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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冢(上_下古装)_by_奈斯-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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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这么一提,南叠枫自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在他背上轻打一下,道:“记这么牢,好小气。”

  “我记得牢,你该高兴才是啊。”舌尖在他颊下轻轻一舔,问道:“去床上?”

  南叠枫定着幽邃的星眸看了他半晌,点了点头。汪云崇大喜,正要抄手去抱他,却见南叠枫摆摆手,拉过自己手腕,道:“我自己走。”

  方刚兴起的兴致瞬间抑下一半,汪云崇吐了口气,由着南叠枫把自己拉到床边,懒懒地除了鞋袜爬上床,将里侧清瘦柔软的身子一把搂到怀里,没好气道:“你倒是越来越像百川山庄的庄主了。”

  南叠枫好笑起来,抬起头去看他,道:“像模像样不好么?”

  汪云崇撇撇嘴,抱着他赌气不说话。

  两人如此静默了许久,南叠枫忽然道:“阳灵教的总舵,是在徽州,对么?”

  汪云崇箍在他背后的手下意识一紧,道:“你要去?”

  “你不去?”

  “我……”汪云崇看着近在咫尺的璀璨眸子,欲言又止。

  南叠枫挑着弯眉与汪云崇对视半晌,突然恍悟过来,勾勾嘴角,伸手回抱住他,道:“你有你的顾虑,我不该勉强你。”

  两人进入百川山庄之后,叶剪繁便招呼各方宾客摆了个不大不小的宴席。虽然这些天内陆续已有些江湖人物抵达,但南叠枫是众所周知的被叶剪繁亲指为继任庄主的人,这等人物来了,多少都要摆个场面出来。

  席间自有听惯汪云崇名声又好奇南叠枫其人的宾客前来敬酒,两人推却再三,到底也不好折了来客的面子,汪云崇只好一一饮尽了去。人多嘈杂自是不好说话,其间又掺了个列潇云和一个来路不明的慕容笛,众人更是说说场面话应付了事;加之酒过数巡之后各各都带了几分酒意,于是散席之后叶剪繁便邀了汪云崇、南叠枫和呼延父子四人到归一阁的茶室叙谈。

  数月来百川山庄与呼延家都各遣势力前往阳灵教所在州郡探查,怪的是,黎岱渊不知将阳灵教的势力掩藏到多深,以百川山庄加上呼延家之力,竟也探不出分毫。

  阳灵教势力未清,敌暗我明,僵局难破。

  随即而来的是一整片的沉默,呼延铎仍是闭口不提当年的六大高手追杀之谜,汪云崇与南叠枫亦未讲出宁添南之事,连叶剪繁自己也似乎也有些心念盘在眉间。大家心中皆怀心事,于是只好早早各自散了去。

  阳灵教的总舵因黎岱渊的布置和阳灵教势力的集中,百川山庄和呼延家皆因不愿立时引起纷争而未曾涉入,而汪云崇之所以会犹豫,也是因为长荣帝如今处境已然艰难,他汪云崇毕竟曾是名噪一时的十二卫总领,冒然闯入阳灵教腹地,恐给朝廷招来无妄之灾。

  “没想到远烈帮现在竟是列潇云做主了。”汪云崇拉过锦被盖住两人,道。

  “列满坤晚来得子,如今已近七十了罢。”南叠枫道,“列潇云又是镇得住事的,他让位出来颐养天年,也是情理之中。”

  “道理是如此没错,不过……”汪云崇蹙蹙眉,“远烈帮能有如今势力,都是列满坤白手打出来的,列满坤本就是喜欢这风尖上日子的人,就算有意让儿子提前接管帮中诸事,又怎会近一年都不闻其声?”

