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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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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朴端雅的梨花木长案上奉着一个精致的桃木长盒,盒中盛着的,正是龙箫。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那巧夺天工的箫身,一阵静默。

  “昨天,用龙箫吹出那支曲子的时候……”南叠枫顿了一下,道:“经脉之中有种……很奇特的感觉。”

  “嗯,”汪云崇点了一下头,道:“我看出来了。”

  “《凤凰冢》么……”南叠枫细润的指尖轻轻抹过精雕的龙身,“为什么师父却从未提起过这事……?”

  “能催动全身潜藏劲气随意念而走,这般神奇之物,难怪黎岱渊处心积虑至此。”

  “黎岱渊并不是真正想要《凤凰冢》的人,”南叠枫道,“他自己也该清楚,以他的内力修为,必定走火入魔。”

  “能让黎岱渊为之卖命的人,也只有阳灵教暗主了。”南叠枫伸手合上桃木长盒,落下搭扣,浅浅叹了一口气。

  汪云崇拧了一下眉心,偏过头看了一会儿南叠枫神色,皱眉道:“你是不是……也找不到水扬心?”

  南叠枫转过身来,眉心间是抹不平的忧色,道:“扬心身上的遮天令……”

  汪云崇伸手去抚他拧起的眉间,道:“我让希他们暂时按下了,遮天令是皇上下的,行使遮天令亦需皇上钦令十二卫方可动作,眼下皇上失踪,这事只有希、弦几个知道,压下不难。”

  “说不见就不见,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南叠枫垂眼下来,轻叹一口气,道:“呵,扬心说的不错,她的武功心思没有一样输我,她会这么做一定也有苦衷。”

  “你有打算把她就是慕容筝的事告诉慕容笛么?”

  南叠枫摇了一下头,道:“现下世事这么乱,这件事若是一下子世人皆知,对扬心没有半点好处。”

  汪云崇抬抬眉,托手勾起南叠枫下颌让他与自己对视,道:“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一直没问你。”

  “什么?”南叠枫眉心仍旧不展,幽邃的眸子里萤光烁烁。

  “你跟水扬心从小这么一起长大,彼此之间难道没有……”

  南叠枫偏过头,道:“我把扬心当亲妹妹看待。”

  “那她把你当什么?”汪云崇犀锐至极,一语点中要害。

  南叠枫愕了一下,转回头来对上汪云崇的眼睛,道:“你知道我是如何得知自己不能饮酒的……?师父过世那一天,我和扬心难过之极,喝了很多酒妄想可以缓解几丝痛苦,然后我……”南叠枫哽了一下,续道,“是扬心说了一句她喜欢我,才把我拉了回来……虽未酿成什么不可挽回之事,但是我……欠扬心很多。”

  “这种事情何来谁欠谁之说,”汪云崇的唇印上他的眉心,轻轻摩挲道:“也不是你觉得亏欠,就清算得来的。”

  “但是……”

  双唇被如如其来地含住,把那一句本要出口的话生生融化在彼此的唇舌间。软热的舌轻而易举地攻占毫无防备的唇齿,轻轻搔着带着清茶芬香的上颚,果然诱来甜蜜的舌尖撩动的反抗,却趁机被厮磨了够。

  感受到对方深吻之下的气息不济,再慢慢地自那香甜的唇间缠黏地退出,转而吮住他伶薄却润软的下唇,含糊道:“有这样的心思,多想我一点多好。”

  “你怎知……”南叠枫被他含着下唇,说话也不清晰,“……怎知我没有……想……”

  话音方落,腰后被紧紧扣住,湿热的吻移到一边颈侧,呼吸的热度渗入单薄的皮肤,那种灼烧仿佛能传染一般立时袭遍全身,探到胸前的大手不知何时开始着力地摩挲,滑润的指腹隔着布料恶意地在柔嫩的敏感上来回挑拨,难言的感觉精准而有力地点燃了周身的温度,方刚经过一场欢爱的身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撩弄,立时瘫软了下来。

  汪云崇借着扣在南叠枫腰间的手撑着他的身子,空出的左手自胸前一路向下,寻到腰间的松散系带,勾手一扯,料质上好的轻袍盈盈滑落,双臂间白皙纤瘦的身子瞬时不着一缕,滑腻润软的触感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美的人竟被自己所有。

  刹那间被抽去周身遮蔽,南叠枫下意识地收紧双手环紧汪云崇,皱眉道:“你怎么没完没了?”

