定为太子妃,这番前来,又不知她心里作何想?
从来李家儿女心性绝断,他没料到,这位从来都不太露面的郡主更是如此。
“皇上,国师已在视野开阔之处摆下宴席,正候着,还请皇上屈尊降圩移步。”不知何时,一个大山石后面就蹦出了一人,扬声叫道。
“大胆……”德公公正要训斥,宝兴帝一挥手,“带路。”
那人转身就走,只转过一个山头,他们果然见到凄凄寒风中,一身黑袍戴着青纱帽的秦惑正端端坐在一桌酒席前面。在这寒风之下,想必再热的酒菜,也成了冰块。
有人拦住德公公一干人,“大人只想和皇上单独谈谈,你们最好原地不动。”
李纯华挑眉,“若是大人对皇上不利呢?”
那人冷笑,“真要不利,就你们这些人,又如何是大人的对手?”
宝兴帝止住他们,徒步上前。待到桌前,也不虚套,直接道:“国师,太子呢?”
秦惑指着满桌酒菜,“急什么?皇上坐下来慢慢说不行么?”
宝兴帝拂袖,“朕并不是为了酒菜而来。”
秦惑呵然一笑,“楚霸是你儿子,你可以单刀赴会。那楚明秋难道不是你儿子,你却可以设计让他干下禽兽不如的事,叫他剜心痛苦,生不如死。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宝兴帝瞳孔一收,虎目生威,“这与你何干?”
“自与我无干,我只是替楚明秋不平。此子与彼子,为何会有这么大区别呢?难道不都是皇上的骨血?”
“国师,我知你谋划多年,心性极高。不管你怎么想,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整个万仞山外起码有朕不下十万兵马,若是识相,现在就把楚霸给放了。”
秦惑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正要说话,却见青一一脸慌乱的走过来,这可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青一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秦惑脸色一变,当即推桌而起,亦没心思同宝兴帝打太极,只冷道:“我们的事还没完,我现有急事,皇上请稍待,我马上就来。”
不待宝兴帝作答,他已转身同青一离去。宝兴帝气得脸色铁青,高呼道:“德公公,给朕拦住这厮!”
秦惑冷笑一声,他刚在五步开外的身影竟是凭空消失,惊得宝兴帝差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而待他回过神来,竟发现空阔的地方不见了,他所处的,成了一座望不到尽头的深山密林。天昏地暗,整个人世间,好像都只有他一人一样。
他回头大呼,“德公公……”
这一回头,更是惊得他头发都竖了起来,哪里有德公公和他的随从,全都是黑漆漆的参天大树。
他焦急地四下跑动,只是待他跑得腿脚发软,抬头一看,又是回到了原来放酒席的地方。
他亦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至此,他已知秦惑狡猾,不知不觉间就把他诱入阵法,如果没有人来搭救,此生他都休想能出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颓然坐下,他以为在这空旷之地秦惑无法对他出手,却料不到他会用这等障眼法,好个老谋深算的秦惑!
花著雨没有向素莲解释,抱起小宝拉着她就往长青洞外闯。青一发觉洞中有异动,一边派人拦截,一边去向秦惑禀报。
花著雨让素莲母子捂好口鼻,她一路挥撒着药粉直逼石峰山下。尽管山下看守众多,她领着两人以山石为遮掩直朝来时未见过摆放杂乱的石阵挪去。
就在距石阵几步之遥之际,一个此刻她最害怕听到的声音骤然在脑后响起,“你带着他们母子,要到哪里去?”
花著雨背脊一僵,素莲一看是秦惑,大喜道:“大人,小姐说想去找您,想不到您这就回来了。”
秦惑眸带凉意,却能含笑说话,“你先带小宝进去,我和你家小姐有话说。”
素莲自是希望小两口多亲近,二话没说,抱了小宝就回了长青洞。
花著雨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嘴里泛苦,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惑上前两步,捏住她的下巴,慢慢道:“我就说你不安份,居然摸熟了我长青洞的暗道机关,不惭是花著雨。可是这天机阵极为复杂,你又凭什么让楚明秋带着乐乐乱闯?若是他们因此死了,你岂不是要愧对贺兰晴一辈子?你若愧疚,也不怕我心疼?”
