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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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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灵教总舵虽位于半山,进入石门之后却竟是一路往下而走,半丈来宽的甬道旁挂着明暗跳动的火烛,宛如通向一个望不见底的深渊。
因列潇云负伤中毒,南叠枫与汪云崇便领在当先,一路上果真有不少暗门机关,但与慕容笛记忆所差无几,机关暗门并非阳灵教所擅,因而十余年来黎岱渊倒未在这机关上多动手脚;而先前阳灵教总舵迁移,此处布防已然搬空了大半,于是如此行了约一刻时分,除了几处意外机关之外,始终未遇上什么大的阻碍。
甬道继续向下通延,现出一个弧度极大的转弯,不知是谁踏住了何处,但听一阵几乎不可察觉的细微锁扣轻响,南叠枫、汪云崇与列潇云均是内家高手,闻得此等响动顿时心中大凛,猛一提气就凌空往后跃去。
地上的石板猛然一陷,同时自那塌陷的坑洞之中朝东西四方破空射出十六枚刃尖泛光的毒镖,四人往后疾撤,那塌陷却宛如跟随着四人步伐一般一直碎裂开来让人无法着地,南叠枫与汪云崇二人一边疾跃躲开碎裂石板,一边避开挡去飞来毒镖,列潇云身上负毒却要挟着慕容笛一边后撤,内力已是不济,忽得一口真气不及提上,眼看就要掉下去,南叠枫反应奇快,倏地扯住列潇云左臂内劲一催猛得拉了一把,落在半丈外的石板上,机关这才平复。
四人尚未松出一口气,机关的催动已然惊动了周边,瞬时自那转弯之处奔来六个守卫,汪云崇与南叠枫想也不想齐齐跃出,但见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在那六人之间一个周旋,几声骨骼碎裂肌肤割划之响,顷刻之间六人尽数瘫倒。
慕容笛内功底子极差,如此折腾一番已然是气息难继,见那六个守卫毙命,这才喘出了一大口气,扶着墙平息了一会儿心神,目光向转角处撇去,却见那只金绿色的飞虫盈盈地独个儿飞了过来。
慕容笛大骇,漂亮的眼睛圆睁,惊恐地看着那飞虫越飞越近。
其余三人见状,也顺着慕容笛视线去看,瞥见那飞虫之后,也是各自一惊。
飞虫来了,邓吉却没有来。
几乎是同一瞬,自上层的入口处隐约传来血腥的搏斗声,竟是守在入口的远烈帮人手已与阳灵教人交手起来,而这其间距四人进入阳灵教总舵还不到半个时辰,显然邓吉已是陷入不测。
四人对视一眼,皆知无路可退,当下加紧步伐,继续顺着甬道一路向下。
蓦地石路一阵陡然地下斜,仿佛转入一个更深的地洞,四人方刚踏入其中,忽得头顶一阵疾风,周遭的笼火尽数灭去,暗洞之中全然漆黑,但听“嗖嗖”破空之声,迎面竟是有数十支箭飞射而来。汪云崇与南叠枫挡在最先,身后慕容笛全然不会武功,列潇云中毒之后撑到如此已是内力耗尽,当下不及多想,抽出方才自那几个守卫身上搜来的佩剑,凭着利刃破空的声息一连挡去十余支飞箭,但那飞箭却似永无竭尽一般连出不穷,但听兵刃交接的撞击声接连不断,两人又再挡去十余支。
列潇云气力不济,只能暂且避在汪、南二人身后,当下干脆全然交由那两人,不去挡那飞箭,就地坐了下来闭上双眼细辨那飞箭来处。
他虽是中毒内劲虚渺,但到底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暗器第一高手,凝神听了片刻,忽得睁开眼,向汪云崇道:“汪兄,西北乾位有锁环催动之响,你试上一试。”
汪云崇闻言,立时道:“枫,你先撑一下。”
南叠枫足尖一点,闪身移过半步挡在汪云崇身前,运起周身护身罡气,一张剑网立时密不透风。
