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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不乖之鬼医七小姐-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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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贺兰晴顿了一下,又道:“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郑皇后见了他所交之物,竟然连夜把他召进皇宫。据跟随在郑皇后身边后来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人描述,说楚明秋交给郑皇后的,是一套已有些年份的襁褓,里面还包着一个镶玉的长命锁。那人说,郑皇后见此物后激动万分,召楚明秋进宫后,先是查看他的胎记,后抱着他直唤‘我儿……我儿……’,而还不待郑皇后多说,楚明秋就突下杀手,徒手穿胸,撕开她的胸口,硬生生将郑皇后的心露了出来……”

花著雨听得惊呼出声,“想不到楚明秋下手如此狠毒……”

她想到还在隔壁昏睡的苏植,赶紧捂住嘴,如果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他母后遭人毒手,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她朝那边看去,见无动静,才低声道:“后来呢?”

“后来?”贺兰晴直是摇头叹息,“后来发生的事真是让人不忍再说。奄奄一息的郑皇后被楚明秋挟持,不仅让宫卫撤退,还将暗地里跟随他去的暗卫调进去,在皇宫进行了一场极其残酷的烧杀。在他认为可以交差准备挟持着郑皇后回来的时候,没料到……寿康王世子李皓和楚霸居然带着数万精兵趁乱一明一暗攻入西齐,一举将西齐京城包围……”

“楚霸?楚霸不是逃得无影无踪了吗?缘何会出现在那里?”花著雨也对这样的剧情表示愕然。

贺兰晴看着她,“看来我们所有人都轻看皇上了。楚霸当初为避楚明秋锋芒于皇宫火场逃走,分明就是他父皇给他做的安排。”

“为什么这么说?”

“如此说自然是有依据的。”贺兰晴道:“楚明秋挟持着郑皇后满以为可以安然离开西齐回大泽登基,没料到楚霸和皇上突然带着数万精兵强将降临。当时他还器宇轩昂地走到皇上面前说他已完成任务,意思是希望皇上不要食言,料想不到,皇上居然指着郑皇后对他说,一个为了权势连生母都敢杀的人,凶残暴虐,根本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帝。皇室有此子,列祖列宗蒙羞,若不严惩,他日说不定会给大泽带来更大祸端……”

花著雨听得也愣了神,半晌才道:“难道楚明秋的生母是郑皇后?不是说是已死的吴美人吗?”

贺兰晴没有回答她,“当时皇上的言论令所有人都大为震惊。后来皇上才将一切事由道明天下。原来在二十多年前,他曾为了建功立业西潜西齐,在那里,他认识了西齐郑国公的女儿郑淑颖。那时郑淑颖本已许配给太子,虽未成婚,但已是待嫁之身。不料郑淑颖不知为何,竟是苦恋一个叫冥隽的男子,迟迟不肯嫁。在郑淑颖苦恋的男子突然离开后,郑淑颖借酒浇愁,醉酒的她,竟将皇上当成了冥隽,两人就在一起了。第二日一早,郑淑颖未醒时皇上就离开了,想必那郑淑颖醒后真以为是冥隽回来找了她,竟是欣喜若狂,不久后她就有了身孕。”

“当时把皇上还当朋友的郑淑颖告诉他这件事,皇上自知是怎么回事,本想告诉她真相,想着她若能退了太子的婚嫁给他也不错。不料他才起个头,没来得及说出真相,郑淑颖就一口回绝了他。她说一定要生下冥隽的孩子,哪怕被天下人耻笑,她也要好生抚养他,到时候冥隽看在孩子的份上,一定会回来找她。皇上见她如此痴恋另外一个男人,一时气苦,便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不用贺兰晴解释,她也知道那位郑淑颖便是现今的郑皇后。花著雨忍不住插言道:“那她为什么后来又嫁给了太子,她的孩子为何又来了大泽?”

