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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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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京

  第二天,司徒碧果然起了烧,人烧得迷迷糊糊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可就是这样,他仍旧坚持着把司徒家的人送走了。司徒家的一行人总共八辆马车,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一切从简,连马车都是最简单平常的蓝布马车,不过跟随他们一起上路的全是皇宫里的侍卫,护送他们安全抵达江州。这些侍卫都是君瑞的心腹,都很有些本事,到达江州后稍作停留,又跟司徒砎前往西北重镇蔺州,帮助司徒砎开拓西北局势,为下一步扫平西北各国做准备。
  送别的时候,司徒碧并没有见到司徒瑾,因为对方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连面都不愿意跟司徒碧见上一见。原本司徒碧想要再跟司徒瑾说说话,开解他的心结,可是这个小小的心愿并没有达成。也不知道再见时,会不会还有机会。
  “阿碧,回去吧!风大,别硬撑,小心身体。”司徒砎平淡地说着,但是眼里满是关切。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现在这样的关切让司徒碧觉得很窝心,可是病痛带来的昏沉和绵软让他完全力不从心,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滚烫的体温,再加上后面更加滚烫的□,以及浑身的酸软,都是身边的君瑞惹的祸,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司徒碧点点头,“嗯”了一声,提起一口气想对父亲说一声“保重”,却不料点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一片漆黑,身子直往下坠,身边的君瑞连忙抱住他,让他站稳了。司徒砎也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连声让他赶紧回马车上去,司徒碧勉力笑了一下,人却完全支持不住歪在了君瑞的臂弯里,一口气上不来,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君瑞心疼得直皱眉,不等司徒砎做出反应便把司徒碧打横抱起来送回了马车里,给他仔细裹了被子,然后转身出来。
  “陛下……”司徒砎一脸的担忧无法隐藏。君瑞点点头,示意他“一切有我”,囿于有旁的人在,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番客套,把他们送上了官道。马车渐渐跑起来的时候,君瑞看到司徒瑾终于探出了头来,一双通红的眼,满是泪痕的脸,痛苦的表情让君瑞都为之动容。他看到司徒瑾一直紧盯着自己,然后挥手扔了个东西下来。君瑞一手接住,拿在手中展开来一看,是一个药瓶,包裹着药瓶的丝绢上有司徒瑾写得几个字:“陛下,请您好好待他。”那丝绢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药瓶也带着淡淡的体温,也不知是攥在手心给温热的,还是司徒瑾的眼泪的温度。
  
  七月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可是司徒碧却裹着毯子斜靠在马车里。君瑞接过甘棠递上来的水,含了一口,抱住司徒碧度了一口给他。司徒碧的体温很高,身上都是滚烫的,嘴唇也已经烧得开裂了,那口水一进他嘴里,便像困在沙漠里焦渴的人一样迫不及待地接了,可是因为高烧嗓子肿了,吞咽有些困难,几口水咽下去,疼得皱了眉。
  “别急,慢慢喝,还有呢。”君瑞轻声说着,又含了一口准备度给他,不料司徒碧嘤咛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渐渐有了神,定定地看着他。
  “再喝点。”君瑞柔声说,慢慢把司徒碧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然后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又喝了一些。君瑞把茶盏递给甘棠挥手示意他下去了,然后搂着司徒碧把毯子给他裹紧了,凑到他耳边说:“回去休息吧,我看你也坚持不住了。”
  “泰哥……什么时候到?”司徒碧艰难地喘息着,弱声问君瑞。一张脸烧得通红,像是要滴血了似的。
  “快了。咱们先回府,你需要休息。”君瑞低声说,“你这样子,恐怕还没见到他,又给晕了。”
  说到这个司徒碧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实在让他羞愤难当,不由怨道:“君瑞,这,该怪谁呢?”
  “怪我。”不等司徒碧再说什么,君瑞就立刻接过话去,连忙用亲吻堵住了他的嘴,这个人的嘴实在是太厉害了,君瑞并不像被他挖苦。
  “你好好休息,等烧退了再去见君泰可好?”君瑞低声问他,有那么一点低三下四的感觉在里头。
  “我想见他。”司徒碧推了推君瑞,高热产生的绵软让他浑身无力,连推拒都显得力不从心,因此心里更加不耐。而这种不耐,让那些憋在心里的话止也止不住,从嘴里钻了出来:“君瑞,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见他。你现在所想的,不过是等君泰来了之后先于我见到他,然后把某些你觉得不放心的事情先解决了,然后再让我去。昨夜的疯狂,你是否也因为这些想法所以才会这样不知节制?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的,除非是病糊涂了要死了,我想做的事情,一定会想方设法办到的,所以,请不要阻止我好吗?”
  君瑞无奈地听他说出这番话来,心中不禁感慨,这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在他面前耍小心眼实在是一点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你就是心思太细了,所以才总是生病。”君瑞摇着头搂住他以支撑他的身体。马车虽然行驶得十分平缓,但是司徒碧已经坐不住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可是他的坚持仍然未变,君瑞没有办法,一边暗自后悔自己昨夜的不知节制,一边搂着他让他枕着自己的腿躺了下来。司徒碧的体温很高,敷在额头的毛巾一会儿就热了,君瑞心疼地说:“君泰是乘船来的,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能抵达京城境内,你先躺一会儿——对了,这还有司徒瑾给的药,你先吃上,然后睡一会儿养养精神,他到了之后我便带你见他。”
  
