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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不乖之鬼医七小姐-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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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不解落花意,落花逝去葬流水,千头万绪君不知,来年柳绿故人迟……”

他的低吟浅唱虽如催眠曲,但当中的幽怨却叫人心酸。

那少妇和花著雨同样听得黯然,待他落了音,才在她耳边小声道:“大人每次哄孩子都唱这个,叫人心里怪难受的。你既然是孩子的姨母,日后定要对孩子好,才能让大人安心同你在一起。”

听着少妇的话,花著雨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不是把她当第三者,简直是把她当了抢夺姐姐男人的坏女人。

“已经睡着了。珍娘,你去把孩子放下。”秦惑把乐乐抱到少妇面前。

少妇赶紧接了孩子朝里面走去。花著雨欲说话,嘴张了张,终是没有出声。直到珍娘的身影隐没,她才叹了口气道:“是不是乐乐若是离了你的佛凌散,他就难以活下去?”

秦惑回头看她,“不是。就是担心他以后会不正常。”

花著雨与他对视,“佛凌散对他有什么坏处?”

“没有坏处。”秦惑柔声道:“只会让他受损部位迅速恢复。待到他能爬能说话的时候,便可停止服用,最多不会超过半年时间。不过在这期间,佛凌散的功效恐怕还需要我的独门手法才能帮他催开。”

花著雨冷笑,意思是她若要带走乐乐,那孩子会落下残疾。

好歹毒的手段,偏他还能说得如此悲天悯人。

照他这么说,孩子要留在他身边半年,那谁知道这半年时间又会发生什么事?谁能保证孩子的安全?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贺兰晴亲自来照顾乐乐。”秦惑苦笑着建议。

花著雨警惕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让我考虑考虑。”若是她告诉贺兰晴这里的情况,她为了她儿子,肯定会过来。但是如果秦惑借此又耍什么诡计,岂不是又要多搭上一人?

秦惑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估计你现在也不想见什么人了。要不你先在这里用一顿饭,待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突然发生的这些事确实该好好理一理,花著雨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当她想起还在另一座峰下等她消息的唐发,就欲出去,秦惑却微笑道:“这一来一去太过危险,你还是写封信,我让人带过去给他。”

花著雨冷冷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难道我就是一个这么没品的人?”秦惑看看外面的天色,淡淡道:“如果我要阻断你往外传消息,我完全可以将你不声不响困在这里,没必要多此一举。”

他将纸笔推到她面前,“希望你的字体要比在慈宁宫时有所长进,没有让我当时教你的心血白花。”

当日他温善宁静,像是一汪令人安心的古泉,循循握她手指教她写字。

如今人事已非,温良君子已变成笑面虎狼,须臾之间就可以要了人的性命。

花著雨提笔在纸上只简单写了一句:你们先回,乐乐在这里,我一定会带回来。

“不错,你的字果然有长进。”秦惑帮她吹干墨迹,赞赏道:“看来我这个师父还不赖,让你领悟了个中诀窍。”

花著雨没理他,只坐下来认真吃着送进来的饭菜。

秦惑不以为意,折好信便出去了。

待她把饭吃完,有人进来将碗盘收走,另有人领她进了一间石室,里面一应日常生活用品都有,她也不问,兀自半躺在铺好被褥的石床假寐。

因为心里装有事,她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隐间似乎又听到儿啼声,再也忍不住的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朝外喊道:“我要见秦惑。”

石室门口的珠帘顿时动了动,“请七小姐随小的走。”

花著雨二话不说,就随那人前行。七弯八拐之后,地势渐升,随即一丝柔和的光亮从头顶射下,那人恭身道:“大人就在上面,七小姐请。”

花著雨拾阶而上,但见眼前骤然开阔。一望无垠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悬,将群山尽数笼罩在一片温柔之色中。

在那临崖的平台上,秦惑静静坐在月色里,一身家常袍子,领口很松,一把青丝披在胸前,褪去了他的疏淡,凭添了几分妖娆。

“如果我把天机图给你,你能不能想个万全的法子让乐乐回到贺兰晴身边?”花著雨不管不顾地打破这里的宁静,一口就将她的来意说了出来。

秦惑坐在幽暗的月色里,喝茶。

良久,才听他道:“我不想再和你争论这个问题。你要带他走便带他走。”

他的声音低沉,很显然,他不喜欢这个时候有人破坏这里的安宁。

花著雨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由于一直太焦躁,口渴得厉害,端起他的茶壶就喝。入口,方发现茶凉,苦味深浓。