  南叠枫点了点头——列满坤二十五岁接手远烈帮,列家独门的暗器手法在他这一代登峰造极,远烈帮也是在他手上才真正壮大起来。近些年来列潇云因暗器武功不输乃父声名鹊起,列满坤便开始渐少抛头露面,把儿子往前一推,做起老帮主来。

  而这一年江湖上风生水起,竟无人想起,列满坤已然许久不闻消息了。

  “和慕容笛有关?”南叠枫仰头道。

  汪云崇摇摇头:“也许吧……”

  因殷秀戊之故,叶剪繁与任无禾自是知晓了汪、南二人曾在荆州渡口遇上列潇云与慕容笛之事,顺口问起来,两人亦只说不知列潇云是何打算,对慕容笛更是寥寥数句带过。呼延父子虽在青竹小居里听了这其中经过,但见汪、南两人并未提及慕容笛身份,便也没有说破。

  “崇。”

  “嗯……?”绵长的静默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被南叠枫唤了一句,汪云崇睁开眼,惺忪道:“怎么了?”

  南叠枫拉紧锦被,翻身平躺过来,道:“你有见过任无禾出手么?”

  “没有,”汪云崇摇了一下头,“叶剪繁和任无禾成名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论武大典上叶剪繁要试你武功,他的身手想必也没多少人见过。”

  “任无禾的功夫完全不输叶剪繁,甚至……”南叠枫顿了一下,续道:“在叶剪繁之上。”

  “嗯?”汪云崇挑挑眉。

  “上剑门所擅历来是剑法,我原以为任无禾与叶剪繁齐名,不过是剑术独步天下罢了,没想到任无禾这一手内功,气势之厚只怕能将叶剪繁都比下去,看来殷秀戊等人所得都只是皮毛而已,一辈子都学不到任无禾的本事。”

  “呵,”汪云崇听着南叠枫说完,用手肘支起头来,另一手伸过去轻轻捏住南叠枫下颌,笑道:“你担什么心?”

  南叠枫半晌不语,轻轻闭上眼,道:“崇,很多事……你为什么不直接与我说呢。你的顾虑和过往,我有不理解过么……”

  汪云崇笑容一僵,蓦然怔住。

  南叠枫打开灿亮的星眸,侧脸看着他。

  汪云崇长长叹出一声,颓然地躺倒下来,用双手盖住了脸。

  “我也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汪云崇的声音疲惫而沙哑,“我以前,从来不会去质疑所做的事的意义,从不会顾忌结果……”

  盖在脸上的双手被抬起,南叠枫在月色下清远如水墨画的脸映入眼中。

  伶薄温软的唇轻轻覆了上来,只浅啄了一下,随即那温中带凉的吻一路上移,最后落在了眉心。

  “会患得患失才是有心,”南叠枫淡淡一笑,指尖在汪云崇左胸口结实的肌理上轻轻一戳,道:“汪云崇,你有心了。”

  “你啊……”汪云崇浅叹一口气,握住南叠枫方才戳自己心口的右手,道:“我患得的是你,患失的也是你……”话未说完,南叠枫的双唇已然贴了上来,与方才的微凉截然相反的灼热,从彼此相粘的唇间弥散到全身。

  宽厚粗糙的手掌滑入已经松散的衣襟,掌心的烧热顺着柔腻的肌肤极尽挑撩地抚摩,渐渐地将那微凉的身体也染得炙热起来。

  捉住他扶住自己肩膀的手臂,微微用力翻身过来将他压在身下,再次含住那已经被自己吮到通红的薄唇。

  自愈加深入的厮磨中换过一口气来,南叠枫侧过头,任汪云崇细碎的吻慢慢地移下去,在那被透窗而入的月光映得有如白玉的胸膛上烙下深深浅浅的红痕。

  双腿被轻轻分开,南叠枫伸出双手刚刚勾住汪云崇的脖子,那硕大的异物猛然就撞了进来,南叠枫身子一颤,眯起星眸在汪云崇耳边龇牙道:“混蛋,你就不能轻一点?”

  汪云崇自喘息之中抬起头来,将没入的欲望浅浅抽出来一截,毫无意外地听见南叠枫倒抽了一口冷气,俯身咬住他的耳垂,道:“你确定要轻一点?”

