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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改 半世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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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复杂地看我半晌,终于道出始末。
原来当年各国送子入胤为质,齐国公子江枫不过年方三岁,因此便送了公主瑶华入胤。路经陈国,薄亦光亦要入胤为质,两队人马便相约同行。
哪知两人尚未入胤,便在都城外巧遇劫匪打劫一队卫国商队,瑶华路见不平,便施以援手。徒一交手才发现那些劫匪竟似正规军队。最终虽救下那商队,却也伤亡不小。对方见到车架上齐王室与陈王室的标志,这才报上名号,竟是那卫国军队假扮商队护送质子入胤。
其时瑶华薄亦光尚不知那卫国质子是季幽李代桃僵,只当他便是那名满天下少有国治之才的季辞。
季幽车架在混战中被毁。齐国其时国力胜过陈国许多,瑶华的车架自是最豪华舒适的,见此情形便拉了季幽薄亦光三人同乘。
季幽薄亦光见她并不拘小节,行止洒脱,便真心相交,三人一路上便成了挚友。待入了大胤,三人亦是亲密无间,慢慢地,季幽与薄亦光便都喜欢上了瑶华。可是瑶华,却独对季幽另眼相待。
期间种种薄亦光并未细说,只说,当年某日胤帝招他与季幽入宫,瑶华拼死觐见,拿着一块玉牌说胤帝欠她一个恩情。胤帝见了那玉牌,无奈之下让她只能带走一人,最终瑶华选了季幽。
听到这里我自是知道薄亦光说得是什么意思。想起在画舫上听到的那番说辞,不由得心底钝痛。
他面色平静,语调都没有半分起伏,“那日后,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得到瑶华,便与季幽击掌盟誓,我忍辱负重活下去,让胤帝再也不会动他半分脑经,但他此生只能爱瑶华一个,一生绝不负她!”
我闻言感动异常,“薄亦光……”
“你别忙着感动,我没那么伟大。”他冲我一笑,“那时我在胤都,毫无背景,陈国根本当我是个累赘,那些生了儿子的夫人们,哪个不想我死在胤都。我那么做也无非是为求自保。何况,我起初对瑶华好,也是存了其他的心思过的。”他说完轻蔑的一笑,似在嘲弄当年的自己,低声嘟哝道,“魏通那傻儿子骂得倒是不错。”
不知为何,他越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我越是难过。
不想继续揭他那层伤疤,低声接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事世人都知道。胤昭帝死,众质子回国。卫向齐提亲求娶瑶华。我回国做我的风流浪子。”
我点点头,想来他到处拈花惹草荒唐行事,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掩饰当年胤都旧事。
他的眼神却暗了下来,“可没人知道,他们大婚前夕我去夜访瑶华。我想毕竟朋友一场,即便做不得夫妻,我也希望她能幸福,便想将我娘留给我的玉佩赠给她留个纪念,哪知她竟将我当作贼人,待我自报家门后又对我避之不及,口口声声骂我淫贼,还要喊人抓我!我那时才明白过来,那不是我的瑶华!”
他深吸口气,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志在必得,“你无法想象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有多么的欣喜!那时季幽李代桃僵之事虽未天下大白,可我却已经探知季幽实乃当年做质子的季辞。你想,既然卫能用季幽替季辞,那为什么齐就不能用人代替瑶华呢?世事真奇妙,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时却阴差阳错的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怎么可能放弃!于是我在齐国遍布眼线,整整一年零八个月又十九天,终于让我查到当年齐王后生的乃是一双孪生姐妹,却不知为何,其中一个莫名消失,整个齐国都只知道有一个瑶华公主。”
“那……季幽知不知道,那个瑶华不是当年那个?”我艰难的问道,心中莫名苦涩。
他看我一眼,点了点头,“他当日或许不知,但想必第二天就知道了。听说大婚后第二日,季幽便彻夜不归,结果还是天香阁名妓秋艳差人将醉了三天人事不知的季幽直接送了回去。他闭门月余,再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一双眼睛就坏了。受了卫王册封后更像疯了似的,终日替卫王巡查水患劳军筹饷,直将本就不怎么样的身子熬得几乎油尽灯枯。最后一次关于他的消息,是五个月前失踪在卫陈边境。”
我木然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半晌,薄亦光凑过来,将我搂进怀里。这一次我没有挣扎,任自己濡湿他的前襟。
只听见头顶他闷闷地道,“为了她,我给了齐王两条路。一条是与我陈国为敌,我必将倾尽所有与他一战,另一条是他可以得到陈国三座城池外加一年赋税,只要将瑶华的双生姐妹嫁给我!”
