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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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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贞听母亲这么说,笑嘻嘻地说:“那女儿去瞧瞧那些花儿,看哪朵最漂亮,回来与母亲说。”说完就拉着绿芙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赵婉茗无奈地笑笑:“这孩子,总是静不下心。”
  廉贞拉着绿芙一路溜达到藏经阁前面的庭院。这个地方是相国寺藏纳经书的场所,鲜有人至。阁前开着一大丛万寿菊,花色灿烂如金,十分美好。正所谓,人比花娇,花前一对男女,男子如临风玉树,女子亭亭如荷,更显得一幅美景赏心悦目。廉贞无声发出一声惊叹。只见那女子面带红霞,娇羞地向男子说些什么,男子眼中含笑摇了摇头。那男子抬眼,正巧看见廉贞带着绿芙快速躲到走廊的柱子后面,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那男子又小声说了什么,那女子看起来有些失望,然仍是教养良好地向男子到道别离开。廉贞连忙带着绿芙调整位置以免被发现。
  “她已经走了,出来吧。”赵临沂扬声,声音里遮掩不住的笑意。
  廉贞磨磨蹭蹭地从柱子后出来,走到赵临沂面前,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我还以为能够看到什么好东西呢。你怎的说话的时候也不大声一点。”
  绿芙曾经跟随在赵婉茗身边见过三皇子一面,听廉贞这么说话,吓得一张俏脸都白了。赵临沂但笑不语。廉贞拍拍绿芙肩头:“绿芙,你去那边看着,我有些话要和三皇子讲。”绿芙连忙劝阻:“小姐,这……”
  “绿芙姑娘,”赵临沂打断她的话:“你是觉得我们这么三人站着叫别人看见本王与你家小姐私会好,还是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这件事好?”绿芙皱着眉头,咬咬牙:“若是发生什么事,奴婢会过来通知,介时还望殿下能避一避。”说着跑远把风去了。
  廉贞摇摇头:“绿芙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死板了,不晓得变通。”赵临沂笑道:“你十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廉贞疑惑地抬头看他:“难道你今日来相国寺是要来见我?”赵临沂反问:“怎么,不行么?难道廉小姐看不上小王,不愿见我?”
  廉贞嘟嘟嘴:“清王殿下可是为全京城待嫁女子憧憬的人物,今日愿意特地来见廉贞一面,廉贞都快感动得痛哭流涕了。”语气里哪有半点感动。赵临沂听她一席话,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廉贞蹲下来,戳了戳开得灿烂的菊花,突发奇想:“唉,要不然清王殿下以后有什么行程,先和我说一下,然后我将消息卖出去,以清王殿下的魅力,那些小姐们肯定愿意出高价买,介时赚了钱,咱们五五分怎么样?”廉贞想了想,真是个无本万利的买卖。
  赵临沂嗤的笑出来,端正一下神色:“那么,小王明日想约廉小姐去湖边泛舟,不知道廉小姐愿不愿意?”廉贞眨眨眼:“不愿意。”
  “嗯?”赵临沂问,“我可是给你提供了一个挣钱的好机会,怎么拒绝了?”
  廉贞拍拍裙子站起来:“实在不是廉贞不想去,只是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明日要好好休整。”说完还状似唏嘘地接了一句“平白失去了一次赚钱的机会,我也很难过”。
  赵临沂看着她问:“不知道你要去哪里?”
  廉贞摸摸下巴思考了一阵:“清王殿下的消息那么值钱,可见清王殿下本身就是个值钱的人。为了不叫清王殿下掉价,廉贞今日,就不好不收钱。”
  赵临沂失笑,还从没有人用“值不值钱来衡量过他:“那么,不好不收钱的廉贞小姐,要多少钱才肯说?”
  廉贞笑嘻嘻地说:“清王殿下看着给吧,不过,像清王殿下这么地位尊贵的人,应当不会介意多给一些。”廉贞噔地给赵临沂带上一顶高帽,赵临沂有些好笑地问:“一百两够不够?”廉贞眼睛一亮,眸子一转:“这样应该不算是收受贿赂吧?”说着又自言自语,“清王身为皇子,我只是一个边关的小将军,当然不算贿赂。”
  这么自我说服了之后,廉贞大大方方地向赵临沂摊开手,“不知道殿下是给银票还是给现银呢?”
