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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厂督大人惊呆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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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安的人与雨化田的对话来看,尚书竟是凶多吉少。她尚觉得那一日和雨化田作对的尚书有些可爱,不曾想就这般……

可是雨化田是什么人?他又不是主宰生杀大权的皇帝?凭什么这几日还没入宫呢,还没禀告过皇帝呢,凭什么就让那尚书凶多吉少了?这看似平静的生活中,到底有什么样的波云诡谲?鸳鸯忽然觉得这个朝夕相对的人很陌生。

他的权势甚至是她所无法想象的,她平生知道的荣国府便是一等一有权有势的人家,可他们的权势也不过是出了族人子弟闹出人命关系,四大家族联合周旋,最后息事宁人——可就算他们这样做,一时无事,时日久了,难免就会暴露,等纸不包住火的那一日,下场可想而知。但雨化田……他是太监出身,根本不存在显赫的家族,这样的人却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位置。

马进良他们很快就追上了雨化田。

隔着一些距离,马进良关心道:“大人,东厂的几名执事太监已经丧生赵怀安手中,此人不好对付。”他觉得雨化田放走赵怀安实在不妥。

雨化田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兵部尚书现在关在哪里?”

马进良一愣,道:“此事万公公介入,按您的吩咐,已经将人转交给东厂了。”

雨化田便轻哼了一声,再不搭理马进良。马进良虽还是没有想通雨化田的用意,但也不问了。雨化田心中只信任马进良一人,偏偏马进良总是无法理会到他的用意,这一点让雨化田颇感遗憾。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然后加快了回府的速度。

一回到厂督府,鸳鸯便回屋换了件衣服。雨化田是什么样的人和她无关,赵怀安是何人、尚书出了什么事情,这和她都无关。可不管雨化田今天是处于什么目的,他的那些动作……让鸳鸯总是不能释怀!可她要和谁说出呢?谁又能给她主持公道呢?

若是雨化田是个真男人,鸳鸯这会子已经抹脖子了事了。偏偏寻死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寻死,鸳鸯不例外,她也是怕死的人,她只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雨化田是太监、他只是太监,他伤害不到自己。

她端着热水进屋,和往常一样服侍雨化田洗漱。待她给他泡脚的时候,他却用手略略挑起了鸳鸯的下巴,心情不错地问道:“怎么敢为本督挡了那一剑?”

他眼底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垂下了头,看着他水中的一双白皙的玉也似的脚。

“奴婢本分。”

☆、第26章 :凝霜夜

她端着热水进屋,和往常一样服侍雨化田洗漱。待她给他泡脚的时候,他却用手略略挑起了鸳鸯的下巴,心情不错地问道:“怎么敢为本督挡了那一剑?”

他眼底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垂下了头,看着他水中的一双白皙的玉也似的脚。

“奴婢本分。”

雨化田轻嗤一声,抬了抬脚,示意鸳鸯给他擦干了。鸳鸯只好起身拿了干布给雨化田擦脚。雨化田道:“没看出来胆子不小。”

鸳鸯听着他颇有兴致的话,身子微微一颤,低垂着头不敢多看雨化田一眼。雨化田好歹伺候着世上最尊贵的人,察言观色自有一套,他很快察觉出鸳鸯的惧意,冷了声音,道:“怎么?你在怕什么?”

鸳鸯依旧低垂着头,道:“奴婢不敢。”

雨化田也是听腻了,原本好好的心情被糟蹋的差不多了。他不耐烦地挥手道:“滚出去!”

鸳鸯倒是极想的,只是一站起,脑袋就猛地一阵晕眩——本就受了风寒,如今受了惊吓,竟是浑身发热,脑子一片糊涂。鸳鸯身子站不稳,眼瞅着要扑向雨化田,可有了上次被雨化田掐住脖子的经验,鸳鸯此刻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双唇,见了血丝才算没昏过去,她向雨化田行礼道:“奴婢告退。”

