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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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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说着,便用视线在韩净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着,轻佻无比。
  韩净心中略有愠怒,面上却笑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如今大半个魔教不是已经被你接手了么?怎么,还不满足。”
  萧敛怒极反笑:“韩净,我在外辛劳数月,回来就得你这句话?今日你别再想用这种话敷衍我了。打发我呢?……你当是知道我真正要的是什么!”
  韩净皱眉,面上已显出不快。
  “那你还想要什么?”
  “你当我如今为那劳子的魔教劳心劳力是什么?!我要的……当然是你。”萧敛想也不想便答。
  韩净拂袖就要离去。
  “以后莫要再提这种荒谬的话。”
  萧敛错身一步,堵住门口。厉声道:
  “今日我非要你一个答复。为什么……都已经过去半年了。难道你还在想着沈迹?!还是一直对那夜耿耿于怀?……那夜分明就是你为了让沈迹撞破,而主动诱惑我的。”
  “滚出去。”韩净怒吼。
  “你自己难道不清楚沈迹如今的境况么?那样的人你还对他有留恋?……”
  “够了,你出去!”
  “你……”
  萧敛话音未落,直觉胸口猛遭重击。
  砰的一声,已被韩净一掌轰出门外。阁楼的木门也被撞碎。
  萧敛咬了咬牙。抬头看去。自韩净内力恢复,他已远非敌手。今日下定决心要问个结果,已有预料韩净会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韩净会下这么重的手。
  他双手扶地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四肢俱失了力气。门外的地泥泞不看,污水溅满了萧敛的白袍。
  韩净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神色阴霾。
  顺着屋檐滑落的雨帘将两人隔开。萧敛突然觉得丝丝寒意。
  他盯了韩净半晌,突然冷笑:“韩净……早知如此,我便早该杀了泠泠那贱人。不然怎么还会让沈迹活下来?!更让他一路爬到了洛阳!”
  韩净右手缓慢的握起了拳头。
  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好多需要做的事,但总是一拖再拖。我有拖延症,悲剧。自救不及啊




19

19、缘起 。。。 
 
 
  这半年来,沈迹常常想。一切因果注定,上天似有冥冥的安排。
  他还记得小时候被萧狂捡回来的情景。那时他一个人茫然的在雪地里行走。冷,饿。除了着两样感觉外,其余诸般忘却。
  “你过来。小孩。”雪地里坐起一个人,对着他招手道。那人白衣白发,在雪地里生生是不起眼。却偏又带着一股子非凡的狂傲。
  沈迹慢慢转动视线,默默看着那人。看了半晌,不再理会他继续前行。
  “对!就是这种眼神……小孩,你别走。”肩膀猛然被人捉住。
  在那时,他连吓了一跳这种情绪都不曾有。
  “哈哈哈……对,就是这样眼神。目空一切,行尸走肉一样的眼神。是你的话,一定行的。拜我为师吧,我传你武功。”
  那大概才是一切孽缘的源头。那年的沈迹才六岁。
  他仿佛生而为修炼七煞。
  
  “你知道么,世界上目空一切,行尸走肉的人很多。但那大多都是人们在自我逃避罢了。内心深处,仍旧有着执念和希望。但这些东西,你却没有……所以你定是能将我魔门绝学七煞练至最高境界的人。”
  萧狂这样说道。
  
  随着沈迹武功的提升,他越发陷入那种茫然的境地。世间的诸般琐事,常人的喜乐福愁,在他眼里都不曾留下片刻痕迹。
  他的神色愈发冷漠。
  萧狂说:“沈迹,一个真正绝情的人,是并不冷酷的。你明白么?”
  沈迹转回头看着萧狂,片刻后,嘴角慢慢溢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萧狂一愣,继而又大喜着狂笑。
  “你果真不复我厚望。”
  
  沈迹十二岁那年。七煞已直中乘。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引人贪欲的是什么么?”萧狂问。
  “金钱。”沈迹答。
  “不对,不是金钱,也不是权利地位。”萧狂道。
  “那便是情了。”沈迹说。
  萧敛愣住,抚掌狂笑道:“天不负我!我萧狂果真未错看你!”
  他丢给沈迹厚厚一摞世家资料,道:
  “从明天开始,我带你去挑战世家。从这里面找一个女人去爱。爱上之后,再亲手斩断那份爱。……沈迹,这就算是我给你你的出师考验了。”萧狂对沈迹说。
  沈迹明白萧狂用意。以仇恨为背景下展开的情。便是自己不亲手斩断,也早晚有一天会被逼至绝境,注定不能善终。
  其后的某一天,沈迹挑战韩家,看见了苏若。那时的沈迹,甚至并不知道被萧狂送到了死殿的韩净。
  
