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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而去-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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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聆闭了闭双眼,俯□靠近她,唇边扯出一丝浅浅的余温:“我兰聆或许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而感到难过,但我!绝不后悔!!”
111谁的错?
宴会在一声庆钟敲响后开始,舞娘身着粉色石榴裙,额间点绘桃花,红唇像娇艳的玫瑰在水袖间若隐若现,她站在高台上四周围绕着盛开的团花,飘带宛如天上的云朵,她像是那九天飘下的玄女。
‘梁倾舞?!’兰聆认出了她,只是她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为了来找离姐姐的?
“楚乐官献上新做‘覃颂’!”礼官大声禀报。
闻言,兰聆立刻端坐,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眼中却有着水光点点,她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离姐姐了,不知道他是瘦了,还是胖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来找自己。
那是她熟悉的脚步声,云梦山的她总是喜欢躲在拐角处细数他的脚步,准备随时冒出来吓他一跳,楚忧离每次都会故意捧着心口,一脸真被吓到的无辜表情。
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还是那样美丽飘逸,亦如他明媚的眸子,总是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散发着暖暖的气息。
他的眸子……。他的眸子!?
兰聆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梁倾舞掺扶在他手臂上的芊芊素手上,下一刻,她的心被生生撕裂,她张着嘴,只是愣愣地看着,看着梁倾舞将他扶上高台,看着她为他摆好古琴,看着她扶他坐下。
兰聆颤抖着转头看向王座上的覃陌央,她不敢相信,是他伤了她的离姐姐,伤了她最亲的亲人!!
覃陌央还是一贯的沈如水静如云,他看着兰聆,却又不像,似乎他的灵魂已经流离失所在空荡荡的荒原上。
兰聆猛地站起身,足下的凌乱踢翻了几案,果盘和美酒摔了一地。
她正想奔过去,楚忧离却像是感知到了她,他转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还是那样温柔温暖。褐色的眸子里空洞无光,深深的就像一潭死水,他的眼中再也倒映不出她的身影。
“不要为我难过,我的眼睛虽然瞎了,却可以感受天地间最纯洁的乐曲。”他很平和,平和得好似这样残酷的刑罚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
‘这个时候,他还在劝慰自己’兰聆自责得恨不得顷刻间死掉,她跌坐在位子上,哭得狼狈,不是痛苦,不是悲伤,只是懊悔,越是在意他,就越是深切的痛恨自己,是她的任性害了她的离姐姐,是她害了他!
大气恢宏的乐章在楚忧离的指尖迸发而出,所有人都陷在那乐曲勾勒出的金戈铁马,盛世太平景象中,这首乐曲代表着艺术的最高境界,听过的人无法描述心中的感想,每一个人心中的感受却也不同,即使听过也无法哼唱出一个音节,那样高超脱俗的演奏,天下无人能及。
在坐的人脸上随着乐曲表情各不相同,却只有一个人在哭泣,直到楚忧离被梁倾舞掺扶下去,直到宴会结束,直到几乎所有人都离开圆明殿,她都没有停止哭泣。
姬缭、韩溪源、绥缇和绥羽坐在那里,没有离开,他们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泪水成串的兰聆,忧心忡忡看着王座上默默饮酒的覃王。
姬缭率先站了起来,走到兰聆身边,咬了咬牙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说:“宴会结束了。”
兰聆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扯出惨淡的笑意:“结束了?”