她放下茶壶,满口不适地大声道:“我实在不想再和你打太极。苏植中了你的蛊毒,马上就要死了,我希望你能救他。贺兰晴找她的儿子快找疯了,我希望你能让乐乐安然无恙地回到她的身边。还有……还有冥欢,我知道他在你这里,你若是能让他回到以前的模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简直快被他这种温吞和猜谜游戏逼疯了,她性格里本就有着遗传的急躁,在花府时为了活命,她已强忍多时。此时再遇像秦惑这等世间难遇的一等打哑谜高手,她甘愿认输,她承认不及他的城府深。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若痛快地说出来,免得憋得内伤。

“做什么都可以?”秦惑歪着头,眸如幽潭。

花著雨重重点头,“是。”

秦惑不以为意地提壶倒茶,漫不经心,“如果我让你嫁给我呢?”

他执杯闻香。

花著雨惊得一口口水呛出,“你疯了么?我已经和方篱笙拜过堂,我们已是夫妻,哪有一女二夫之理?”

“你们是夫妻了吗?看看你手臂上鲜艳的守宫砂……你分明还是处子之身,你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秦惑头也不抬,说得极为自然。

花著雨噎住,他怎么知道她的守宫砂还在?早知道这样,那晚就该和方篱笙行了周公之礼。

她声音稍小了些,“不管怎么样,我也是有丈夫的人,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看吧,还说让你做什么都可以。”秦惑叹息,“我只说一样,你就说不行,弄得我还以为你有多伟大,愿意为他人牺牲自己的一切。不过是你一时心血来潮的豪言壮语而已。”

花著雨咬牙,“除此之外呢?难道不可以提其他的条件?”

“来人,看茶。”秦惑忽然唤道。

“这就来,大人稍等。”随着一声女声,就听有人步子细碎地走了过来,花著雨听得女声耳熟,回头一看,竟是她认识的人——芳姑的女儿金素莲。

金素莲同时也认出了她,惊喜道:“原来小姐也来了这里,真是太好了,你可有少华的消息?”

花著雨被这一“惊喜”惊得腿脚发软,勉强笑道:“我出来已久,不知他的消息。素莲姐怎么也在这里?”

金素莲一脸恭敬地为秦惑添了热茶,满脸感激,“是大人说要带小宝锻炼筋骨,我便也一起过来添个帮手。小姐要不要茶?”

花著雨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先去忙。”

金素莲有些不舍地看着花著雨,秦惑淡声道:“我正在和你家小姐商量她留下来与否的事。若是她能留下来,日后她的饮食起居,就由你照拂。”

金素莲大为欢喜,连声道谢后,方退了下去。

秦惑脸色平静,花著雨只觉肉疼,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秦惑,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送给我?”

秦惑斜睨着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喜。”

他做了这么多的准备,恐怕就算是方篱笙也不会想到吧。这些人全是与她有关,任何一人若是因她而死,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花著雨笑得几分哀凉,“你是天道宗宗主,婚娶虽然不限制,但历来的宗主几乎都没成过家。所以我相信你所谓的让我嫁给你,并非真的喜欢我或者想与我成夫妻,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伤了方篱笙。你认为只有我才是他的弱点,而如今能与你相匹敌的,亦只有他,于是你想利用我来打击他,是不是这样?”

秦惑看她的眼神深了几分,半晌才微点头,“一个方篱笙和这么些人,我想知道在你心目中,孰轻孰重。一个天下,一个女人,我想知道在他心目中,孰轻孰重。”

“如果我真的答应嫁给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你真的答应嫁我?”秦惑眸光更是幽深了几分,带着些许凝重道:“我会让你写绝义书,然后我们再拜堂。待拜过堂后,你就会看到你身边的人都回复到本来。当然,除了方篱笙外。如果他爱你至深,他会倍受打击,紧跟着我会趁机重伤他。如果他是一个并非为了女人弃了天下的人,他肯定借此大好良机打着夺妻之恨的旗号与我生死决战,说明你也并非他的软肋。”

他带着几分莫测笑意的问,“你说,到这个时候,我会杀了,还是会真的将你留在身边,继续担着夺人妻子败我一世声誉的骂名与他一决生死?”

听着他的预测,花著雨反而平静了下来,她仰起小脸,指着天上那一轮圆月道:“俗语言,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人活在这世上,总是在权衡利弊,你杀我也好,留我也罢,我都能明白这是生存的道理,我会无怨无悔。”

上一世她就嗑嗑巴巴活了二十几年,这次又好歹让她捡了几年,虽然都很短暂,老天也算待她不薄,试问谁人能有她这般一而再的经历?

