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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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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话语气之中竟与汪云崇像了个八成,南叠枫轻轻耸眉:“仅是如此而已?”

  云端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道:“南庄主是聪明人,何必较这个真呢。崇到底是不是禄皇叔的儿子,朕也未见到呈本,怎好下这个定论。等到入京之后,必会给南庄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皇上可能会错在下的意了,”南叠枫纤长的指尖描过茶盏玉润的盖沿,道:“在下想问皇上的,是另一件事。”

  “嗯?”云端眉间微挑。

  “皇上对扬心,是真心相待么?”

  “嗯?”云端一对剑眉挑得更高,道:“若非真心,南庄主待要怎样?连汪云崇的死活也不管了么?”

  “管,”南叠枫星眸之中璃光烨烨,“在下会一个人去京城。”

  “哈哈哈……南庄主果然是痛快人!”云端笑出声来,道:“看来扬心还不曾告诉过南庄主朕许过她什么,朕九五一言,可是一定当真的。”略略一顿,再道:“芳仪殿,南庄主可还满意?”

  话音方落,南叠枫倏地一甩轻袍下摆站了起来,向着云端躬身一揖,道:“皇上可先行准备,我们今夜便起程。”言罢转身步出侧厅往正门而去,才走到一半,却听屋外一阵零碎的脚步声,蓦地房门被人一把撞开,水扬心额角满是细汗地奔了进来,道:“枫,叶剪繁不见了。”

  长荣七年五月二十六日,距长荣帝御囿失踪已过去了一月又二十一天。

  时至二更,沧州城内已是一片宁寂。

  城中一条主道上徐徐驶来一辆马车,车轮吱呀地卷碾在不算平坦的路面上,在静夜之中发出不大的声响。

  一路缓缓而行,走了又半柱香之时,马车停在一处客栈门前。客栈中灯火足亮,蓝灰色的幌子在夜风之中隐隐飘动,上书“花月”二字。

  马车方刚停稳,客栈中已迎出一个四十来岁的削瘦男子,向着马车的布帘内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躬身轻轻撩开那布帘,恭恭敬敬让出马车中相继步出的一男一女,径直引进店中。半晌,再又转了出来,但见驾车的那人利落地翻身下马,一边往店内走去一边揭下遮去大半张脸的斗笠,露出一张动人心魄的俊颜来。

  “何老板,辛苦你了。”南叠枫转过身来,向着那中年男子微一拱手。

  “庄主庄主,这如何使得。”何曲慌忙躬身行礼,道:“庄主驾临此处,真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小人这小店开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算是为山庄尽了些薄力,庄主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便是。”

  “何老板也是随过叶庄主多年的前辈,只要到了何老板这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南叠枫笑了笑,道,“先让这二位歇下,我有些事想与何老板请教一下。”

  “好,好。”何曲连连点头,转身与柜上的小二交代了几句,那小二听了吩咐,便引了云端与水扬心往楼上而去,水扬心微拢眉心向南叠枫看了一眼,却也还是跟了上去。

  何曲交代完毕,便闭了店门、熄暗店内烛火,与南叠枫一道坐到前厅的小茶桌旁,道:“庄主请说。”

  “京中现在形势如何?”

  “祺王这几日已经搬入宫中,虽是碍着祖制仍未踏足昭明殿,但他已在轩逸殿开始例行朝议之事,据传阵势也与登基无二。京中早已盛传皇上被轩成人所掳多半已然遇害,边关的传报早就给拦了下来,偶有泄出的,百姓也不分不清是真是假。”何曲皱了一下眉,道:“皇上失踪的前几日,柴闻厚还广发人际满天下地急寻,过了半月不到,柴家突然没了动作,也倒向轩成一说。”

  南叠枫垂眼想了半晌,抬眼道:“佟耀顶是何立场?”