“自然是后来发生了事故。”贺兰晴白了她一眼,自是嫌她心急,又道:“那时你姑姑花珍珠才和亲西齐,成了西齐太子的侧妃,不知她是如何知道郑淑颖怀孕的事,就在郑淑颖悄然躲着生产完后,她居然扮成奶娘的样子混进去将婴儿给偷走了。并且将偷走的婴儿交给皇上……皇上自知道那本是他的骨血,便毫不犹豫地带回了大泽,记在妾室吴氏的名下。”

“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痛失儿子的郑淑颖万念俱灰,还是认命的嫁给太子,成了太子妃。”

花著雨默然,她只听说冥隽与胡雪姬有一段情,没想到苏植的生母亦曾苦恋过他。胡雪姬因爱生恨嫁与花不缺,最终抛下一双女儿被关押半生。郑皇后因爱被人算计,如今落得被亲生儿子斩杀……这是两个命运相似又极为悲惨的女人,却都是因一个男人而起。那个冥隽,到底是何等人,居然让两个女人为了她甘愿毁掉自己的一生?

想着当年那样的恩怨纠葛,她不由叹道:“这些事,是皇上这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吗?”

贺兰晴点头,“如不是他说,谁又会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皇上好像把他自己说得有几多深情一般,依我看,偏是他最薄幸。”

“为何这么说?”

花著雨握着她冰凉的手,认真道:“结识郑皇后,可能本来就是一局。直至后来郑皇后失恋,他趁虚而入,还没让她知道真相,说不定就是他特意为之。”

“可是他后来不是说想将真相说出来吗?并非他真的想隐瞒。”

“谁知道他是真的想说还是假的想说?他分明就瞅准她是未来的西齐太子妃,说不定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为今天楚明秋亲手弑母埋下了伏笔。”

贺兰晴听得直抽冷气,“有这么恐怖吗?”

“为什么没有?”花著雨眼里尽是凉意,“如若不是,我姑姑为何会知道郑皇后怀孕生产的事,还扮成奶娘去偷孩子,最后又交到皇上手里,这一切,分明是皇上授意。我姑姑一个小女子,不知受了皇上如何利诱,干下这等事后,结果下场也不好,被成为太子妃后性情暴虐的郑皇后给折磨死,难道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

贺兰晴怔然,“难道皇上传位楚明秋是假,让他亲手杀死郑皇后制造西齐乱局才是真?”

“自然如此。你看他拿出的让郑皇后放松警惕的襁褓之物,分明是皇上交给他的,如果没有皇上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给他面授机宜,他如何会知道用此物可以见到郑皇后?又如何能趁机重伤郑皇后?待到西齐大乱,皇上一面派人出兵,一面道出所有真相,这便既灭了百年祸患的邻舍,又破了楚明秋继位之局,一箭双雕。看来我们所有人都看轻了皇上,此人为了灭掉西齐,二十多年前就已开始布局,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还为他自己赚了一身大义灭亲明君的好名声!”

贺兰晴回味着她的话,一时间,只觉这世间的人性竟是如此丑恶,为了江山,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人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太恐怖了,她身上不禁一阵阵发寒。

山洞里静滞片刻后,才听花著雨又问道:“那楚明秋听了他父皇的话后,有何反应?”

“听说他根本不信他的话,还将奄奄一息的郑皇后摇醒,问他究竟是谁?郑皇后到死都还流着眼泪说他是她和冥隽的儿子,说她认识他身上的胎记,认识她亲手为他缝制的襁褓……”贺兰晴实在无法想象当时那种悲凉的场面,红着眼圈儿道:“楚明秋听后像癫狂了一般仰天放声大笑,后来夺了剑欲自杀,却叫他身边的人抢了下来。这时西齐大军攻过来,楚霸和皇上亲领兵还击,还加有李皓夹击,听说大胜,谁也不知道楚明秋最后怎么样了。”