汪云崇在黑暗之中辨了一会儿方位,随即运气至手心,提起方才抵挡飞箭的长剑就向西北方向飞掷而出,长剑穿过箭雨在黑暗之中划出若闪电一般的精芒,汪云崇内功以浑重打底,此时聚气一掷更是挟着周身劲气,长剑虽被几支飞箭所阻,却仍是势如破竹地穿了过去,又猛且狠地“锵”地一声穿破了机关。
箭雨骤停。
南叠枫沉了一下劲气,随即长剑也猛然脱手,向着方才的方向又是一个狠掷,长剑划破黑暗,在方才的机关上再度强撞,顿时听得一声震裂的巨响,西北方向透出一丝明亮的光线,接着一阵轰然之声,竟是不知何处的石门崩塌,整个暗洞顿时一片敞亮。
“啪”、“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掌声,光亮适应之后,四人看向西北处明敞的大门,但见倒塌的石门之后竟是一个精雅的宽阔大厅,足足可容两百余人,厅中桌椅顶雕皆是繁华精致,中心处一排玉雕石阶延伸而上,正中一张银制宽椅上斜倚这一人,正似笑非笑地望向四人这方,轻拍手心。
“黎岱渊。”慕容笛上前两步走到最前,漂亮的眸子紧紧盯住座上那人。
黎岱渊看了慕容笛一眼,视线扫向他身后的南叠枫三人,嘴角一挑,道:“我说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来闯总舵,原来是找了如此厉害的靠山。啊,列少帮主我是认得的,这两位不知如何称呼?”
列潇云半眯起了眼睛,道:“黎岱渊,说出来只怕吓死你,这位是百川山庄当今庄主南叠枫,这一位,可是正跟祺王争着天下的禄王爷世子。”
汪云崇横过列潇云一眼。
黎岱渊闻言,眉头挑得老高,道:“啧啧啧,百川山庄庄主,禄王世子……笛贤侄,看来你这副身子倒还有不少厉害人物巴望哪。”
此言一出,堂中站着的三十余教众及几位随行的堂主都哄笑起来,这话语之中摆明便是奚落慕容笛出卖身体换取一众高手鼎助,更有好色之人已然放肆目光在慕容笛腰间上下打量。
慕容笛与列潇云呆得久了,早已视脸皮若无物,明媚一笑,道:“你的身子也有不少人巴望呢,巴望着撕碎剁烂。”
“大胆!”一众教众纷纷出声暴斥。
慕容笛晶亮的眸子一转,眸中狠辣异常,直盯着几个高喊的教众生生地闭了嘴。
“黎岱渊,少跟我磨嘴皮子,”列潇云道,“邓吉在哪里?”
黎岱渊正坐在宽衣之中悠然非常,伸手一招,便有两名教徒自一边的暗门之中推出一人,正是邓吉。
四人看到邓吉,都是一惊。
只见邓吉脸色是一片诡异的紫红,臂上肩上有三四处剑伤,更可怖的是,他周身自下而上紧紧缠绕着一只白色金纹的巨蟒,不断吞吐着血红信子,随时都有可能将邓吉一口吞下。
邓吉看到慕容笛,神色是少有的一片慌乱:“少主,你快走!”
“嗟,”黎岱渊蔑笑了一声,道:“你算哪门子的少主?阳灵教中从来都是能者上位,从无子承父业之说,你可是第一个敢如此自称的。”
“阳灵教中也从未出过弑主篡权之人,你也是第一个。”慕容笛再近前两步,惹得黎岱渊座下的两个香主登时一凛,挡了过来。
黎岱渊一声令下,立时方才自那门口拦下一道密织的铁栏,栏上蜿蜒而布着六七条毒蛇。黎岱渊笑道:“两位香主不必紧张,前后无路,纵使身手再高也是无计可施。何况,慕容笛,邓吉追随你这么多年,你忍心看着他在你面前就这么被一口吞掉?”
“少主,不要听这厮胡言!”邓吉挣了一下,却蓦然被那巨蟒缠得更紧,“哇”得吐了一大口鲜血。
趁着两人言语交锋,列潇云凑在南叠枫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耳语了一句,南叠枫眉尾淡淡一挑,不着痕迹地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当然不会,我又不是你,让当年为你出生入死的宋宗翼当先替你死了一回。”慕容笛勾起一边嘴角,又再走近了几步,眼中满是不屑,道:“宋宗翼落在我们手里,你连要救他的丁点儿意思都没有,你凭什么做这个教主?”