  “这说来倒有些怪,”何曲道,“按说佟耀顶为云家天下拼了两朝的命,这等明摆的大逆之事该是绝对做不来的,可偏偏就是这佟耀顶第一个站出来,说皇上已被轩成陷害,让祺王顺理登基。”

  南叠枫“嗯”了一声,支着下颌继续思忖。

  何曲又皱了皱眉,侧头端详了一下南叠枫神色,犹豫了好一会儿,道:“庄主……”

  “嗯?”南叠枫轻轻抬眉。

  “汪云崇……”

  南叠枫转脸过来,道:“你说。”

  “汪云崇的消息被封得最紧,他刚回京那会儿好歹知道人被押在水牢,如今连保他的太后都被软禁……这是死是活……也无从打探。”

  何曲说完这话便不再作声,他被叶剪繁派驻沧州已久,这新刚上任的庄主是个什么脾性还未待及听闻,人已是直截来了沧州,而新庄主交代自己办的第一件事就塌了这么一块,不知这新庄主待要如何发落自己。

  南叠枫仍是一手支着下颌,另一手的指尖在座椅的扶手上轻轻点着,精致的眉心间居然未有一丝拢起,只有灵动的星眸缓缓瞬着。

  约一炷香之时,南叠枫浅浅呼出一口气,转向何曲道:“烦劳何老板帮我备套夜行衣。”

  何曲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过来,慌忙道:“庄主,这万万不可!如今京中危险,祺王一派知道汪云崇与庄主颇有交情,第一个定是防着庄主的。”何曲一顿,见南叠枫神色之中丝毫未见改变主意之想,眉心一皱,道:“那小人替庄主入京!”

  南叠枫笑了起来,道:“何老板可有十成把握救出汪云崇?”

  “虽是没有,小人大不了赔上……”

  “赔命不值得,”南叠枫打断他,笑道,“十成的把握我也没有,但我有九成。而且,我进京还有一个人要见,何老板恐怕替代不了。”

  长荣七年五月二十七日,残月晦暗。

  时至四更,饶是京城繁华之地也已是万籁俱寂。

  深夜宁谧之中,卫督府周遭仍是重兵把守,银甲整装的兵士全无一丝懈怠,衬得只有零星几盏孤火的内院更是一片寂穆。

  清淡的月影随着浮云游动,映上卫督府内东侧的一处院落屋脊,碎光影摇。

  陆之冉浅眠之中眉心一动,蓦地翻身坐了起来。

  昏暗的月光投影在临窗的一方小桌几上,朦胧的月影细碎,静如止水。

  陆之冉直起身子,恬静的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愕:“南庄主?”

  步入月色下的身影略显纤瘦,通身黑色的劲装与浓深的夜色几乎融成一片,仅剩浅淡的月色勾勒出半张精致绝伦的脸。

  “陆大人厉害。”南叠枫微勾嘴角,在正对陆之冉的一张圆凳上坐了下来。再细打量去,陆之冉竟是和衣而睡,本就清瘦的秀脸在月色下看去更是一片憔悴。

  “外面重兵围府,里面无一人能出却有人能进,”陆之冉微微偏过头,道,“不难猜。”

  “当真无一人能出?”南叠枫挑起左眉,道,“陆大人也不行?”

  陆之冉回过头看向南叠枫,半晌,道:“南庄主有话不妨直说。”

  南叠枫只把这话当作默认,也看了陆之冉好一会儿,道:“崇被关在哪里?”

  陆之冉抿了一下有些微颤的嘴唇,道:“天西宫水牢。”

  “天西宫里有水牢?”

  “达昭年间建的,十二卫建立之后就未再用过,谁想……”陆之冉顿了一下,续道:“达昭帝在位的最后几年病重,朝中大权由钦太子总揽,当时颇有些势力的六皇子和八皇子想要争权,六皇子不慎露了先机,被钦太子反将了一军,就是押的天西宫水牢,活活逼死的。”

  “陆大人去天西宫探过没有?”