在她心目中,楚明秋并不是一个顶坏的人,最起码,他对她还是好的,几次危难时出手相救,都不曾索要过什么回报。他话不多,却总是很温顺,那次给他随意缝制的袍子,他似乎都极是欢喜。这个人……她以前就感觉他缺少人的关爱,当只有她对他好声说话时,他好像就把她当了可以倾诉的人。

如果他不是他父皇的棋子,如果他不是这样一个特殊的身份,如果他身边的人对他多关爱一些,这个人绝对会是一个奋发图强受人瞩目的青年才俊。

只是……

现实太残酷了。

“不要再想了,这些大人物我们也挽救不了什么,好在楚霸没事,大泽不会大乱,这天下一时也不会变得腥风血雨。你还是先好好休息,明早我就去找乐乐。”花著雨说着就脱了鞋子往皮毛里钻。

一路奔波,又说了这么多话,稍放松下来的贺兰晴也确实累了,她依言躺下,“现在和你一起的是些什么人?”

花著雨闭上眼,“是苏植的人。”

“他不是回西齐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花著雨只得向她解释了一遍,当然没提及她是借尸还魂的事,只把花著月和苏植的关系大致说了一下。然后喟叹道:“他现在也是一步踏进棺材的人,我本来还在想怎么保他一命,结果西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没信心他听到这些消息后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贺兰晴想了想,“那就先不告诉他。如果可以,我明天再看看他中的蛊毒,希望能帮到他一点。”

花著雨侧目看她,“你不是发誓……”

贺兰晴摇头,“誓言是誓言,若能找出救治他的法子,让其他人施术难道也不行吗?”

花著雨心喜,若贺兰晴想法子,再找人出手,说不定苏植就真的不用死了呢?

第二日一早,贺兰晴本要跟她一同前往寻找乐乐,但是花著雨还是让她留了下来。一来她身体太虚,实在不宜太折腾,二来她希望她能看着苏植,尽量帮他拖延些时间,就算她想不出救他的法子,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此行能在秦惑那里找到救他的法子。她必须要做两手打算。

贺兰晴见她说得坚决,就只得依了她。

唐发和蒋荣听说她要拿天机图到石峰山与秦惑交换救人,自是不肯,花著雨便把她想借此让秦惑救治苏植的想法说了出来。到了这一步,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植死去,也实在无法拿天机阵里那虚无飘渺的传言全作指望,两人在无法找苏植商量的情况下,不得不先答应下来。

于是花著雨只带了唐发和另外一个暗卫前往石峰山。

石峰山在那张简易地图上并没有标注,她和唐发三人只是按着昨日秦惑离去的方向前行。在几不成路的山石上跳跃奔走,好不容易攀上一个不陡峭的悬崖,就见一座冰峰赫然在望。那冰峰孤单而立,隐没在云海中,上面的积雪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若不是建在高崖半中央那几幢青砖碧瓦的屋宇,这座孤峰绝难引人注意。

有了目标,几人加紧步子往前。待到孤峰下,方发现此峰下面亦如刀削,若不借助工具,绝难攀得上去。

“真的是这里么?”如此险境,唐发有些不确定起来。

花著雨指着不远处那雕刻深刻的石碑,“那里有写石峰山,是这里没错。”

唐发顺着她的手自也看到了石峰山三字,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石峰山高耸入云,又无连接山脉,易守难攻,若是有事,我们绝难退身。依我看,我们还是再去想个周全之策……”

“下面是什么人?这里是天道宗宗主静修的地方,闲人莫靠近。”

突然,山风传送,上头传来了直逼成线的说话声,将唐发的话给打断了。

花著雨抬头,但见一个青色身影扶着石栏立于山腰,便扬声道:“请转告国师大人,就说花七小姐求见。”

那人立即道:“若是花七小姐,就请上来,大人已候多时。”

说着,就听崖壁一响,那人已徐徐放下了一个竹篮,“请花七小姐一人上来,大人说不欲见外人。”

唐发一步拦在欲上去的花著雨前面,“若是七小姐一人上去,绝对不行,我们还是先回去再做打算。”