姬缭收回手,沉默不语,再灵巧的舌头在这个时候都没了言语。
就在几人恍惚不察之际,兰聆突然冲了上去,姬缭离她最近反射性的想拽住她,最后一片衣角却从他手中匆匆划过。
四人大呼“不可!”,兰聆已经将匕首死死抵在覃陌央的脖子上,他手中的酒杯随着她大力的扯拽跌落地面,他看到她向自己冲过来,以他的武学修为他完全可以躲开,但是他没有,就像即使他知道他会面临眼前的局面,他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不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错的是我,你为什么要害他,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兰聆双眼通红,里面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有深深的恨意,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覃陌央回神看她,反而迎上冰冷的刀刃,血顺着匕首染红了她的手,他笑得苦楚,问她:“那我呢?就是你可以随意抛下的人吗?”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明明知道!”兰聆口中喊着,手中粘稠的血液拉回她仅存的一丝理智,匕首颤抖着慢慢地离开他的颈边。
姬缭身法伶俐,飞身过去踢掉兰聆手中的匕首,对着她大喝一声:“你疯了吗!”
绥缇三人见覃王脱离险境,齐齐松了口气。
覃陌央却笑了,歪倒在王座上,眸子像缪上了一层纱,他拾起地上的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下,姿态还是那样优雅雍容。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安抚。
兰聆瞪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跑,姬缭跟着跑了出去,在圆明殿的廊檐下,他追上她,死死拽住她。
“王上明知道你见到楚忧离一定会离他而去,但他还是满足了你的要求,他对你冷漠是怕再次失去你,他对弘儿倾注所有的宠溺,也是为了你,因为他渴望能通过弘儿对他的不舍,留住你啊!”
兰聆甩他的手,眼中又积满了泪水:“为了留住我,就一定要伤害我最珍惜的亲人吗?他赋予我的爱是残酷的,血淋淋的!”
姬缭紧锁眉头,说道:“楚忧离私放王后出宫已是重罪,覃王对他的惩罚已然是法外开恩了!”
“法外开恩?!忧离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能这么说!”兰聆推开他,毫无章法的往出奔跑。
姬缭没有再追上去,他何尝不为楚忧离的境遇感到心痛,痛恨自己没有来得及劝阻,可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是覃王?是兰聆?还是楚忧离自己?恐怕上天都裁不清楚!
当兰聆跑到司乐所的时候,正看到楚忧离坐在椅子上,梁倾舞在一旁为他收琴。
“离姐姐!”
楚忧离愣了一下,转过头对她微笑:“你怎么来了?”梁倾舞双手交叠退到一旁,安分守礼,只是略带失落。
兰聆提着一口气,稳了稳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拉住他放在腿上的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楚忧离的眸子虽然没了光亮,却变成了纯粹的黑,透着纯真的品色。“我都说了,我没事的。”
他越是说自己没事,兰聆越是心痛,她又哭了起来,到最后干脆整个人都伏在他的腿上。
楚忧离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细细理着每一根发丝:“你和覃王……”
他的话还没说完,兰聆突然抬头看他,坚定地说:“我们一起回云梦山,先生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楚忧离面露忧色:“你难道还要再离开覃国,离开覃王吗?”
兰聆沉默着,她一时没了主意,甚至有些慌乱,她想离开这里,她争取过、妥协过,可是上天还是又一次让她对他彻底失望,让她对他们的感情彻底绝望。
“听话,再好好想想,嗯?”楚忧离朝着她的方向眨了眨眼,眸子深深的。
兰聆嗯了一声,说:“总之,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
两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兰聆并没有把这五年来的事情细细讲给他听,只是说了些在汉国遇到的奇闻奇事。
楚忧离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迎合。
在楚忧离身边,兰聆总是可以很快安静下来,她的心情也一下平和多了。
楚忧离说:“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我明天再来看你。”兰聆站起身,她知道以覃陌央的性格,他既然让她见到楚忧离,就不会再把他藏起来了。
兰聆走出殿外,梁倾舞跟着跑了出来。
“王后请留步!”
兰聆站定,回身看她。
梁倾舞对她盈盈一拜,说:“奴婢出身风尘,自知人微言轻,但是倾舞还是要说,请您放过忧离。”
兰聆再次审视她,隐隐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能从千里之外的齐国来到覃王宫,我明白你的用心,忧离一定也明白。”
梁倾舞垂下泪来,如玫瑰般娇艳若滴:“那就请您不要再给他希望和模糊的情感!”