  “主上,主上。”
  谁在喊他?……
  “主上……我要了些吃食来。”耳边传来嘤泣的声音。
  沈迹回神,看向泠泠。
  女孩的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几个新鲜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见沈迹看向她,便含泪带笑,道:“主上,吃些东西吧。都还是新鲜的。”
  沈迹微微抬手,无力的替她拢了拢散开的领口。抹了抹她的头发,淡淡笑道:“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
  泠泠立刻摇摇头,想冲他笑。又似突然想起什么,鼻子一酸,眼中染上了伤痛。
  “主上……我方才去打听过了,前面这河,便是洛水。我们,我们终于到洛阳境地了……”
  沈迹点点头。
  泠泠似想起了着半年来一路的艰辛,突然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泠泠是有些像苏若的。说不出哪里具体的像,但是看到泠泠,很容易就会想起苏若。
  曾经,沈迹很努力的去爱苏若。百般宠爱,极尽纵容。
  他花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却仍旧动不了半分情。
  那时,萧狂已经故去多年。沈迹连个解惑的人都找不到。
  那时他想,大概自己的七煞已成,绝无可能动情了。
  之后,一个死士来报,探察出苏若暗中抄录魔教秘典。沈迹便着他去查办。查证中,孙子默发现那名死士竟然是韩家长孙。当年被萧狂收到死殿的世家弃子之一。
  那时,沈迹连一七三这个代号都未曾放在心上。哪会料想到其后诸般纠缠。
  
  想到韩净。
  沈迹的心又开始抽痛。不光是心,身体的四肢百骸都传来阵阵抽痛。
  那种痛苦,终于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行尸走肉的活着了。
  
  生辰那夜,韩净在摧毁了一切后离开了幽谷。
  他眼里映着狠毒的恶意,与无法消磨的恨。他最终留给沈迹一个残忍而决然的背影。沈迹体内的毒消散的很慢,即使过了半年,他的内力才回复了不足一分。每日都要忍受腹中无比的绞痛,若非沈迹这般坚忍之人,恐怕早已在痛苦下失了自我,自行了断。手筋脚筋俱已被挑断。如今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沈迹看不到自己如今的样子,但从泠泠眼中那无边的哀伤与痛苦中,他料想自己定是比想象中更凄惨狼狈。
  如今这个样子,要有资格去见韩净么?
  沈迹有些自嘲。但随即便甩开了那些荒唐的想法。
  这一路来,历经诸般艰辛。所求不过是……
  
  那一夜,待暗影的人都散去,沈迹早已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身旁只剩下垂泪的泠泠。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使不上一丝力气。稍稍一动,四肢百骸都传来钻心的痛楚。
  微微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骨处一道长而深的疤痕,像条爬虫般丑陋的攀附其上。
  手筋……断了么……
  脚也是……
  “主上,您已经昏迷一周了……我马上端些吃的来。”泠泠说着,迅速的跑开。
  沈迹的目光有些茫然而黯淡。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沈迹自嘲的笑了笑,极为苦涩。
  那一夜,谷中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魔教大势已去,他们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向窗外望去,地上的落叶都积了一层又一层,清幽不复,徒剩下无边萧索。
  韩净……
  
  多情总是薄情。
  绝情亦是痴情。
  
  最初的半个月,在泠泠强硬的要求下,沈迹留在谷内养伤。
  魔教的人虽大部分散了,但一部分侍童留了下来。他们不像教众,多少有些武功傍身,更无一技之长。如今不知何去何从,便干脆留在了谷内。
  除此以外,尚有些依旧恋慕着沈迹的侍妾留下。其中有一名略通岐黄。便是她将沈迹的手筋续上的。
  虽然五指有了知觉,却提不了重物。别说提剑,便是拿只茶杯都会痛的指尖苍白,颤抖不已。
  然而脚因受了火烧,却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上筋络了。
  白天,大多数时间里沈迹只是坐在轮椅上望着某处发呆。
  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韩净离去的背影。每每想起,便会胸口骤然疼痛。
  那名侍妾安慰他到:“主上切莫一蹶不振,妾身医术不精,无法医好主上。但若有医术精湛者,主上的伤也并非全无希望。”
  沈迹却恍若未闻。每每午夜梦回惊醒时,皆是惊惶的叫着韩净的名字,声如哀鸣。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鸟~