  君泰乘坐的大船进入霓都水域的时候,司徒碧觉得略有些晕眩。已经那么久没有见到他了,久得好像已经死过了一次,又重新活过来一样。想当初太子府被围,后来身陷囹圄,再后来三番两次被自己喜欢好多年的那个人折辱,再到被太后利用,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是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想要告诉他自己心中那些甚至连君瑞都不愿说的内心的那些秘密。君泰,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司徒碧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当初哪怕是舍弃自己的生命也想要帮他重登大宝,只要他说他想要,哪怕是通过夏离的口中说出来,他也会深信不疑。这大概就是所谓被亲情迷惑了双眼吧!
  君泰乘坐的大船从外表看,极其精美雅致,虽不奢华,但是每个细节都显示出主人的品位和格调。船上的人不多,衣着也不华丽,但是一个个都有一股子轻灵的意味。司徒碧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来,那时候的君泰也总是优雅的,在太子府的花园里弹个琴吟个诗,总是如同文人一样过着宁静的生活,所以说朝中大臣才会对他颇有微词,到后来宫变起时,泰哥虽然想力挽狂澜,但已经来不及,相比强势的君瑞,泰哥确实更适合做一个寄情山水的文人雅士。
  船中有悠扬的琴声传来,把司徒碧从遐思中拉了回来,他看到皇家侍卫乘了一艘小船靠近了那艘大船,然后那琴声嘎然而止。不一会儿,侍卫们鱼贯而出,上到君瑞所在的船上,低声在君瑞耳边说了些什么,君瑞手一挥,脚下的船变慢慢朝那边靠了过去。司徒碧的心,失控一般疯狂地跳动着,心里满是紧张,还有愧疚,还有委屈,好多好多的情绪,因为即将见到的君泰,变得越发的难以抑制。
  
  远远的,司徒碧便看到那一身素白的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一如从前清雅的样子,只不过比从前要黑一些,也清减了不少,想必是黔州恶劣的气候所致。那人低头跪在甲板上,恭迎陛下驾临,可是透出来的那一种风骨,仍旧是司徒碧熟悉的。
  “来。”君瑞扶住司徒碧在他耳边轻轻提醒,作势要抱他过去,可是司徒碧摇摇头推开了君瑞,像是中了蛊似的,眼里只有君泰一个人,在甘棠的搀扶下自己慢慢朝对面的船上过去了。君瑞心里憋着一口气,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跟在他身后走上了那一面的甲板。
  “陛下。”君泰的声音传过来,和风细雨,云淡风轻的,但是君瑞听起来却觉得刺耳。君瑞点点头,示意他平身,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明了来意。之后便不再说话,站在了船头背对着司徒碧和君泰,让他们俩说话去。
  “泰……泰哥……”君瑞听到司徒碧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声音里有着不同于对自己的语气,那是一种亲昵和依赖,让君瑞觉得心里酸酸的。之后两个人又轻声说了些什么,都是非常亲密的口气,君瑞觉得听不下去了,转身回到了自己所在的船上。