  陆之冉再一抿唇,又盯着南叠枫半晌,才道:“现在守天西宫的,是佟耀顶的人。”

  “佟耀顶果然没那么简单。”南叠枫皱了一下眉,道:“明日我会潜入天西宫,烦劳陆大人去即刻一趟沧州。”

  “沧州?”陆之冉不明所以。

  “沧州花月客栈,”南叠枫自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方笺,向着陆之冉打开露出内中的墨字,道:“皇上在那里。”

  陆之冉身子一震,瞪着眼睛看着那纸笺上的墨字,十二卫司领以上人人对此笔迹烂熟于心,那龙飞凤舞的“花月客栈”四字,的确竟是云端亲手所书。

  “太后和崇被困京城,我们在外不便闹出太大动静,救出崇之后我会潜进长庆宫以防祺王对太后下手,”南叠枫将那墨字折好放回怀中,道:“陆大人请先护皇上归京,扬心亦在沧州,可助陆大人一臂之力。”

  “若是希、弦二人之中任一,武功该是更高,护皇上归京胜算更大,南庄主为何偏偏来找我?”

  “因为陆大人比谁都清楚,只有皇上没事,崇才会没事。”

  陆之冉愕了一下,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现出少见的迷离,怔着看了南叠枫灿如星斗的眼睛许久,蓦地垂下眼帘,取过置在枕边的软剑细细围在腰间,一边道:“花月客栈可有百川山庄的人接应?”

  “客栈老板姓何,便是山庄的人,陆大人只管见到皇上,余下的何老板会做安排。”

  陆之冉“嗯”了一声,扶在腰间的手微微一顿,道:“南庄主……一定要救崇哥。”

  南叠枫轻轻点了一下头,道:“陆大人一路千万小心。”言罢但闻一声几不可察的窗格掀动声,再抬头时,南叠枫已是不见踪影。

  寅时过半,月色又暗去几分。

  空无一人的大道上雪雁逆风狂奔,若不细看,那四蹄已如凌空一般,鞍上人一袭浅青色薄衫,微伏着纤瘦身子,宛若腾云。

  远处隐然可见花月客栈飘动的布幌,陆之冉正欲放缓马蹄靠近,却蓦地耳尖一动,一把慌忙收紧缰绳。

  雪雁一声长嘶,扬起前蹄。

  这声长嘶落地,花月客栈三楼临街的一扇花木窗格突然迸出一阵巨大的碎裂声,暗夜间不知何物伴随着碎裂的木块破窗而出,几乎同一时,对街楼内忽然射出数十只飞箭直朝那团物事而去,黑夜之中精芒毕现。

  陆之冉瞪大双眼。

  花月客栈内蓦地灯火大亮,突如其来的明亮中清晰可见那破窗而出的物事竟是长长一条鲜红绸布,但见那绸布被猛得一翻,竟刹时间将那几十只飞箭尽数拢住,再反手一抖,数十飞箭逆向而飞,猛然射向对首楼内弓箭手,立时换回一片惨叫。

  街道之中忽得从两侧四面现出数十黑衣人,围在花月楼下。

  此一变故不过眨眼之间,窗中人单以一条软绸之巧力,瞬时克去数十支飞箭的强劲来势,再又催发飞箭逆向而行,浑然黑暗之中直中目标即准且狠,此等内力,若非是当世一等高手,哪里能使得出。

  但闻窗格之中一声冷笑,一个鹅黄色身影跃下窗来,身形盈动长袖翩然,落在一众黑衣中宛若天中弦月。

  陆之冉几乎要倒吸一口冷气,这鹅黄衣衫的女子分明就是水扬心!

  十二卫盯悠莲馆时未曾有人见过水扬心出手,未想这看似纤软无力的身子,竟怀有如此骇人武功。

  水扬心微微侧了一下脸,看向数丈之外的陆之冉,浅笑道:“陆大人,幸会。”话未落地,却蓦地那长袖一晃,一条晶银的九节鞭扬手而出,径直锁住当前一黑衣人脖颈,旋即猛得一扯,那黑衣人竟连哼都不及哼出一声,登时毙命。

  此一招不过一个眨眼功夫,待那人身形倒地,周遭那数十人这才反应过来,怔了半瞬,顿时齐齐而上。

  陆之冉这下再不敢犹豫,足尖一点,跃下雪雁加入战团。

  天西宫靠近皇宫西北侧外墙,因达昭年间建起水牢,六皇子又死在此处,近百年来已被宫中人视作不祥之地,后任继位者干脆将天西宫改为冷宫,直至庚泰长荣两年,后宫子嗣渐少,天西宫便也废做不用。