花著雨盯着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那天机阵若没有我的指点,谁也找不到它的所在,秦惑不敢拿我怎么样的,你只稍待,我会把睿郡主的儿子抱出来,你先给她送回去。我再慢慢找秦惑磨蛊毒的事。”

唐发被她坚毅的神情给震慑住,看了她一会,才低声道:“好,我们在这里等你,希望能快去快回。”

花著雨上了竹篮,那人吊着粗绳往上拉,不一会,就上到了一个山石平整的平台。平台上两座楼阙矗立,极是古朴。从左面望过去,山风呼啸,倍觉强劲,下面居然是万丈深渊,云海蒸腾。再细眼一看,便可见深渊上凭空飘浮着无数块巨大的白玉石块,一截一截磊下去,一直磊到对面的山峰上,直入云海深处,不知尽头何方。

那人指着石阶道:“七小姐沿这条路往前直走,就可到大人静修的长青洞。”

那毫无抓拿的石阶,还有怒吼的山风,隐隐漂浮的白雾,换了旁人,早已吓得腿软。

花著雨眼皮都不眨一下,转身便朝似飘浮在云中的石阶走去。

待走近,方觉那石阶并不似远看的恐怖,虽然较窄,起码是脚踏实地,当山风强劲不能立稳的时候,只要低下身段,屁股坐在石阶上一步一步坐着穿过云雾往下行也是相当稳妥的。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只要能保命,让她趴在石阶上下去也行。不过此时她并不准备如此做,秦惑这人看人极为挑剔,你若是太软弱,他会无视你。你若是一味鲁莽,他会不屑你。你若是逞强,他会冷眼讥嘲。但你若是胆小,他会视你如蝼蚁。

就如之前她被和亲北冥,她若是不反抗,他就认定她该死。后来她若不是与楚霸合谋整了楚明秋,稍为崭露头角,他也会认为她不值一提。再后来与顾家和太后的过招,自己一次次化险为夷,又反而制敌,这才羸得了他尊重。

不要听他说什么自己是胡雪姬的女儿,他很早就在维护自己,那绝对是屁话。此人面温,谁也不知他的心有多辣。从他下令瞬间全灭北冥使团百来人来看,杀人不眨眼说不定就是他的写照。

所以如果不是她赢得了他尊重,以他的性子,不定早就在知她与天机图有关后,就直接血腥威逼了,哪还顾及装脸面?

是以,这个时候她绝不能跟普通女子一样表现得胆小,越是胆小,越是卑微。她一定要树立她与众不同的独特,真正获得他的尊重,然后才有资本与他谈判。

她踏上了石块,踩踩还很结实,就是窄了点,估计身子晃一下,一不小心就能掉下去。

她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往下挪,尽量把四周想成康庄大道,她是走在平地上。只是才走到两峰之间,山风更是猛烈起来,像哨子一样呼来刮去,她随时都有被卷下去的风险。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蹲下去以减小风的阻力,手上忽然一暖,却见低她一级的石阶上,一身广袖黑袍的秦惑不知何时已落在上面。他握住她的手,淡淡笑道:“我本来估计你只能走十五阶,结果却走了三十阶才停下来,胆识过人得超乎我想象。”

他的眉目清逸,衣袂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更让他显得丰神秀彻。

花著雨露齿一笑,“三十阶后风势太强,像我这等没有内功的人,容易被卷走。如果大人没来的话,我正准备趴着往下爬。”

“不必如此,你叫一声,我自会上来接你。”秦惑面带笑意,说得极其自然。

接是来接,恐怕就没有眼下的好颜色了。花著雨不欲深究,往下一指,“大人既然亲自来接,何不带路?”