我闻言惊讶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薄亦光,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他嘟哝着搂着我,“我花了那么多心血逼着齐王迎回琼华,建了这座府邸给她,可为什么……自我在马市上听见你声音的那一刻,看见你的那一刻,便总牵挂着你。魅生,”他掉过头来看我,“你到底是谁……”
看着他渐渐凑近的脸庞,我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可仅仅只是一瞬,我便推开了他,“薄亦光,我不是她。”
他回过神来看着我笑了笑,也松开了手,“是,你不是她。与她相处三年,若她戴着人皮面具怎么可能三年没有破绽。我也查过你师父安来,这两年改颜的人,一个是江淮巨富马洛飞的女儿,一个是无极门掌门新纳的小妾。况且你师门祖训不问王侯之事。如此算来,那人只能是琼华!至于季幽,”他看着我道,“我已经让过他一次,他就该信守当年与我的约定,此生再也没有资格觊觎她人,无论他娶的那瑶华是不是当年那人!这次,他没资格跟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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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与薄亦光回到府邸。他一路沉着脸若有所思,直到大夫替我把过脉,明确的告之他我并未有喜,才释然了些,可看我的眼神明显又多了几分探究。
不日,刘齐和丑女来邀我去他们的新家作客。
自从刘齐正式做了薄亦光门客,薄亦光就在外面替他置办了间小院。
丑女物什不多,我与她早早地便随车到了小院,先着手收拾起来。
不一会,听见门外一阵喧哗,却是刘齐引着薄亦光和季幽来了。
刘齐的脸已经看不出改颜的痕迹。乍一见他如今的样子,我倒还有些不太适应。
季幽同刘齐也算的上患难之交,薄亦光亦是真心想招揽刘齐,今日刘齐乔迁之喜,只是算作故人小聚,故而两人都轻车简行而来。薄亦光携了那司画,季幽只带了阿夏。
阿夏司画见我和丑女两个正在准备餐食,便卷了袖子上来搭手。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
自季幽入得门来,我便目不斜视只管做事,进进出出几次与他擦身而过,感受到他注目的眼光,却也只是当作不知。
想来他也早已看出我这几日总有意无意地避开他。我也知道此非长久之计,可如今连我自己也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态,却叫我该如何待他。说我恼他,也说不上很恼;说我不介意,却心里总像扎着根刺,总之很是复杂。我也想过要不要索性戳破了这层窗户纸,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是否真是将我当作了谁的替身,可心底却又很怕知道答案,便只能将这句话捂死在心里,着实憋得难受。
今日既然是刘齐与丑女的乔迁之喜,我自然也不好将太多情绪做在面上。待全部准备停当,便将小菜酒食摆上桌面,招呼着众人落座。
可这如何落座又成了问题。刘齐与丑女自然是挨着坐的,我刚挨着丑女坐下,季幽便一屁股坐到了我另一边上。我觉得甚为不妥,假意起身转去厨房端汤,回来便坐到了季幽另一边的阿夏身旁。还没坐热,阿夏起来去厨房倒了碗醋,回来就凑去了丑女旁边。薄亦光本正在和刘齐讲话,见此情形便止住了话头,挪到了我另一边。待得司画端了饭上来,只剩下刘齐与薄亦光中间一个空位,只好看了我一眼,替众人布了饭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我变成了被季幽与薄亦光夹在了中间!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原来少贴了一段!NND
零三四
这一餐饭实在吃得我是食不知味。
季幽与薄亦光两人,看似席间只与刘齐把盏言欢;可任是个傻子亦能看出二人在暗中较劲。
但凡薄亦光替我夹一筷子菜;季幽就会替我盛一碗汤;我筷头刚伸向某个菜;两个人就一起夹给我,搞得我郁闷得只好低头喝酒。
丑女与刘齐看出门道;想替我解围;那头丑女刚举杯要敬我一杯,季幽就以我不胜酒力之名挡下;刘齐见状笑笑才刚举杯,连敬谁都还没说出口;那厢薄亦光已经拿了我的杯子一饮而尽。
看见阿夏与司画两人微张着的嘴;我真恨不能将这两个家伙摁到饭桌底下去;可还没等我将这想法付诸行动,他们两个已经不知道因着什么由头拼起酒来!