  秘密

  君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自己那艘船上坐了很久,心里是莫名的烦躁。君瑞很想去看一看司徒碧和君泰在一起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可是他一想到司徒碧和君泰说话的那种语气就觉得特别不舒服,他有点害怕,他承认,自己这是嫉妒了。
  君瑞手边的茶已经凉透了,他心神不宁地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突然站起来走出了船舱,外面的侍卫恭敬地向他汇报,说司徒大人和雍王进了船舱之后一直没有出来过。君瑞在门口踱步半晌,过了好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掀开外面的帘子走了进去。
  船舱里燃着安神的熏香,里面是一片素白,四散的全是一些典籍和佛经,桌上是两杯残茶,在船舱最里头有一张大床,君泰正坐在床头,而躺在床上的,不是司徒碧,又是哪个?
  君瑞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他快步走了过去,看到君泰的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司徒碧放在被子外头的手,而另一只手也放在那只交握的手上。君瑞走到君泰身边,皱着眉表情很是吃味地看着他们。
  君泰抬起头看了看君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说:“刚才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太舒服,我让他躺到床上休息休息。烧得很烫呢。”
  君泰说着,从司徒碧手中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悄悄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了君瑞,君瑞也没客气,一屁股坐过去,那样子,就像是要把司徒碧护在身后似的。他轻轻试了试司徒碧额头的温度,还有些烫,但是比起之前要好多了。看他表情安详呼吸平和的样子,也没什么不妥。刚才他还怀疑君泰对他不利,现在想来自己确实有些小肚鸡肠了。
  “泰哥……”司徒碧轻轻啜嗫了一声,慢慢睁开眼来,似乎是被这两人的说话吵醒了。
  “你睡你的。”君瑞轻声说着,接过君泰递来的毛巾给他敷在头上。司徒碧有些迷糊地看看君瑞,又看看君泰,长长叹了口气,对君瑞之前那些所谓的“小肚鸡肠”已经明了了,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俩又睡过去了。君瑞有些吃瘪,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背影,为自己的小心眼被看穿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陛下,借一步说话。”君泰在一旁解围道。君瑞如蒙大赦一般地站起来跟着君泰出了船舱,两个人站在船头,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京城的水道。
  “陛下,母后的死,并不能怪阿碧。”君泰开口道,“他心理压力很大,你要多谅解。阿碧的成长环境是那样子的,你也应该清楚。况且他非常聪明,所以说你也要做好准备,他的嘴,可是不饶人的。”
  君瑞哼笑了一声,司徒碧的嘴,他的确见识过厉害,哪里还需要君泰来提醒,搞得好像他君泰才是最了解司徒碧的人似的。
  “阿碧其实心眼不坏。他的梦想,并不是要从政,而是想做一个农夫,养养花,种种菜,就是他认为最理想的生活。所以,陛下既然喜欢上他,就不要再强求他做那些他不喜欢做的事情了。”君泰幽幽地说,“之前母后所做的那些,借着夏离去利用阿碧,让他做那些事情,实在是母后的错,这或许就该叫善有善报吧……我跟阿碧也说了,希望他能解开心结,不要再有什么负担了。阿碧的心思,这么多年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始终不肯承认。现在好了,他终于得偿所愿,实在是不容易。所以还请陛下,好好珍惜他。阿碧其实就是个傻孩子,有什么事情,总是揽到自己身上,认为一切都是他的责任。而别人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想十倍地偿还回去。这个傻孩子,还是需要陛下这样强势的人来保护才能让人放心啊!”
  “大哥,你说得,好像是他的家长一样……”君瑞哼了一声。他没有再遵循君臣之道,而是以寻常的称呼叫了君泰一声“大哥”,这个称呼其实很难得。因为君泰这个废太子,没有被置于死地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竟然还能得到皇帝的认可,实在是让人吃惊。所以,君泰听到他这样的称呼也是一愣,君瑞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拍了拍君泰的肩膀,两个人也不多话,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就在两人安静无声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二人转头去看,一个身穿素白孝服的人骑着马朝这边过来了,那马追着船儿跑,岸边负责守卫的易装侍卫冲了出来,想要制止住那人,可是那人从腰间掏出一件什么东西,大声冲那些侍卫说:“滚开!我有陛下的免死金牌,见金牌如见陛下,你们没长眼睛吗?”
  那人穿的是男装,但是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君瑞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逐渐接近的那人,果不其然,就是司徒婉琤。司徒婉琤把衣服的下摆扎到了腰带里,两条细腿穿着黑色的长靴,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挥动马鞭啪啪作响,很快就与大船平行了。君瑞看了看他抓着缰绳的手,上面果真挂着一块明晃晃的金牌。他不记得除了司徒碧,他还给过谁这个东西,于是乎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船舱的方向,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司徒碧好了要怎么“收拾”他。
  “君泰,你给我停船!”司徒婉琤大声喊着,一点也没有忌讳。君泰也是愣住了,有些茫然地挥挥手示意停船。君瑞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拍了拍君泰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大哥,自求多福吧!”说完,转身走进了船舱。
  