“哈哈哈,慕容笛,你不必言语激我,宗翼的命,今天我替他讨回来也是一样的,”黎岱渊笑了笑,视线向南叠枫三人扫了一圈,道:“还能顺带搭上这么几个人物,宗翼也值了。”
慕容笛脸色一沉,再也不似平素的明媚巧笑,道:“放了邓吉,换我。”
“少主!”
黎岱渊眯起眼睛,道:“你们几个反正逃不出去,换来换去有什么意思?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何必抢来抢去。”
“黎岱渊,放了邓吉,换我,否则什么都不要谈。”
“奇了,”黎岱渊道,“我跟你有什么可谈的,你们的选择,要么是做困兽之斗,要么是乖乖就死。”
“呵,你绕来绕去却又迟迟不动,何必装傻?”列潇云出声道,“你盗走龙箫,无非就是觊觎仙派的至高心法,又苦于不知这龙箫何用,却在这里装出一副无谓模样,想骗谁呢?”
南叠枫胸中一震——龙箫怎会与仙派至高心法有关?
黎岱渊抬了抬眉毛,唇间笑意弥散开来,却倒也真的不再隐藏,道:“那么请问南庄主,这龙箫要怎么用呢?”
南叠枫继任之后,其陵鹤子弟子的身份也不再隐瞒,立时传得天下皆知,而黎岱渊将四人困于此厅却迟迟不动手大开杀戒的缘故,也正是因为如此。但怪的是,阳灵教历来专注制毒用毒,于这等深层内功习化向来兴趣不大,何况仙派内功精深沉厚,当世能习之人尚且不多,黎岱渊更是不在此列,明摆着会走火入魔的事情,却为何对他吸引如此之大?
“龙箫便是龙箫,又哪里来的‘怎么用’之说,”南叠枫皱眉道:“黎教主深意,恕在下无法领会。”
“呵呵呵,南庄主若然也装傻,这便不好了。”黎岱渊正了正身子,道:“龙箫若只是龙箫,又为何会被仙派奉为传派圣物?南庄主可莫要说,没听说过‘凤凰冢’这支曲子。”
凤凰冢?!
南叠枫心中一凛。
“既然话到此处,大家不妨都挑明出来。”黎岱渊道,“凤凰冢这支曲子,是贵派历传而来的内功至境要诀,因百年前战乱之故,此曲碎成上下二部,但若同时习得,则可横扫天下再无敌手。南庄主既是陵前辈亲传弟子,这凤凰冢之曲,南庄主至少有其一罢?”
南叠枫面色淡然,心中却已是惊浪滔天,目光轻轻转向汪云崇,却自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惊骇。
正是数月前在长清居,本是映月奏曲之时,却无意地发现,两人各自所知的哪一篇断曲,却正是一首完整音律的上下半部——而且,还是可以催发相克劲力的上下半部。
黎岱渊许是无端猜测,可竟是猜了个十全十中,不仅南叠枫知其一,另一半,正好就在汪云崇手中。
可是……即使有这《凤凰冢》曲谱,这又与龙箫何干?
“南庄主?”黎岱渊耐性颇佳,见南叠枫半晌不答话,出声提醒道:“南庄主若是不吝指点一二,我可保世子与南庄主无恙离去。”
汪云崇看向一边的邓吉,对黎岱渊道:“你先放人再说。”
黎岱渊也回头看向邓吉,一脸咋舌神情,道:“啧啧,真想不到你这么个小人物,居然还有这许多人担待着。”又转脸向慕容笛道:“放了邓吉,换你?”
慕容笛毫不迟疑,点了一下头。
邓吉显是中毒颇深,方才用尽气力喊出那几句话后,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只能连连摇头。
此时,上层入口处隐约的厮杀声顿歇,以如今状况可想而知,守在那入口处的远烈帮帮众已是尽数覆灭。
黎岱渊疑心极重,饶是此四人已是插翅难飞,却仍是处处惕厉,向身边的一个侍从低声交代了几句后,目光重又投向南叠枫,道:“南庄主不若先来一曲,我这便同时放了邓吉,如何?”