“你们为什么总是不明白,感情不是非此即彼的!忧离一直都明白我将他看做亲人,我更没有混淆过。”兰聆双手扶上她的肩头,目光真诚:“我敬佩的你勇气和真挚的感情,无论我是不是出现在他身边,你都可以一如既往地爱他!”
梁倾舞直直看着她,最后点了点头:“那我去照顾他了。”
“好!”兰聆展开笑容,却在下一刻冰冻,耳朵灵敏的察觉到异样,纵身一跃,从花丛中揪出一个人来。
“说!为何要偷听我们说话?”
那男子穿着御医馆的衣服浑身哆嗦着,头埋得极低,嗓音沙哑,像是琉璃在沙子上重重研磨:
“奴才刚巧经过这里,害怕惊扰了二位说话,所以躲在那里不敢出来。”
兰聆松开手,围着他转了一圈,虽然这人躬身驼背、姿态谦卑,但是他身上却有着一股说不清的熟悉味道。
“把头抬起来,让我瞧瞧。”口中的气息在深冬里化出冰冷的痕迹。
那人抬头的一瞬间,一旁的梁倾舞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脸吓得倒退一步,兰聆也惊愕厌恶地将目光不自觉撇向一边。
112谁留下?
那个人的脸都不能称之为人的脸,他的下巴像是被削去了一半,一边长一边短,脸上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皮肉都皱在了一起,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一只已经没了眼珠,只有一个□,他好似地狱冒出来的夜叉,看到他时人不会心生的怜悯,只有胆寒和厌恶。
那个男子又低下头,说:“冲撞了二位,是奴才的错!”
梁倾舞过去拉住兰聆的衣袖,眼中闪过害怕的神色,哀求道:“让他走吧。”
兰聆看她一眼,又看那人一眼,说:“你下去吧!”
那男子走后,梁倾舞也回司乐所了。兰聆一个人溜达了一会,月光在地上将她投成了三条飘影,
她想去栖梧桐殿把弘儿接回去,但又不愿再见覃陌央,已经三更天了,再回家恐怕打扰了三娘的休息,自己也睡不了多久又该起身上朝了。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光亮处,她抬眼一看,原来是瀚文阁。‘不如就睡这里!’
刚一进去,太监就迎了上来,那人打量了他衣着上的官品图腾,行礼道:“大人深夜至此,小的有什么可以侍候的?”
兰聆浅笑答道:“我来查些典籍,帮我准备些笔墨吧。”
“诺。”小太监退了下去。
兰聆走到二楼,从书架上随意取出一本书卷展开翻阅,才粗略浏览几页就合上,气息中透着些疲惫,又踮起脚随意取出第四栏的一本书卷,展开来又粗略翻了翻,然后又一次合上放回原位,抿了抿唇不死心地走到对面十步以外的那个书架最下面一层取出一本书卷,翻开接着看。
这次她看了许久,字字看得仔细,她拿起的每一本书卷上面都有覃陌央的批注,他的字就如他的人一样,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
“大人,笔墨准备好了。”刚才的太监带着几个人,为她在一片空地上摆了几案和笔墨纸砚。
兰聆问:“这里所有的书,王上都看过吗?”
小太监答道:“回大人,瀚文阁藏书和历代奏章共计两万五千四百七十五本,王上基本都看过!”
五年前她在这里看书时,大多数书籍上都没有他的批注,难道这五年来他竟看了这么多吗?五年是一千八百二十五天,这样算来每日起码要看将近十本,他都不睡觉的吗?
旁边一个太监很善于察言观色,看出了她的疑惑,笑说:“王上,每日取两次书,早朝完一次,就寝前一次,各五本!”
难怪他会清减得这么厉害,好似一阵风都能刮走他。吃不下,睡不安,这五年……你就是这样过的吗?!但是你伤害了离姐姐,你又要我怎么原谅你,原谅我自己?!