  司徒碧是被司徒婉琤的声音吵醒的。司徒婉琤虽然没有呆在船舱里,但是她的大嗓门儿却实在厉害,让呆在船舱里的两人都体会了她的厉害。司徒碧隐约听到些话语,婉琤说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本来大家都已经坐上马车启程回江州了,但是她自己悄悄跑了出来,就是为了见君泰一面。偶尔也能听到君泰的声音,但是也只是只字片语,很快就被婉琤的大嗓门儿给压过去了。君瑞和司徒碧两个人在船舱里相视而笑,都对婉琤的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感到有些无法招架,更别说君泰这个文雅而温柔的君子了。果不其然,外面传来君泰的惊呼,然后那呼叫声突然间就消失了。君瑞坏心眼地站起来踮着脚尖朝门口走过去,掀开帘子朝外面偷看,然后立刻就张大了嘴巴跟傻了似的。司徒碧也好奇地看着他,轻声问:“怎么了?”君瑞轻轻踱步回来,在他耳边用极不确定的口气说:“我……好像……看到你姐姐……亲了君泰……”
  司徒碧也是一愣,喃喃地道:“果真……是姐姐的本色……”
  “本……色……哦……”君瑞若有所指地轻声说着,看了看司徒碧,忍不住亲了亲他因为发烧而干裂的嘴唇。
  “你发什么疯……”司徒碧轻轻推拒着,可是君瑞力气比他大很多,司徒碧一点办法都没有。君瑞用略带点酸味的语气说:“我就是发疯了,你倒是说说看,跟我大哥君泰,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司徒碧斜瞥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个笑来,故作神秘地说:“这是秘密,不告诉你。”
  
  大戚王朝永和二年夏,皇帝下旨,让原本选进宫中为妃的司徒家六小姐司徒婉琤改嫁雍王君泰。皇帝在圣旨中说,婉琤作为甄后侄女,有义务为其守孝三年,因此暂不能入宫。而钦天监观测天象后得出结论,说是守孝所带的煞气会冲撞真龙之气,所以陛下不得不忍痛割爱。而雍王恰好也要守三年的孝,并且并无子嗣妻妾,所以赐他们二人于守孝期满后完婚。而这件事处理了之后,南部的战争也一触即发,很快,训练有素的大戚王朝的军队横扫了整个南部,长驱直入,取得了空前绝后的胜利,让那些一直以来骚扰南部边境的邻国军队闻风丧胆,而倚靠那些邻国军队生存的寇匪也从此消失了踪迹,南部诸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纷纷投降,南部就此归入了大戚王朝的版图。而风闻此事的西北边境诸国,也是风声鹤唳,战战兢兢。在这一年多的时间,持续不断的战争并没有像反对派所预料的那样对国内经济造成大的影响,也没有出现财政赤字的现象,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功劳当属司徒碧所带领的司徒家的产业以及由他暗中管理的皇家巨大的产业,倚靠这两样,他帮助君瑞稳定住了国内的经济形势,让前线的军队丝毫不用为钱粮而发愁,为后来的大一统创造了前人无法想象的有利条件,以至于后来正史对他的评价,都用上了弥足珍贵的四个字:“功大于过”。