南叠枫拧了一下眉,道:“好。”
黎岱渊笑意加深,伸手一挥,方才那侍从已自后室内捧出一个桃木长盒,盒上仔仔细细地盖了一层红色绢布。
绢布轻褪而下,古朴的盒盖揭开,入目的第一眼竟是一只翘首游龙。
游龙口中含珠,宝珠为浮雕,尽管年代已久远到难以追溯,却仍自那箫身之上透出不可忽视的浑茫大气。
龙箫!
“南庄主,请罢。”那侍从双手一举,将木盒捧至南叠枫面前。
南叠枫伸手取出龙箫,纤长的指尖缓缓拂过箫身,抬眼看了一眼前方的慕容笛,将龙箫搁在唇边。
徐徐而起的震音飘渺悠长,绵延连接的是清虚幽凉的擞音,自起音而始的悠远越来越缓,直至缓成了一抹化不开的浓愁,这才徘徊而上,如忧结缠于眉间。
南叠枫眉尾微微一动,指尖移动,箫音由滑转打。
龙箫音质绵远浑重,也不知是何物所制,竟历数百年却音色毫不低哑。而南叠枫自第一个震音响起之时,便觉丹田之间缓缓地聚起了一股温热的暖意,并自丹田而起,徐徐地扩入了周身经脉,一时间仿若有股极细的暖流在周身百骸游走,顿觉经络之间从未如此舒畅,劲气游走几乎可凭意念而动,收放自如。
敞厅之中静若止水,众人皆被这如若实物的箫声涤荡得恍若无我,唯有慕容笛不急不缓地,一步一步地,穿过在黎岱渊授意之下不再阻挡自己的守卫,走到邓吉身旁。
调子里的呜咽之声渐渐浮出,愁绪愈加浓厚,似怨似叹,却苦于无处宣泄。
慕容笛伸出青葱五指,贴上绕在邓吉身上那只巨蟒冰冷的表皮。
一瞬间,那巨蟒竟霍然松了已被缠紧得几乎无法透气的邓吉,“嘶”得一声尖响,朝慕容笛疾扑而去,猛然张开血盆大口,迎头就要向慕容笛咬下!
箫声被这尖响打断,纵是阳灵教徒也极少亲见如此可怖景象,眼看那尖锐的利齿就要咬上慕容笛的皮肤,个个都瞪圆了双眼。
巨蟒疾扑而来的迅风擦过耳侧,撩起颊边碎发,慕容笛背向着阳灵教众人,望着那凶狠而来的巨蟒,唇角竟漫出一丝宠溺的微笑,伸手在怀中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紫红色米果,低声笑道:“小白,好久不见。”
那巨蟒猛得将那米果一口吞入,随即柔顺地缠上了慕容笛双肩。
同一时,南叠枫长身而起,数个起落掠向主座的黎岱渊。
几个香主恍然反应,慌忙挡了过来,却觉眼前一片水蓝色的昏花,再定眼时南叠枫掌风已然扑到面前,方不及躲闪,已被拍中下颚,而那看似绵弱的掌中不知自何处涌出一股滔天劲气,直直迫着胸口重击而来,身体瞬时就倒了下去,呕出一大口腥血。
南叠枫出手奇快,接连四掌招招致命已顷刻挥去四个来挡的香主,但见空中划过一道绝美的蓝色弧线,黎岱渊方刚起身发掌递出一个半招,却觉身子被向后一带,脖颈间一凉,再低头时已是一柄水色短剑架在喉口。
短剑利刃映着壁上的笼火发出耀眼的亮光,厅中一寂,汪云崇丢开方刚制住的两个守卫,转过身望向玉雕石阶之上,眸中映出三分惊讶。
如此刹那之间越过阳灵教众人直取黎岱渊,连带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挡去四个在阳灵教中皆属高手之列的香主,纵是对南叠枫武功了解深如汪云崇,也一瞬愕然。
慕容笛将那白蟒放在地上,道:“小白还是条幼蛇时,风教主寻来它做镇舵灵物,可是那时管养它的霍香主不知怜爱,总想急着培出它的凶猛性子好与风教主交代,老是喂它服了毒的蛙鼠,小白性子又孤得很,拒食许久。那个时候我看不过,就趁夜偷偷拿烹过的肉块和米果喂给小白,这才让小白开了胃口。”慕容笛说着,怜惜地摸了摸它的下颚,道:“这些年他们一定没有好好待你,他们都是坏人。”