20

20、子墨 。。。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写加油写……
 
  半月之后,陆陆续续有些教众暗中回到幽谷。他们大多是些心怀不甘之人。想在半月之前,魔教还是中原第一大教派,只手遮天。出门行走在外,江湖人无不敬畏有加。那种权名在握的感觉,倏然间失去,自是让许多人心中愤懑不甘。
  虽然这其中自由人怨恨沈迹被□所惑,连累他们失势。但他们也明白,魔教乃是沈迹一手推至顶峰的魔教。只要沈迹不死,魔教便不会没落。于是他们千方百计求药,暗中回到幽谷相助沈迹。
  但沈迹的状况却令他们大失所望。
  那些被重金求来许是能解毒的药,沈迹却试都不肯试。
  有些教众搜罗来的绝世美人或秀美侍童,企图让沈迹把心思从韩净身上抽开。沈迹连看都不看便推开。
  谈及重振魔教,沈迹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叫那些人统统走开,莫要扰他清净。
  一来二去,有些人渐渐心冷。或黯然离去,或另投他门。
  
  另他他门的教众,为了博取信任。个别一些便说出了进入幽谷的密法。
  幽谷身为魔教的总部,谷外多少有些禁制。小谷四面环山,俱是悬崖峭壁。峭壁上各处更有机关暗器。网上前来幽谷的外人,都有被蒙住眼睛,由人几经周转带入。
  能够出入幽谷的教众也并不多。大多是些执行任务的死尸,或极得信任之人。如泠泠,韩净。以及处理寻常教务的左右护法二人。
  那些被信任之人,自然对为魔教兢兢业业付出良多者。如今被沈迹一手败坏,心中怨气更重。
  竟是联合了一些世家教派,要杀沈迹已绝后患。
  
  “沈迹,我看你今日还如何风光。当年你灭我李家二叔,血亲之仇我今日要讨回来。”
  沈迹看向窗外的乌合之众,不由苦笑。
  “我已狼狈至此,你们仍不敢进前么……我本料想,这天会早些到来的。”
  “主上!……”泠泠守在他一旁,气急道。
  “你……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当年魔教独大,致使我中原教派不得发展,但你切莫小看我们。今日我立誓娶你狗命!”那手青剑的青衣人,剑尖遥指轮椅上的沈迹,横眉怒目。
  沈迹不曾看他,只是望着谷口处微微失神。
  韩净,若你想我死……何不来亲手杀我?连我这丝愿望都不肯满足么?
  “沈迹,事到如今,你凭何还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杀……”
  “李兄小心!沈迹此人诡计多端,虽已证实他中毒,但谁知他是否早已解毒,只能我们落入圈套……”
  “方兄,你也太过谨慎了。”虽是这样说,但那人终是不敢近前。当年少年沈迹挑战世家,武功已出神入化。天下第一人的王座被他独霸多年,谈及沈迹无不闻风色变。想来他如今余威尤存。
  “沈迹,你恶贯满盈。如今更是废人一个!原本道你何等英雄,却被个伶人戏耍于股掌。莫非你天生贱性,让个男人操的神魂颠倒了?!”那人口出恶言,装似嘲笑。实则色厉内荏。
  却怎料沈迹仍旧只是苦笑,并不辩驳。眼中竟有些哀戚。
  “哈!哈哈!哈哈哈……沈迹你果真内力尽失,成了废人一个。李兄,我们上!”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我叫你们有去无回。”泠泠怒极,上千迎战。一把银蛇鞭舞的呼啸生风。
  但对方人多势众,而泠泠的武功也不算一流。最终落得重伤。
  千钧一发之际,是孙子默出现,救了泠泠。
  那时,他已初窥剑诀,比之曾经大有提高。他原本就已经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更何况如今对付几个小门小派的青年剑客,自是不在话下。
  打发走了那些人,他回过头看向沈迹。
  男人仍然坐在那里,双目涣涣,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让他又敬又恨。
  沈迹……孙子默比谁都清楚他的才智与天赋。他在武学上的造诣与悟性,让从小就被诩为天才的孙子默嫉妒。不仅仅如此,他还有冷酷坚定的心智,果决很辣的手腕。一切的一切,让他当之无愧的坐稳了天下第一人的王座。孙子默拜他为师,对他不无敬重。
  然而他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绝情的男人,会被韩净所惑。他恨他在武学上压制他,不传他剑法是一面。更恨的是他竟会被一个男人玩弄于鼓掌。
  韩净的动作并不隐晦,他一直看在眼里。他肆无忌惮的清理沈迹身边的人,一个个把他们安插成萧敛的旧人,抑或那些陌生的面孔。而对于这一切,他不信沈迹没有丝毫差距。他甚至数次提醒过沈迹。
  然而那个男人却只是一笑置之,目光里满是纵容宠溺。“随他高兴。”他说。
  那样沉溺在声□爱中的沈迹,让孙子默渐渐心冷。
  曾经不可一世,只能让他仰望的男人,仿佛渐渐被剥去了神性的外壳,他才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平凡人罢了。
  这样的人,已经不值得仰视。只配成为被超越的失败者罢了。
  “念在曾经师徒一场,我今日救你。从此不再欠你什么。”孙子默道。
  沈迹慢慢转回视线,笑了笑:“多谢。你从未欠我过什么。”
  孙子默沉默片刻,终于问出口,曾经压在心中多年的问题:“你为何……迟迟不传我剑法。你忌惮我?”
  话说出口,内心竟隐隐有些兴奋的等待着答案。沈迹忌惮他的天赋,他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超越他。
  然而沈迹仍旧只是笑笑:“没什么。因为你似乎,一直没有特别的要求过教你剑法。”
  孙子默有些惊讶,又有些怒:“只是这样么。”
  沈迹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他突然惨笑,可笑自己对沈迹那点莫须有的期待。沈迹终究还是他,那样的痴情,大概也只是对韩净一人罢了。
  世间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大概自己并不会懂。
  “今后,我会安排人在你暗处,保你不死。终究师徒一场,你落到如今的境地,我内心有愧。”
  沈迹微微皱了皱眉:“那到不必。”
  “不。”孙子默摇头:“我并不是为你。我只是不想因为心中的那丝愧疚,而导致终生武学无法再有进境罢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沈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默了半晌,终悠悠叹了口气。
  “对不起泠泠……我大概,是要动身去找他了。韩净……”
  