两人你来我往;直将我们满桌子的人晒在一旁当作空气。
这个道:“公子归国后身边美女环绕左拥右抱,真真是羡煞众人。” 那个道:“哪里比得上君上夫妇夫唱妇随琴瑟和谐,君上才是真正美人在怀,神仙般的日子。”
这个道:“公子大婚在即,有道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头件喜事,想必这几日思念公主思念得紧。”
那个道:“你我二人以后便是连襟,还要请君上传授小弟几招驭妻之术,听闻君上乃个中高手,公主对君上是言听计从,喜欢得紧啊!”
……
我耸着眉毛听这两人互相冷嘲热讽你来我往,只觉得肝火蹭蹭蹭得往上冒!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今日又是丑女刘齐的地方,只能生生将一口气压下,寻着其他话头岔开众人的注意力。
“若轩,”我对着丑女道,“你跟刘齐也情投意合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也该把事情办办。”
那正在斗酒的两人闻言,难得的静了一静。
刘齐冲我一笑,握住丑女的手道:“是啊,我早就想给她个名分了。”
丑女含情脉脉对着刘齐亦是一笑。
我左手边季幽仰脖灌下一杯。
我只当没看见,继续问,“你们俩可曾排过日子?下月十二倒是个好日子,但是不是有点仓促了?”
丑女笑道,“前几日我们俩还在商量,也觉得下月十二日子不错。反正两家都是旧识,仓促倒也谈不上。简单办办,也不必铺张。”
我夹一口菜,没心没肺点头应道,“恩,还有半个来月时间应该也够,我来帮忙一起准备。想当初我还是拜堂前一天才晓得……的……” 话徒一出口我便知道要糟!
满桌子的人都愣神看着我,只除了身旁季幽“咕咚”一口又灌下一杯,转过身来掰过我的肩膀,脸色苍白,“魅生,你可是怪我?”
“没没没……”我求助般地扫过刘齐丑女阿夏,几人对着我一脸无奈摇摇头,一副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样子,默默收拾了面前碗筷,站起身来直接闪了!
掉头去看薄亦光,他已经喝得双颊绯红,却只冷冷瞥我一眼,朝司画一挥手,竟然将司画也赶走了!
季幽松开我,径自给自己斟了一杯,又是“咕咚”一口,一张脸益发苍白。
我冷汗淋漓,伸手去拦,“别喝了……”他那身子哪经得住如此酗酒。
这人似已经有七八分醉意,极其少有地一把将我抚开,又斟了一杯灌下,才斜着眼睛看着薄亦光,却对着我说,“你都知道了什么?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竟然这样躲着我?”说罢撑着额头痛苦得闭了闭眼。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竟然如锯了嘴的葫芦般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见我不应,兀自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很有股不醉死过去誓不罢休的味道。我虽心疼不已,却咬紧牙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季幽,你只知道你心里难受,难道我心里便好过了?我心中那点子苦楚又有谁知道!?
一只手伸过来缓缓将我面前酒杯斟满,我直接端起来一口喝尽,放下,朝薄亦光看一眼,他抿了抿嘴,又替我斟满,顺手将自己的杯子也满了,慢慢嘬了一口。
季幽喝得已经有点高了,抹一把脸睁开眼看着我,问,“他是不是将我们那些过往都同你说了?”
“……是。”几口酒下肚,我微微有些上头,借酒壮胆,竟隐约生了一丝豁出去的想法。这层窗户纸今日戳破就戳破了!从薄亦光手里拿过酒壶,替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水溢到了桌上,我毫不介意,一仰脖就是一杯,“说了,都说了!将你们和瑶华的过往都说了。我知道你娶的瑶华不是当年你遇到的瑶华!我也知道我有同她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眼睛!”
季幽闻言,突然笑了,那笑竟然比哭还难看,半晌,支着头看我,“魅生,我到底该怎么办?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他转身捏住我的肩膀,竟将我捏得生疼,“我若说我从未将你当过替身,你信么?”他盯着我重复道,“你信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想信的,但我又怎能相信?!
他苦笑一声,松开我又灌下一杯,“你总不信我,当年如是,如今亦如是。当年我同你说,无论日后卫国替谁来求亲,你都要嫁给他,可你不信我。如今我若说你便是那做质子的瑶华,你又会不会信我?你定然还是不信我!”