鸳鸯躺到自个儿床上后,当晚就发热,至下半夜已经神志迷糊。乃至于早上外院的锦绣和小贵进来,鸳鸯仍是没有醒来。

以往鸳鸯早就出门提醒他们端热水、备早膳,开始忙碌,偏偏今儿个没有,锦绣担心,就提早拉着小贵来了。只是没有雨化田的命令,两人只是在外屋候着。不多时,雨化田出来了,穿着青色曳撒,束着长发。

“见过大人。”锦绣与小贵二人行礼。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鸳鸯从里屋出来。

雨化田轻“嗯”了一声,因他不曾说别的,吃早膳的时候,鸳鸯不在,他干脆不要别人服侍,自己吃了。待他要出门的时候,锦绣实在忍不住,便轻声问雨化田:“大人,可要奴婢去唤鸳鸯姐姐来服侍大人?”

雨化田扫了锦绣一眼,显然心情不好。

锦绣缩了缩身子,等雨化田出门了,她才敢偷偷去里屋看鸳鸯。

只见鸳鸯红着小脸,额头上布着一层密密的冷汗,被子下的身躯却是颤抖着。锦绣一急,哪里顾得规矩不规矩的,赶紧到她的塌子边,摇着她的胳膊,道:“鸳鸯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声惊呼,小贵也在外间探头进来了。见状,道:“唉哟,鸳鸯姐姐这是得风寒了!”

不必小贵说,锦绣此刻也是发现了,她一摸鸳鸯的额头竟是热的不得了,叫鸳鸯,也不见她回应的,她几乎跳脚,对小贵道:“这可怎么是好?!”

小贵道:“我去找曹总管,让他找大夫来!”

锦绣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鸳鸯姐姐现在可是大丫鬟,身份不同以往,找个大夫还是很快的!小贵不等她回神,已经出门了,只是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堵回来了。只见马进良已经带着一个大夫来了。

“鸳鸯姑娘在屋里?”

听到动静,锦绣就跑出来了,见之前见过的进良大人带着一个山羊胡子老头,那老头还背着药箱,赶紧道:“是的是的!进良大人!你快带大夫进去瞧瞧鸳鸯姐姐!”

马进良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微微一愣,然后道:“可方便进去?”

锦绣一拍脑门,顾不得回答马进良,赶紧跑里屋替鸳鸯穿戴整齐了。不消片刻,又赶紧出来,道:“进良大人,大夫可以进去了。”

这前后的话居然不同了,现在倒是想起男女之别了,只让大夫进去。马进良点点头,那大夫才作揖进屋,锦绣也随后跟进去。

马进良略一迟疑,走到屏风外站定。鸳鸯此刻的安危于他也是很重要的。不说昨天她和督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说今儿一早,督主比以往早到了,一见到他就让他拎着太医院资深的老太医回厂督府给鸳鸯看病,他对这个鸳鸯姑娘还真是不一样。

不过……

大夫走了以后,鸳鸯也转醒了,额头上还贴着锦绣给她敷的毛巾。

马进良听到动静,道:“鸳鸯姑娘醒了?”

隔了许久,才听鸳鸯回答:“恕奴婢失礼,不得见马大人。”

“姑娘客气。”马进良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大人说姑娘有功,便允姑娘三日时间休息。”

事实上督主的原话是——厂督府不留无用之人,念在她昨日护住有功,本督便允她三日休整时间。马进良虽经常反应不过来,但他深深觉得此话不能说!尤其督主话里的“护主有功”大有意思,督主可不是那种信口胡说之人。左右他的意思和督主大人的意思也是一样的,也不算违背了督主的本意。

鸳鸯听了,脑子里一片模糊间,却是想起了史老太君时不时的赏赐——不是金锞子银锞子,也是上好的玉器、古玩之类。没想到雨化田地位如此之高,打赏起人来却是这么抠门!鸳鸯半晌才道:“……多谢督主大人赏。”

马进良未有多想,只是以为鸳鸯病的迷糊,所以回话才迟了。

他到底不能久留,完成了雨化田的命令,便赶紧告辞了。这厢小贵送马进良出门,而锦绣则在照顾鸳鸯。

回来后,小贵拿着药方去抓药了,锦绣便趁机去厨房端了碗白粥来,让鸳鸯先喝了垫垫肚子。以往在贾家,无论上下,只要是伤风咳嗽,总是以净饿为主,其次才是服药调养①,鸳鸯素昔生病养了这么个习惯,故而也只吃了小半碗再吃不下了。