生死,于她来说,早已看淡。

这样的回答让秦惑第一次怔了神。他定定地看着她,月色下的女子额头光洁,鼻子很娇俏,嘴唇也很丰润,在他的眼里,像她这样的女子只能算中上之姿,绝难惹得他低眼。

可是她真的与众不同,一再的接触,让他既看到了她心机的一面,又看到了纯真的一面。待惹了她的人,她会怒得像一只钩爪的小猫,报复到底。待身边的人,为情义所累,她可以不要虚名性命。

贤王府的懵懂初遇,慈宁宫中的机狡耍诈,听政院谈经论道时似歪似正的言论,教她写字时心意坚定中的调皮,皇城中又智破死局的绝然,每一桩每一件,都如一个个活生生的场景在脑海不时流放。每一个场景中的她,都是那么鲜活,犹如春天里骤然破茧而出的蝶,色彩一次比一次斑斓,那夺目的光芒,叫人再也难以移开眼。

此下她的哀凉,直如他感同身受。那种无力的妥协,看透世事的无奈,就如沉入深潭,找不着一丝着力点,任由黑暗夺去所有的一切。

那么他,到底是该带她进入暗夜,还是傍着她进入光明世界?

“你知道我今天给乐乐哼的是什么曲调吗?”他转过头去,转了话题。

花著雨从沉寂中回过神来,摇头,“不知道。”

“是我小时候曾听我母亲哼过的曲调。”秦惑慢慢道:“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那时候我才两三岁,母亲每日都会抱着我守在碧纱窗前唱这段曲调。我当时并不知母亲是何等心境,只知母亲一唱,就会从夜晚唱到白天,我就可以安心睡一整晚。然后待到白天,母亲就会疯狂的大叫,吵得十里八里外都可以听到。”

这是第一次听秦惑说起他的事,照他这么说,他的母亲分明就是个疯子,白天叫,晚上唱,跟着他母亲,他是如何长大的?花著雨忍不住问道:“那你母亲呢?你又怎么进了天道宗?”

秦惑笑了笑,望着远山,“母亲死了,是被许多宫卫杀死的,她死前还在唱着那首歌,血流了一地。我被压在她身下,浸在血水里,眼睁睁看着她断了气。只是在死前,她都不知道我即将被她压死……是师父路过时打跑了那些宫卫,将我救了下来。”

他语调平淡,心里可真的平淡?像他这等记忆力超强的人,真的能忘了母亲惨死他亦险亡的过往?

花著雨没有出声。

“没想到乐乐与我极是投缘,见他不好哄,我只要把这曲调一唱,他就会安静。”秦惑哑然失笑,“有时候我都在想,若我有一天真为人父,是否能给我的儿女一个安心温暖的怀抱?”

他回头看着花著雨,静静地,目光时而像是清泉般轻缓,一时又如迷雾般暗涌,良久,方柔声道:“像你这等人,估计也愿意为自己的儿女营造一个极为温暖的家。是不是?”

花著雨不解风情地耸耸肩,“没到那一步,我也不知道。不过,”她笑看他:“若是你真能娶妻生子,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看他抱乐乐时手法轻柔,哄他时目含暖意,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但是当时她真的觉得这个人会让孩子安心。

秦惑眼神一亮,笑意自眼底溢出,之前的落寞与沉寂一扫而空,撩袍而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再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是回去找方篱笙与我为敌,还是站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笑看天下,明早就给我答复。相信你一定能明白,你的答案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死,我只给你这个机会,若错过,你再后悔也迟了。”

他转身飘然而去,独留花著雨想着难题。

是夜,花著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方篱笙走前好似一切都很有把握一般,这番深入,才知秦惑的布局深不可测。

从他的言语中,他想得到的不仅是天机图,更是整个天下。若他没有万全之策,自不会说此大话。

现在外面西齐一般混乱,大泽宝兴帝与楚霸拉下楚明秋齐齐雄风重振,他们的声势浩荡,大有将西齐并入大泽版图的架势。这深在万仞山的秦惑如何又会有把握将他们父子拉落下来,由他登上那至尊之位?

此人到底还有多少计谋未显现出来?

这样一个无法估量的对手,方篱笙真能对付?还是他故意说的宽慰她的话,或者是他低估了对手?

她想得头痛,如果明早不答应他,以秦惑的手段,估计立马就会要了这些人的命。她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她而死吗?