21

21、到来 。。。 
 
 
  人总是不知满足的。明明手里已握了许多,却仍旧有着诸般奢望渴求。
  等到一无所有,才会想起曾经而悔恨。
  若非贪婪,怎么导致失去?
  然而这并不适用于过去的沈迹。他是一个几乎没有欲望的人。
  但任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会对韩净有着那般的异乎常人的执着。
  谁都没有想到,沈迹会为韩净做到这个地步。
  明明被他害的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却仍要受尽万般苦楚去千里迢迢找他。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爱,而是痴了。
  
  从幽谷到中州洛阳,不过半月的车程,沈迹却挣扎了足足半年。
  ……
  
  当泠泠最初听到沈迹的决定时,她呆愣无措。
  她以为沈迹会去复仇,但那样的神情与语气,却怎么也不像怀着恨。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为沈迹打点一切。
  她从外面请了最好的工匠,花了五日赶制出了一架木轮椅。典当了自己所有精贵的衣服和首饰,换成了盘缠。
  他们走的水路,在船上待了大约两个月。
  但手脚俱废的沈迹根本无法承受阴寒的湿气。
  四肢百骸几乎每分每刻被隐痛缠绕。
  加上船身晃动,沈迹更觉头昏痛难当。食不下咽。
  不足半月,人就已经瘦了一圈。原本恰好略显健硕的身形,如今只能用消瘦来形容。
  但这着并不是他们最终决定弃水路不走的原因。
  但凡进食后,沈迹必定会呕吐。胃里的东西不及消化,便倾数喂给了河鱼。一来二去,肠胃迅速衰弱,更是加剧了毒发。
  每每深夜清晨,腹中便绞痛不堪,疼的哪怕是沈迹这般坚韧之人,都忍不住蜷在地上抽搐着打滚。到得后来,更是呕血不止。
  