  赵临沂摇摇头,对廉贞说:“只是我这回来是虔诚礼佛来的,身上未带这么多钱,廉小姐介不介意先赊账?”廉贞道:“廉贞自然信得过清王殿下,赊着便赊着好了。”
  “现在愿意告诉我了?”赵临沂笑问。
  廉贞也不再东拉西扯:“我以前,在军营的时候,答应了兄弟们一些事,如今有空,打算去苏杭一趟,也当做是散散心。回来大约正好赶得上过年。”
  “苏杭?”廉贞点点头。
  回程路上,廉贞听着车马粼粼的声音,昏昏欲睡。
  “阿贞?”
  廉贞醒过神,看着赵婉茗:“娘,怎么了?”
  赵婉茗握着女儿的手:“你知不知道你二哥的去向?”在二皇子来宣旨的那一天,廉箫就留下一封信失踪了,廉家人这时才知道他辞去了自己的官职。信中说他自觉愧对廉家列祖列宗,愧对爹娘多年教诲,无脸面对亲人,是以决定浪迹天涯。从此之后廉箫与廉家再无关联,再不连累廉家。廉威当场就掀了桌子,说廉家没有这种不肖子孙。
  廉贞没想过赵婉茗会如此直接地将这话问出来,一时语塞,讷讷说不出个所以然。
  赵婉茗叹了一口气,微笑着对廉贞说:“你不愿说,娘也不逼你。只是娘希望你能去看看你二哥,帮你二哥报个平安。只要你二哥安好,娘亲就放心了。”
  廉贞觉得百感交集,开始怀疑把廉箫送走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眼前的娘亲是端庄娴雅的将军夫人,皇家郡主,也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廉贞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赵婉茗:“娘,你讨厌立羽么?”
  赵婉茗宠溺地看着廉贞:“这些天你总是有意无意地说他的好话,原来我还想着瞒着你,谁知道你这个小机灵鬼早就知道了。”廉贞吐吐舌头。
  赵婉茗道:“他既然能让你们两兄妹都喜欢,还叫你二哥不惜离家出走,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人。我会想办法劝劝你爹和你爷爷,等着有一天,咱们能一家团圆。你要是见到他,记得帮我关心关心他。”
  廉贞嬉笑着扑进赵婉茗的怀里蹭蹭:“难道娘亲不要我见到他先骂他一顿么。他可是害的二哥违背伦常的罪魁祸首哎。娘亲,你难道不想将二哥骗回来,然后娶一房妻子,娶两房小妾生几个孙子?”
  赵婉茗点点廉贞的额头:“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二嫂!”她揽住怀里的女儿,“就你二哥犟的跟头牛似的性子,要是愿意娶妻哪里还会被你爷爷关祠堂,现在还出走一了百了。娘也想了很久,比起失去一个儿子,接受他喜欢一个男人的事也没那么难以忍受。男人就男人吧,权当,是多了一个儿子。”廉贞撒娇:“二嫂人很好的。要是娘亲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
  赵婉茗无奈地拍拍廉贞的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唉

☆、【番外·韩资】上

  “你是韩秀才?”这是小家伙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彼时我才交接了岗,正打算回去休息,就被这么个眉目间还带着稚气的孩子堵在路上。我打量了他一阵:“对,我就是韩秀才。小兄弟找我有事?”那孩子坚定地点点头:“找你有事,你跟我来!”我不明就里,不过看这个小家伙也没什么伤害性,就跟上了他。
  然后,他打了我一顿。
  “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干什么打我?”我被揍得鼻青脸肿,没想到他瘦瘦小小的一只,打人却这么狠。小家伙打了人还理直气壮地说:“谁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小爷打的就是你!”我哭笑不得:“那你打了我,总得告诉我为什么打我啊。”
  小家伙扬着下巴:“你说,李成泽的酒是不是从你那里得来的!”我觉得有些理亏,仍然嘴硬道:“是从我这里得来的又如何。”
  小家伙气恼:“你还有理了?军中不得饮酒你不知道吗?你们这样做是违反军纪的!”我嘶嘶吸了两口气:“儒家有言: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就这么扑上来打我一顿,军中不得斗殴你不知道吗?”