若是答应了他,方篱笙又怎么办?看到她的绝义书,他又会是什么动作?

她左想右想不得安生,干脆一骨碌爬起来,左右并没看到纸笔,捡着内衣角撕了一小块,咬破手指,在衣角上书了一字。待血迹一干,就把衣角揉成团,开了石门就朝外面走去。

她按着记忆中的地形走之前进来的入口悄然前行,不料转过两个弯,还是迷了路。待她把转过一道弯,竟是到了日间与龙七到过的关押冥欢的石穴。

既然到了此处,她还是忍不住拢身朝铁栏栅里望去,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本来睡在皮草上的冥欢蓦然一跃而起,他的速度依然不容人反应,一把抓住花著雨的手臂,张嘴就咬了下去。

饶是花著雨手缩得快,仍被他咬中手腕,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冥欢……是我,我是姐姐……”

冥欢根本毫无反应,反而像野兽遇到了美食般大口吸着血。

“呦——”

一声闷呼,冥欢的身体就飞了出去,直直撞在了墙壁上,弹落,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喉间咯咯作响,也不知他想说什么。

“你不该再到这里来,我已经告诉过你,他没有了人性,谁都不会认识。”龙七的声音在她身后沉沉响起。

花著雨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腕,回头道:“我并不是在来看他,我是想找你,只是这里的石洞太过复杂,转来转去便转到了这里。”

龙七脸色一缓,“秦惑尽管已歇息,但是暗哨还在。你能在未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摸到这里来,已是不错。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给你主子带句话。”

“什么话?”

花著雨左右看了一下,感觉四下无人,就去看刚才她捏在手心的布块,谁知手上有血,唯独布角不见了。

她怔了神。

龙七奇怪地看着她,“究竟是什么话?”

花著雨收了手,“就是交待他小心一点,秦惑这个人不简单。”

龙七点头,“这我省得,我观察了他这么久,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如果七小姐没什么事了,就回去把伤口包扎一下吧,我不能出来太久。”

龙七送了她一程就走了,花著雨才回去脱下外衣,门外素莲就急声道:“小姐,夫人让我现在请你走一趟,说是有很急的事。”

花著雨手里还提着换下的外衣,“夫人?哪个夫人?”

素莲挑帘进来,珠帘在她身后叮咚响,“难道大人没跟小姐说吗?小姐的生母雪夫人并未死,还被大人救了下来。现在夫人就在这里,夫人才刚听我说小姐在这里,赶忙叫我来请小姐,说有很急的事要和小姐商量。”

胡雪姬也在这里?难道秦惑一直说她最想见的人,就是指原主的生母?

花著雨抚额,立即穿上外衣道:“带路。”

素莲带着她急步在不知名的昏暗的甬道中连转,随后在一间亮如白昼的石室外停下,“夫人就在里面,小姐快进去,你们母女分开这多年未见,夫人一定念想小姐得紧。”

两个站在门外的仆妇撩起珠帘,“小姐请。”

花著雨走进去,但见一长发白衣的女子坐在轮椅,由曾在听政院见过的美一陪着,正在灯下蹙紧眉头在翻一本泛黄的旧书。

“小姐来了,夫人。”美一轻声提醒。

女子一顿,随即抬头,一张美丽又成熟的脸面呈现在花著雨面前。这张脸,她自是曾在画面上见过,岁月除了在她的眼角稍留了痕迹,一切都还像以前一般美好。

“雨儿,娘亲总算是见到你了。”胡雪姬欣喜地张开双臂,让美一推着她上前,一把将花著雨抱在怀里。

这带着母爱的怀抱是温暖的,只是花著雨并没有多大欢喜。因为她虽占了原主的身体,但她的灵魂却是另外一个人。她并不能像原主一样思念渴望生母,她亦不能像原主一样对胡雪姬怀有多浓烈的母女情。

胡雪姬喜极而泣,“自我忆起事,就一直听惑儿提起你,娘亲也一直想见你。但是惑儿说你对他有很大的误会,要我给他时间消除你们之间的不快,所以娘亲才一直拖着。今日能在此真的见到你,可真是让娘亲得尝所愿了。”

花著雨有些僵硬地推开她一些,柔声道:“以前以为娘亲真的不在了,我和姐姐在府里吃了很多苦,每天都希望娘亲能活过来陪在我们身边。后来姐姐也不在了,就留下我一人……好在姐姐虽去,娘亲却又奇迹般回来,算是老天待我们不薄,娘亲就不要哭了。”