“呵,”黎岱渊轻哼一声,道:“倒是低估了你的心思。”
“过奖,不机关算尽,怎么拼得过你这狠辣心肠?”慕容笛缓步走了上来,一边的小白竟也幽幽地游随而上。
黎岱渊二十五岁自风溏手中夺走阳灵教明主之位,一年之后弑杀暗主禄王且做得干净利落痕迹丝毫不留,其后三年之间稳固教主地位,十年之中暗植势力让阳灵教之猖更胜先前。此人绝非庸辈,被南叠枫一招挟住之后,眸中稍纵即逝的波澜被深深掩入眼底深处。
“南庄主……”黎岱渊小心翼翼地略略偏头,企图避过一点刀锋,却未料南叠枫精明得厉害,手腕一倒,整个刀尖冲了过来,道:“黎教主可不要拿自己的脖子开玩笑。”
座下教众一阵慌乱,但教主被挟,却没有哪个胆敢真个儿动作。
黎岱渊见巧避无用,当下倒也不再挣,道:“有一事我十分好奇,这三位都可说与阳灵教有杀父之仇,但南庄主,难道真是为了一支龙箫不惜冒性命之危?”
仿佛是怕对方听不分明一般,南叠枫凑近黎岱渊耳边,道:“家父姓宁,不知道黎教主有没有些许印象?”
话音落地,黎岱渊脸色猛地一变,道:“宁添南?你是他儿子?!”
南叠枫轻轻地一点头。
“哈哈哈,”黎岱渊忽得笑出声来,“天下人都以为是我抢了风教主的位子,有几个人知道他是为了禄王丧了心智竟去和宁添南搏命,最后却是同归于尽?呵,如今一个禄王世子,一个宁添南的儿子,孽缘不尽,倒来讨我的债来了。”
南叠枫握着短剑的手微微一颤,剑尖在黎岱渊颈上划出一道细小血痕,鲜血渗出。
慕容笛走了近来,道:“南庄主休要听他胡说。黎岱渊,讨你的债还有错?难道禄王府全家百十口人命与你无关?
黎岱渊并不理睬慕容笛,转眼看向下面的汪云崇,笑道:“汪云崇,你可知道你父王就是上一任的阳灵教暗主?”
汪云崇胸中一震,望向南叠枫,见到对方全无惊异的神情,心中一沉。
“禄王府之事是我授意不错,但是禄王既是阳灵教暗主,十余年来做过几件善事,你们心中也该有计较。”黎岱渊道,“汪云崇,这件事情捅出去,你这身家不清白,还怎么跟祺王争,怎么继任大统?”
汪云崇脸色森然,沉声道:“皇上只是暂时失踪,这天下还是长荣之年。”
“呵呵,”黎岱渊笑了起来,“你不在的这几日,可知京中变故几何?又如何可知皇上只是‘暂时’失踪?”
汪云崇心思一转,并不接话,挑了一下眉。
气力已失干脆席地盘坐蓄气的列潇云忽得耳尖一动,猛得高声喊道:“南庄主小心机关!”
蓦地眼前一阵疾风,南叠枫反应奇快,手上一个加力,生生将黎岱渊扯退数步,却见迎面三支利箭破空而来,南叠枫双手制着黎岱渊脱出不得,瞬息之间还猛然想到一边的慕容笛不会武功,于是挟着黎岱渊侧身用手肘一顶,将慕容笛生生撞出几步,反身再去躲那三支利箭之时,到底是错过了绝佳先机,避过两支,却被另一支狠狠擦过左臂,撕开薄衫划出一条细长血口。
同时听得一阵巨大的机关运响之声,但见大厅的厅顶忽得探出数十个状类粗筒的弩器,隐隐可自筒中窥见密密麻麻的暗箭藏匿其中。
众人这才发现,在黎岱渊座下有一个极其细小的突起,正是这弩器的机关。而若是列潇云迟上一步发觉,恐怕厅中众人皆已成了活箭靶子,而方才那三支箭,恐怕便是这弩器年久未用,不及机关启动便即射出的。
箭在弩中随时可能一触即发,因慕容凡敷继位未成,慕容笛亦不知这教主座中还有什么玄机,而南叠枫亦不可能就此放过黎岱渊,局势一时僵持。
慕容笛上前两步,大而亮的眸子盯住黎岱渊,道:“你还有什么花招?”