  距天亮不到一个时辰,正是夜色最浓之时。

  深浓的夜色中一抹与夜色几乎相融的身影掠过宫墙,连衣角翻飞之声都不闻半响。

  南叠枫翻身轻跃,隐在角楼三层的北面,低头望了一眼天西宫的大门。

  但见自西南方向着此处走来几人,正中一人凛然阔步,饶是一身浅棕色素衣,双鬓也已是花白,却难掩眉宇间经年征战的深刻轩昂。

  那人踱至天西宫正门,轻轻扬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四人便上前与原先守在门口的兵士换过腰牌口令。

  南叠枫不动声色地匿回暗中,胸中震起一片骇浪。

  虽是不曾见过其人,但单看此人面相气宇,加之陆之冉先前所提,这人该是佟耀顶无疑。

  此时五更已过,半夜的巡守轮值竟会让佟耀顶亲自督监,且看那被换走四人的恭敬神色,新换过的四名侍卫官衔该是更高。

  南叠枫慢慢收紧掌心——此等戒备阵仗,今夜天西宫不是将要出事,就是已经出了事。

  本想等至水扬心消息到后再行动手的计划瞬时被翻得一干二净,南叠枫深深吸入一口夜间凉气,心中决断已定。

  背上已被沁出的冷汗凉透,胸口却是火蚀一般的焦灼,再放目远望,东边深浓的黑色中已然浅浅地淡去了一线。

  佟耀顶与那四名侍卫低声嘱咐一番,正要举步迈入天西宫,忽见南面一路疾奔过来一个军士,抢到佟耀顶面前,气都不及喘上一口就报:“将军,清北长公主正往天西宫来了!”

  “长公主?”佟耀顶眉间皱了起来,转头向那四名侍卫交代道:“我去拦住长公主,你们千万盯紧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

  那四名侍卫齐声应是,佟耀顶又拢眉望了一阵天西宫紧闭的大门,这才举步跟着那来急报的军士往南面而去。

  南叠枫微微舒出一口气,轻身自角楼背后跃上天西宫殿顶,四下几番打量,精致的眉心再次拧起。

  与上次潜入九华宫不同,天西宫的驻卫一应是佟耀顶征边带回的心腹随部,忠耿自是不必说,这些士卒常年在关外征战,熟知夜至此时最是宜偷袭之时,因此不需佟耀顶交代,每到这个时辰便是惯常了地打起十二分精神。

  四面皆有精兵布守,这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若是硬拼,这些精兵自是拦不住自己,但且不论如此大动静定将引来佟耀顶甚至祺王,一旦动手,尚在牢内的汪云崇会不会……

  天边的深黑又浅淡了几分,便在此时,西南方向的一处偏门前,两个守卫居然一齐走了开来,留下空荡荡的偏门无人把守。

  南叠枫心中一凛,不知这佟耀顶玩得什么花样,只得先兀自不动。

  不到片刻,自对面宫墙一角转出一个黑色人影,几个起掠抢至那空出的偏门前,闪身便潜了进去。

  南叠枫瞬时恍然,这两个守卫竟是刻意离开让这黑衣人有机可乘,而离开的片刻即可让守卫与黑衣人互不照面,佟耀顶可谓算计颇深。

  思及此处,南叠枫再不多想,自殿顶上翻身而下,见门竟是半开,晃身也潜了进去,也不关那偏门,挨在一处墙角静候。

  果然不出片刻,那两个守卫转了回来,看见那半开的门,彼此换过一个眼神,便将门从外合上。

  南叠枫松出一口气,开始打量室内。

  依方才那人显出的身手来看,此人武功并不属一等高手,而此时月色并不甚好,加之天西宫的偏冷位置和严丝密封的窗格,若非极上乘的内功一定无法视物清晰,因此若方才潜入的那人若是佟耀顶有意放入的,必会在屋中点出些许光源。

