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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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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凤低下头为他披上披风,道:“入夜了,你早点睡,对伤口好。”
  接下来的两夜,赤佐吏都被噩梦惊醒。
  第三夜,他干脆坐在门口,不睡了。
  身体长肉,那些个窟窿八成左右都恢复了,漓火堂的医师果然不是一般的医师,但赤佐吏不会领漓人泪的情。伤只管看,人等伤好了照样要杀!
  赤佐吏恨恨咬牙。
  因为那个男人夺了他的胞妹,杀了他的至亲,还有这灭门之耻,他要那个男人唯一的骨肉来还。
  父债子还,父死子伤。
  根根系系,永不停歇。
  暗红色的眸子闪过嗜杀的火焰。
  同一夜,漓人泪昏睡两日后醒来,隔壁的房间发出断断续续的鼾声和磨牙声,漓人泪黑着脸下了床。
  他取过屏风上的外袍,触手之时,他一顿,接而浑身一僵,狠狠将衣服扔在地上,死命地踩。
  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神志不清,“赤佐吏!赤佐吏!你挖我伤疤,我要你好看!”
  翌日,漓人泪不顾众人哭喊,执意上了雁子斋。
  

零七 往事不堪回首(下)
更新时间2011…6…30 9:33:14  字数:2272

 北岛国盛产矿石,尤以玉和铜出名。矿石山一带,山峦起伏,连绵亘长,巍峨秀丽。而茶叶在北岛国,可谓稀有品种。
  在北岛,唯一叫得上名来的,前有雁子斋,现有茶色山庄。
  漓人泪孤身前往。
  当年,雁子斋的茶用龙眼水冲,可谓一道极品。
  漓人泪是闻着那股子喷鼻茶香长大,在雾气腾云中,火维平的脸温和而秀美。
  那段往事,在火婆娓娓之声和茶香朦胧中听来,又多了一番味道。
  那年漓人泪五岁,第一次见到火维平,火维平用一碗茶骗了漓人泪的无知,他要漓人泪叫他维平叔,说:我是你爹爹的哥哥,泪儿乖——维平叔教你泡茶,你跟维平叔过好不好?
  小小的漓人泪恨着火千君,却又割舍不下。
  只是后来那天,火维平拿了一支晚樱找到他,道:泪儿,我的泪儿,晚樱是泣血的泪。维平叔望你千万别恨你爹爹,都是可怜人呢——
  晨曦微露,山雀脆鸣。山里的空气清新自然。
  一少年为今日的来客冲了一壶陈年好茶。
  火婆抬起眼,万千过往,云烟而散。
  “雁子斋的主人也在那场灭门之战中死了吗?”
  火婆反问漓人泪,“漓堂主那日不是在场?还问我一糟老婆子干啥!”
  挥挥手,要人送客。
  该听的都听了,该知道的也八九不离十了。漓人泪潇洒甩头走人,只是脚步踏过门槛的时候,火婆叫住了他。
  “他好穿青衣,说花无百日红,愿青长在。”
  漓人泪微微一笑,挺了挺背,依然离开。
  古旧的山庄,依稀可辨当时盛况。而今,火千君死了,火维平不知去向,赤佐吏的父亲……那个高大的男人死在了火千君的怨恨下。
  赤佐吏不甘,他恨!恨火千君,转而也跟着恨上了漓人泪。
  漓人泪无奈苦笑,只怨自己运气不好。
  雁子斋建在山头,石阶亘长,连着山下的大道。走到半山腰,一声呼唤入耳。
  “漓人泪。”
  漓人泪闻声抬头。
  赤佐吏的脸贸然放大在他的眼前。
  吓得漓人泪一脚踏空,摇晃着身子,险些掉下石阶。然而手臂被人握住了,不用看,漓人泪也知道,是赤佐吏。
  这份触感,他还依稀记得。
  可他又不想知道,努努嘴道:“什么风刮得东西不分?难不成赤家主子也喜欢雁子斋的茶?”