  汪云崇固在他腰间的手悄悄下移,在他臀上坏心地轻轻一掐,低笑道:“我们很久没见了啊……”

  南叠枫嘴角一撇,忽得手上一拉,一把将汪云崇的外袍也扯了下来。

  汪云崇简直受到莫大鼓舞,激动道:“枫你简直……”

  话未说完却被南叠枫一巴掌拍在屁股上,斥道:“哪来那么多废话?!”

  汪云崇当下再不多言,手上一个起力,将人往旁边的床榻一带,俯身覆了上去。

  绵密的吻落在润玉一般的皮肤上,寻到胸前的一朵朱红,只轻轻哈了一口热气,便已让那鲜红更加浓冽,柔软的舌却仍毫不留情地重重压上肆意揉虐,让身下那人的轻喘再也无法自持。

  “崇……”

  汪云崇蓦地抬头起来,望进南叠枫星眸深处,眼中一片宽澈无边的柔软。

  “这次……给我一个盼头罢。”

  汪云崇伸手拂去南叠枫额前碎乱的发丝,低头在他眉间印上浅浅一吻,道:“你父亲欠你的,我父亲欠你的,都让我来还你。”

  南叠枫眸中星光微微一颤,凑上唇拉下汪云崇深深吻了上去,换来身下那巨物同样深深地凌厉撞入。

  滚烫的手心拢住周身的最是脆弱之处,挞伐一般的冲撞接连而至,掀翻仅有的几丝清明,坠入但除眼前人之外再无他物的极乐。

  月上半梢,一夜漫长。

  坦阔官道上一匹棕红骏骑掀起一路绝尘,映着初晨淡白色的日光飒沓而来。

  时长荣七年五月十八日,距长荣帝御囿失踪已过去一月又十三天。

  向城门守卫亮出腰牌,棕红大马穿过城门,扬蹄正欲飞奔,却被汪云崇一扯缰绳硬生生地缓了下来。

  但听身后一阵巨大的吱呀声响,城门轰隆紧闭,汪云崇立马停步,眉间凝肃起来。

  细小却密集的紧弦之声自四面传来。

  汪云崇眼角一瞥,只见自身后的城楼和道边的矮墙上霎时现出百余弓箭手,各个搭箭满弓,直指自己。

  十丈之外缓步踱出一个紫袍玉冠的人影,从容迫近。

  “祺王爷摆这么大的阵势,”汪云崇略一眯眼,道,“想必不是为了迎接小弟入城罢?”

  云肃冷冷瞧了他一眼,抬起右手自后向前轻轻一挥,道:“抓起来!”

  一声令下,霎时自前后两面奔出数十禁军直扑汪云崇而来。

  汪云崇动也未动,微微一抬左眉,沉声道:“等等。”

  这两字一声中气十足,硬是盖过了数十禁军的齐整步伐声,似乎能自那声音中觉出不可逆拒的凌厉,竟令那数十人同时停住。

  “凭什么?”汪云崇借着跨坐在马上的姿势,居高临下盯着云肃,道。

  “问我凭什么抓你?”云肃吊眉起来,道。

  “呵,”汪云崇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道:“我问你凭什么调动禁军?”

  “哈哈哈哈,”云肃大笑起来,道:“汪云崇,你倒是嘴硬得很,你何不先问问自己做了什么,再来想有没有命管我凭什么调动禁军。”

  “哈,”汪云崇也轻笑起来,道:“小弟不过离京数日,祺王爷却不知何时爱打哑谜起来了。”

  “汪云崇!”云肃脸色一森,喝道:“你与阳灵教慕容笛私下暗通,帮他篡权夺位以换取帮你捏造假呈本,居然还有胆大模大样地回京来!”