  “确定……!”南叠枫对汪云崇在自己颈间的肆意吮吻无处可躲,恨恨地断续道:“反正……反正先憋死的也……也肯定是你……”

  汪云崇抬头去看他灿亮的眸子,挑起眉尾笑道:“你要憋死我,那就恕我不能从命了。”说着将那退出些许的欲望再次用力一送,不及南叠枫唤出声来,汪云崇滚烫的手心已然覆住了他的脆弱之处,一边轻巧地抚弄,一边大肆挞伐的冲撞起来。

  南叠枫再也发不出半句抗议,阖紧璀璨的星眸,深深吻上身上的男人凑过来的双唇。

  断续的喘息声自流苏帐中不成篇章地溢泄而出,月色流淌进被春末的暖风轻轻拂开的窗格,如无澜的静水。

  清晨的微光自窗缝之中洒入,映在床沿的流苏帐上,投进床中影影绰绰的一片。

  仿佛被这阳光扰到,南叠枫微微蹙眉醒了过来,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日光,深深吸了一口早间清爽的空气。

  侧过头,汪云崇棱廓分明的脸与自己只有不到两寸之距,阖住的双眼虽然没有了平时的凌厉与霸道,但从那浓浓的剑眉上还能看出主人平素的英朗,就连熟睡中微抿着的唇都如雕琢出来的一般棱角分明。

  两人相处数月来,南叠枫极少会有起得比汪云崇早的时候,这人睡在枕边,仿佛有安神定心的奇效,二十余年来睡不稳的毛病竟在一夕之间去了个空,夜夜深眠至天亮。若不是早就应了叶剪繁今日一早过去喝茶,经过昨夜被汪云崇一番折腾,怕是又要一睡不醒了。

  揉揉有些微酸的腰,轻轻提起汪云崇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南叠枫坐起身,遮在身上的锦被滑下一半,现出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的猩红来。

  轻手轻脚地越过汪云崇,翻身下床,南叠枫穿好里外衣物,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格。

  初晨的暖阳投射进来,春光极好。

  “怎么这么早?”身后传来惺忪的一声轻呓,南叠枫转过身,见汪云崇不知何时也坐起了身,正兀自揉着睡得朦胧的眼睛。

  “吵醒你了?”

  “没有,”汪云崇摇摇头,然后抬起眼,勾了勾手,道:“过来。”

  “呵。”南叠枫轻哼一声,脚上却是移了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汪云崇一把自南叠枫背后将他扯进怀里,结实的双臂固住他精瘦的腰,一颗脑袋就这么往南叠枫肩上搭了上来,闭上眼低喃道:“去哪里?”

  “去叶庄主那里,昨天约好的。”南叠枫轻笑起来,耸了耸给他撑着头的右肩,道:“汪云崇,你好重。”

  “嗯?”汪云崇撩起一边眼皮睨他,嘴角一翘,道:“昨天晚上我整个人都压着你你都不觉着重,今天一个头就嫌重了?”

  南叠枫撇了下嘴角,反手一肘撞到汪云崇肋下,却凝力不发,道:“没正经!”

  汪云崇笑笑,凑上去在他撇下的唇角轻轻一啄,翻身起来穿衣。

  南叠枫看着那结实精壮的肌理被松软的布料一层层地慢慢遮住,道:“要不要一起去归一阁?”

  “叶剪繁约的是你,想必有话要交代。”汪云崇系上腰带,转身过来,道:“我自己四下转转就好。”

  “好。”南叠枫点点头,站起身舒了舒筋骨,推门出了慕莲院。

  转过三条静僻的幽径,南叠枫绕进归一阁门前的小园,园中正有三五个庄仆正扫着落叶,见跨进来的是南叠枫,忙直了身行礼,最挨近里门的一个连忙将扫帚掷在一边奔进去通报。

  未等南叠枫踱到门口,常纶已经迎了出来,道:“南公子早啊。”

  南叠枫躬身一揖:“大佐事早。”