  泠泠知道沈迹为何不愿走陆路。虽说孙子默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但毕竟只保性命。若是走陆路,路上不免途生许多事端。
  沈迹过去肆行无忌,如今落魄。不知多少人怀恨在心,想要报复。报复他并不怕……他怕的只是又延后了见到韩净的时日,
  但船上两月,沈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若是再这样拖下去,只怕是撑不住见到韩净了。
  沈迹弃船走了陆路。
  他放弃了那些荒山小道。怕引来高手,孙子默派来的人也不敌。
  官道上人多,江湖人自然略有顾及。不敢太过张狂。
  只是这样一来,沈迹的名声便彻底扫地。
  虽因有估计而不变动武,但欺辱人的方法多如牛毛。
  他们的马车在偏僻处被毁不知多少次。泠泠脾气爆裂,几个月下来,内伤也不断加重。
  那些肮脏不堪的谩骂讥讽,沈迹不知听了多少。
  脸上被啖唾,也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衬着泠泠不再,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泔水秽物泼洒在沈迹身上,恶意凌打。
  每次泠泠回来,看到沈迹的惨状,都会痛哭不已。
  而沈迹却仿佛已经无法感受外界,有些近乎麻木的默默承受着一切。
  
  泠泠不懂他为什么。她甚至觉得自己比沈迹还要怨恨韩净。
  连孙子默的人,也都看不下去了,几次暗中申请换人。
  
  而这些,韩净是不知道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再接触任何有关沈迹的消息。
  所有关于那个人的事,他都命令呈交给孙子默。
  看着萧敛的势力一天天壮大,耳边或多或少会有些魔教旧众对沈迹心灰意冷的只言片语。
  他充耳不闻。
  那些在幽谷的时日,如今想来,仿佛过眼云烟。在回忆里都飘忽的如若幻觉。
  有时他会想:沈迹,大概早就死了吧。
  又或者拖着那残废的身体,找个荒山野岭孤独终老……不,大概连终老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大概再过两三年,就会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凄凉的死去吧。
  那个人已经彻底被摧毁。如若他还想复仇,又怎么什么都不做,任由萧敛壮大?
  没想到此处,他都会自嘲的笑。那些许失落,大概源自曾经的一七三对沈迹敬若神明般的信仰。
  魔教散落,中原各派尚在发展。暗影虽在暗处,却也可谓一枝独大。更何况明眼人都知道,庞大的魔教参与势力,大多收束在了萧敛手上。
  萧敛又是谁?
  曾经的魔教左护法,后来的暗影暂代尊主,如今的魔教教主。站在韩净身边的人。
  曾经在江湖传的沸沸扬扬的清墨,已经被众人忘却。
  江湖人现在津津乐道的是狠辣的韩净。
  一手挑翻了魔教,把曾经天下第一人的沈迹拉下马,废了他四肢武功暗影尊主。
  ——手段狠绝,枭擎天下的男人。
  
  韩净听着耳边这样的恭维,时常会觉得寥落。
  那种寂寥,仿佛真的会让人变得淡漠无情。
  当那刻骨的恨意倾数释放,内心涌起的疲惫与无力。
  他总会叹息,当他站在韩庄高高的阁楼上鸟瞰众生时。
  有时会有一闪而过的年头。
  萧狂把沈迹推向了绝情的极端,那么自己呢?
  是什么把自己推向了如今的位置。
  是沈迹么?是恨么?……
  还是曾经一七三那段错误的执着与爱呢……
  
  直到那个烟雨迷蒙的下午。
  归来的萧敛告诉他。
  沈迹来了……活着,来到了洛阳……
   

作者有话要说:哦啦啦,终于快完结了……兴奋!~




22

22、相见(上章改名字了,这张是新章。) 。。。 
 
 
  有时候原谅一个人,并非是因为释怀,而是因为……不想失去。
  沈迹原谅的韩净。因为不想失去他。
  他始终负他在先。所以韩净的背叛,韩净所带给他的伤害,全做弥补罢了。
  痛苦是无法度量的,谁负谁更多,无从比较。
  
  韩净却有时会自问,是否应该原谅沈迹。
  自己,不想失去沈迹么?……
  
  在见到沈迹的刹那,韩净的内心无疑是复杂的。
  那种五味陈杂的感觉,苦涩中又隐隐带了恐慌与快意。
  沈迹坐在椅子上,自下而上的看着韩净。
  他已经瘦的形若枯骨。两条腿肌肉萎缩,外皮清晰的勾勒出骨头的痕迹。他的脸已经看不出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削瘦的脸颊使颧骨外突。凹陷的眼眶周围是暗淡的青灰色。
  那双眼睛已没有了曾经温和而不失霸气的目光。说不清是麻木还是黯然。
  那些曾经的雍容睥睨,风华伟岸,全然消失了踪影。
  只剩下如垂暮老者般的虚弱与憔悴。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如风烛残年。
  他的身体颤动着,用手捂住嘴咳嗽。点点血星飞溅,透过指缝,溅落在看不出颜色的衣摆上。
  他抬头看着韩净,用轻的仿佛能被风吹散的语气,祈求韩净一句回答。
  “事到如今,还是不能原谅我么……”
  那种目光,仿佛只要韩净轻轻一声叹息,这个男人就会油尽灯枯,化作烟尘被湮没。
  