春生殿。
殿内燃着一盏孤灯,德妃坐在桌前单手撑在侧脸上,墙上印出婀娜多姿的身影,长长的睫毛犹如飞蛾的翅膀,细细颤动。
今夜的她无法安睡,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和愤恨过,五年,整整五年!她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为什么还是无法抓住他的心?!所有努力建立起来的感情,所有用心建立起来的威信,都在兰聆出现的一瞬间击得粉碎!
她好恨,但是又没有办法!,她不会武功,不会政务,最重要的是没有子嗣,所有的幸运都没有
站到她这一边,连唯一可以利用的伪装都被兰聆看破,她对自己已经心存戒心,再想害她已不从下手,反而还会逼她在覃王面前讲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
虽然兰聆还没有回到王后的位子上,但是看覃王对太子弘的态度,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还是坚持要将兰聆留住,坚持要把江山传给太子弘。
退一步想,就算兰聆不说出她的秘密,她可保一时风平浪静、安然无恙,但覃王驾崩太子弘继位以后呢?自己没有子嗣可以依靠,没有母国作为依托,她的性命便会如无根无茎浮萍,终将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结局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即使注定是玉碎,也要碎得灿烂!!
“娘娘,殿外有一医官求见。”宫女春儿进殿禀报。
“医官?”德妃微微蹙眉,惊讶于怎么会有医官来求见,又怎么会在这样的深夜?“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他带着医用的厚布脸巾,躬身驼背,腿上似乎还有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有什么事吗?本宫并没有传唤过太医。”德妃摆出高傲的姿态,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夹袄,深夜独自面见一个男人,她明显感到有些不自在:“你来此有何目的?”
那名男子看了眼一旁的宫女春儿,给她递了个眼色。
德妃抿唇,她倒想看看此人有什么可说,对春儿吩咐:“下去吧。”
春儿走后,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德妃说:“现在可以讲了吧。”
男子直言相问:“娘娘想除去王后吗?”
德妃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出的话会如此露骨,稳了稳心神,斥责道:“休得胡说,你不要命了吗?”
“娘娘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娘娘想杀了景非吗?”那名男子上前一步,独眼轮廓犹如刀刻,目光凌凌有神。
德妃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吓得退后一步,神情戒备:“你是何人?知道景非就是王后的人少之又少!”
“您不用管小人是谁,您只需要知道你我有同一个敌人,那就是兰聆!”那男子大半张脸都蒙在布中,咧开的嘴微微扯动布料,眼洞微微皱起,说不出的诡异。
‘兰聆,我青绝,绝不会让你把楚师弟从我身边再次抢走!’
栖梧殿
“咦?”弘儿凑了过去,用手戳了戳覃陌央脖子上的纱棉:“您受伤了吗?”
覃陌央偏头躲开,手不自觉抚上脖颈:“没事。”
弘儿“噢”了一声,又揉着困倦的双眼问:“我爹爹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弘儿好困。”
覃陌央忽然抱住他,问:“弘儿,留在父王身边好吗?”
怀中的弘儿不知所以,咯咯咯笑了起来:“弘儿知道您不是弘儿的父王,我们是假扮的!”说着挣脱覃陌央的手臂,很认真的点头说:“我爹爹是汉国上卿景非!”
“如果寡人是你的……”话哽在喉咙口,在迎上弘儿投来天真的目光后又咽了回去。
弘儿问:“是弘儿的什么?”
覃陌央说:“没什么?你爹爹最近几日很忙,让你先呆在这里。”
“真好!”弘儿大叫一声,抱住他的脖子:“弘儿就喜欢和大美人呆在一起!”
覃陌央抱着弘儿小小的身子,他怎么忍心认了他,又让他面对父母分离的局面!‘弘儿,你能帮父王留住你的母后吗?’