胡雪姬直抹眼泪,“不哭不哭,我可怜的女儿被花家那般折腾,活该他们花家被抄家。不过现在还能活着见到你,我胡雪姬也算是前世修了福德……”

她说是不哭,那眼泪却仍是像决堤一般直流。花著雨一时也动了情,鼻头一酸,红了眼眶道:“早些时候就知道娘亲还在,却不知要到哪里寻。后来险些见面,又因为各种外因没能见成,今日能在此相见,让我们母女十四年后重逢,不知道爹和祖母见了又会是何种感想。”

胡雪姬恨声道:“他们能有什么感想?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小人,待惑儿一切事了后,我们母女一定要重回花家向他们讨个说法。”

花著雨默不作声。

“都怪娘亲不好。如果当年不是我犯了糊涂,又怎会随你爹回花家?不随他回花家,又何来你和你姐姐受这多苦楚?”

胡雪姬又开始哭得好不哀戚,美一忙拿了手绢给她擦,“夫人还请节哀。现在七小姐已来,当该问问七小姐有没有办法……”

花著雨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胡雪姬才忽然打住了哭声道:“雨儿,听说你是神医,当初还将安平王世子的傻病都给治好了,是不是?”

花著雨不敢自居,望着她,“难道是您生了什么病?”

胡雪姬急摇头,“我这腿脚是筋脉已断,治不了了。我是想让你看看惑儿,他现在一月比一月痛苦,他说你曾经在贤王府拿过他的脉,一语就道出的病症,说你的医术可能真的在顾正凉之上。所以我现在是瞒着他,叫你过来去看看他的病症究竟能不能治好。”

秦惑有病?

是了,第一次在贤王府无意间拿起他的脉门诊过,那时就觉他气血不足,似是先天性的,还曾说伴随他多年,当时为了骗得贤王放开素莲母子,她说并不是无药可医,可以开药调理,不说彻底痊愈,好上八九分也有可能。

花著雨回想着第一次与秦惑见面时的情景,不由想笑,想不到她招摇撞骗的一句话,竟让秦惑听到了心里去。其实那匆匆一诊,除了知道他气血不足外,并不知道他是什么病,现在胡雪姬求助,她又如何下手?

再者,若他有病,岂不是天赐良机?

她认真道:“秦惑究竟是什么病,娘亲何不仔细说来?”

“我带你先去看他。”胡雪姬对美一道:“你就在这里,我带雨儿去看你们大人。”

美一有些为难,“若是叫大人知晓,我们这许多人定会被降罪。”

胡雪姬摇头,“雨儿不是外人,该让她知晓。放心吧,他不会怪罪的,就算降罪,我一力承担就是。”

美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随即松开了推轮椅的手。

胡雪姬示意花著雨推动轮椅,让她推她到右侧石壁,她伸手在并无什么印迹的石壁上一推,那石壁就陷进去成“十”字形。然后她将陷进去的部位伸手一转,“扎扎”声就自脚底传了来。两人所立的地方随即亦徐徐下沉。

转眼间,景致已变,亮如白昼的石室瞬间变成了昏暗的玉石长阶。在潺潺流水声中,氤氲的热气弥散整个空间。就在她们下落的地方,只见得一方玉池里全是快要沸腾的水,那水中央,正有一个披散着头发上身精赤的人横漂于上面。

此人面朝下,虽不见容颜,但那精赤的上身却可见他如黑色蔓藤般几乎快破皮而出颇显诡异的筋脉,那些黑色蔓藤条条都粗壮突兀而出,一根根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此起彼伏的在他身上游走。

而就在花著雨观看的这一会时间,室内的热气更是浓烈,几乎快到对面不识人的地步,分明是那池快要沸腾的水快速蒸发所致。

“你肯定不敢相信,那个趴在水中的人便是惑儿。”胡雪姬的声音幽幽传来,“他的脸面比他的身体还可怕,如果你看到,定然还以为是什么怪物。”

花著雨倒抽口冷气,这种病症,还真是闻所未闻。

“他这病症是从何而来?”