  “漓人泪——”
  “嗯?”漓人泪应了声。
  却恰时,噼里啪啦的剑,嗖嗖嗖从他的头顶砍了下来。
  漓人泪大惊失色,唯一的反应就是迅速逃离跳开,免得被剁成肉酱。而赤佐吏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
  漓人泪扭着脖子东躲西藏,不忘冲着赤佐吏大吼,“姓赤的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赤佐吏不动声色。
  漓人泪正欲破口大骂,突然身子一轻被赤佐吏推了一把,直接推下了一百三十二阶的石阶。整个世界都在翻转,漓人泪惊呼连连,啊啊啊乱叫。
  后头的剑像是长了眼睛,追着滚落石阶的他,砰砰砰——惊悚的声音砍在石板上。
  漓人泪不是等着挨打的人,伸手随便掐了个诀,水雾从四面八方升起,绕着黑色的发丝胡乱缠住了他的身体。
  漓人泪轻蔑一笑,有些得意。
  赤佐吏又瞬间移到了他的面前。
  “漓人泪。”赤佐吏叫了一声。
  漓人泪不再上当,抽出佩剑就刺了过去。
  噌——
  赤佐吏的刀划着漓人泪的剑,到剑尖,刀锋一转,从后方架上漓人泪的脖子。漓人泪侧首,刀随着节节逼近。
  身下的水雾逐渐壮大,哗啦——一股喷泉冲向了赤发男人。
  赤佐吏仰身后退,刀随着在漓人泪的脖子上划下一道口子。血溅花了赤佐吏的眼睛。
  他不敢相信。
  可那个淡蓝色的身影飞扬着,直直掉了下去。
  竹木飞快地从漓人泪的身边滑过,漓人泪没有时间去琢磨,他只是张着泪珠似的眸子,张了张嘴,迅速消失在赤佐吏的视线里。
  在下面等待他的,是赤佐吏早就铺好的荆棘大网。
  血液沿着荆棘,张狂的,四散开去。
  赤佐吏踩着火焰魔阵而来,他俯身摸上漓人泪的脸。
  黛眉抖动了下。
  赤佐吏轻轻抚上,似有叹气溢出。
  “漓人泪,十一年,我终于是逮住你了。”
  然后,可以随心所欲地折磨你,鞭笞你,杀了你——
  乾坤朗朗,一盆暴雨骤然而下。
  北岛国帝都,北平城内,漓火堂总堂,处处硝烟弥漫。
  粉衫女子单手抓着裙摆,跳下了古亭,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雨滴滴滴答答不停响。
  一青衣男子推开了风雨摇曳的大门,门内的景象令其大惊失色。
  一小童跑在前头,叫道:“这就是风光无限的三大药堂之一的漓火堂总堂?也太——太,阿叔,你玩我们啊!”
  一个爆栗子砸在他头上,小童捂着脑袋哇哇大叫。
  那少女拽着男子的衣摆,问:“阿叔,漓堂主呢?”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
  他以为他半途回心转意赶回来能为泪儿做些什么?可如今——
  满院子的尸首,雨水一冲,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散的腐尸味更是令人作呕。
  一女子的歌声悠悠传了出来。
  ——再回首,花已落。
  再回首,人陌路。
  再回首,心成灰。
  再回首,爱已逝。
  ——我们都忘了。
  只有在起风的日子。
  才会记起。
  说好要永远在一起。
  ……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青衣男子喃喃自语道。
  那调皮的小童耻笑,“恶心——对着这一堆烂尸体,你还有心情吟诗!”
  坊间无人不在传——
  漓火堂垮了,彻底的垮了!
  赌坊的徐东家永远不忘开赌局,道:“漓火堂和赤家这一战可谓凄惨无比,失踪多日的赤家主子拿十万大军层层包围了漓火堂,更有一千名高级术士在阵外不停发射火焰弹,漓火堂众人困在里面只有挨打的份,这惨烈程度,啧啧——”
  便有人不服道:“赤家主子趁漓堂主出外而袭击,行为卑劣。”
  徐东家摇着手,大吼,“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这局咱们照设,钱照赌,我做东!压那漓堂主是死是活!”