纹澜殿外,兰聆搓着手来回渡步,指尖已经被冰透了,她呵了一口气看向严阵把守的殿门口。
已经十日了,覃陌央一直不肯见她,她想接回弘儿,想看看弘儿,却又无法,他身边的绥缇还有虎贲近卫把他保护的密不透风。
他已经将她和他完全隔绝了,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什么,是怕她带走弘儿吗?还是他想用弘儿牵制住自己?!
日将落地,殿门齐齐大开,覃陌央从里面走了出来,兰聆急忙迎了过去却被一队虎贲侍卫挡剑拦下。
兰聆不能硬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莽撞再牵连到三娘,她冲着乘坐步撵离去的覃陌央大喊:“王上,我只想看看弘儿!”
“放肆!太子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领军近卫大声呵斥,将兰聆向后推。
韩溪源跟在步撵旁抬头看了眼冰冷如石覃王,又回头看向焦心似火的兰聆,深吸一口气鼓起好大的勇气,悄悄退后跑到兰聆跟前。
“韩溪源!”兰聆见他过来,好似看到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他:“帮我去给覃王说说,让我见见弘儿!”
“景……景非。太子他很好,你不用担心。”韩溪源也是愁眉苦脸,他只能劝道:“你听我说,给王上一些时间吧,让他好好想想,你也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啊!”
兰聆鼻尖通红,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
韩溪源急道:“臣,臣想说的是,王上他真的离不开你,他接受不了你再离开他,你一定要想清楚啊!”
说完回头望向快要从视线中消失的王驾,说:“我要走了!”转身又奔了回去。
虎贲近卫解开阻拦,兰聆失力险些坐在台阶上,她转动眼睛环视四周,灰蒙蒙的一片天,高耸起伏的宫殿变得更空旷,撑得她眼睛酸痛。
花丛中的一只眼睛,突然吸引住兰聆的注意,那眼睛她认得!!
“青绝,他还没死!?”她心头一惊,飞身过去,五指死死扣住他的肩膀。
兰聆心生错愕:“是你?”
那人转过佝偻的身躯,独眼中尽是惊恐。
“景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德妃带着一行宫女走了上来。
兰聆松开手,一揖:“娘娘万福。”
德妃抬首瞧着眼远处快要消失的王驾,又瞧了眼那个男人,说:“本宫近日来睡得不好,他是专门为本宫调药的医官,怎么……景大人晚上也休息不好吗?”
兰聆不想理她,看向别处。
德妃扶着她的手臂,将她轻拽到一边,眼神示意青绝借机退下。
“看来这几日,王上也冷落你了。”德妃说:“你这样天天在纹澜殿外守候王上,你知不知道朝臣们都说什么啊?”
兰聆抬眼看她,问:“说什么?”
“说你爱慕王上,有断袖之嫌……”德妃靠近她耳边,语气轻蔑:“姐姐爱王上,就快滚到栖梧殿的床上去,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扮男人,恶心!”
又是后宫这种勾心斗角的口舌之争,兰聆烦透了!她推开德妃,正色而言:“景非就是景非,永远都不是王后,我会离开这里,我同样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副嘴脸!”
德妃看着兰聆远走的背影,即使离开又如何?她不会再给她再次出现在覃王面前的机会,她要她死,死在覃王面前,连渣儿都不剩,彻彻底底地消失!!!
殿内灯火通明,殿外白雪茫茫。'TXT小说下载:。。'
兰聆跪在栖梧殿外不肯离开,不断给自己下着决心,她不想再陷进去了,她必须离开,带着楚忧离和弘儿离开这里!
“爹爹!”甜甜的声音响起,弘儿拉开殿门飞扑到兰聆怀里:“快起来,别跪着!”