他泪眼婆娑转过头看着我,“我恨不能将心都掏出来给你,可你呢,你可曾全心全意信过我一回?大婚那夜,你发现求娶瑶华的季幽竟然是我,你可曾听过我一言解释?你可曾想过是你不信我,才会阴差阳错错过这段姻缘?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卫国李代桃僵,却不想你齐国也来个偷梁换柱!你顶着瑶华的名头与我相交三年,我起码尚同你说过我字讳子山!可你呢?你可曾跟我说过你究竟是谁?我们同过生共过死,可直到今时今日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他伸手摸上我的脸,轻轻摩挲,“也不知道哪张脸才是真正的你……我季幽不过凭着一腔痴念,记得你的声音你的眼神,你的体味和抱着你的感觉,我只能凭这些认你,认定眼前这个人是你!可你呢?你不记得我,也不记得我们的过去,甚至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爱的只是你,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叫什么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只是爱这个你!你都不信!我以为我将一切过往埋葬,可以和你从头开始,只当你是魅生从头爱你,可还是不行……为什么世人皆看不透这个爱字,将一个爱字附在皮囊上,附在名字上,附在那些妄念上,却不明白,爱只是一种感觉,一种碰到对的那个人的感觉,只有那个人,无论她叫什么,无论她长得什么样,只有那个人能让我怜惜,让我温暖,让我愿意为其生,为其死……” 终于,他越说越轻,整个人倒在桌上睡死过去。
我已经完全傻了!
旁边突然“咚”的一声响,将我惊得一抖,却是薄亦光猛得站起来碰倒了凳子。他瞪大了双眼盯着我,摇着头嘟哝着,“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探子来报,那琼华与瑶华长得一模一样!不可能!绝不可能!”
说罢,踉跄着冲出门去,边走边唤,“司画!备马!立刻叫飞骑营王礼来见我!”
我累极地靠在桌沿,犹如被人抽去了主心骨般。
苍天啊,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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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其他人遇到人生如此大的变故是何等模样,我只知道,除了吃饭如厕之外,我唯一还会做的便是瞪着眼睛盯着帐顶。
我已经整整盯了三天帐顶,那里即便是有个鸟窝,怕是也应该被我盯出个蛋来。
季幽说我是齐国质子?那应该是哪一年来着?
哦,他与瑶华成亲两年,那应该是两年前的事了。两年前我却是在干什么来着?
山上日子今天就和昨天一样无聊,明天又跟今天一样无聊。两年前我好像在同师父学磨皮?诶,不对,那时候我似乎是扎着总角,尚未及笄。啊,两年前我捡了小四,总磨着他做点心……诶,也不对,似乎他跟了我不过年半而已。那两年前,我到底在干什么来着?!
我恍恍惚惚站起身来,想去倒杯水喝,躺得久了,一时间有些头晕,便扶着墙边柜子缓了一缓,转身时不小心带翻了柜边的工具箱。藤箱一倒,里面瓶瓶罐罐散了一地,一只陶罐犹如冥冥中被谁踢了一脚般,咕噜噜一路滚到桌脚边,撞了一下,停在那处。
我盯着那陶罐直楞了好久,才想起那是什么,心底猛得一跳。
我几乎已经忘了,忘了季幽是为何上的不周山。
他说,他要寻一个人;他说,他有一张两层脸;他说,那张两层脸是他要寻的那个人送他的;他说,他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将陶罐里的两层脸连同药水倒在茶碗里,我突然很怕知道真相。
如果我是她,我该怎么办?如果我不是她,我又该怎么办?
我深吸口气,伸手去摸那张面皮。这张面皮浸了这三个多月,虽仍旧有些粘连,只要小心些,应该亦能展开一些。
层层叠叠,掀到最后一层,我闭了闭眼,一咬牙,万事都该有个了断,我总不能这么混沌一辈子!
咽口唾沫,我发开最后一层,将脸皮翻过,仔仔细细去看那面皮耳后那处。
那里,赫然一个凸起如米粒般大小的“安”字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少贴了一段,请漏看的亲回去看一眼哈,要不然会很奇怪。瓦好容易让小光同学稍微卡点油先~~嘿嘿
零三五
我师父安来,是个很仔细的人。
他仔细的程度;可以从他每次出门都会算清楚我的花销;然后掐着点地将将在我花完银子前一刻回山这点上;窥得一斑。
就他这么仔细个人,对于自家山门出产的驰名产品两层脸;自然都会记录在案。
我不周山的脸谱册上;每张两层脸,何年何月乃何人所定,银钱几多;是否付清;都一条条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还附有该两层脸的插图,将面皮相貌临摹在册。
师父说;这年头贼人太多,万一哪天有人戴着咱家面皮为非作歹奸。淫掳掠,有人追究起来,咱也能将那去处说清了置身事外。
独独除了一种——我师徒二人自用的面皮,而我手中这张刺着我山门“安”字记号的面皮,恰恰就是!