好歹喝了药,鸳鸯稍微舒服些了,便与锦绣和小贵道:“我今病了,总不好与大人处在一个屋子里的。劳你们帮我一把,让我回自个儿屋去。”

鸳鸯甚至想着不若趁生病了请求回家养去,得了风寒留在府里万一传给别人总是不好。可转念一想,金老爹他们原本就对原主愧疚着呢,若是见了她带着病回家,只怕更不能安心。因此只掩下了这门心思。

也是这具身子底子不错,鸳鸯只喝了一天的药,便有些起色了。至第二日,鸳鸯已是好的差不多了,夜里锦绣寻她,两人闲谈的时候,听锦绣道:“鸳鸯姐姐端得是心灵手巧的,督主大人习惯了你的服侍,这两日姐姐病着,他竟自个儿穿衣洗漱,连小贵都不让近身。说来还有一桩趣事。”

鸳鸯只含笑不语,锦绣本说的兴起,看鸳鸯兴致不高,便瘪了嘴,平淡地道:“鸳鸯姐姐不晓得,你养病之后,原先伺候督主大人的那四个内侍,竟跑来自请服侍的。后来连督主大人的面都不曾见到,就被督主命曹总管轰出文人小说下载主屋,还挨了一顿板子的。”锦绣说完,看鸳鸯事不关己的模样,叹气道,“姐姐可不晓得,督主大人近来可难伺……”

鸳鸯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道:“又胡说。”

锦绣吐吐舌头,俏皮地道:“左右我们这些愚笨的人伺候主子都要更加用心些。”

鸳鸯笑着摇头,神情恹恹的,道:“我昨儿又梦到阿爹阿娘了。”先是前世的爹娘,接着便是金老爹他们。鸳鸯道:“他们搬到新家去,我还不曾回去哩。也不晓得住的是否习惯。”

锦绣拥着她的肩膀,道:“病了总是这样。”锦绣尚且不知鸳鸯那日为了救她,向雨化田许下的承诺,带着期许道,“何况督主大人如此器重姐姐,兴许能提早让姐姐脱籍。”

鸳鸯点点头,又将锦绣推开了,道:“你快莫靠近我,免得又传给了你。”

锦绣嚷嚷道:“哪里这么容易的?我就要靠近你了,还要和你一道困觉。”

最后,锦绣被鸳鸯赶出去了,这生了病可不是好受的。

待到第三日,鸳鸯觉得身体没有大碍了,便去雨化田屋里服侍。雨化田一早起来就见到鸳鸯,心中有些惊讶,面上只是平静:“身子无碍了?”

鸳鸯福身道:“回大人的话,得赖大人恩典,身子已好了。”

雨化田也不说别的,只道:“过来替本督更衣。”他见鸳鸯脸色尚白,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圈也似,看起来楚楚可怜。只是她神色虽差,服侍他的时候却有条不紊,他喜欢动作麻利的人,这样的人伺候他,至少不会让他厌恶。

用过早膳,鸳鸯正拿帕子给他擦嘴,只听他说:“本督既允了你三日功夫休息,今日也不必来伺候。”

鸳鸯微微一愣,可眼见着他擦了嘴巴,起身了。青色的衣摆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雨化田已然出屋去。鸳鸯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反倒回屋打扮起来了。锦绣那厢活儿轻松,也悄悄跟到鸳鸯屋里去,见鸳鸯涂了胭脂,便问:“鸳鸯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大人不是让你休息吗?”

鸳鸯笑道:“是大人恩典,我身子好了,又不用在大人跟前伺候。能趁今日回家一趟。”

锦绣张了张嘴巴,奇道:“鸳鸯姐姐怎么知道的?”