  夜半时分,赌坊的门被敲开,徐东家抱着一堆银子正美梦香甜,被人毫不留情推下了床。
  “谁谁谁?”一叠声的叫唤。
  对方问:“今天设什么局?”
  徐东家大惊失色!
  这人正是那先前赌赤家主子死,后拿走一大笔黄金的男人。
  “徐东家,压赤佐吏死,一万两黄金。”
  徐东家直接晕了过去。
  后来描绘起那日的景况,还是有人被吓得面色惨白。直道这赤家主子的恨,是那极北之巅的雪,万年不化,荒芜之境的黄沙,漫天飘散,蛮荒之地的沼泽,踏入必死。
  

零八 漓人泪
更新时间2011…6…30 14:22:55  字数:2310

 漓人泪坐在小小的板凳上,手乖乖垂在两侧,他不敢动一分。对面,美丽的男人正对着他笑,道:“漓人泪,怎么?不哭了?”
  漓人泪摇了摇头,一鞭子立刻甩了过来,背脊狠狠作痛。他没法躲闪,更不敢躲闪。
  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爹爹。
  是爹爹,却比仇人还恶毒,还可怕。
  他半夜惊醒,温柔的娘亲不在身边,他摸着床想下床吃口茶,门外,影子来来去去,他心狂跳不止,大气都不敢出。
  爹爹在外面,他的爹爹现在正在外面。
  他不敢动,不敢呼吸,不敢活着——
  ……
  这些都不是梦。
  “梦哪能那么残酷?”十六岁的漓人泪呵呵自嘲笑道,“赤佐吏,你既然恨不得我死,怎么不直接杀了我痛快?”
  “痛快?”
  漓人泪睁大了眼睛,瞳孔不断缩小。
  现在,在他前面不断来回走动的男人也一样可怕。但他不怕,除了火千君,他的爹爹,他漓人泪还怕过谁?
  “火凤人呢?”
  赤佐吏的脚步顿住,低下身问:“我的妹妹,你倒关心?”
  漓人泪咧嘴一笑,“我早说过,你跟她只是有点血缘关系,可她跟我十一年,关系非同小可。”
  啪——
  漓人泪的脸扭向了一边。
  赤佐吏呵哧呵哧倒吸气,怒发冲冠,一伸手就从墙上抓下了一条长鞭。
  长鞭黝黑发亮,长九尺,粗壮狰狞,遍体布满倒钩。
  赤佐吏甩手往漓人泪身上招呼,啪啪啪的抽打声回荡在地牢里,惊心动魄。而更恐怖的是,漓人泪一声不吭,嘴角似乎还挂着笑。
  “笑什么?”赤佐吏停下抽打,抬起漓人泪的脸。
  漓人泪双手被缚,整个人被悬空吊了起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得射在赤佐吏身上,“难道哭不成?”
  赤佐吏皱眉。
  漓人泪张嘴咬破了唇瓣,一连串的咒法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瞬时,一条水龙长啸着冲向了赤佐吏,将赤佐吏冲出去了撞在石墙上——哐当!
  赤佐吏抹着嘴角的血丝,露出狰狞的笑容。他走上前,捏着漓人泪的下巴,左看右看,使劲扇了两巴掌!还不解恨!他干脆拿刀挑了绑住漓人泪的粗麻绳。
  咚!
  被扔在坚硬的地砖上,漓人泪依旧不吭声,眼珠子透亮透亮地盯着赤发男人,有笑没笑地骂了句,“混账。”
  气得赤佐吏冲上去就是一阵好踢!这还远远不够!赤佐吏踩着漓人泪的胸口下了狠劲碾磨,大刀插在漓人泪的脖颈旁,令其动惮不得。
  漓人泪不是喜欢使用术法吗?
  赤佐吏眼中精光一闪,三两下就扒了漓人泪的衣服,拿起了刀。
  漓人泪突然明白过来了,整个人重重弹了一下,“你疯了?!”
  赤佐吏道:“我日日夜夜都想着杀你折磨你,我早疯了我!”大吼着在裸露的肌肤上龙飞凤舞,刻下了一个字——禁。
  肌肤洁白如玉,血色禁字妖妖娆娆。
  何为禁?