花著雨望着他,嘴唇发颤道:“秦惑,要杀要剐随你便,何必说这些废话?”
秦惑低下眼,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唇,柔声道:“你在怕我?其实你根本不用怕。我喜欢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你剐你呢?”
尽管如此说,花著雨分明看到他眼眸里犹如万古冰潭里浮起的冷剑,直插她心窝。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看他发怒,他没有粗暴,没有骂语,但那彻骨的寒意完全可以将她冰冻……
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秦惑却突然低下头,压住她的唇,没有温度,只是狠狠咬了下去,花著雨只觉嘴里溢满血腥味,疼痛让她心底发凉。
“记住,你是我的。若我再发现你心生逃念,就不要怪我大开杀戒了!”
秦惑退开身,冷冷看了她一眼,嘴上的血也不擦,转身就朝阵中走去。
看着他绝然的背影,花著雨从头凉到了脚,他亲自去追楚明秋,哪里还有幸理?
楚明秋不待有人就反应过来,就急速往天机阵里狂奔,那些守阵的人,并不追他,因为他们已经得令,就算楚明秋知道今日的阵势变化他也只能有进无出,今日的阵势,早已换过,他进去,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得了花著雨指点的楚明秋却全然不惧,一手抱着乐乐,一手拿着探山盘,不管一路变幻着怎样的奇山险境,甚至是悬崖深潭,他照样沉住心神,按指针的左方笔直前行。一路来,除了衣裳被枝条挂乱外,果然没有遇到任何要命的伏击。
眼见景致开始变成深山老林,他便知离阵已不远,心里更是信心倍增,今日,他一定能顺利将孩子和解药交到贺兰晴手中。
只是长空乌云压顶,寒风呜咽,才刚还宁静的树林,忽然狂风大作,夹杂着铺天盖地如瓢泼般的雨水劈头盖脸打过来。怀中婴儿惊得大声啼哭,划破雨帘,四散而去。
楚明秋大惊,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只觉身后一股横扫千军的劲道朝他直劈过来。他整个身体一缩,像拉满弓的箭般疾射而出。绕是他凭直觉躲得快,然而那劲道的余力同样让他心神巨震,一口鲜血脱口而出。
而那劲道并未停下来,紧接着的攻击犹如这狂暴的风雨,一阵紧似一阵,密不透风,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怀中婴儿哭得晕过去,楚明秋从未曾经历过如此可怖的攻击,凭着本能偶尔能躲开重击,那紧跟着的重击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
他只觉自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着巨大的风浪,随时都会沉覆。他几乎带着绝望,希望能在最后一刻用他的血肉之躯护住怀中的婴孩。他不能让他死!
狂风暴雨骤停,一只脚踏上了他怀中的婴儿,“说,你是怎么走到这里的?最好不要有半句废话,不然,这孩子立毙!”
楚明秋睁开被血水覆满几乎无法睁开的眼睛,眼前一片腥红,隐隐绰绰间,他看到了那个总是高洁得似不染凡尘的男子,艰难张嘴,“是……是花著雨告诉我的……”
秦惑眼眸里尽是冷酷,“她怎么告诉你?”
“她……她说……我只要拿着这个探山盘……按……按着指针……直往左走……定……定能出阵……”
秦惑收回脚,捡起地上那跌落的探山盘……他冰冷的眸子里似蓦然燃起火焰,扭曲得几欲毁灭一切……
那日她说,“秦惑,这里好无聊,你给我买个罗盘吧,我也来学着排阵。”
他嫌罗盘太大,特意给她选了精巧的探山盘,满心欢喜送给她,结果,却是她一种逃离的手段,他还像一个傻瓜一样沾沾自喜。
她竟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今日惹出这么大的事,他该要如何待她?