兰聆被弘儿使出吃奶的劲儿从地上拽起来。
覃陌央仍是一身黑衣,倚在窗边说:“进来说话吧。”
弘儿拉着兰聆跑进殿中,自个儿坐在姬缭的对面,继续对着面前的棋盘冥思苦想,姬缭抬眼看她复又低头看棋。
覃陌央坐在上堂正座沏着暖茶,见她一身紧绷备,低垂眉眼轻笑起来:“不必拘束,喝杯暖茶吧。”
兰聆坐在他对面,接过茶杯,暖意沁指,喝下一口,舌尖味苦后味甘甜,是紫阳茶中的极品‘醉莲’。初见时,他也是像现在这样为她送上一杯暖茶,抚慰她的狼狈。
如今,他也是想抚平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吗?
张安受覃王意将暖炉移至兰聆身边,瞬间驱走她周身的寒意。
覃陌央轻抿一口茶,看似享受地深吸一口气,说:“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不是一直想见寡人吗?”
兰聆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平和的面对自己,没有恼怒,更没有喜悦,只是淡淡的、彬彬有礼的,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
他这样的单刀直入,一定也是猜出她心中想要说什么,兰聆狠了狠心,镇定又镇定,刚想说话,忽感到手背一片温暖,他的手心已经抚上了她的手背。
他的双眼像一潭深深的湖水,里面长满了水草,一旦陷进去就会被紧紧缠住。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
兰聆抽回手,呼吸困难地喘着气,紧紧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有,我有要说的!”
覃陌央又笑了,深深的苦涩印在眸子里,指尖抚摸着掌心残留的温度:“那你就说吧。”
兰聆转身看了眼弘儿的后脑勺,又转头看他,说:“臣……我想离开,带着弘儿和楚忧离一起离开。”
覃陌央背靠在软垫上,端起茶杯,食指在杯底画着圈:“可以啊。”
兰聆咬咬牙,眉头锁紧,小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覃陌央靠近她,气息在她耳边缭绕:“只是……你只能带走一个。”
“什么?!”
“不要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寡人。”覃陌央说:“这里本就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今生,我们已犯下太多罪孽,我们都该下地狱!”兰聆眼中含泪,苦苦哀求:“为什么不放了彼此!”
“地狱?我们不就在这里吗。”覃陌央偏头看她,笑容在烛光下温雅如水,用着魅惑的语调说:“选一个吧,把谁留下,又带谁离开?”
“你别逼我!”兰聆低喊一声,双手拉住他的手臂:“求你!我会拿汉国来交换,让我们走吧!”
“汉国已是囊中之物,没有你也可夺得。”覃陌央将她的双手扯下来,他不再回避她眼中的泪水,直直看着她:“你当真要再次舍我而去吗?”
痛苦的浪潮碾压着她、击打着她,她浑身疼到战栗,最终吐出一句话:“弘儿……留下……”
113诀别
“在你心里,弘儿都比不上他吗?”血色从他的唇上渐渐退去,在他的眼中凝聚成红。
‘不是,不是的!’这样的话兰聆说不出口,此时此刻无论再说什么在他眼里都是狡辩,都是谎言。她不想再拆散他们父子了,她知道他需要弘儿,覃国需要继承人,至于她自己……她是自私的,她是吝啬的,她不愿再付出感情,她将弘儿像一件商品赊给了覃陌央,她不去考虑弘儿会怎么想,她只知道弘儿跟在他身边不会受苦的,也许比待在自己身边更好。这样想……也许她心中就能好过点,她不能让离姐姐再为她受苦了,她要让他活得开心。
“我永远都不会抛下楚忧离,就像他不会抛下我!”泪水沿着鼻翼滑裂干涩的唇,她的决绝印在他的眼里。
“甚好!”覃陌央起身俯视着她,这两个字他已经许久没有说过了,这两个字承载着太多的屈辱,却远远抵不过眼前这个他深爱了七年的女人带给他伤害的一分一毫。
“明日设宴,送上卿景非回汉国!”覃陌央将她一把拽起来,她脚下不稳摔在他怀里,他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他:“寡人等着汉国降覃的诏书!”