秦惑果然牵着她的手往下走,他的手掌这时候很温暖,就像第一次与他在贤王府相遇,他牵了她的手去见贤王一样。除了心境不同。

两人稳稳当当走完剩下的石阶,便见到云雾下是两根玉石柱子,上面盘着漆黑的龙,似乎在旋转舞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去,便是一扇静立的石门。

秦惑带着她走到石门前,石门便扎扎打开,分明有人在里面控制此门。

“这里就是长青洞,是我有一次经过此地时无意之间发现的。经上下查验,发现此处正适合我清修,便着人整修了一番,如今倒也适宜人长久居住。”

石门内全是一根根倒挂的石钟乳,洞中空泛,壁上却有无数油灯,将两侧不时出现的石门照得清清楚楚。秦惑将她带到中间垂着鲛纱燃着火炉的石桌前,“是先喝一杯热茶,还是先参观我的洞府?”

火炉上煮着沸腾的茶水,热气氤氲。花著雨自是想坐下来与他谈谈贺兰晴的事,只是还不待她说出口,秦惑又笑吟吟道:“其实我想带你见一个应该是你非常想见的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花著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见谁?”

秦惑正要回答,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尖利的鸟鸣声,他脸色微变,转而微笑,“可能要稍延些时间,待我处理点小事后再与你一同前去。”

分明是这里有什么事发生。花著雨不动声色,“只要别太久,大人去就是。”

待秦惑离开后,她神色立即灵动起来。她四下一扫,便朝洞府深处走去,直到第一扇石门前,看到石门上方有个五指来宽的通气口,手一伸勾住,就欲攀上去瞧个仔细。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的石门忽然传来声响,以为是秦惑去而复返,惊得她赶紧靠壁而立,神情尽量自然。

等她转身一看,方发现是一个身着青衣模样俊俏的年轻人。年轻人身形修长,气质沉稳,只是此时眼神中略有紧张,他急步走到花著雨面前,左右看了一下,随即低声道:“是花七小姐?”

花著雨疑惑地看着他,“是。”

那人似暗松了口气,更压低了声音,“我是龙七。刚才好不容易闹出点动静把秦惑引开,你赶紧趁这个机会随我离开这里。秦惑为了引你来,已经布下不少陷阱,这是你现在离开的唯一机会。”

龙七?不是方篱笙放在听政院监视秦惑的人?之前曾在西山马场见他戴着关公面具给方篱笙汇报时见过他,没料到竟是一个如此俊俏的年轻人。

“他布下再多陷阱无非就是为了天机图,我给他就是。”花著雨摇头,“但是相比天机图,我更想找到睿郡主的儿子,你是否知道他有没有落秦惑之手?”

龙七有些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儿有奶娘养着,无甚事,你还是先随我离开……”

“他果真在这里?”花著雨落了心,坚决道:“如果不带走乐乐,我不会走。”

龙七眉都拧成山峰,“之前主子只吩咐让我看着冥欢,到时候他会来接应。如果你也陷入此地,主子绝对会陷入不利之地。所以为了主子,你现在无论如何都该离开。”

花著雨诧异,方篱笙之前不是交待可以随秦惑到万仞山进天机阵吗?为何龙七与他的说法相左?

她睁大眼,“冥欢也在这里?”

话音才落,甬道深入就传来了脚步声,龙七一惊,一把将花著雨拉进了他才出来的那扇石门里。花著雨只觉眼前一暗,身旁传来扎扎声,那石门已开始关闭。

“主子让我看着冥欢,我既然来了这里,他当然在这里。”龙七在暗中低声道。

终于再次听到冥欢的确切消息。花著雨低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龙七沉默了一下,才道:“还好。”

还好肯定是不好。想起冥欢那张绝美的脸,心里不由一疼,“现在能不能让我见见乐乐和冥欢?我只有知道他们的实际情况后,才能知道该怎么和秦惑交谈。”

“七小姐已经错过离开的时机了。想必秦惑马上就会过来。”龙七叹息了一声,“见见他们倒没什么,恐怕七小姐想带走他们,却是万万不行的。快点随我来。”

他说着又按了一处机关,扎扎声中,眼前渐亮,方发现他们所处的是一个极为阴暗的石洞,不远处似有水流经过,淙淙有声。龙七带着她极为小心的躲过两处暗哨,便到了一个有儿臂粗铁栅栏的石穴。两人猫在一块山石后面,龙七朝铁栅栏里一指,“冥欢就被关在里面。”

花著雨一探身就要过去看个究竟,龙七按住她,“你要干什么?”