  汪云崇一声冷笑,道:“你说假的就是假的?你当老宗正眼花么?”

  云肃袖中一抖,展开一张黄绸绢布,左手一指其上的墨字,道:“是太后说的。”

  汪云崇胸口猛然一震,猛得拔高声音厉色道:“你把太后怎么了?!”

  云肃嘴角挑起一边,道:“太后还说了,十二卫知情不报,包庇纵容你伙通阳灵教,有辱皇上多年信任,自今日起暂封十二卫一切权能,另一拨儿的禁军此刻正往卫督府赶呢。”

  话音方落,汪云崇一夹马肚,怒喝了一声:“云肃,你反了!”随即不顾身后四周百余支箭对着自己,策马就往卫督府方向冲奔而去。

  云肃扬手一挥,霎时间数百支箭如密织的雨点一般自四面八方,向汪云崇汹涌而去。

  天边方刚露出一丝浅光,百川山庄门口一阵碎疾的马蹄声踏来,大门外的守卫借着仅有的几丝日光看清来人,转身便往庄里奔了去,不消片刻,大门内转出一个素青色身影,迎着疾驰而来的马蹄快步走了上去。

  黑骑一声长嘶立在那人面前,鞍上人利落地翻身下马,问道:“呼延,怎么了?”

  “枫,这几日实是变故太多,你先去做一件事,”呼延啸上前两步,凑在南叠枫耳边,道:“昨天夜里庄里来了个女子要见你……”

  “扬心?!”南叠枫不等呼延啸说完便即低呼出声。

  “嗯,她相貌与你所说如出一辙,该是不假。”呼延啸道,“百川山庄规矩森严,你没回来我也不能逾权留她,就先让她住在镇上的红露客栈,派了几个利索的人暗中护着,你先去看看。”

  水扬心忽然有了消息,而且还来了荼西镇,南叠枫一时不知是惊是喜,立时飞身上马,道:“呼延,真是多谢你!”言罢调转马头便向红露客栈疾奔而去。

  红露客栈在荼西镇的正中,是百川山庄段书源任时的一位老佐事休老后所开,那老佐事在庚泰年间已然去世,如今管着客店的,是那老佐事的儿子。红露客栈因与百川山庄关联至深,近三十年来庄主若需面见一些不便住进百川山庄的人物,便是在这红露客栈里,而去年百川山庄论武大典之时,这里更是招待了远烈帮。

  呼延啸可谓颇晓这其中利害,红露客栈从上至下口风极严,对百川山庄历任庄主皆是忠心不二,水扬心若是住在此处,短时内绝不会有半点消息走漏。

  黑骑在巷弄之中一阵狂奔,立足停在客栈门口。

  门内迎出两人,一人是山庄中的佐事吴徽,另一个却是呼延啸身边的展庭。

  南叠枫心中再次感叹呼延啸的周到,有展庭在此,绝对是出不了乱子的。

  “南庄主,”展庭行了一礼,向楼上一指,道,“三楼天字号房。”

  南叠枫点头道:“有劳你了。”再向吴徽交代了几句,便即奔上楼去了。

  既然是百川山庄要紧宾客的下榻之所,又是不便住进山庄里的,这天字号房可谓是留足了阵仗,整整占去大半层楼,另外左右各空着两间小房,却是从不住人的。

  南叠枫走至那房门前,忽得一瞬间心中五味不分,愣神了好半晌,这才抬手敲了敲门,轻声道:“扬心?”