  果然,东西向的窄廊尽头隐隐透来一丝极淡的暖光,南叠枫循着内墙轻步移近过去,但见窄廊的转角处是个敞开的暗门,门内透出的黄光投在对面的墙面上,映出内中另一道栅门的阴影和一个来回晃动的侧影,正是门内的守卫在踱步。

  南叠枫沉气凝力,蓦地闪身掠出墙角,手中短剑剑鞘脱手而出,那守卫未待反应出声,剑鞘直打而来,已被制住人迎、哑穴两处。

  剑鞘外已是裹了软布,落地亦不闻一响。

  南叠枫在守卫怀中搜出钥匙,小心将栅门打开,再回身关好,抬手在那守卫耳门穴上再是一点,这才顺着石阶往下而去。

  狭小的密道烛火昏暗摇曳,才下十余级,已能觉出湿寒的潮气扑面而来。

  密道旋回兜转,南叠枫一路慎惕,走了约莫半柱香之时,才可见一个拱形小门,隐隐可闻细碎的水响,便是水牢入口。

  怪的是一路拾级而下,除了方才门口的那个守卫外,竟是再无一人。

  但听一阵零碎的锁环启动之声,接着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挟着不屑与疲累幽幽响起——

  “我现在几无还手之力,你又何必费这个功夫。”

  南叠枫心中一紧,一时心中喜忧各半。

  这声音分明便是汪云崇,但他话音虚渺,俨然已是中气全无。需知水牢虽然寒潮,但若是内力厚实的高手,撑个一两日绝无大碍;汪云崇所习内功是走浑稳一脉,而他师承当年武林第一人宁添南,十余年教养之下内力更是扎实有余,此等情状下这出口的一句话却虚弱成这般,可见重伤之巨。

  胸中隐忍的汹涌再也按抑不住,南叠枫闪身而出跃下牢口,牢中那人武功不低,闻见动静霎时转扑了过来,长剑陡然出手直刺南叠枫咽喉。

  南叠枫腰间一斜同时上身向左微微一倾,剑锋擦着脖颈与右肩空隙疾速掠过,同时右手在袖中一转,短剑利刃出鞘,但听一声重钝划响,南叠枫旋身转过站到对首,那黑衣人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鲜血溅上牢门上的铁栅,黏黏稠稠地往下滴答。

  此一交锋电光石火,南叠枫这一着之中几乎下了杀手,但见那黑衣人半晌伏地不起,断续地发出几声闷哼。

  南叠枫侧脸对上牢中那人的深眸,视线一旦相交,便胶着得再也撕扯不开。

  汪云崇半身没在水中,赤裸的上身遍布十余道深浅不一的箭伤,牢中潮重水浊,伤处时隔十余日仍无法愈合,几处犹深之处甚至仍可见血水隐隐外渗,一张昔时那般桀骜骄狂的脸已是一片内力耗尽的惨青,偏偏在看向自己时,眼神中崩决而出的洪流却仿佛能将自己一口吞没。

  一阵异香入鼻,南叠枫一凛,手中短剑扬手而出,但见精光一抹,便将那黑衣人手中燃起的微小火苗一削而尽。

  擦身而过的飞剑剑风精准地刮过颊畔,那黑衣人下意识侧头闪避,掩面黑巾刹时断落,现出一张年轻英气的脸来。

  “殷秀戊?!”尽管已然知道上剑门与阳灵教有染,但身置此时此处,更何况放人进来的还是佟耀顶的人,南叠枫还是吃了一大惊。

  殷秀戊左手按住汩汩流血的伤口,直身站了起来。南叠枫方才那一剑伤在他胁下,那一着盛气之下足有九成蓄力,又准又狠,饶是殷秀戊武功不弱,也提了半晌真气这才站得起来。

  “佟……佟将军半柱香时之内便会赶来……”殷秀戊看了一眼汪云崇,又转眼看向南叠枫,道:“南庄主最好趁早离开,免得连累百川山庄搅进这纷争中来。”

  南叠枫抬眼冷冷看着他,近前两步,道:“我是何态度佟将军恐怕再清楚不过,不过是手中势力尚不够触及百川山庄罢了,祺王难道会放过我?”