  小家伙气急,不过好像听了我方才所言,顾忌着军纪,只是挥了挥拳头:“打你还算轻的!反正藏酒就是你的错,你最好快点回去把那些东西都处理了,要是再被小爷发现,就告诉将军,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放完狠话,掉头就走。
  我一瘸一拐地好不容易回到营房,正打算给自己上点药,李大哥就寻上门来。
  “韩秀才,对不住啦,害你吃这种苦头。”李大哥笑容讪讪,带了些药油给我。
  我苦笑:“李大哥,这小子是什么人啊,出手这么重。”
  李大哥干笑两声:“那小子是前锋营的,他可是大将军手下的亲兵,身手当然没话说。”
  “前锋营?没弄错吧,他才多大啊?”我蹙眉问,那小家伙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一二岁的光景。
  “你不是也见识过他的本事了么。”李成泽将药油搓开,拍在我背上。
  “嗷!李大哥你轻一点!”
  “我干嘛要这么听话啊。”我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几个酒坛子叹了口气,打算去河边将这些就处理了。我记得河边有一棵很大的槐树,去那边应该不容易被看到。我也没提灯笼,偷偷摸摸地往那边去。
  我刚到树下,还没来得及将酒放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撩水声。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边一眼,我连忙背过身躲到了树后。刚才看到的那场景,还映在我脑子里,漆黑长发,肤色雪白,那样子,虽然只是个背影,但分明是个女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好歹我也读了十余年圣贤书,进了军营就没再说过的那些克己复礼一下子就全涌了出来,让我觉得疑惑的是,军营中怎么会有女子,难道是北狄的奸细?
  我憋着气,小心地躲在树后,生怕被那女子发现,隐约听得撩水声变小,还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大概是那人已经洗完了。我小心地躲在树后观察她,不被她发现,只见她已经打扮成男子模样正蹲在河边束发,身上套的是兵营的亲兵服。看身量有些小,我脑海中产生了一个猜测。那女子转身过来,左右仔细地看了看,我缩回槐树后面。
  这人!不就是前几天收拾了我一顿的那个小家伙!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匆匆将酒坛子处理了就跟了上去。我自知身手不好,不敢跟的太近,只是远远地缀着。我看着她回到军营,李成泽走出来,面上有些着急地神色,像是训斥了她两句。那姑娘笑嘻嘻地说了几句什么,李成泽急急忙忙地带着她进去了。
  那天晚上我一夜辗转,反复地想着那个小姑娘。她是亲兵营的,而且是将军亲自从京城带回来的,与李成泽又这么熟识,是奸细的可能不是很大,甚至她很可能就是将军安排进来的。那么,她到底是谁呢?她来这边关军营又究竟是为了干什么呢?
  这事多半不是我应该知道的,所以纠结了一夜之后,我也就不在去想。我应该想的是怎么以这带罪之身成为军营中的书记官。我很清楚,以我的能力,上战场绝对是死路一条,可是叫我就这么在云关默默无闻地当一个守卫兵到死,我又不甘心。
  我借到了所有我能借到的兵书,日夜苦读,祈望着什么时候能领略其中奥义;其他的官兵们请我帮忙,我决不推辞,只希望有朝一日也许能借着今日的恩惠改变我的命运。
  春风不度,我还想见到家乡的三月垂柳。军营这么大,人又这么多,我很快就将这个小姑娘的事忘记了。
  直到大约半个月后,我受书记官的托付,把一件文书交给廖青参将。路过一处亲兵营帐时,看见几个新从步兵营加入亲兵营的亲兵围着那个小姑娘。
  “我说郑濂,你平常不是挺爽快的么,不就是叫你和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洗个澡么,怎么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似的!”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亲兵这么说,我记得他是叫做蒋图,还请我帮他写过一次家书。
  小姑娘看起来有些尴尬:“二秃子,我说了,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
  蒋图一脸不爽:“咱们军营的哪个兵没一起洗过澡啊,人家廉箫将军都和咱们一起洗过,你有啥不习惯的。”
  小姑娘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说,半天憋出一句:“廉策将军就没有。”蒋图道:“嘿,人家可是廉将军的长子,以后要是廉将军没了,他可是咱们廉家军的下一任头,你还能和他比啊。”小姑娘说不出话来,眼眶都红了一圈。蒋图拍拍她的肩:“痛快点,再不早点去,澡堂子的水就凉了!”