  常纶笑意盈盈地踏下台阶,侧身一摊手,道:“庄主正在侧厅里,南公子请。”

  南叠枫点了一下头,跟着常纶步上台阶,刚刚跨过门槛,便听身后有人疾步奔来,两人顿步向后看去,但见一个庄卫一路疾奔而来,望见门口的常纶和南叠枫,顿时一愣,呆在了原地。

  “什么事?”常纶问道。

  “回大佐事,”那庄卫回神过来,向常纶行了个礼,道:“十二卫的大人到了。”

  常纶恍然过来,点了点头,向南叠枫道:“南公子在此稍待片刻,我去与庄主说一声。”

  目送常纶转进归一阁内,南叠枫跨出门槛,自归一阁台阶下延伸而出的百川山庄的中主道一路远眺向正对着的大门,夹道两旁郁树匆匆,隐隐有初夏的气息,金漆的大门在绿树掩映之间一点独红,远远地辨看不出门框下的纷杂人影中都有些什么人物。

  南叠枫微微垂下眼,抿了抿润色的薄唇。

  宏阔的金漆铜门前一匹黑色骏骑挺傲地站着,马上人着深灰色长袍,腰带上绣着三朵黑色梅花,英气的脸上有些许的倦色,眉目之间隐隐藏着些与身份不相衬的急切,不知是忧是喜。

  望见铜门内一个身影疾速而来,薛骏一个翻身下马,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的勃发冲进门内去,拉着缰绳的右手微微发颤。

  “崇哥……!”

  汪云崇也有些激动,他在得知薛骏到庄之后便一路急冲而来,加之心绪波动,站定之后竟有些微喘起来。兀自稳了稳情绪,勾勾嘴角,上前两步拍拍薛骏的肩,道:“累坏你了罢。”?

  “崇哥,大家累一点都不怕,”薛骏拉住汪云崇的袖子,道,“只想为你出这一口气。”

  汪云崇蹙着眉摇头:“不要任性,你们知道就算我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气。”顿了一顿,续道:“希是稳重的人,跟着他好好做事。”

  薛骏侧头紧了紧英挺的眉,没有接话。

  汪云崇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左右望了两眼,微拧着眉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就……你一个人……?”

  薛骏抬头对上汪云崇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远远地瞥见一行人正向这大敞的金漆铜门走来,为首一人五官深刻利落,目光幽邃铄利,总是上扬的嘴角让人觉得亲和却又莫名地无法逼视。

  薛骏虽未与他谋面过,却也一眼便辨出此人定是叶剪繁。于是正了正身子,敛起眼中见到汪云崇的兴奋,现出十二卫缉捕司司领的英凛来,抱拳一揖,道:“薛骏见过叶庄主。”

  一行人徐徐走近大门,当前一人正是叶剪繁,落后半步的左边是任无禾,右边则是南叠枫。

  薛骏扫了南叠枫一眼,唇角紧了紧,这才看向任无禾,抱拳道:“任掌门。”

  汪云崇回头看向薛骏,眉心微拧。

  “十二卫的大人果然都是人中之龙,”叶剪繁笑着拱了拱手,道:“薛大人好气魄。”

  薛骏扯扯嘴回以淡笑,自随行的包袱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漆雕盒子,轻轻启开盒盖之后双手奉与叶剪繁,道:“为了挑件合得上百川山庄的礼物,皇上可费了好些心神。”

  盒盖敞到极致,盒中的物事映着早间明净的日光流泻出一片金灿辉煌,晃亮得刺眼。

  众人被这金光晃到,眯起眼去看,但见盒中的墨色绸布之间摆着一只金质酒杯,从内至外一片金光灿耀。杯身自下而上盘着五圈紫色凹环,凹环嵌入全然未影响到金杯上金色纹路的流畅,浑如自然;更妙的是,那金杯只比拳头略大,但左右两侧却各自细雕了两只小麒麟,工艺之巧简直匪夷所思。