  漓人泪睁着眼睛,整个人都傻掉了。
  所谓禁,只要是使用术法的药堂人,一旦被血染上禁字,其一生除非修习其他术法,不然便只是一个普通的药堂之人。漓人泪不是普通的药堂人,他一出生,火千君就逼着他修习术法。十多个年头没日没夜的修行才得如今在水元素领域的登峰造极。
  而今……
  漓人泪的笑声如漏了气的皮囊,古怪离奇。听得赤佐吏眼中怒火一簇一簇得燃烧。
  漓人泪,好你个漓人泪。赤佐吏想着,一脚踩住了漓人泪的脸蛋,狠狠地唾了一口,道:“没有术法,你还剩什么?”
  “赤佐吏你恨我?”
  赤佐吏不置可否,“废话。”
  “那就不要让我好过。”我们大家都别好过!漓人泪扯着嘴角,绽开了妖冶的笑容。
  曾几何时,赤佐吏只知道围着漓人泪转,气恼火凤对漓人泪的纠缠,整日里只想霸着漓人泪不放。
  但那都只是曾几何时——
  “赤佐吏。”漓人泪咳咳两声,“我算废了,你爱怎么折腾你折腾去,最后……”
  赤佐吏微微低下了身。
  漓人泪露齿一笑,“最后,让我见火凤一面。”
  砰!
  漓人泪被飞起一脚踢向了石墙。
  玄色身影一闪,赤佐吏抓着漓人泪的脖子吊在墙上,咬牙切齿。
  “你以为她能救你?”
  漓人泪看向偏角。
  赤佐吏也跟着看了过去。
  地牢的门大敞着,漆黑的石阶下,一女子带着火焰疾风,铺天盖地地冲了过来。
  赤佐吏松手,漓人泪委顿在地,赤佐吏无暇顾及,只来得及横持大刀挡在身前。
  火焰刮在刀面上,发出滋滋滋得熔炼之声。很快烧出了一个口子,然后火焰蔓延,瞬间包围了整把刀。
  哐当——赤佐吏放开了手,另一只手取下披风,大力一挥,罩向了火凤。玄色披风扑空,赤佐吏回头看去。
  咚!火凤把头砸在地面上,大声道:“你有恨你大可冲我来!”
  赤佐吏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指着火凤的鼻子骂:“你姓赤,你是赤家的人!赤家人给你血液,给你呼吸,给你生命,是赤家人让你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我……”
  火凤抬起头,眼里闪动着瞧着这个疯狂的男人。
  “你从未叫过我一声兄长,赤凤,你吃里扒外,你的根到底在哪里?”
  火凤又低下了头,她不敢看这个男人,这个无耻的男人。
  “你说!”赤佐吏抓起火凤的领子,道,“你说说看,这姓漓的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般卖命?”
  被忽略良久的漓人泪呵呵呵呵得笑个不停。
  赤佐吏哪受得了这种显而易见的嘲讽,甩开火凤就举起拳头往漓人泪身上砸。
  火凤急了,张开手臂挡在漓人泪身前,倔强地扬着头。
  声音凄凄道:“赤佐吏,我从没后悔过我姓赤,但我很是骄傲我姓火!我尊你兄长不敢违抗你,可堂主与你有何仇要受你这般侮辱?”
  赤佐吏被问住。
  漓人泪却疯疯癫癫道:“火凤你傻了这都看不出来吗?”
  两人齐齐看向他。
  漓人泪捂着胸口,嫣红的血染了整只手掌。
  “他那哪是恨啊,赤佐吏,你个变态!世界上有你这样表达爱慕的吗?”
  轰——
  似乎什么炸开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赤家上下总共一百零三口人,这一百零三口人全部冲向了地牢口,严密的军纪令他们不敢违背上将的命令,全体上下对着炸得稀巴烂的地牢入口,愣是没人皱下眉头。
  自然也有例外。
  一鸡窝头男子咬着手指蹲在地牢口,问一冷面男子,“上将不会被那姓漓的小子整死吧?”