*
有些事,不是我记不得想不起,就代表它不曾存在。就好象有些人,不是我不出门不露脸,她就不会出现。
在迎春花枝头爆出第一个嫩芽的那天,齐国两位公主的车架终于到了建钊城外!
据说那迎风招展的齐国王旗直延绵两里开外,陈光公子和卫高义君亲自接出城去。
据说当公主车架帘子掀起的那一刻,两位公主的美貌闪花了一群陈国老臣的眼!
当丑女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正在替她剪喜字。我手下剪刀微微一斜,好好的一个字缺了一角。叹口气我只好重新折了张红纸再来,丑女看我一眼,默不作声地出了门。
自那日我在那张面皮上看见那个“安”字那天,我便搬出了薄亦光的府邸。
在那种境况下,我实在很难接受每日与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我也不能真将自己憋死在屋里。
我需要个地方,透透气,我需要个地方,静一静。
离丑女刘齐的好日子,还只有十天不到,喜服喜被什么的都要准备,忙忙碌碌的日子倒也过得很快。
到锦华巷环翠阁取了丑女的凤冠霞帔,我捧着偌大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与我一同出环翠阁的一个贵妇人正絮絮叨叨同身旁的女子说:“昨天宫宴上你看见瑶华公主发上的东珠没?隔着那老远都晃花了我的眼啊。这环翠阁里最大的那颗都不及它一半大小。”
她身旁的女子道,“话虽如此,可你看高义君那张脸冷得。那公主对着他一个劲的笑,也不见他看她一眼。脑袋上那鸽子蛋再大有什么用,你脑袋上但凡多颗绿豆样的珠子,你家御史令都要看上半天!”
“切,他那是抠门。”
“抠门也好过当你空气啊!”
“那倒是……”两个妇人一扭一扭,越过我朝前走去。
我停下脚,驻足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是啊,即便是那么肥大的屁股,可也还是坐在自己该坐的位子才能过得舒坦。
无论我是不是那个质子,瑶华都没坐在自己该坐的位子上,自然她也是无法舒坦的。
那一双妇人的肥大屁股尚未扭出三步开外,斜里便冲出一个宫女来,扬手掌落,当头便给了那先前埋怨环翠阁东珠小的妇人一掌。
路上行人皆是一愣。见那宫女身后,几个宫女如众星拱月般拱出来个宫装女子,头上入云髻梳得云鬓高耸,上面珠翠环绕拱着一颗鸽子蛋!
有道是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现世报了吧。
那宫女指着那妇人一顿臭骂,无非是些大胆妇人竟敢妄论公主之类……我实在不喜欢看这种戏码,捧了盒子微微遮住些脸面,穿过一众看热闹的民众而去。
心底不由得替季幽叹一口气。一个小小宫女,不过为了一句话便在街上撒泼,若没瑶华首肯又是哪里来的胆子。如此不识大体心胸狭隘,就季幽那个性子……
一个穿着玄黑袍子的人站在跟前挡住了我的道,我右闪,他也右闪,我左闪,他亦左闪。郁闷,我退后一步,抬头看他,怎么今天走个路都这么不顺?
眼前人星眉朗目,一双葡萄眼戴着三分笑意看我,“好久不见!”
我愣了一愣,弯了眼眉,心中激动异常,却只会裂开嘴对着他傻笑。
小四,好久不见!
找了个茶馆与小四坐下,我细细打量他。
若不是他今日叫住我,怕是我即便在街上看见他,也不敢贸然相认。不过几个月不见,他成熟不少。人拔高了几寸,面上少年的稚气已然褪尽,多了几分沉稳,声音似乎也比以往低沉了几分,如今看着,竟已然是个英俊的成年男子。可他明明才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少年!
我心里有点疼,想起他那身世,不知他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这么短短的时间里,竟生生将个少年逼成个男人!
他见我目不转睛得将他从头看到脚,耳根微微红了红,笑看我道,“怎么,我变了很多?”
我抿着嘴点点头。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他盯着我。
我不知道。少年终究要长成男人,可拔苗助长,我很心疼,“这几个月你都在哪里?”