兰聆捂着快被覃陌央捏碎的下颚,踉跄后退好几步终于稳稳站住,她双膝跪地行叩拜大礼:“臣一定不负众望。”
弘儿从棋盘中抬起头往他们这边望,也察觉到一些异样。姬缭心知兰聆脾气,已猜出几分,指骨轻敲棋盘示意弘儿专心学棋。
覃陌央的面色又恢复平静,没有一丝涟漪,只是更加苍白,他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兰聆。“你走吧。”
兰聆哪敢让他扶自己,只怕一扶她就彻底投降,离去的脚步再也迈步开了。她坚定转身,略微停顿后疾步向外走,走到弘儿身边停下脚步。
弘儿抬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说:“要走了吗?爹爹等会儿,弘儿这盘棋马上就下完!”
兰聆硬压住心中的扯痛,微笑道:“没关系,你继续玩。”
弘儿“嗯”了一声,又将注意力转到姬缭下的那一子上,思索着自己的棋步。
姬缭看了她一眼,用唇语问:“你真的不要弘儿了?”
兰聆不愿回答,她绕过他们往外走,在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覃陌央的一声呼唤。
“等等!”
她花了好大的勇气再次转过身,他已经走到她面前,紫玉映入眼底,接着手心一暖,上面缭绕着他的气息。
“还你。”撂下这句话,他留给她一道背影。
她心中寥落万分,紫玉紧紧攥在手中想留住他的温暖,可是它是那么的滑腻,想抓紧却使它更加想要逃走。
兰聆用袖子擦拭脸上的狼狈,哽咽着说:“秦卷,我走了。”退后一步再看他一眼,转身走下殿阶,雪顷刻间落了她一身,将她的黑袍染上了一层月光。
“将弘儿送到太子宫。”
覃陌央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兰聆脚下一顿,呼出的气蒙住了她的脸,泪水跌落衣襟的同时,她再次抬步向前走。
殿内的弘儿听大美人说让张安带他去太子宫,抬眼环视四周爹爹也不见了,他终于开始不安起来,甚至有些抗拒,他挣开张安的手,跑过去拉住覃陌央,喊道:“我要回家,我爹爹呢?”
覃陌央垂目看他,忽然将他紧紧抱着怀里,说:“她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不可能!爹爹不会不要我!”弘儿推开覃陌央,转身往外跑。
“爹爹!”身后传来弘儿的喊声,夹杂着他的哭声。
兰聆没有停步,反而更快地往前走,脚却在厚厚的积雪中越来越拔不出来。
“哎呦!”身后传来弘儿的痛呼声,他摔倒在地上,小脸被冰雪划出道道血痕,眼中的泪在看到爹爹停住的背影后,破涕而笑。
感到弘儿的小手死死拽住她的衣服,她还是狠心地不回头。
“爹爹,你不要弘儿了吗?”弘儿拉住她的手,吸着鼻子,哭着说:“弘儿以后一定不吃胭脂,不惹爹爹生气,爹爹带我回家,我想娘亲了!”
“别跟着我!”兰聆豁然转身甩开他的手,指着纹澜殿的地方:“回到你的位子上去,那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看到覃陌央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纹澜殿门口,兰聆的手脱力垂在身侧,她抬起受伤的左手推开弘儿,生怕用力过猛把他伤了。
可弘儿还是摔坐在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瞅着她,像只受伤小鹿。
“以后要听父王的话。”兰聆轻轻说出这句话,深深看他一眼,咽下泪水转身决然离开。
弘儿坐在原地,突然的变故让他忘了寒冷,忘了抽泣,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覃陌央跑过来倾身抱住他。
弘儿推开他,表情倔强地擦干脸上的泪水,叫道:“一定是你,一定是因为你爹爹才不要我的!”
“弘儿!”覃陌央再也无法平静,他牢牢锢住弘儿的双臂:“我是你的父王!”
“你不是!———”弘儿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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