  小姑娘看起来真的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心,于是大声叫道:“郑濂,廉策将军叫你跟我过去一趟。”小姑娘如蒙大赦,急忙对蒋图道:“将军找我有些事,我走了。”说着就向我跑来。大约是有人搭救她高兴过了头,等到跑到我身边才发现是我帮了她,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好看了。
  小姑娘皱着眉头看我:“怎么是你啊。”看她一脸奇怪疑惑的样子,我莫名地觉得心情大好:“跟我走吧。”她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跟了上来。
  我走在前面无端觉得好笑,现在这场景可不就像是当初我被她骗到偏僻处打一顿的时候么。只是如今,我们俩的位置正好换了一下。
  “你到底要将我带到哪里?”小姑娘跟了我好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鬼使神差地将她带到了那天她打我的地方,她大约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了。
  我转身看她,故作高深地问她:“这个地方,你可还记得?”小姑娘一脸戒备地看着我,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怎么,难不成,你想报仇?”我被她逗笑出来,不说我打不过她,就算我打得过,又怎么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你现在回去,蒋图他们应该已经走了。”我没有再捉弄她,直接对她说。
  她狐疑地看着我:“你在帮我?”
  我微笑着看她:“老子有言:以德报怨。我大人有大量,帮帮你这个小……小家伙一回有何不可?”
  小姑娘略带鄙夷地看着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要是不想再被我收拾一顿,就说实话!”
  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道怎么的我现在对她一点畏惧感也无。
  我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对她道:“大概是因为,你有些像我妹妹吧。”
  小姑娘恼怒地对我挥挥拳头:“小爷是男的!”我笑而不语。
  小姑娘沉着脸:“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在听到你这么讲,一定修理你!”说完就想走。
  我看着她压着怒气地背影,慢悠悠地问:“怎么,我救了你一次,难道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啊。”
  小姑娘脚步顿住了,头顶乌云地转过来,那声道谢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多、谢、韩、资、公、子、出、手、相、救!”
  “嘿嘿。不客气。”大约是在军营里呆久了,我觉得孔老夫子的克己复礼离我愈发远了。
  自那次之后,我和小姑娘的交集忽然变得多了起来。或者说,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到她,或许是真的觉得她和晓莲很像,或许我是想要得她帮助,有朝一日助我回到商州。也许是堕落得不够彻底,不是没有想过以她女子的身份作威胁,满足我的愿望,却始终还是开不了口,反而在她陷入困局的时候,不自觉地帮她解围。她好像亦有所觉,只是未曾言明。
  直到她攒着战功,做了云关最年轻的参将,廉将军将一支千人的前锋骑兵交给了她。我没想到,她居然将我调到了她身边。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不能想清楚的事,我待她如此特别,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出格。她开始怀疑我了,将我安排在身边,不过就是为了监视。这也没什么不好,前锋营是不需要轮班做守卫,只是,要上战场。
  小姑娘手下的将士一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战士,几乎是百里挑一的精兵。而我不过是一个守了三年军营的守卫兵,对习武操练向来不怎么上心。要是我早知道开始跟着她的那段时间会过得那么惨无人道,我之前的三年一定不会浑水摸鱼,得过且过。
  我武艺不好,几乎是云关老兵都知道的事,也不是没有别的好心大哥想要帮帮我,不过,我实在不是练武的料。我进了前锋营,最先看不过眼的不是要和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而是她这个参将。
  “你快点跑,这么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似的。”小姑娘提着她心爱的银枪在后面催着我跑步,那枪尖就顶着我的腰眼,弄得我半点不敢松懈。
  我苦着脸:“我的郑小将军,你就放过我吧。”她居然压着我每天绕着军营跑十圈,还一天两次!云关的军营那可是三十万人的军营,外围有多大可想而知。“你去问问,谁不知道我不是个习武的料子。”
  小姑娘冷哼一声:“进军营三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就是丢只鸡进来也学会飞了。说你是没天分谁信啊,分明就是懒,你们先生没教过你勤能补拙啊。”
  我气不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小姑娘挑挑眉:“哦?那你给我背个《孙子兵法》听听!”
  老子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个小姑娘不成:“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小姑娘踹了我一脚,回头看了一眼寒光凛凛的枪头,我很没有骨气地忍了。一旁看笑话的李成泽哈哈大笑:“韩秀才,就是这个‘小人’压着你一头呢!”
  我充满怨气地看了李成泽一眼,要不是因为他,我怎么会惹上这个煞星。
  小姑娘在后面阴测测地问:“你是要大喊着‘我错了’围着军营跑呢,还是要背《孙子兵法》?”