鸳鸯放下了手里的胭脂盒,道:“大人知道我身子无碍了的。”

锦绣听了也点点头,随后又喜道:“督主大人真是神通广大,昨儿鸳鸯姐姐还说了想阿爹阿娘的。”

鸳鸯淡淡一笑,心道,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

反正能回家一趟是好事儿,因王嬷嬷今日没有出门,鸳鸯只自己戴了面纱出门,去街尾租车子。鸳鸯是刚刚得了年底的赏钱和这个月的月钱,手头宽裕,便到市集的时候买了一些小孩子吃玩的东西,并一些新的布料。经过胭脂铺的时候,鸳鸯想似乎不曾见锦绣用胭脂的,不如给她买一些,正巧原主留下的胭脂也都是些差的,长久用下去自然对脸蛋不好,她也需要置办一些,这便去挑胭脂了。

胭脂铺在市集尽头,左右都是小巷子,僻静无人。这时,一个带着笠帽的女子匆匆地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一手压低帽子,似乎怕被人见了真面目。鸳鸯心中一怔,只因这女子是鸳鸯认识的——湘荷!厂督府人口简单,鸳鸯又是记人的功夫了得,是以虽没见到这女子的脸,但按身形和步伐,鸳鸯便认出了她就是湘荷!

鸳鸯心里疑惑,一面慢慢地挑着胭脂,等付钱的时候,又见一名熟人从之前湘荷出来的巷子里走来。这人也不是别个,正是雨化田的那名属下——西厂四档头。

☆、第27章 :花开否

鸳鸯一时想起了那日园子里撞见的司棋和她表弟之事,立即红了脸,只以为湘荷与四档头也是做这勾当。虽说湘荷和司棋自是不能比的,且湘荷嚣张跋扈,与鸳鸯不对付,然而鸳鸯稍稍思量,她是在府外遇见的湘荷,若说起来也没有个证据,此外,此事还牵扯到西厂四档头,鸳鸯并不愿因此得罪到他,故而,她只低着头继续挑胭脂,等四档头走远了,她才付了钱拿胭脂离开。

置办好东西,鸳鸯才去了金老爹他们的新居。站在小小的院子外,鸳鸯已闻到一阵药味,她心中已觉不好,敲门也急促了些。前来开门的是金大娘,她似是没有睡好,发鬓有些松散,两眼微微陷下,及见了鸳鸯才两眼一亮,笑道:“囡囡?你咋回来了?”

鸳鸯跟着进屋,道:“今日告假,便来看看你们的新屋。”院子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大堂也是小小的一间,鸳鸯进屋后,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金大娘见了,便道:“你这孩子,回自家还买甚么玩意?”

鸳鸯便道:“难得回来。阿娘莫多说了。”她又道,“阿娘,这屋里是什么味儿?”

金大娘也不再说鸳鸯买东西不是,只道:“你阿爹在码头干活的时候被货砸了腿,这不在家里休养。”她说完,又怕鸳鸯担心,“大夫说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不能干粗重的活儿了,往后找别的活儿做就是。”

鸳鸯听了紧紧皱着眉头,后道:“阿娘,我去看看阿爹。”

金大娘道:“成,就是那间屋子。”金大娘指了指一间屋子,“你小弟在屋里陪着你阿爹。见了你准高兴。”

“好,那我把这甜食给小弟拿去。”鸳鸯轻轻一笑,已拿了糕点进屋。

金小弟见到鸳鸯甚是高兴,比初见的时候要亲近许多了。再有鸳鸯拿了糕点给他,他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先是看着金老爹征求他的意见,等金老爹同意了,他才谢过鸳鸯,先是拿了一块点心给金老爹,金老爹说不吃后,他又看向鸳鸯,在鸳鸯点头之后,他仍是不吃。

“小弟,怎么不吃?”

“阿爹、阿娘和姐姐先吃。小弟不馋。”

鸳鸯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问起金老爹的腿伤。金老爹只说无关紧要,又说只辛苦了金大娘这几日都要起早摸黑地做针线活赚钱。正谈着,金大娘进屋来了。一家人围着小火炉坐着。金大娘拿了汤药要喂金老爹,后被鸳鸯接去了。看着鸳鸯细心地喂金老爹喝药,金大娘眼眶一湿,悄悄别过了头。

至于小弟也是乖巧懂事的,愣是要鸳鸯三人吃了糕点他才拿起一块,腼腆地吃了,又拿起刚刚放下的书看。鸳鸯这时将一些碎银子交给金大娘,道:“这是我这俩月攒下的一些银子,阿爹和阿娘只管拿去用。切莫操劳坏了身体。”