  隔了半晌不闻屋中回应,南叠枫拧了拧眉,正欲直截推门而入,房门忽然被不轻不重地稳稳拉开一半,一抬头,正对上一张贵气天成,英凛绝然的脸。

  南叠枫瞬也不瞬地与那霸气迫人的眸子对视,一时间只觉自己连呼吸也顿了住。

  这真是怪了,明明两个人相貌上就有三分相像,眉宇之间的深刻简直如出一辙,却偏偏这么多年来全无一人察觉。

  侧身将人让进屋,反手搭上锁扣闭好房门,两人一路极是默契地一言不发,直至走入里厅,南叠枫这才后退两步,抱手一拱,道:“不知是皇上龙驾,百川山庄多有怠慢了。”言罢微微抬头,却见屏风后的里屋转出一袭淡黄色的袅娜身影,杏目婉转中犹带几分英气,正是水扬心。

  云端也微微侧头望了一眼徐徐步过来的水扬心,回头看向南叠枫,英眉轻轻一抬,道:“久仰南庄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人才了得,只可惜朕如今正是落魄之时,这般相见倒真是委屈了南庄主。”

  “呵。”南叠枫轻笑了一声,心中已然绕过七八个弯结,这长荣帝虽是衣着简素面有些许风尘,却是全然无恙地一路避过搜寻潜到了荼西镇,言语之中神色更是潇洒坦落,哪有半分“落魄”之意?

  “不知皇上……”南叠枫眼神转向走过来的水扬心,单刀直入道:“怎么会和扬心在一起?”

  “枫,”水扬心快步踱了过来,挨在南叠枫身边,伸手自然地搭上南叠枫小臂,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可以进百川山庄么?”

  水扬心的这个动作惹来云端微一蹙眉,却又极快地平复下去。

  南叠枫抬眼看了两人各一眼,虽是难抑胸中百般疑问,却也深知红露客栈虽是较为安妥,但到底不是满天下都在寻找的当今皇上的合宜居留之所,浅浅吐了一口气,道:“跟我来罢。”

  艳阳当空,荼西镇隐在摇曳着金亮碎光的水色中,一片宁谧。

  百川山庄内院里,第一任庄主陆向逾的居所、也是百川山庄招待至上贵客及接任庄主人选的别院——慕莲院外,四面环着数十位庄内一等高手,个个神情肃穆,不敢有一丝恍惚。

  展庭轻手闭紧主屋偏厅的雕花木门退了出来,清茶已换过五轮。

  南叠枫放下茶盏,精致的眉心拧了起来,道:“扬心,你太胡闹了。”

  水扬心一对漂亮的柳眉也挑了起来,道:“当时情况紧急,哪里容得了多想?”

  “你既然发觉阳灵教动手暗号,为何不通知十二卫?”南叠枫道,“这样莽撞地害得全天下到处找皇上,成什么样子?”

  “依那暗记来看,阳灵教此番来的人位分极高,没有汪云崇的十二卫根本不是此人对手,”水扬心道,“况且,十二卫若有动作,阳灵教在暗一旦察觉必会再生变故,那时更是提防不及。”

  “十二卫不是对手,你就是对手了?”

  “我……”

  “南庄主,”云端独坐上首,半天不语。听得南叠枫与水扬心争到此处,终是开了口,道,“这些决定都是朕的主意,不怨扬心。”

  南叠枫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云端。

  水扬心胆子再大,没有云端的授意又哪里会做出这等偷天换日的事来?南叠枫碍着百川山庄庄主身份,到底不便直截质问当今皇上,心中却早有计较,只等云端自己发话,便待他如何解释。

  “南庄主是明白人,朕也便不绕那些个圈子了。”云端靠上背后的软垫,漫散的意态之中不减半分天子威仪,道,“云肃早有篡权之心,但缺时机而已。如今朕身边能者尽去,云肃借势连伙阳灵教,想趁着御囿围猎把朕给解决了,朕就顺水推舟给他这么个机会,让他反给天下人看。”

  南叠枫微微一怔,道:“皇上是故意的?”

  云端微一摇头,道:“也不算是。”

  “呵。”南叠枫只觉这长荣帝的恶劣性子直与汪云崇无二,好一出“反给天下人看”,逞这一时意气,再要如何收场?

  “如今祺王已经骑虎难下,随时可能说反就反,敢问皇上有何回京应对之策?”

  云端闻言倒是愕了片刻,随即极是奇怪地看了南叠枫一眼,道:“南庄主莫非还不知道么?”