  冷面男子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嘀咕:漓堂主不简单,上将从小就栽他手上。这次虽说漓火堂被攻,但……
  “但什么?”鸡窝头男子傻傻问。
  冷面男子没理他,转身对下面的人吩咐。
  “全体保持警戒状态,时刻备战!”
  

零九 决绝(上)
更新时间2011…6…30 17:33:47  字数:2130

 漓人泪五岁,懵懂无知的年岁。
  赤佐吏十五,一切似懂非懂。
  火千君笑里藏刀,握着漓人泪的手放进赤佐吏的手里,道:佐吏啊,这是你弟弟,你要爱护他,知道吗?
  漂亮又精致的孩子,谁不喜欢?
  赤佐吏天天缠着漓人泪,想法设法要漓人泪笑。
  可漓人泪不会笑,赤佐吏不知道,还以为是自己不讨漓人泪欢喜。
  那时,天真烂漫。
  直到有一天火千君设计灭了赤家一千三百八十多口人,赤佐吏才恍然大悟,可那时他的身边什么都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唯一的胞妹掌握在漓火堂的手里。
  他的恨,从那一天开始就没消停过——
  ……
  赤佐吏掐着漓人泪的脖子,使劲的掐,使劲使劲的掐。他要掐死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他要他知道谁才占了上位?他要他明白他的生命掌握在谁手里?
  火凤急了,眼见着漓人泪开始翻白眼,却无能为力。
  赤佐吏的刀深深插进了火凤的左肩,透过拳头大的窟窿,可以清晰看到——漓人泪的睫毛眨了两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然后……
  “小泪!”火凤失声尖叫。
  赤佐吏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莫名,自语:“这下好了,这下可算能安心睡觉了。”
  无数无数个夜晚,赤佐吏被惊醒。
  他坐在床头,双手抱头,眉头皱得死紧。他不明白,明明对漓家人恨之入骨,为何还会想起那个人?
  为什么会放不下?
  心心念念,都是漓人泪。
  漓人泪。
  漓人泪……
  漓人泪——
  为什么?漓人泪。
  漓人泪,这是为什么?
  明明相遇,却无法相守?
  明明有情,却天意捉弄?
  赤佐吏含着血泪,将漓人泪抱进了怀里。他的手碰触上漓人泪裸露的后背,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赤佐吏心口猛得一跳。
  痛得要死!
  他有绝对可靠的情报网,他对漓人泪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所以他才挖着漓人泪的伤疤往上爬。因为他,赤佐吏,他想完完全全占有这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他要他漓人泪的全部!
  赤家来了个人,那人一身青衣,带着一小童和一少女。声称要见漓堂主。
  来赤家要漓火堂的人?来者不善啊——
  几夜未眠的赤家主子打算出去会会,赤家大小姐伤未全愈,坚持也要见见那人。
  赤佐吏不高兴,皱着眉头表示反对。
  火凤便道:“你以为漓火堂被你攻陷了,漓火堂就真毁了?就没人出来对抗你了吗?今日堂主如此……”说到此,火凤有些哽咽,“明日等堂主他醒了,赤佐吏,他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赤佐吏淡淡回道,转身出了门。
  鸡窝头男在后头啊啊乱叫。
  “凤姐姐你冷静冷静!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有必要这么火急火燎的吗?”
  啪——
  冷面男将鸡窝头男揍倒在地,给火凤赔罪,“他没脑,凤小姐你别跟他计较。”
  这话说得——鸡窝头男一肚子苦水。
  赤佐吏和火凤来到前厅,青衣男子闻声转过身,衣袂飘飘,“泪儿可好?”
  赤佐吏的脸死灰死灰。
  火凤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呼,“维平大叔!”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连漓人泪都这么认为。那么惨烈的一战,与火千君最亲密的他,火维平,怎么还可能独自幸存?
  火维平坐在床头,抚着漓人泪的脸,脸色暗沉。
  屋子里的气氛点很低。
  火凤搓着手站在床尾,小心试探着问道:“堂主他……怎样了?”火维平视线冷冷地瞟了过来,赫得火凤咬住了嘴唇。
  火维平指了指墙角,不动声色。
  火凤走过去,老老实实跪好,低着头,不敢有一丝的不愿。
  赤佐吏的刀立马挂上了火维平的脖子。
  “什么意思?”火维平道。
  赤佐吏冷哼,“赤家由不得你放肆!”