金大娘和金老爹不愿意要,道:“囡囡,这些钱你自己留着,我听说那些大人的府里都是要上下打点的。我们既照顾不到你,更不能要你的银子。”

鸳鸯道:“您二老千辛万苦来了京城,又是人生地不熟,如今阿爹又摔了腿,若不收下,我心中过意不去的。”

最后,金大娘两人还是收下了银子。因鸳鸯只明日去服侍雨化田,因此当晚是在家里吃的饭。饭后,鸳鸯想了想,还是决定劝金老爹他们拿之前准备给她赎身的钱去做些小生意。一来,她自己是知道离不开厂督府了的,让那些银子躲在角落里积灰还不如拿去做生意;二来,乡下他们是回不去了的,留在京城对金小弟的前途也有好处,但总不能一直靠金老爹去码头搬货过日子——尤其他现在还伤了腿。

金老爹他们听了,金大娘是坚决不肯的,金老爹倒是问:“黑丫,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鸳鸯笑道:“没有的阿爹。只是厂督府那样的人家,赎身的钱倒是其次,最要的是主子给不给这个恩典。督主大人日理万机,一时间还须我伺候。”

金老爹迟疑了会儿,道:“……你莫骗我。这些日子,我在码头上也听说了一些你们大人的事情。”他的样子显得很为难。

鸳鸯心中已经知道雨化田不是什么善茬,但在金老爹面前还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这话儿一张嘴巴传一张嘴巴的,谁晓得那个真又哪个假?这高位上的人谁还没个脾气的?何况我只是大人跟前服侍的一个小丫鬟,能有什么事情?大人待我也是厚道的。”

金大娘一直唉声叹气,倒是金老爹沉默了很久,道:“罢,此事我们会考虑考虑的。”

因天色不早了,鸳鸯须得回府。临出门时,金小弟拉住她的衣角,问道:“姐姐何日再回来看我?”

鸳鸯心中一动,转而低身捏了捏金小弟的脸蛋,道:“小弟乖乖的,姐姐得空便回来。”

因金老爹行动不便,只金大娘与金小弟送鸳鸯出门。金大娘殷殷嘱咐鸳鸯在厂督府要好生照顾自己,等鸳鸯上了马车,车夫都开始催了,她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和鸳鸯挥手作别。

鸳鸯这趟回家,反而比之前更加忧心了。新住所她是见到了,虽小了些却是不错的。只如今金老爹又受了腿伤,金大娘是个妇人,金小弟又还小……她愁绪不展,只愿金老爹赶紧想通,拿那笔赎身的钱去做别的小生意——置办个小铺子之类的。

冰雪开始消融,便是不必打扫,主屋院子里的那条青石板路也露出了真面目。鸳鸯披着一身月华回屋,见锦绣早已在她自个儿屋里了,心知雨化田一开始沐浴就不必锦绣他们伺候的,因先去了锦绣屋里,把胭脂给她。

锦绣乍一见这么许多胭脂,心中惊喜,最喜还是她这是第一次收到人家送的东西。说说笑笑居然掉下眼泪来。鸳鸯赶紧道:“你怎么哭鼻子了?早知我便不送你了。”说着,就要把胭脂拿回来。

那锦绣赶紧抢过去,统统抱在怀里,道:“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鸳鸯抿唇笑了:“哪有这样说的?你又胡说。”说着,鸳鸯又去挠她痒痒,两人滚到床上玩闹了一会子,后锦绣又说从未涂过胭脂,玩性一起,两个女孩儿便对镜擦起胭脂来。锦绣是初学,鸳鸯教了她一遍后,她便在自己脸上涂,不过两腮涂的通红通红,活像年画里的娃娃。鸳鸯瞧她这几日调养得当了,竟是好看了许多,最妙的便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一不留神便有水溢出来,这不瞪着她的时候还让她觉得锦绣这时在撒娇呢。

两人正玩到兴起,忽听外间传来脚步声,原是小贵来传话,让鸳鸯去一趟浴室,道是厂督大人叫她去的。鸳鸯赶紧整理了一番头发和衣裙,又吩咐锦绣把胭脂收好,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觉得自己没有异样了,才出门去。

进了浴室,只见雨化田只着中衣半靠在软榻之上。

鸳鸯行礼道:“奴婢见过大人。”

雨化田淡淡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地上的一只盒子,道:“万夫人赠你的东西。”

鸳鸯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那日雨化田做了那样的动作,她再无知也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了。此刻真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雨化田又道:“万夫人出手大方,羊脂玉还算贵重,怎么?你不要收起来吗?”