  “什么事?”南叠枫挑起一边眉尾,问道。

  “枫,你赶在路上可能尚未得到消息,”水扬心接话道,“云肃已经反了,太后被他挟在宫中,汪云崇也被他调令羽箭禁军追截,在回卫督府的半路上被射成重伤,押在水牢。”

  南叠枫胸中一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枫?”水扬心觉出不对,紧眉道:“怎么了?”

  强抑下心中汹涌而起的不安,南叠枫微微摇了一下头。

  下了芙蓉峰之后,南叠枫与汪云崇便即分道而行各自而去。其后南叠枫并未直接返回百川山庄,而是折去了玉华山见莫润升。

  需知黎岱渊虽已身死,但他统领阳灵教二十余年,根基颇厚,加之暗主未现,慕容笛虽得教主之权却仍然势孤,而南叠枫已是百川山庄庄主身份,江湖之中几许交传,得知莫润升是其舅父一事并不困难,如此情境之下,南叠枫怎敢将莫润升一人留在玉华山?

  但是,一来莫润升生意做得极大,绝非一时片刻说走就走的;二来莫润升对南叠枫撂下好端端的家业不顾,去做百川山庄庄主一事本来就一万个不肯同,饶是南叠枫留在莫府好言苦心地劝了两天,莫润升这才勉强答应将手中生意交代一下,再行带上亲信到百川山庄暂居一阵。

  如此耽搁了两日才回到山庄,未料祺王竟是说反就反,而汪云崇……

  每一寸的肌肤上,亲密碰触的温度都还未消退,只短短不到三日时间,却竟是生死不卜。

  悬空的右手指尖不自觉地微颤,南叠枫不动声色地握紧双手,抬眼道:“皇上可记得,当日在御囿伏袭的,有几个人?”

  “三人。”云端端起茶盏浅抿一口,道。

  “只有三人?!”

  “三个都是一等高手,我也招架不了。”水扬心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南叠枫,道,“枫,上剑门和阳灵教不清白。”

  “的确不清白,”南叠枫道,“殷秀戊竟然识得慕容笛在荆州江面里放的药,足见与阳灵教牵连不小……”

  “我既然已从他武功路数中看出上剑门痕迹,”水扬心摇了摇头,打断他道:“枫,你以为我为什么招架不住?”

  南叠枫心中一凛,上剑门虽为当世第一大剑派,但水扬心的武功与自己几乎无差,能让水扬心如此干脆地说这句“招架不住”的人,放眼上剑门中……

  南叠枫脸色森沉,紧唇不语。

  “枫。”水扬心起身走到南叠枫身边的圆凳上坐下,拉起右手袖管,一条雪白纤细的手臂上,赫然是一条足有半尺来长的剑伤,表面皮肤虽已愈合些许,却仍可见初时的可怖。

  “你看,我只跟他过了十一招,”水扬心缓缓放下长袖,抬眼道,“十一招,他就可以伤我至此,单是上剑门的武功,恐怕亦非能达如此境地。”顿了一下,又道,“御囿本就在京城南郊,出了御囿再往南三里便已不属京城,此番御囿伏袭之事设计之密远高过我的预料,一击未成之后他们竟还有后着,生生把我们迫出京城,便于路上灭口。”

  听到此处,南叠枫忽得站了起来,目光自水扬心移向云端,拱手微揖道:“在下有件要紧的事亟待确认耽搁不得,皇上可先在慕莲院安心歇息,但有需要,唤颜送来便是。”言罢再不多看二人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云端拉住正欲起身的水扬心,看着南叠枫匆匆离去的背影,轻轻挑眉起来。

  渡别山孤峰耸立,时值甲时,夏日间阳光仍自灼烈,漫山但听一阵高过一阵的蝉鸣,躁动非常。

  南叠枫一路走得匆忙,待伸手叩响竹屋房门时,背上已是湿了一层的细汗。

  “贤弟?”未料南叠枫会在这个时候造访,叶剪繁有些微讶,将人让进屋来,一边道:“阳灵教那边的事,还顺利么?”