他咬了咬唇道,“我……回去办点事。”
我知道他有国仇家恨,不便多说,便只点了点头。想起那日在山崖上听见他那撕心裂肺的喊声,我解释般道,“我摔下悬崖后被人救了,可后来亦不知道去哪儿找你……这次,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他沉默不语,半天很尴尬的说,“不是,只是……碰巧……”
一时间两人竟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这几个月来发生太多,我似乎有很多要说很多要问,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又从何问起。
坐了半晌,他对我微微一笑,“如今你住在何处?不如带我去认认,下回我好再去探你。”
我点了点头。
领着他一路穿街过巷往丑女家走,转入一条无人小径时,他轻轻在身后唤我。
我“唉”了一声停下脚步,不及回头,他一把从背后抱住我紧紧搂在怀里,将头埋在我肩头,微微发抖的身子抖得我连心都跟着一起颤起来。
“魅生,”他闷闷的声音从我肩头传来,带着抽气的声音,“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你了。我没用,救不了你,我恨我自己,恨不能陪你一起死,魅生,魅生……”
我叹一声慢慢拍着他环在我身前的手,另一只手摸上他的头,揉着他柔软的头发,嘟哝道,“傻孩子,我不是好好的么,你怎么能陪我死呢,你忘记我掉下去的时候叫你要好好活着么?”我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他眼睛湿漉漉的,直盯着我,这孩子,现在看着才有点当初的傻样。我心疼的摸摸他如今削尖的下巴,上面还有点青渣,嘟哝道,“以后不要再说那种傻话,你要好好的活着,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姐姐我还要看你复国娶妻生子呢。”
他眼神一暗伸手将我又楼进怀里,半个字都不说,只是用下巴蹭着我的鬓角。
我叹一声慢慢拍着他环在我身前的手,另一只手摸上他的头,揉着他柔软的头发,嘟哝道,“傻孩子,我不是好好的么,你怎么能陪我死呢,你忘记我掉下去的时候叫你要好好活着么?”我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他眼睛湿漉漉的,直盯着我,这孩子,现在看着才有点当初的傻样。我心疼的摸摸他如今削尖的下巴,上面还有点青渣,嘟哝道,“以后不要再说那种傻话,你要好好的活着,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姐姐我还要看你复国娶妻生子呢。”
他眼神一暗伸手将我又楼进怀里,半个字都不说,只是用下巴蹭着我的鬓角。
丑女并不认识小四,见我出了趟门就带回个英俊男子,一时间有点发愣。我笑着同她介绍,“这是我们家小四,在不周山上的时候和我相依为命,就跟我弟弟一样。之前我们在建钊走散了,好不容易又碰上。”
丑女闻言很是高兴,便邀请小四数日后亦来观礼。我心里一动,他的身份,恐怕不便抛头露面……不想他却满口答应。
他走的时候,我依依不舍送到路口。楚国局势不稳,前路难走却身不由己,我很替他担忧。
他捏着我的手,拇指指尖在我掌心揉了又揉,我觉得有点不对,这感觉怎生如此暧昧,忙重重捏住他手,叮嘱道,“你身份特殊,自己还要多加小心。若是有什么事情,不用来知会我,只管做你该做的。”我实在掩饰不住心里的担心,只能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什么都不及你人平平安安重要,知道么?”
他看着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年头写个文,求人戳两下还真不是人干的事儿。我呀呀呸!
零三六
第一次看见琼华,是在丑女的喜宴上。
季幽与薄亦光或许会来;我倒是想过的;但瑶华与琼华会来;却是我始料未及。
刘奇与丑女亦是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门客娶妻;竟然能有这份脸面。
小小的院子里来了四位贵人,院子外守卫呼啦啦围了一圈,好好的一个喜宴气氛顷刻严谨了起来。
我站在穿了喜服的丑女背后;同众人一起向扶着薄亦光的手迈着莲花步的宫装女子;还有那挽着季幽臂弯的宫装女子行礼;表情漠然。
“今日是两位的大喜日子,本宫不过一时兴致所至;两位切勿拘谨。”琼华态度并不高傲,说话的声音也甚是柔婉。
我抬眼看去,便看见一双与我甚为相似的眼眸。
她很美,与她身后的瑶华确实很像。相似的脸型,相似的眼眉,相似的衣着打扮,但,也只是相似。
我能看得出她特意拽紧发根将眼角吊高,我能看得出她扎上抹额掩盖住略高的额头,我能看得出她用贴在脸上的鬓发遮掩住有点圆润的下颚。
这只是一个与瑶华有七分相似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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