鸳鸯咬了咬唇,红着脸不知如何接话。雨化田忽然皱起了眉头,道:“今日沐浴过了?”

鸳鸯一愣,只雨化田不提那玩意的事情,别的都可。她道:“奴婢刚刚回府,还不曾沐浴过。”

雨化田冷眸一凝,鸳鸯只是眨了眨眼睛,他人就到了跟前。鸳鸯只觉得领口一紧,随之而来的是身子一轻——扑通一声就被雨化田扔进了浴池之中!鸳鸯扑腾了好几下,等在浴池里站稳了,也喝了好几口脏水!

她呸了几口,正待用手擦眼睛,忽觉抬起的手臂凉飕飕的!她低首一看,自己身上哪里还有甚么衣服!早已碎成布条子可怜兮兮地落在地面上!

“给本督洗干净了。”

☆、第28章 :元宵日

鸳鸯只觉着脑子一片空白,浑身不知如何动弹。那雨化田瞥了她一眼之后却是出门去了。鸳鸯木然地站着,听他在屋外吩咐小贵拿一套衣服给她,小贵愣了一会儿赶紧应了。鸳鸯只觉得这一切都不甚真实,直到小贵在外间喊道:

“鸳鸯姐姐,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鸳鸯听到房门“吱呀”一声,立即喊了出来:“不许进来!”

到此时,她方回神。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茫然地看着这不算陌生的浴室。

因雨化田的关系,小贵对鸳鸯总是有几分顾忌,被她一喊停,倒是真的不敢进屋了。鸳鸯僵立在水中,因这浴池的水是活水,蛇头喷出的是天然的温泉,水中的温度日夜不变,此刻鸳鸯也不觉得冷,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浴池的水渐渐漫过她的嘴巴、鼻子、耳朵,然后是头顶。

直到感觉到窒息的时候,她才猛地站起来,带出来一片水花。

“小贵,麻烦你拿进来。”

浴室内设了屏风,小贵在外间等了好久,终于听到鸳鸯的声音,进屋后,也是直觉地将衣服放到屏风外,不曾逾越分毫。

鸳鸯沐浴之后,将地上的衣服条子一股脑儿都抱了起来,离开之前,她迟疑了一会儿,方拿起了那放着玉势的盒子。

之前小贵拿衣服给鸳鸯,锦绣是听到动静了的,是以她干脆到鸳鸯那屋等她,现在看她虽回来了,却是换了一身衣服,长发也是湿漉漉地披在肩上,便赶紧拿了干布给她,又看着她怀里的东西问道:“鸳鸯姐姐,你这手里是何物?督主大人喊你有什么事情?”

鸳鸯道了一声谢,也不去接她的干布,只到屋子里开了一个搁置衣服的箱子,将所有的衣物都搬空后,将那盒子放了进去。一面放一面低声骂道:“下流安坏心的东西!糊涂油蒙了心!烂了手脚不得好死!”

锦绣听了,问道:“姐姐,你说什么呢?”又道,“这盒子里又是什么?”

鸳鸯将那些衣服重重地塞回去,道:“没事。”

一面接了锦绣手里拿着的干布擦着长发。锦绣打量着鸳鸯神情不对,问道:“鸳鸯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甚么事情了?”

鸳鸯看她言辞小心,神色谨慎,抿唇道:“与你无关的。”到底是强扯了个笑脸,道:“早些去睡罢,明儿个还有事情的。”

锦绣迟疑了一会儿,又说要和鸳鸯一起睡。左右今日鸳鸯不必在雨化田屋里呆着,便应了。夜里,鸳鸯翻来覆去,全无睡意。锦绣悄声问道:“姐姐有事瞒我?”