  居心

  “爷,我的爷哟,您就饶了我吧……”书房里传来一片哀号声,听得周围的人都有些寒毛倒立,而书房里则是跪了一地的人,司徒碧坐在最上首的书桌前,他面前堆了一大堆账本,那阵仗,简直像是要把书桌都压塌了似的。
  “大人,先休息休息吧。陛下可叮嘱过……”甘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司徒碧,可不料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司徒碧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司徒碧轻声呵斥道:“别老拿陛下压我。”说完,又觉得不解气——的确,他老是被君瑞压着的,特别是……的时候……
  “咳咳……”司徒碧清了清嗓子把那些乱七八糟羞人的场景都从脑子里赶了出去,然后端正了颜色不满地堆下面的人说:“前方将士等着粮草,我早说过最迟月底就要这批货物,你们倒好,之前口口声声给我担保说绝对没问题,现在又跟我找理由,我可告诉你们,司徒家的规矩可不是当摆设的,都给我当心些!”
  “大人……”甘棠又不怕死的开口了。司徒碧这次倒没有说他什么,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挥挥手让下面跪着的人都退下了。
  “大人,先喝药吧。”甘棠端来一碗浓浓的药汁,一边督促司徒碧喝下,一边唠唠叨叨地说:“这是前段时间从十六公子那儿讨来的药方。这可是陛下联系的十六公子,恰巧当时医圣也在蔺州,于是就求了这个方子,您可得按时按量的吃。”
  “甘棠,你可真是越来越婆妈了。得了陛下的恩准,也不怕我罚你了是吧?”司徒碧不满地在甘棠的监视下喝干了那碗药,收碗的时候甘棠得意地小声道:“也多亏陛下开金口免了我所有的皮肉之苦,不然我哪里敢监督您哟!”说完,不等司徒碧抬手作势要打他,便一溜烟儿的跑出了门外。
  司徒碧喝过药之后又看了一阵账本,觉得有些困倦,便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可是那药里似乎加了些凝神静气的东西,司徒碧居然就这样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司徒碧做了一个梦,梦到在苍凉的西北大漠上,扬鞭策马的父亲和娘,在大漠的落日余晖里幸福得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而自己则和君瑞两个人悠闲地散步。在恍惚的梦中司徒碧都觉得很好笑,他和君瑞现在都太累了,哪里有时间闲适地散步?大概也只有在梦里遐想一下罢了。
  司徒碧觉得身上一暖,有毯子轻轻地盖在了他身上,最开始司徒碧以为是甘棠,但是他渐渐感觉到一双专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信……王……”司徒碧睁开眼,带着疲倦的晕眩把手放到额头上,还有些愣愣地,暗自喘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起来的时候目光已经清明了起来。
  “不知信王驾临,有何贵干?”司徒碧站起来行了个礼,看了看急匆匆跑进来的甘棠不满地道:“府上的下人太缺乏教养,都是草民的错,还请王爷海涵。”
  甘棠听司徒碧这么一说,有些不太高兴了,在一旁叽歪着,十分不满的样子。君泽看着他不由哈哈大笑道:“这怪不得他,是小王让他不要打扰你的。最近战事正在最关键的时候,你也很辛苦,实在是觉得,皇兄不够怜香惜玉啊哈哈哈……”
  “王爷……”司徒碧有些头疼,这位信王说话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赶说,司徒碧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再说了,他现在掌管户部,和司徒家的产业有着莫大的联系,根本得罪不起。
  “小王过来是想催一催粮草的事情。本来最近这个时期也不该太逼迫你,但是你也知道,前方的战事可是一点都拖不得。”君泽笑着打哈哈,一屁股坐到司徒碧旁边的椅子里,随手就翻了本帐来看,
  “最近确实有些吃紧。”司徒碧不紧不慢地说着,把某些重要的账目收了起来。君泽掌管户部,况且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展现了非凡的经营才能,所以皇家产业照理来说应该由他来负责,可是君瑞一直不太信任他,证据倒是没有,只凭着一种感觉。在这一点上,司徒碧和君瑞有着惊人的一致——君泽太完美了,一点弊病都没有,虽然坊间流传说他与秦楼楚馆的风情女子有染,但是并没有太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让君泽所谓“风流成性”等提不上台面的评价显得太假了。
  “司徒,一个人负责这些事情可真有的你忙的。”君泽笑眯眯地单手支颌说道,“有时候小王特别羡慕三哥,有你这样一个好帮手。”
  “王爷过奖了。”司徒碧谦恭地答道。他觉得君泽此行的目的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也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只是心中隐约觉得不安。
  “哪里哪里。”君泽哈哈大笑,“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小王虽然没有别的本事,但也总是实事求是,哈哈哈哈……好吧,不再与你说笑了。小王还与佳人有约呢!”
  君泽说着,站起来便准备要走,司徒碧也站起来打算送他出门,可是不料他刚站起来,君泽就回过了头,两人撞到一起,司徒碧微微趔趄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君泽一步迈过来搂住了司徒碧的腰,借力向上一提,把司徒碧抱了个满怀。司徒碧先是一愣,然后抬手要将君泽推开,可是君泽的手劲奇大,愣是半点没推动。司徒碧眯了眯眼睛,老老实实地趴在他怀里静观其变,果不其然,君泽极轻佻地在司徒碧耳边闻了闻,然后一边笑着一边说:“司徒大人身上的熏香,真是味道奇妙得紧,简直清泠到了极致,大雅,大雅,哈哈哈……”
  “王爷见笑了。”司徒碧的脸色阴沉,但是他的个子比君泽矮一些,并没有被君泽看到他这时的表情,他已经深深明白,君泽此行,目的非常不一般。
  “司徒,你难道对小王要去见的佳人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么?”君泽笑着凑到司徒碧耳边轻声说着,甚至用手指头轻轻抬起司徒碧的下巴仔细地看,柔声赞叹道,“司徒,你果然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呵呵……小王也不为难你了,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位佳人,你也是认识的,青墨馆当家清倌——秋月是也。据说秋月小美人儿前段时间身子不好,精神也极差,不过现在在小王的精心呵护下有了些起色。小王果真比三哥更懂得怜香惜玉的,司徒,你说是不是?嗯?哈哈哈哈哈……”
  君泽一边笑着,一边仔细端详司徒碧的反应,司徒碧听到秋月这个名字的时候确实愣了一下——那个青墨馆的清倌秋月,正是当初借以对付张太师的那个小倌,不过秋月当时已经发了疯,连大夫都说根本不可能恢复,没想到现在君泽竟然医好了他。那么现在君泽在这里说这些,究竟有何居心?
  