  受到腰后的银枪威胁,我决定君子能屈能伸:“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跑完十圈,我把《孙子兵法》从头到尾背了三十二遍。从那之后,这本兵书深深地嵌在我的脑海里,每每我看到“孙子兵法”四个字,就会非常想吐。只是,那也是我第一次将十圈完完整整地跑下来,小姑娘好像找到了好方法,每次在我围着军营跑圈时就逼着我背兵书。等到将我看过的兵书全都背完了,她还去了廉策副将那里,借了许多回来,那段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然而,得了小姑娘的调教,我的武艺居然精进了不少,实在是福祸难辨。
  那年冬天尤其的冷,塞外牛羊冻死的不知其几,连云关都出现了不少冻死的百姓。将军的营帐里不断有人来来往往,连小姑娘也经常被找过去。牛羊冻死,北狄蛮子无所依存,进攻云关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第一次,上了战场。
  我在云关呆了三年,我可是直到上了战场我才发现,从前我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云关。每每战士打仗归来,总有人带伤,总有人消失不见。云关三载,我只看到马革裹尸的悲凉,而没有看到这些儿郎们报国的热血。
  裹尸马革英雄事,纵死终令汗竹香。我突然开始明白,为什么那些在战场上回来的兄弟们会瞧不起只能拿起笔杆子的读书人。
  我在战场上没看到那些豪气冲天的壮语,看到的全然是厮杀、厮杀,厮杀!
  根本来不及想什么生前身后事,敌人迎面而来,身躯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发地拿起手中的武器抵抗,只有杀了敌人,自己才能存活。战场上是最现实的地方,弱肉强食剥去了浮华外表,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等我回过神来,只看见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少说也有十几处,手中的剑也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缺口。我身上的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我想不清了,那段记忆是空白的,完全没有杀人的罪恶感,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麻木。等到知觉归来,满身的血腥,让我一阵阵的反胃。
  一柄银枪从我的斜后方穿刺而来,我这才看见一个北狄蛮子已经举着大刀在我身前作势要劈砍下来。那柄枪戳入那蛮子的咽喉,我看着他双目大睁,银枪抽出,滚烫的鲜血洒了我一脸。我如梦方醒,惊出一身冷汗,回头看见小姑娘一身暗色铠甲沾满血腥,冷冷地对我说:“想死就打完这场,随便找棵树上吊,懦夫没资格上英魂碑!”手下不停,言语间又收割了一个人的性命。
  又是一波蛮子袭来,我无力再去想别的事,活着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仗并不惨烈,我们被按着廉将军的指示突袭了北狄的一小支骑兵,人数上本就占优,又占了时机。前锋营并没有损失多少兄弟,但这些死去的,都是我们的兄弟!
  将北狄的这一小队人剿灭,小姑娘沉着脸派人收殓了死去将士的尸身,当然也派了我。他们当中,有的人我认识,有的我并不熟悉。然而在出来之前,他们都还是意气风发的儿郎,而不是眼前死气沉沉的断肢残骸。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看着还坐在马上的小姑娘,她脸上沾着血,身上也定然充满了硝烟的味道,这样的场景,她又见过多少次呢?
  回到云关,我只觉得好像是重获了一世。小姑娘驾马在前,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将受伤的兄弟们安置了,将战死的兄弟登记在册,其余的都回去休息吧。”语气说不出的疲惫。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涌起一抹怜惜,却不知其所以然。军营里早就备好了热水,我去澡堂子里好好地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却总觉得身上的血腥味洗不去。我回到自己的营房,看着落满灰尘的房梁,疲惫袭来,倒头睡去。梦里,战场上的那些场景一阵阵划过眼前,原本记忆不深的东西,慢慢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最后定格在,那个被小姑娘一枪刺入胸口的北狄蛮子脸上。张大的眼睛,赤红的鲜血,还有那柄银枪折射的冷光。
  我从梦中醒来,冷汗打湿了整件内衫。
  我看着自己的手,干干净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杀了人。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无法入眠,我决定出去走走。云关军营外,那条河的另一边竖着数十块一人高的石碑,石碑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这些都是那些戍边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留下的唯一纪念。
  我细细看过这些名字,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是一条性命,一个故事。
  “第一次杀人,睡不着了?”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小姑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走到我身边,突然露出了笑容带着天真狡黠:“怎么这个表情?我过来的脚步声这么大,难道你就没听到么?”