  “嗯……”南叠枫皱了一下眉,走进屋里,在一边的竹凳上坐下,抬眼看向叶剪繁,却不说话。

  叶剪繁关上门转过身来,正对上南叠枫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眸子,蓦地胸中一沉,走到南叠枫对首坐下,倒了一杯清水推了过去。

  南叠枫并未理会叶剪繁推过来的水杯,一对灿亮如星的眸子中跳跃着少见的迫人锐利。

  半晌,叶剪繁似乎受不住这样的逼视,起身踱步到窗边,眺向远处的幽云。

  “小弟今日前来,”南叠枫目光向窗边的叶剪繁追去,道,“是想问叶庄主一句话。”

  叶剪繁回过头来,轻点了一下头。

  南叠枫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叶庄主到底……为何辞任?”

  世人皆知,长荣七年四月初八,呼延铎离奇死于百川山庄大庆之日,其后两日,叶剪繁难辞其咎,昭告武林退任隐居,由南叠枫接任山庄庄主。

  再明白不过的原因,为何南叠枫却又有此一问?

  叶剪繁走回来坐下,轻叹道:“你听说了?”

  “只要叶庄主说一个‘不’字,小弟便可不信。”南叠枫仍是直视叶剪繁双眼,言定意笃。

  叶剪繁打开一个褐色的纸包,将内中茶叶尽数倒入两个小竹筒,再取过炉上烧滚的热水冲入,推过一杯给南叠枫,道:“无禾给的庐山云雾,只剩这最后一泡了。”

  南叠枫不动声色地看着叶剪繁冲水泡茶又将那竹筒移到自己面前,垂眼看了那青黄色的汤汁一眼,忽然猛得扬手一挥,但听一阵钝物撞击声,那竹筒早已跌碎成了七八块,洒了一地茶汤。

  叶剪繁扫了一眼地上的一派狼藉,叹道:“贤弟何苦逼我。”

  “叶庄主怎能如此糊涂?!”

  “他是无禾……”

  “他是阳灵教暗主!”

  一语落地,房中霎时笼上一阵窒息般的静默。

  两人对首而坐,彼此迫视半晌,到底还是叶剪繁先移开了目光去。

  南叠枫平复下胸口撞动的气息,不住摇头。

  这一下再无任何质疑,为什么众位高手簇围下的龙箫会莫名失窃,为什么殷秀戊会识得慕容笛在江面上下的毒药,为什么连黎岱渊都甘愿俯首迁舵豫州,为什么水扬心只十一招就败下阵来。

  因为这个人,就是当世武林之中,与叶剪繁齐名的一派掌领,任无禾。

  “叶庄主……是何时知道的?”南叠枫抬眼起来,问道。

  叶剪繁转回目光,轻淡道:“呼延老爷子过世那天,我和无禾大吵了一架……就是那夜……”

  南叠枫右手五指收紧,指节处隐稀可见抑止不住的微颤,道:“世伯和师父的死……都和他有关么……”(这里加一段任无禾就是为了得到凤凰冢的消息接近的叶剪繁)

  斜阳沉落,荼西镇亮起万家灯火。

  南叠枫一路匆匆地步上归一阁三层的书房,心烦意乱地一把推开屋门,反手又“砰”地一声闭了去,抄起门边几上的一壶凉茶对着壶嘴就仰头灌了下去。

  一壶见底,喉间竟仍是焦灼的干燥,南叠枫一把甩开那茶壶,就着夜间泛着潮气的地面坐了下来。

  被甩开的铜壶在地上打着转,磨着地面的声音尖锐得刺耳,半晌,铜壶止了转动没了响动,门口却响起三声叩响。

  “庄主?”颜送的声音在暗夜之中仍是清灵非常。

  南叠枫不知兀自想着什么出了神,竟是应也没应。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跨进门内的人身影袅娜,背着月光侧脸被勾出淡黑色的影绰轮廓,却是水扬心。

  水扬心走到他身边,也席地坐了下来,伸手搭上南叠枫手腕,仲夏里潮热的空气中,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师父都让你少喝凉水,怎么不听呢。”

  提起陵鹤子,掌心下的手腕一阵微颤。

  水扬心轻叹一口气,道:“历来,阳灵教暗主就没有一个简单人物,你何苦折磨自己。”

  南叠枫摇了一下头,双手撑着地面向后倾了倾身子,不置可否。

  “枫,”水扬心转过身子,由原先的并肩而坐改为面朝着南叠枫,弯长的柳眉轻轻挑起,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南叠枫转过头来,抬手轻轻刮了一下水扬心小巧的鼻子,勾唇道:“有话就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客套?”