“呵,”黎岱渊唇间一丝冷笑,道:“大不了就是一起死,放心,总不会漏了你。”
“哈哈,一起死?”慕容笛笑出声来,将南叠枫、汪云崇和列潇云指了一圈,道:“杀我没什么大不了,但这三位,就凭你黎岱渊,有本事一个不落地除掉?今日只要让我们走了一个,黎岱渊,你就是白死了一遭。但是,这么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与其玉石俱焚,不如来个了断,看看谁来做这个教主。”
“我会听你胡言?”黎岱渊道。
“这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慕容笛哼了一声,转头向最挨近教主座的一个香主道:“你,去把祖教主的牌位请出来,再拿六个酒杯过来。”
那香主一愕,随即犹豫地望了黎岱渊一眼,却被汪云崇自后面两步走了上来,在他膝弯上狠狠一踹,趔趄地慌忙连滚带爬地奔进后室去了。
黎岱渊似乎猜到了慕容笛要做什么,瞳孔微微一收。
不到片刻,那香主便颤着手将祖教主的牌位捧了上来,放在一边的石桌上,身后跟了个小侍童,怀里碰了六个小杯子和一个青玉酒壶,也一并摆了下来。
阳灵教创教祖师莫东临于八十六年前建立阳灵教,距今虽已历六任教主,但莫东临一手将阳灵教建成天下人人畏怕的第一毒门,其声望威名纵是百十余年后仍在阳灵教人心中分量极重。
慕容笛走到石桌边,缓缓捏起一个杯子,执起玉壶往其中一边倒满,一边道:“莫教主当年创立本教时,曾经受邀赴宴,席间与当时武林三大名门的三位耆老对饮,酒杯酒水经过无数人手对验,事后亦查不出有何毒物掺于酒中,莫教主却于百人面前鸩杀了那三位江湖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此等妙术至今无人能出其右。”慕容笛顿了一下,走到那牌位前,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起身道:“今日我斗胆仿莫教主前事,在莫教主位前,你我二人各三杯酒,但凡身上所携之毒尽可下于杯中,谁技艺不精不幸被毒死了,教主之位便是另一人的。”说着,忽然拎过方才取酒那香主的前襟,猛得将那被倒好的酒灌进了他的喉咙里,待了片刻,笑道:“各位可看好,这酒和杯子都是无毒的。”
那香主本来武功不弱,却不知是被这情势吓住还是慑于慕容笛威势,竟任着慕容笛灌了自己一杯酒,半点反抗也无。
厅中众人皆是一凛,这酒和杯子若是其一有毒,那香主只怕当场便毙命,原来这慕容笛之狠辣,竟丝毫不输黎岱渊。
黎岱渊盯着那牌位和酒杯半晌,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好。”
一字落地,南叠枫猛得出手制住他身上七处运功要穴,将黎岱渊往那石桌边一推。
慕容笛当先坐下,摊手示意黎岱渊坐到对首,那小白竟是乖顺至极地蜷成一圈,蹭在慕容笛腿侧。
两人互视一眼,随即各自以长袖掩住面前三只酒杯,半晌,各自拂袖而起,换过位置,坐到对方的那三只酒杯面前。
汪云崇与列潇云也相继步了上来,站在座台的另一侧,摆明了孤注一掷。
距四人攻入阳灵教总舵已近一个时辰,列潇云体内的血昙水之毒愈发肆虐,站了一会已觉颇为吃力,于是长长呼出一口气,干脆就地而坐。
慕容笛转过头来望了列潇云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