  “南庄主不为百川山庄大业考虑,至少也需为自己声名斟酌,”殷秀戊缓过一口气,道:“汪云崇伪造呈本,大逆之罪已昭天下,南庄主何必趟这浑水?”

  “呵。”南叠枫哼了一声,再次逼近。

  殷秀戊只觉杀气迫来,退了半步,“锵”得一声抽剑而出。

  南叠枫却扫也不扫他一眼,三两步走到墙边,勾过壁上所挂钥匙,背过身便朝牢门而去,也不顾大半个后背全部暴露于殷秀戊剑刃可及之处。

  锁扣锒铛开启,南叠枫一把推开厚重铁栅,直截淌水而过。

  箍住双手的锁环落下,只觉腰后被用力一圈,整个人就被这么狠狠地搂紧。

  周身的衣物被沾染成满身黏腻,扑面而来的是湿浊的潮气和浓重的血腥。

  南叠枫浅浅叹了一口气,伸手刚想回抱住他,却觉眼前一蒙,熟悉的气息已然霸道地覆了上来。

  干裂的唇夹着几丝血腥味直直厮磨到疼痛,潮浊的水汽粘湿了全身,偏偏这样难受的贴合,却是要命的让人不想分开。

  虽然早自祺王处略有耳闻,但亲眼见到这名动天下的二人在眼前缠绵成此般,牢门外的殷秀戊早已傻住。

  自被蹂躏到有些微肿的伶薄双唇间退出,汪云崇干脆整个儿靠在南叠枫肩上,借着就近的便利在他耳垂上轻磨,嘶哑的声音已经因为激动和气力不济有些微喘,却是钻心的诱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说着忽然拉住南叠枫的手往自己胯下一按,低笑道:“你一定不会舍得我冻坏……”

  南叠枫被他一吓,差点下手掐了下去,到底还是及时忍了住,恨恨道:“废话,又不是你一个人用!”

  “哈哈哈……”汪云崇内力耗尽,几乎笑到岔气,刚想拉住南叠枫再行轻薄,却觉左手一紧,南叠枫一把拉住他手腕,皱眉道:“你中的什么毒?”

  汪云崇一扯嘴角,道:“瓶瓶罐罐多了去了,肯定不止一种。”

  “要命!”南叠枫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伤成这样还没个正经!”说罢转身走出水牢,未待殷秀戊反应出手,已然欺身制了他四处重穴,在他上衣内翻出四五罐小瓶,又自地上捡起方才殷秀戊未及燃起的香段,回身架起汪云崇便往石阶上而去。

  走至方才进来的那偏门前,浅淡的月色下可见两个守卫的侧影纹丝不动地映在窗格之上。南叠枫略沉一口气,刚要夺门而出,忽的屋外灯火乍亮,瞬时一片明敞。

  南叠枫只得暂且伏气不动,倚在门边。

  汪云崇微微蹙了一下眉。

  闻见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随即闻见佟耀顶的声音由远而近,道:“长公主,长公主,这天西宫乃偏冷之地,不宜靠近哪!”

  听得那领前的碎步一顿,随即更加疾快地向天西宫方向而来。

  “出去。”

  “什么?”南叠枫听汪云崇忽然这么一句,一时难以反应,问道,“你说……”

  汪云崇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清北,我们现在马上出去,有机会走。”

  南叠枫顿然会意,提上一口真气,猛得拍开偏门,旋身左右一开分掌两边,各是吐了八成力道,那两个守卫哪里是南叠枫对手,不及起手便已倒地。

  变故发生突然之间,周遭众人几乎一瞬怔住。

  “崇!”但听一声女音,十余丈外的云裘望见汪云崇这般模样,当下哪里还顾及其他,发足便往偏门处奔了过来。

  云裘长公主身份,周围众人哪个敢拦?

  却听一阵急促马蹄声,猛然间自转角杀出一匹通身黑亮的骏骑,四蹄飒沓生风地奔了过来,蓦地一声长嘶顿住,马上翻身而下一个紫袍金冠之人,三两步上前,一把扯住了云裘。

  “你给我站住!”

  云裘被这猛力拉的手腕生疼,这才停了下来看清来人,睁大双眼,道:“肃哥?!”