  我松了口气:“想事情太入迷了,没有注意到你过来。”
  小姑娘摸摸石碑:“你看,今天要不是我帮你杀了那个蛮子,你也要变成这个石碑上的一份子了。”
  我不无埋怨地开玩笑:“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上战场啊。”
  小姑娘低着头,半晌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没想到她会向我道歉,上下打量了一会她:“唉,郑将军,你不会是中邪了吧。”小姑娘踹了我一脚:“你才中邪了。”
  我被她修理过这么多次,对于怎么躲开她的脚十分有心得。
  小姑娘没踢着,看表情有些不爽:“不过说归这么说,但是韩秀才,我是不会再把你调到别的营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笑笑:“一听说将我调到前锋营的是郑将军,我早就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了。”
  小姑娘斜着看了我一眼:“你是我问将军要来的,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那就拜托将军照拂了。”原本我以为她会叫我死在战场上,可是看她这么在军营里折磨我,又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我看着她想,小姑娘其实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即便我可能会害她,她却没有害人之心。
  “其实你也不必那么灰心,上了战场就能攒军功。等到军功攒足了,你抵了身上的罪,说不定就可以回家了。”小姑娘很认真地这样和我说,“只是说不定你那时就不想回去了。”
  小姑娘不明白我想回商州的决心,我笑着告诉她:“可是我还惦记着我那个没长成的幼妹。”所以我一定要回商州,哪怕这条路是别人的鲜血铺出来的。只有回去了,才能将我身上强加的罪名去掉,士可杀,不可辱。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心好累,求留言求抚摸

☆、第七章

  “阿贞,这回出门,没哥哥们护着你,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不要惹事,知道么?”赵婉茗不放心地嘱咐廉贞。廉贞无奈地回答:“知道啦知道啦,娘你昨晚都说了一晚上了,我就是再笨也记住了。”
  赵婉茗点点廉贞的额头:“你啊,我这不是担心么。还没叫你一个人出门过。”廉贞浑不在意:“哪有啊,娘不是派了绿芙照顾我么,没事的,您女儿很能干的。”赵婉茗不放心:“不行,还是要让你三哥多派几个家丁送你,此去苏杭路途遥远,要多几个人照应你。”“娘。”廉贞可怜兮兮地看着赵婉茗,赵婉茗不理她,见状,廉贞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家三哥。
  廉竹收到了妹妹的信号,微笑着对显然有些焦躁的母亲说:“娘先不要着急,既然阿贞说了不要多余的人,自然有她的考量。父亲也说过阿贞的功夫不错,应付一般人不在话,您不要太担心。”赵婉茗反驳:“都说江湖之中鱼龙混杂,要是遇上高手怎么办?”廉竹安抚道:“阿贞的功夫可比咱们府里的护院好太多了,要是真的遇上高手,阿贞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跑么?”廉贞连忙接话:“对啊对啊娘亲,我平常最惜命了,逃跑速度很快的。如今带着一个绿芙逃跑已是十分的麻烦了,更不要说您还要给我配十几二十个家丁。”
  赵婉茗犹疑了一会,廉竹向妹妹使了个眼色:“时候也不早了,您要是再不放阿贞去,今晚该赶不上投宿的地方了。”赵婉茗倒是真心希望廉贞赶不上,好再留在京城一晚。廉贞听廉竹这么说,推着绿芙上马车,自己也跳上去:“娘亲,时候不早了,我走啦。您要好好保重,您说的话我一定会带到的。娘亲,三哥,阿贞走啦。”说着进了马车不肯探头出来了。
  赵婉茗无奈地说:“火急火燎的,我有这么可怕么。”廉竹常年陪在娘亲身边,自有一套安慰母亲的法子:“阿贞早些出门也好早些回来。娘大可以等她回来再好好收拾她。”
  赵婉茗叹口气:“你说的也对,”对车夫吩咐,“赶路的时候仔细着些。”车夫应诺,驾着马车离开,车里的廉贞心惊胆战的听着兄长和母亲的对话,在心里狠狠地记了廉竹一笔。
  好不容易,廉家的马车,不对,现在是廉贞的马车,才慢慢悠悠地走出京城。
  廉贞皱着眉向绿芙抱怨:“真是的,怎么这么慢啊,照这样下去,等到苏杭都得开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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