“我要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龙七一叹,“你最好别看,秦惑真的不是个好东西,已经将潜伏在他身体里的血咒给激发,如今他谁也不认识,是无血不欢。”

花著雨听得两腿发软,三两步就跨到铁拦栅前,朝较阴暗的洞穴里看去,首先便见到一地带着腥臭味的动物皮毛。随着那皮毛朝里看去,只见一个身影趴在皮毛上正呼呼大睡。那身影身上已不见任何衣物,亦全裹着皮毛,头发长而凌乱,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梳理了,全都打了结,上面还凝结了不知多少脏乱之物。

难道这个像野人一样的人就是那个整天笑嘻嘻着说话俏皮的绝美少年?

花著雨忍不住轻唤,“冥欢……冥欢……”

那身影极为灵敏,忽然听到声响,竟是像灵猴一样一跃而起,“咻”地一声就朝铁栏这边扑来,花著雨一惊,还没待她反应过,那身影就怪叫着极为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臂一拉一扯,张口就咬了下去。却叫随后出来的龙七一掌拍开。

他拉开花著雨就走,“我说了他不识人,差点被到他伤到。”

花著雨回头,看到乱发下露出狂野凶狠眼神的眸子,步子都有点踉跄起来,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分明与冥欢无二。

这个脸上都辨不出颜色的孩子就是冥欢?那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居然变得跟野兽差不多?

她不禁鼻头发酸,回头道:“秦惑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成这样?”

龙七冷笑,“对他做了什么?因为他嗜血,每天都会给他捕来动物让他满足血瘾。若有人来送死,就放他出去过足人血的瘾。平日里若没有人血都会死,秦惑便在外面给抓了个人充作血引,那人就关在他隔壁,每天喂食他一次。”

花著雨听得心头直泛寒,这就是秦惑,这就是那个表面总是温声笑语的秦惑,他干出来的事,却比那声名最狼藉的大魔头还狠,此人折磨人的手段,真是天下少有。

他为什么要这般对冥欢?

“还要转过一个弯去才能见到睿郡主的儿子,时间来不及,估计秦惑已经回来了。我现在还不能暴露,恐怕他起疑心,你还是先回去。”龙七已经原路返回,待石门打开,确定外面没人后,就将花著雨推了出去。

想着刚才见冥欢的情形,花著雨怔忡在那里,方篱笙一直在致力寻找搭救他,如今他就在这里,却变成了这等模样,就算救出去,他岂非也成了个废人?怎么办?

冥欢亦曾将希望寄托于天机图,说如果能找到天机图,他们北冥一族上百年的血咒定能得解,那天机阵里,真有如此神奇之物吗?

“让你久等了。”秦惑的声音自她身后出现,“现在你可以随我去见你最想见的人。”

花著雨蓦然转身,“贺兰晴的儿子是不是在你的手里?”

秦惑看着她,良久,方低柔道:“没错,他确实是在我这里。这没什么大不了,你不需要如此犀利。”

“你为什么要把他偷来?就是为了逼我交出天机图?”

秦惑摇头,“我没有把他偷来。那日是我看到谢俊之的表妹抱着一个婴孩在掐,婴孩脸色胀紫,险些没了气,是我把他救了下来。由于我急着赶路,就让那个月如通知贺兰晴来万仞山接她儿子……难道这也有错?”

分明不是这样,此人能言善辩,黑的都能白,照他这么说,竟是月如一人在使坏,他却当起了好人。

她冷声道:“既是如此,那我这次来是特意接贺兰晴儿子的,你能否让他随我回去?”

秦惑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些许失望,“我说过,你不用对我如此犀利。你想接他便接他,难道我还能阻拦你不成?”