  火维平仰头哈哈笑了两声,“赤家小儿,你真有胆啊你!”说话间,一团黑雾包住了赤佐吏的脖子。
  鸡窝头男指着黑雾尖着嗓子叫,“喂喂喂——你什么人!不想活了吗?”
  黑雾里钻出一小童的脸,奸笑,“我不是人,本来就不想活了。”
  鸡窝头男彻底疯掉,掏出两大锤子就打算冲锋陷阵。幸好冷面男眼疾手快,一巴掌捂住鸡窝头男的嘴,拖到最角落里,压制不放。
  是人都看得出来,这青衣男子不好惹,他身边的小童少女也都不简单,就鸡窝头男直肠子。冷面男哎哎叹气。
  火维平对火凤道:“我当年是如何交代你的?”
  火凤回道:“照顾好漓堂主,不得有一丝的闪失。”
  “那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火凤重重磕了个头,“火凤定当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好,很好!”火维平不顾脖子上的刀,散了一身戾气出来,道,“你们赤家兄妹,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哄得我家的孩子傻愣愣的就随你们欺负了是不?”
  火凤一脸惊诧,挪着膝盖到床畔,“火凤不敢!”
  “死都要死喽——还不敢呢?”那小童奸笑。
  赤佐吏把刀往下按了按,他脖子上的黑雾就往里面缩了缩。
  火凤急了,又是重重的一个响头,“维平大叔,兄长他无意冒犯,您大人大量,勿与他一般见识。”
  火维平一听,好笑道:“火凤啊火凤,你是站在哪边的?”
  火凤莫名,转过头看向众人,众人脸色各异,火凤心中咯噔一下,两手托地,浑身失力。谁能出来,把这纠缠多年的恩怨给了了?火凤的心如破碎的雨蝶,空空落落,不得着地。
  青衣男子最后还是将人带走了。
  跟着他紧随不放的少女临出门的时候说了第一句话。
  “赤当家。”
  赤佐吏抬了抬眉。
  那少女五彩的裙摆随风摇曳。
  “赤当家,赤上将,赤佐吏——你辛辛苦苦爬到如今的位置,难道只是为了报当年的仇?人死不能复生,你何以为了死人,为难活着的人,最后后悔的……又会是谁?”
  赤家威严庄重的大门哐当——被风甩上。
  赤佐吏拖着大刀站在正厅的门口,风萧萧,雨淅淅。
  “哥?”火凤出声叫他。
  赤佐吏回过身看了她一眼,道:“我为家门,自是无愧。”
  火凤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
  艳红的短发被风刮得一条一条,玄色衣摆猎猎作响。赤佐吏扔了大刀,走入雨中。
  

一零 决绝(中)
更新时间2011…7…1 10:41:18  字数:2728

 泥泞的小道,花开两边。
  青石板路,小曲儿在巷子口回荡,悠悠唱着多年前的事。
  火千君恋着赤俊太,不顾世俗不顾伦理,闹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火家人气啊,打得火千君遍体鳞伤还是不答应,说那有违常理,说丢了火家人的脸。
  火千君耻笑——这群没脑的族人,迂腐,愚昧,食古不化。他天性乖张,又轻狂。
  可赤俊太有儿有女,夫妻恩爱。即便对火千君有那么一丝好感,但仅限于好感,怎可能为了他放弃手里的幸福?
  外人在传,是赤俊太将火千君卖给了漓家,做了漓火堂堂主的丈夫;又传,说是火家人联合赤俊太骗了火千君,用赤俊太的感情令火千君妥协。
  只知道后来,火千君进了漓火堂便再没出来过。
  那天的婚礼,整个世界都是红的。
  火千君牵着漓火堂总堂主漓童儿走上殿堂。他抬头,赤俊太坐在首位,笑着祝福他们白头偕老。火千君的心,血流成河。
  但他还是笑了。
  春风吹过,晚樱起舞。
  说到这里,青衣男子顿了顿,问那小童,“怎么还不醒?”