  晚上君瑞原本说好要过来和司徒碧一起吃饭,但是接近傍晚的时候宫里却有人传旨过来说陛下有事来不了。传旨的太监到司徒碧这儿也来过很多次了,跟这里的人也熟,于是司徒碧问他为何来不了,那太监也就悄悄地说了,说是九王爷突发疾病,陛下到闲王府去了。
  “王爷病了?”司徒碧皱着眉头问。这个事情君瑞没跟他说起过。君羡身子单薄是单薄,但是偶尔有个小病小痛的也绝不会让君瑞连饭都顾不上过来吃,所以君羡可能得的不是小病。
  “是的,大人,陛下现在就在王府里,太医来了好几拨,硬是一点法子都没有。陛下也很着急,怕是得在王府住上些时日,这段时间可能都来不了。”那太监恭恭敬敬地回答,司徒碧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虽然已经不再做官了,可是没人敢怠慢他。
  “哦?病得很严重吗?”司徒碧追问道。
  “一时半会儿还说不上。”那太监轻声说着,用手遮着嘴凑到司徒碧耳边故作神秘地轻声说,“大人哪,我也是听说的,就告诉您一人。据说,王爷这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据王府的下人说,王爷都犯糊涂了,老是叫什么狐仙狐仙的,怕是……”
  “咳……”司徒碧轻轻咳了一声,那太监也是极聪明的,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司徒碧随手解下腰间的玉牌放到他手里,那太监欢欢喜喜地去了——要知道这位大人的一切用度全都由陛下亲自过问,他这儿随随便便拿出来的,放在宫里都是极其精贵的。
  “甘棠。”司徒碧待那太监离开后轻声唤了甘棠过来,悄声对他说:“备轿,到闲王府走一趟。”
  今天信王君泽无缘无故跑到府上来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又传闻九闲王中了魔障,怕是其中有些蹊跷,司徒碧打算自己去打探一番,他心里隐约觉得,信王今天说的那些话,怕是已经传到了朝堂上,君瑞心里,可能也会有想法,说不定不到这府里来,也是因为这些事。司徒碧在心里轻轻叹口气,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虽然不至罪大恶极,但是终究也是罪恶,或许现在,已经到了必须偿还的时候……

  威胁

  司徒碧坐在轿子上时就觉得心里有些忐忑,这些时日以来,要说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毕竟手里欠下了那么些人命,有时候到了晚上,心里还是会觉得难过。司徒碧不是一个绝情冷酷的人,所以说当时秋月发疯,他最后也没有再为难他,而是放了他一条生路,把他弄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还找人照顾他,本以为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度过余下的生命,但是没想到信王竟然能找到他,可见这个人手段实在高明。司徒碧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斜倚在轿子里闭目养神。最近为了前方粮草他实在太累了,而君瑞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们俩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本来今天说好要一起吃饭,然后留在司徒碧府上过夜的,可是没想到又出了这些事情,再见面时,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司徒碧渐渐睡了过去,轿子微微颠簸着朝前走,好一阵子,轿子才终于停了下来,外面的甘棠轻轻说了声:“大人,到了。”
  “嗯。”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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