他说着就转身朝左侧的甬道走去。

真有如此好?花著雨满腹疑惑地跟上他。没走得几步,远远就听到深处传来儿啼声,还有哄小孩的哼唱声。

“我已请了奶娘照顾,孩子现在很好。”秦惑边走边道:“不过……”

花著雨背脊一僵,“不过什么?”

秦惑顿了一下,“这孩子由于曾受过严重伤害,为了不影响他的脑部发育,我不得不给他喂食佛凌散,要在确定他听力说话能力还有活动能力没有受影响之后,这种佛凌散才能停止喂食。”

佛凌散又是什么玩意?

花著雨看着他的背影,就说他怎会如此轻易让她带走乐乐,原来他已经在孩子身上动了手脚,干下如此卑鄙的事情,他偏还要给他自己冠上施舍救人的样子,这个人,究竟有一颗怎样的心肠?

在进了一个十来见方的小洞穴,便见到一个年轻少妇正抱着一个大声啼哭的婴儿边拍边哄。少妇看到他们进来,立即起身道:“大人,这孩子今天闹得慌,是不是又要给他吃药了?”

秦惑随手递给她一个小纸包,“正是给孩子送药来。稍后你好生喂他。”

趁少妇接药的当口,花著雨顺手也把孩子接过来,“我来抱抱。”

那少妇立即松了手,有些羡慕地笑看花著雨,“难道这位就是夫人?夫人不在的这些日子,大人待孩子极好,孩子也特听他的哄,不管再闹,只要大人一抱,孩子就安静了。还睁着一双乌溜溜地眼睛,看着大人直笑呢。”

秦惑只是笑着,并作解释。

花著雨微窘,看了他一眼,“嫂子误会了,我并不是他夫人,也不是孩子他娘。”

少妇“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暗含些许暧昧道:“原来孩子的母亲另有他人,看小姐长得标志,与大人郎才女貌,应该是与大人两情相悦的情侣了。”

不是夫妻,就是情侣,而且她还是个第三者,故意把孩子他娘气跑,她这个外室便来登堂入室。花著雨简直被她的猜测打败。

看秦惑乐见其成的样子,她干脆也懒得再解释,只低头看着孩子,方发现这个刚才都还在大声啼哭的小家伙正睁着一双水濛濛乌黑贼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孩子脸色红润,气色很好,不像有什么不适。长得极像贺兰晴,又有些像谢俊之。

看着他肉肉粉嫩的小脸蛋,她情不自禁一点他的小鼻头,逗趣道:“乐乐,我可是你姨母,第一次见面,我该给你送什么见面礼呢?”

乐乐被逗得咧嘴就笑,挥舞着两只小肥手,嘴里“呀呀”出声。

看他如此可爱,花著雨也被逗乐了,更是忍不住欢喜地亲了他脸蛋一下,“小东西也欢喜见到我吗?要不现在就跟我回去?”

哪知这一亲,顿时让小家伙像被针扎了一般突然放声大哭,没料到突然变天,花著雨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抱着他又拍又哄,小家伙却依然哭声高亢嘹亮,完全没有收声的意思。

“让我来。”秦惑伸手把乐乐抱了过去,先是给他擦了擦眼泪,随即转过身去,边拍边低声哼起了轻柔的曲调。

开始孩子哭的时候花著雨还没听出他哼的什么,在孩子渐渐安静下去后,方听出他竟然低唱的是一首极为哀怨的词曲。

“……五张机,梅花虽瘦雪中立,荷花不染出淤泥。花开照人,花落逝水,白发于风吹。”

“……六张机,一心盛开百花枝,未曾争春群芳嫉。红装无过,绿锁深闺,推窗月未归。”

“……九张机,素笺落红谁人惜,画轴依旧谁人题?一场离恨,两处分飞,何季再相随?”

“……流水不解落花意,落花逝去葬流水,千头万绪君不知,来年柳绿故人迟……”

他的低吟浅唱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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