  “糟糕。”汪云崇低声咒了一句。

  云肃一手扯住云裘,一边抬眼望向天西宫这边,精锐的目光自汪云崇身上移向南叠枫,微微一挑左眉,难得地一勾嘴角,道:“呦,这位想必是南庄主,这可真幸会。”

  南叠枫淡淡看了云肃一眼,道:“在下可不觉得有何幸会。”

  “诶,怎会怎会,”云肃一边道,一边右手微微一竖,顿时自四面合围而上数十银甲整装的弓箭手,各个张弩直指汪、南二人,“江湖盛传南庄主好风采,今日一见,果真惊艳。”

  这“惊艳”二字说得颇为轻佻,南叠枫微微蹙了一下眉。

  “云肃,”汪云崇扶住南叠枫的腰直身往前走了两步,道:“你给了阳灵教什么好处?”

  云裘呼吸几乎一滞,看向云肃。

  “哈哈,”云肃大笑数声,道:“这话该是本王问你才是,慕容笛助你伪造呈本,你又助他杀了黎岱渊,啧啧,这交易真是好生公平。呦,差点儿忘了,好像这事儿,南庄主也没缺席罢?”

  “呵,”南叠枫轻哼一声,道,“黎岱渊乃江湖大恶,百川山庄行正坐端,不惧王爷口舌。”

  “当然,当然。”云肃笑意不减,道:“不过,汪云崇趁着皇上不在,意图混扰我云家血脉,此事已经太后辨定昭告天下,南庄主想必也知道,又何苦跟着受这个罪?”

  此话一出,等于是当众挑明此二人之亲密并非寻常,百川山庄新任庄主与名闻天下的禄王世子生出如此感情来,且这世子身份此时还未辨真假,这等事情若是传出江湖,当真是一记响雷。

  南叠枫盯着云肃看了半晌,邃如星斗的眸子淡淡一瞬,道:“崇要不要这江山,与在下无关;至于他与在下是何心意,这应该也与王爷无关罢。”

  这一句字字意笃,不仅毫不避讳二人关系,更是承认汪云崇要与祺王争这江山,场中众人都是一怔。

  云肃脸色一沉,道:“如此,本王便也不为难南庄主了。”

  “肃哥!”云裘已知云肃决意灭口,一张秀脸登时惨白,连忙扯住云肃,喊道:“肃哥!不要!”

  云肃皱了皱眉,抬手示意一边的侍卫道:“保护长公主。”

  侍卫既得云肃之令,不顾云裘百般捶打,一左一右架了云裘便走。

  云肃抬起右手略略一挥,道:“放……”

  静夜之中忽闻几声惊叫,但见殿墙边突然掠出三道黑影,干净利落地瞬时撂倒十余人,挡在汪、南二人身前。

  别人兴许不知,汪云崇对这几人功夫再熟悉也不过,一时竟愕住。

  “天下之势在此一搏,”中间一人转向南叠枫,声音压得极低眸中却是英气凛凛,道:“南庄主请千万护住崇哥。”

  话音方落,背后漫天箭雨浑然而至。

  陆之冉软剑一抹,锐利剑锋擦过一人脖颈,回腕一收,呼出一长口气。

  但见两丈之外,水扬心也收了九节鞭在手,回眼正也看向自己这边,粉白的精致秀脸因剧烈缠斗染上了几分淡红,鹅黄色的衣摆上星星碎碎地溅满了深红血点,敌众我寡之间那丰润的唇却生生勾出一丝嘲蔑的淡笑,端的是倾国之色。

  街中片刻肃静之后,黑衣人仿佛是凭空自夜色中生长出来一般,再次合围而上。

  “何老板。”二楼厢房内,云端正坐在窗边软椅之上,脸色一片凝沉,道:“外面如何了?”

  何曲看了一眼窗外,又回头望向云端,只觉心中焦虑简直无可名状,背上大汗涟涟。

  原来水扬心在出手之前,早已先制了云端四处要穴,随后留下何曲照看云端,自己破窗而出挡那一众黑衣人去了。

  云家王朝历代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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