  韩净说不出那时内心的感受。
  只觉得涌起一股悲哀。
  一个“不”字在舌尖千回百转,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吐不出啦。
  他已经习惯了在这个男人面前筑起面具。那仿佛是刻入骨血的本能。
  因而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看向沈迹的目光是怎样的。
  或轻蔑,或怜悯,或痛惜,又或淡漠。他已无从分辨。
  他只知道:此刻,他并不希望沈迹就这么简单的死去……
  
  韩净一言不发的离去。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与泠泠声嘶力竭的哭喊。
  “不够吗?!不够吗韩净!主上已经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他如今这个样子还不够你原谅吗……你…忘恩负义,你不得…好死……”
  那些谩骂渐渐和那个雨夜中的记忆重叠。
  那年韩净为了沈迹,背弃家族。族人唾骂的言语犹在耳边。
  而今韩净弃沈迹而去,泠泠痛心而哭骂与他。
  这几年的时光仿佛南柯一梦,两人兜兜转转,便饶了一个大圈。恍然间觉得荒唐又可笑。
  韩净一步步走着,慢慢离开。那尖利的谩骂声渐远渐熄。
  
  那天后来,几名医者前来探查了沈迹的伤势,并在韩庄一个偏僻的客房安顿了二人。
  沈迹并没有再问什么。他顺从着医者的安排。
  每日喝着腥苦若胆汁的药液。定时浸泡疼痛若凌迟的药浴。
  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他被再次敲碎了手骨和脚骨,进行重新接合。
  他的身体被几个医者翻来覆去的摆弄。
  他从未说过什么,也从未问过什么。
  那之后,他一直没有见过韩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泠泠时常外出。
  有一天离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再后来,医者也不来了。
  只剩下一个哑童,定时会送来饭菜和药物。
  在这偌大韩庄偏僻的一角,万籁俱寂。沈迹不说话,便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空空的四壁。
  没有人,没有声,也没有烛火。
  
  沈迹一直再等。院外不曾设守卫,他却从未踏出半步。
  天气暖和的时候,他会聊起衣摆,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出神。眼睛望着院落的门,静静的等。
  天气若冷了,他便合上门窗。在阴暗的房间里闭目静坐。
  下雨了,他便安静的听着雨声度日。
  偶然有一天,他在床上见到了自己掉落的一根白发。他便把屋子里掉落的白发都找了出来,自己制了一支粗糙的毛笔。
  此后每过一天,他蘸着血,在墙上写下一个净字。
  再后来,他发现自己忍着痛,能够站立莫约一个时辰。便用枯枝编了把扫帚,闲时,便在院里扫扫尘土落叶。
  不知什么时候起,院外那颗岑天大树上,多了一抹黑影。沈迹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抬头便能望见。
  大约是暗影中不知姓名的一个死士吧……
  他有时只待片刻,有时却会一坐一整天。他总是盯着沈迹,有时是好奇的,有时是探究的,有时的眼神又有些深沉。
  沈迹发现他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睫毛浓密,瞳色乌黑。那双眼极似韩净,却并非韩净。
  那黑影从未踏足院门,沈迹也从未踏出半步。
  时光的痕迹已无法在沈迹的感知中留下刻印。
  
  那一天,那个黑影破天荒的闯了进来。带着满身的血迹,仓惶的闯进了沈迹的屋子。猝然又唐突。
  他踉跄着依靠着墙壁,在阴暗中蹒跚而行。新鲜的血迹因身体的挪动而擦出血痕,模糊了墙壁。
  沈迹的眼神慢慢转向来人。
  他滑坐在地,仰头看着对面灰墙上大大小小的净字,色泽暗红,近似乌黑。
  “一个明明很熟悉简单的字,写久了,看多了,就会变得陌生。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正常来讲,不应该是越来越熟悉么?”
  黑影滑坐在地上气息有些不稳,却强装轻松的说道。
  “你写这净字,到底是韩净的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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