  见众人目光都被这金杯吸引,薛骏满意地笑笑,将那盒子略略捧高一些,道:“这是前朝武帝挚爱之物,但有饮酒便只用此杯。据说当年宫中巧匠为制这金杯亦是费尽了心思,而这两只小麒麟,则是暗指武帝当时新得的孪生龙子。”

  叶剪繁微挑了一下眉。

  前朝武帝之物,至今少说也有两百余年之久,这只金杯尚能如此完好如新,实是不易。而当今皇上会亲自挑了这么个至尊之物赠与百川山庄,虽是前朝皇族珍品,但却已然是认许百川山庄在武林之中的统领地位。

  百川山庄在江湖中屹立逾百年,虽历代始终不涉朝政,但得当朝君主如此礼遇,百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叶剪繁纵是再风轻云淡之人,却又怎能不心生激动。

  没有让身边的庄卫上前,叶剪繁自己伸手接过薛骏递来的漆盒,合上盖子。

  薛骏看着叶剪繁将那漆盒收进怀中,这才道:“十二卫此番来贺原是二人同行,但……”顺眼看了看汪云崇,续道:“但陆司领路上有些急事耽搁了,会晚上个二三天,还望叶庄主勿怪。”

  叶剪繁唇角的笑意如天上和煦的晨光,摆摆手道:“薛大人这话太是客气,各位大人都是百忙之中抽闲而来,叶某哪好再勉强。”让了让身,道:“薛大人一路辛苦,叶某已吩咐庄中聊置了些酒食,还请薛大人进庄慢叙。”

  正午过后,日光被几重幽云遮过,空气中漫散着春末夏初独有的潮热,天气似阴似晴。

  薛骏看着汪云崇将自己和他面前的酒碗斟满,扯了扯闷出细汗的衣襟,极不适应这南方春末独有的湿闷。

  荼西镇并非繁华之地,在非论武大典的时日里并没有过多的人声嘈杂,窄小精致的雅间正对着平静无澜的荼西渡口,偶有阵阵凉风透过圆拱形的窗子,自江面上徐徐拂来。

  久别重逢的激动已过,两人都是多年来办案淬出的沉稳性子,默然着连饮了三碗,都一齐侧头去看窗外的江水。

  江中一叶孤舟漂过,并不清朗的水面划出一条涟漪。

  汪云崇转回头,提起酒坛将清冽的酒液往薛骏面前的酒碗里倒,却并不抬头,道:“早上的时候,你怎么了?”

  薛骏不明所以,怔了一下,道:“什么?”

  汪云崇倒满自己面前的酒碗,抬起眼,将已然空了一半的酒坛往桌边一搁,支起手来,道:“早上你到百川山庄的时候,客套了一圈,为什么独独不理枫?”

  薛骏尚未明白过来,疑问地挑了一下眉。

  “嗯,”汪云崇托了一下下巴,补充道:“南叠枫。”?

  薛骏放下饮了一口酒碗,吐了一口气,撇过头去,不打算接话。

  “撇开我不论,”汪云崇仍然盯着他,道:“枫是叶剪繁亲自选中的继任庄主,你对他的态度,就是十二卫对百川山庄的态度,薛骏,你不能这样。”

  “如何能撇开你?”薛骏扭过头来拔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显出不该有的激动,端起酒碗又灌了一大口酒液下去,随即抹了抹嘴角,冷哼道:“对百川山庄继任庄主不敬……呵,日后若是要为难我,也无所谓了。”

  汪云崇也擎着酒碗喝了一口,道:“枫才不会为难你,他没那么任性。”

  薛骏愕了一下,盯着汪云崇的眼色换了又换,神色复杂道:“崇哥,你中邪了。”

  “呵,”汪云崇好笑起来,抓了一把面前下酒的香豆塞进嘴里,道:“我喜欢上人就是中邪?你小子这是什么话?”