  那小童正一脸陶醉,赞道:“多凄美的故事啊——啊!你又打我!”他揉着额头,怒视火维平。
  少女端着青花瓷碗,道:“阿叔,这是最后一贴药,喝了就该醒了。”
  火维平点点头。
  这场雨,下了整整三日还没有停的意思。
  淅沥沥的雨帘中,一青衣男子走在前头,两边一小童一少女紧随不放,再后面,一蓝袍男子走得漫不经心。
  青衣男子撑开伞,举过蓝袍男子的头顶。
  “泪儿,你跟你爹一样,但淋雨不是个好习惯。”
  漓人泪皱着眉头,咬住了下嘴唇。
  火维平微微挽着笑,心情很好。
  “那天也是这样……”青衣男子的声音拉得很长。
  那天下着细细密密的雨,火千君站在晚樱树下,抬头低喃:维平,我要杀了他,杀了所有人。
  站在屋檐的火维平撒开了漫天的晚樱花瓣。晚樱舞在空中,血色一片。
  当火维平的刀送进赤俊太的胸膛时,他看到了火千君的眼泪。
  “那是透明的眼泪,可我知道千君的心在滴血。爱与恨,两者并存,折磨人心。泪儿,你可知你爹爹为何要那般对你?”
  漓人泪一愣,没有跟上青衣男子的脚步,站在了雨幕中。毛毛细雨打在他脸上,身上,勾勒出飘渺的画境。
  火维平扔了伞,抱住漓人泪,轻声呢喃道:“千君爱你,但更恨你,泪儿,你是他最伤最痛的果实。每每看着你,他便恨不得杀了你,可一旦背对着你……”他的手抚在漓人泪的背上,即便隔着衣袍,还是可以触摸到一条一条的纹路。
  那是漓人泪的恨。
  对火千君的恨。
  “泪儿,千君轻狂自傲,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最后还是败在赤佐吏的爹手上。所以他杀了赤俊太。”
  “那我算什么?”
  透过雨幕,漓火堂的大殿依然耸立不倒。
  青衣男子将漓人泪抱紧,“你是他唯一的孩子。”
  漓人泪呵呵笑了起来,“我是他的孩子?恨不得杀了的孩子?”
  火维平默默点头。
  漓人泪是火千君的孩子,最痛苦时期出生的孩子。所以才会那么恨——然而这张脸,这双眼睛,这骨子里的乖张……火维平摸着漓人泪的眼角,轻叹,“泪儿,晚樱是泣血的泪,泪儿是千君的爱。”
  火千君折磨自己的爱,希望爱能在一日一日的虐待中消磨殆尽。可漓人泪从来不会哭,睁着清透的眸子,无时无刻不在控诉火千君的残忍。于是,火千君更恨,恨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爱,反而让爱折磨了自己。
  “泪儿,若不爱,何已会哭?”
  漓人泪的泪,控制不住,悄悄划过脸庞。
  与这雨一起,一起落地,一起生根,一起化作虚无,化作万物。
  漓人泪推开漓火堂大门,门内萧索一片,乌鸟盘旋,堆尸如山。这没什么,每次赤佐吏率领赤家军和高级术士们扫荡漓火堂后,漓火堂都是一地的废墟尸体。
  他早见怪不怪了。
  火维平问:“还有人吗?”
  漓人泪没理会,径直走过前院,长廊,竹林,古亭,指着鸟语花香中的阁楼,道:“全躲里面了。”
  话音未落,一粉色身影飞扑了过来。
  万分激动道:“啊呀——堂主,您竟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后面一人夹着火焰一脚踢开了粉衣女子,四肢趴地,大声道:“堂主!火凰不辱使命!”
  随之,管事啊瞎眼老太婆啊专收拾尸体的邋遢男啊等等,全都一窝蜂地从阁楼里跑出来,集体喊道——
  堂主!!!
  漓人泪抽着嘴角,回头对青衣男子道:“瞧瞧,一群贪生怕死的孬种。”
  怎么也无法掩饰他的安慰和欣喜。
  火姓众人你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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