“砰”然一声,探山盘凭空化成碎屑,被风一吹,无影无踪。
他回过头,看到刚才还倒地楚明秋没了影踪,他居然也不恼,只淡淡道:“楚明秋,没有了探山盘,你是逃不掉的。为了孩子的安全,你回来,我只要你自裁,孩子我还是会好生养着。”
话音落,居然没有声息,他冷笑,这些日子来,他把天机阵外围完全摸透,掌控着每一个地方,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休想逃出去!
他闲庭信步般缓缓前行,果然,没走得几步,就看到了楚明秋。只是此刻已不止他和孩子,还有另外一人。
“父皇,我真的不明白,我是哪里比不上楚霸,自小到大,你从未正眼看过我。母后亦如陌路人一般待我。我自问,我要孝顺您和母后的心不会比楚霸少得一分。每次父皇只要夸赞我一句,我在心里都会欢喜上好几天,还暗暗发誓,日后父皇老了,走不动了,我一定要比楚霸孝顺您,您若想看山川,我便背着您。您若想听琴曲,我便学来最好听的弹给您听。您若还想驰骋马背,我便护着您。结果您不给我机会,事事都只责骂于我,事事都是我不如楚霸。”
“您可知道,为了把您教的剑术练得比他好,为了得到您的一声称赞,我几天几夜不睡的苦练,结果等到考较的那一天,明明楚霸不如我,您还说他练出了您的风格……父皇,您为什么要这么偏心?难道就是因为我是西齐皇后的儿子吗?就算我有一半西齐血统,难道我另外一半属于您的血统是假的……”
楚明秋抱着孩子,满身是血,颓然跪于宝兴帝面前,将他从未对人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控诉出来,听得端坐于椅子上的宝兴帝老泪纵横。
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楚明秋,“痴儿,痴儿,父皇不是不知道你努力,不是不想夸你,而是……父皇不能给你太高的期望,父皇希望你对父皇绝心绝情,若是不然,那日西齐京城那一幕你又如何挺得住?父皇从来没有希望你死,就算你当日在皇宫那般烧杀,父皇从来都不曾这般想过……父皇只希望你能像别人一样过得快快乐乐,本想你没有皇室子嗣的身份,你才能真正懂得什么是家庭的温暖,什么才是人生的真谛……可是你怎么弄成现在这么个样子……”
这席话,恐怕是楚明秋有生以来听过最令人悲痛欲绝的话,他胸腔起伏,伏在宝兴帝膝上痛哭,“父皇……您为什么不早对我这么说?您为什么最后要那么样设计我?为什么要让我剜心一般的痛?为什么要让我觉得整个天地都黑了?若您想要西齐,若您早告诉孩儿的身世,您又怎么知道孩子不会照着您的心意去做?为什么要让我过得那么苦?为什么要让我不容于天地,为什么要让我畜牲不如……”
宝兴帝抱着他的头给他擦着血泪,亦是泪流满面道:“父皇错了,是父皇错了。父皇没料到你是这么个性情的孩子。父皇一直以为你冷心冷情,哪里知道你是这般真性情……是父皇错了,你一定要好起来,父皇后半辈子一定要好好补偿……”
“错已俦成,补偿有什么用?”
楚明秋一掌推他,蓦然站起来,满脸凄凉,“我现在已人不人,鬼不鬼,不管到哪里都被人骂,您怎么补偿?”
宝兴帝伤痛捂面。
“好一个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就在这时,秦惑将青纱帽戴起,缓走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只是可惜了,只有我这么一个听众,不能见识到你们皇家的龌龊事。”
楚明秋急步后退。
宝兴帝站起来,拦住秦惑的去路,“秦惑,你究竟想怎么样?楚霸已经被你抓住,你又何必再对他赶尽杀绝?”
秦惑微笑,“我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相反,在您这位伟大的父亲大人说要满天下追杀他的时候,还是我收留了他。相对您,您看我是不是待他好多了?”
宝兴帝气得发抖。良久,才盯着他道:“告诉朕,你究竟想干什么?夺朕的江山?毁朕的王朝?可是朕自认与你无冤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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