酒液倾注而下,斟满六只酒杯。
列潇云神色懒懒,手心却已是满满地一层细汗。
当年的慕容凡敷,制毒之术在风溏所领的阳灵教中无人能及,而慕容笛自小习毒十余年来苦心钻研,本事不敢说越过其父,至少是不相差的。因此,阳灵教中所有毒物,慕容笛虽不能说尽数化解,好歹亦有抑制之法。
怕只怕,黎岱渊随身所带毒物之中,有恨生蛊。
恨生蛊十年方成一蛊,成蛊后三年便亡,因此阳灵教中常年贡藏的最多不过二蛊。二十二年前,这其中一蛊被用在了慕容笛的父亲慕容凡敷身上,另一蛊时效已过毫无用处。按年份算来,如今阳灵教中应该还藏有一蛊,只是这毒金贵至极,阳灵教又已将绝大身家移至豫州且黎岱渊如今并非阳灵教中第一号人物,恨生蛊多半并不在黎岱渊手中。
慕容笛微微一扯嘴角,执起酒杯,仰头便将第一杯酒一饮而尽。
黎岱渊看着慕容笛一杯下肚,也逍逍然端起右手第一杯,喝了下去。
厅中静默半晌。
慕容笛伸手轻轻摁住胸口,闭起眼来,面色一片青惨,平了许久气息,这才自袖中摸出一个紫色细颈瓶,倒出三颗吞了下去,再睁眼时,痛楚算是平复些许,但脸色仍是青中带白。
黎岱渊也并不好过,酒液下肚之后脸色亦是青白一阵,但他武功不弱,在内力之上占了慕容笛极大的便宜,服了丹药再调息片刻,毒性自血液化入劲气渗腾而出大半,已是面色如常。
“笛贤侄,”黎岱渊看着慕容笛的青白脸色,笑道:“没想到你我还有些默契。”
阳灵教以毒起家,教中人多少都有些抗毒之性,至黎岱渊慕容笛这一级更是阅毒无数,普通毒物几与寻常药物无异,因此,要夺其性命必下狠手。两人深明此道,上来的第一杯酒竟下了相同的毒,三生草。
三生草由三种毒物混炼而成,毒效亦分三层,一层达肤,一层达血,一层达心。这毒本是抹与暗器利剑用,此时下于酒液之中,则是直接由血及心,狠毒非常。
慕容笛哼了一声,端起第二杯酒,再次仰头喝干。
黎岱渊也抓起第二杯饮尽。
酒液下肚过后,两人神色都是一阵大变。
慕容笛仍旧紧闭双眼,紧紧咬着下唇,右手的指节抵着桌面,有些微微发颤,显然是在隐忍剧痛。
黎岱渊眉间也皱了起来,唇色发紫,运气半天仍是无法克住体内横冲直撞的逆息,猛得双手反掌一压,聚气丹田,却已是脸色煞白,遍身冷汗。
几乎同一瞬,慕容笛抵在桌面上的右手颤得愈发厉害,猛得吐出一大口鲜血。
血色漆黑,淌在浅灰色的石桌上显得愈发可怖。
抹去嘴角的血迹,仰头吞下一颗药丸,慕容笛呼出一口气,抬起漂亮的眸子看向黎岱渊,声音之中已经有些虚软:“九伤?”
毒物大多可分为对付习武之人、对付不懂武功的寻常人和二者皆可三种,最后这种毒性并无针对,因此效用并不甚佳,尤其用在黎岱渊与慕容笛这二人身上。
阳灵教中毒物成百上千,身为使毒行家随身亦是不下数十种,如何自这些毒物之中最快地寻出能够立即了断对方性命的毒药,可谓玄机颇多。
两人第一杯酒用了相同的毒物,这第二杯酒中,所用之毒虽不相同,想法却是近似的。
黎岱渊在酒中下的九伤,就是专对不晓武功之人所用。人人体内皆有劲气游走经脉之中,区别只是习武之人可以连动体内劲气使之往想要之处凝聚,称之内力;相反,不会武功之人体内则是一盘散气,是以手脚无劲。
而九伤的毒效就是催发不会武功者体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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