  “汪云崇——到底为什么拒婚?”水扬心果然再不拐弯抹角,张口便问。

  收回的右手生生在空中顿了几瞬,这才垂了下来,南叠枫微微别过头,道:“亏得是他拒了婚,否则岂不酿成血亲之乱。”

  “枫,”水扬心皱起眉来,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南叠枫回过头,弯眉轻轻一耸,叹道:“你想多了,不是因为我。”

  水扬心咬着下唇,盯着南叠枫的如水杏目中充盈着一片纠杂,细致的眉心拧得死紧。

  “他和叶廷恭之间有约定,”南叠枫抬手抚平水扬心紧锁的眉心,续道,“拒婚被贬,大概也是算计之中罢。”

  水扬心长长叹出一口气,道:“枫,你……”

  “劝我的话就不要说了,”南叠枫道,“世伯去世前的那晚,已经劝了我一夜。”

  水扬心摇摇头,道:“汪云崇惯常就是个浪荡性子,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这样的人……如何长久得了……”

  南叠枫微微一愕,原以为水扬心早备好了一番苦劝,未想到一张口却是实实在在地替自己考虑打算,一时间胸中百感陈杂,诸多儿时忆事一股脑儿全然涌了上来,连带地鼻尖都有些微酸。

  水扬心抬起头来,水波一般的眸子映着窗外投射而入的浅浅月光,泛出一片柔和的晕光。

  如此对视半晌,南叠枫直了一下身子,道:“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清晨的薄雾浮在山间,清晰可闻嘹亮而明澈的鸟鸣。

  山道之中林荫繁茂,遮去不少夏日应有的闷热。

  “叶庄主的竹屋便在前面,水姑娘要不要歇上一会儿?”

  水扬心顿住步子,回过头来,一双晶亮的美目盯着呼延啸看了半晌,道:“不用了,虽然枫不愿我在场,但他做决定向来只是瞬刹之间的事,我也不好耽搁太久。”

  “水姑娘已然料出枫会作何决定?”呼延啸有些微讶。

  水扬心唇角微弯,转过身接着拾级而上,道:“这两个人我都算熟知,结果并不难猜罢。”

  呼延啸眉尾轻挑。

  南叠枫从现身江湖到坐上百川山庄庄主之位,其间尚不到一年,武林中传闻其人,也不过是灵致和武功奇高而已。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人真正了解南叠枫,那么这个人不是呼延啸甚至不是汪云崇,而是水扬心。

  似乎是如何……都轮不到自己。

  呼延啸浅浅叹出一口气,举步跟上。

  缥色茶盏被轻轻放下,与梨花木桌案轻轻一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浅脆撞响。

  南叠枫刚要开口,却听得云端道:“南庄主若是想救汪云崇最好尽快,卫督府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唯一向着他的太后也给祺王的人盯得死紧。”

  南叠枫抬起星眸看向云端。

  “呵,南庄主不必惊讶。”云端淡淡一笑,道:“崇是朕继位之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想的是什么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朕也一样晓得。他被贬成白身之后就直截去了武夷山,又跟着南庄主你来了百川山庄,你们甚至还一块儿去攻阳灵教总舵,未见南庄主其人时朕还有些怀疑,待得有幸一见……呵,南庄主如此丰姿,崇会不喜欢那才是真真怪事。”

  这一番话语气之中竟与汪云崇像了个八成,南叠枫轻轻耸眉:“仅是如此而已?”

  云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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