“上次你说是他先天不足,其实并不是这样。”胡雪姬叹口气道:“他的病症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五毒教主当年在被我和他打得逃走时对他下的一个巫咒。这么多年来,我没能帮他把巫咒解了,随着他年龄的增加,他的发病率越来越密集。以前是两月一次,后来是一月一次,现在几乎是半月一次。照此下去,若不趁现在将他的巫咒解除,他……真的只有如此痛苦死去。”

死去最好,虽然有些惨。花著雨在心里腹悱。不过她嘴上仍道:“五毒教主给他下了巫咒?那五毒教主不是娘亲的同门师兄吗?他施的巫咒娘亲为何不能解?”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不仅一边把我会的阴玄派的各种蛊毒巫咒传给他,让他自己研究,一边也自己查找师兄给他下巫咒的脉络。但是我们山阴派的巫蛊之术磅礴复杂,我师祖倾一生之力都不曾窥得全貌,我这才学十多年的人又如何一一弄懂?这么些年,我们都不曾找到解救之法,所以才不得不借助你这个有名的神医,希望能多个人多份力量。”

花著雨暗叹,这位母亲大人还真是单纯,她好心教秦惑巫蛊之术自救,他却不知研究出了多少歹毒法子害人。难道这就是她的初衷?

她道:“听说北冥王族的血咒就是山阴派的人所下,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胡雪姬沉默了一下,“确有其事。当年是我们阴玄派的师祖求婚于北冥王族不得后,便给他们下了血咒。这么多年来,北冥王族的血咒都未解,原因是我们阴玄派留有祖训,不管哪一代的弟子,都不可嫁与北冥王族,要让北冥王族一代不如一代的衰亡下去。”

“所以当年冥隽让你嫁北冥王,你是听了祖训不愿嫁过去的吗?”

“也不全是。”胡雪姬对这些往事并不避讳,只略带惆怅道:“冥隽这人极重情义,他求我嫁北冥王,将北冥王族上百年的血咒给解了,看在我对他的情份上,我并不是不答应。只是……我希望他能说一句喜欢我,他便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可是他什么也不说,于是我才一气之下远走。”

花著雨侧目看她,雾气蒸腾中,她的面容隐隐绰绰,那沉重的疼痛依然溢满她眼角,真不知道,都过了这些年,她还在因此心怀波澜,她究竟爱冥隽有多深?

“他可能不知道,我们祖训上说,如果有弟子嫁给北冥王族,能解得北冥王族的血咒不错,自己却要崩血而亡……我为了他一句,可以至斯,他却连一句喜欢我的话都不说,更遑论嫁他?我若不是对他绝望透顶,又如何会自暴自弃跟花不缺那个缺良心的人走?”

说到这里,胡雪姬情难自禁,哽咽的声音,代表对她少女时的青春懵懂依然执着。

问世间情为何物,叫人怨恨叫人痴绝。花著雨沉默着,良久才道:“这一室的热气,全是秦惑引发?”

胡雪姬稍事平复了下心绪,道:“他发病时极为痛苦,身上炙热如火,常常还会半夜撕心裂肺的大叫。为了不惊扰人,我和他才想了这个法子。找了有冰层的地方,在他发病之初制晕他,再让他浸泡在冰层里。这么做的好处可以让冰层吸走他身上的火热,他在昏迷中也不会疼醒过来。坏处却是加速了他发病的次数,分明是治标不治本。可是他为了维持他的形象,不让人发现他的秘密,他宁愿加速死亡,也不愿停下来。”

花著雨默然道:“既然他中的并非毒,就算我是神医,也绝难下手救他。娘亲叫我来又有什么作用?”

胡雪姬忽然握住她的手,仰头祈盼道:“当年祖师婆婆因爱生恨对北冥下了血咒,可以用我们这一派的处子之血破咒。我想我师兄是不是也用了这一招,若是的话,你若与惑儿成亲,他的巫咒不定就能解了。”

第138章大结局(下)

4

花著雨失声,“难道你也希望我嫁给他?”

胡雪姬紧抓她的手,“难道不行吗?惑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心性善良,待人温和,这么多年来,更是待娘亲至若亲娘,孝顺有礼,从没在娘亲面前说过一个不字。茇阺畱匝这样的男人,难道还不值得你托付?”

花著雨苦笑,“难道他没告诉你我已经嫁人了吗?一个嫁了人的女子,他娶回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将来必定王者天下,谁敢笑他?”胡雪姬不以为然道:“我听他说过你嫁的那个人,听说是东临太子。这人虽然有些本事,近四十岁的人还能保有二十岁的面容,当年还打败过李虚子,可是这个人一点都不好。我记得当年到边城一带的时候,百姓们都说这个鬼面阎罗极为嗜血,凶残无比,手底下不知死过多少人。这等嗜杀的人有什么好?你不嫁他也罢。”

花著雨无语,想不到方篱笙在外面的名声如此之差,“可是我已经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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