鸳鸯轻轻叹气,迟疑了会儿,道:“你倒是看出来了。我们相识的时日虽不长久。”她微微一顿,“可是这些日子,经历了不少事情。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锦绣目光灼灼地看着鸳鸯,鸳鸯想了想,凑到锦绣的耳朵边上,道:“我拿大人当女主子伺候的。”

锦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鸳鸯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锦绣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总之说完了是心中一宽,她拍了拍锦绣的肩膀,笑道:“睡罢。”

“哦……”

翌日起来,鸳鸯将那些胭脂统统都收拾了,也告诉锦绣在厂督府里别擦脂抹粉。

锦绣还是第一次接触胭脂水粉,何况都是鸳鸯送的,让她立即收拾起来,她可是苦着一张小脸很不情愿,鸳鸯只好实话告诉她——督主大人不喜欢。锦绣素来畏惧雨化田,听了倒也忍痛收拾了。

鸳鸯本以为再去服侍雨化田会十分别扭,不料真到了他屋里,见他脸上无喜怒,目光平淡如水,心底那一丝奇怪的感觉也没了。

接下来几日雨化田都忙的够呛的,一大早出门去,到了晚间依稀都见着月亮了才回来。

如此,鸳鸯服侍着也辛苦,不过等雨化田上朝后,她倒是都会小憩一会儿。

这一连忙了几日,直到十五元宵那日,朝中休沐,才见雨化田歇下来。因宫中元宵设宴,雨化田还是不得闲,不过这一次雨化田倒是没有打算带鸳鸯去,只吩咐晚间让小贵跟着。

午间雨化田小憩,鸳鸯一面给他捶腿,一面想着之前听外间采买的王嬷嬷说的,自初十那日起,东安门外便有了灯市,甚是热闹。又听说明日十六,京城女子,不论老幼,不论富贵,都要结伴群游,过桥祛厄。鸳鸯心中觉得好奇,又难免生出一丝对不知的事物的惧意——因前世在大观园,虽是听说这些习俗的,然而不论是她们这些丫鬟,还是姑娘们,无不掬在一个园子里,更不见姑娘们有外面的女伴,就别提这样的事情。

她虽仔细服侍着雨化田,心思难免飞远,又见门口立着个绿衣姑娘正提着一盏花灯,朝她挥手。鸳鸯定睛一看,那姑娘可不就是锦绣?她打量着雨化田睡了也有一会儿了,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低声问道:“你做什么呢?”

锦绣也压低声音,道:“后门那里有人挑担子来卖花灯的。我瞅着这个样式最讨喜,就挑了两盏,样式都是同的,不过这上面的字不一样。你一盏我一盏,咱俩姐们样式一样,这字一个多一个少,又能分的清楚,可不是极好的。你挑了,我给你放屋里去。”

鸳鸯瞧了一眼,见是兔子形状的,确实可爱讨喜。她又将两盏花灯上的诗词都看了,笑道:“那我要这写了《青玉案》的。”

“什么青呀白的?”锦绣皱眉。鸳鸯掩唇一笑,道:“这字儿多的是宋时稼轩的《青玉案》,那字儿少的是唐时幽忧子的《十五夜观灯》。”

这句话锦绣倒是明白了:“什么唐呀宋的,我可糊涂了。反正字多的给鸳鸯姐姐,我要这字儿少的。这便给姐姐放屋里去。”

鸳鸯笑道:“好,等晚间再和你说。”

鸳鸯说完,便进了里屋,却不知何时,雨化田已醒来了。她偷懒被抓了个正着,脸上飞来一片红霞——明明见他睡的很熟的,怎么就醒了。她正想解释什么,忽外间小贵在屏风外,报道:“督主,宫里来人了。”

雨化田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老太监鸳鸯也不陌生,正是那日凉飕飕地夸了她一句的人。不料他此番进屋,也是先看了一眼鸳鸯,才低下头和雨化田行礼的。

“雨公公,贵妃娘娘让老奴前来提醒雨公公一声,莫忘了入宫的时辰。”老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雨化田瞥了他一眼,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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