  薛骏凝着一张脸,全然没有半丝笑意,看着汪云崇一副痞像地喝酒吃菜半晌,道:“崇哥,你到现在都没问过我之冉是不是出事了。”

  汪云崇笑意一顿,自仰散在椅背上的姿势直起身,摸了摸额头,看向窗外的江水,道:“之冉没事,不然你怎么还能提前赶来百川山庄。”

  薛骏一怔,微微抽了抽嘴角,不知该佩服汪云崇的推断还是该恼怒他的忘情,只好捧起酒来,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了个见底,又去提一边的酒坛。

  汪云崇一把将酒坛按住,道:“急酒伤身。”

  薛骏发力再去提那酒坛,却无奈挣不过汪云崇,只有气得瞪眼。

  汪云崇叹了口气,拨开薛骏抓住酒坛的手,替他重新将酒碗满上,道:“之冉……怎么了?”

  重云低垂,云缝间若隐若现的日光衬着鎏金的瓦檐,让归一阁在这阴沉的天色中显得愈发的肃穆。

  一层的东侧厅内,叶剪繁自紫砂壶中倒出热气腾腾的茶汤来,递了一只小盏给南叠枫。

  南叠枫双手接过,轻轻嗅了一下茶香——早春龙井,比想象中的味道要好,看来叶剪繁也是雅致之人。

  “如何?”看着南叠枫轻抿了一口,叶剪繁笑着问道。与往常他和任无禾总是出双入对不同,今日将南叠枫约来这东侧厅,只叶剪繁一人在场,并无任无禾在旁。

  “好茶。”南叠枫灿然一笑,道。

  叶剪繁也笑起来:“听说南公子在武夷山下有间香茗茶坊,能得南公子赞一句好茶,看来叶某这儿还算有些像话东西。”

  “叶庄主说笑了,”南叠枫放下茶盏,道:“叶庄主的收藏已不下馔瑶馆,庄中各种奇珍稀品,才是让晚辈大开眼界。”

  叶剪繁勾勾嘴角,低头抿了口茶,微一挑眉,道:“恕叶某冒昧,南公子年方几何哪?”

  “二十又三。”南叠枫正了正身子,答道。

  “哦,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叶剪繁点了点头,续道:“其实你我二人年纪并未差上一辈,南公子大可不必自称晚辈。”

  “叶庄主执掌百川山庄已近二十年,前辈自是当得。”

  叶剪繁似乎没将南叠枫这话听进耳里,兀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看着南叠枫再次端起茶盏细品,道:“你我二人平辈兄弟相称,如何?”

  南叠枫刚饮下去的一口茶汤差点倒进气管,顺了半晌气,这才睁大了眼去看叶剪繁。

  叶剪繁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却毫无平素正襟危坐之态,半个身子懒懒地倚在扶手上,眉宇之间多年积淀而成的霸气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但竟意外地让人觉得更易亲近。

  “这个……怕是不好罢。”南叠枫犹豫道。

  “哈哈哈,”叶剪繁笑出声来,道:“你不必太在意,私下就好,私下就好。”

  南叠枫不知叶剪繁绕来绕去所为何意,只得就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算作答应。

  “嗯。”叶剪繁颇为满意,指尖在手边的花梨木桌上轻轻敲了几敲,又道:“贤弟既已过弱冠,不知家中可有婚配?”

  南叠枫本来被叶剪繁这一出口的“贤弟”唤得浑身一凛,却在听到他接下去的问话时怔了住。

  这个叶剪繁,到底想说什么?

  “没有,晚……嗯,小弟自幼……”南叠枫一顿,本是想一如既往地说“自幼便是孤儿”,却又想起自己已然知道宁添南与莫润离就是自己生身父母,到嘴边的话还是吞了回去,改口道:“自幼由家师教养,并无媒妁之约。”

  “哦……”叶剪繁若有所思再次点头,端起茶盏,用盖子挡了挡茶叶,沉吟半晌,忽的自顾自地笑了笑,道:“再过两日便是庄中大庆,不知继任一事,贤弟可曾考虑?”

  总算绕到正题,南叠枫浅舒一口气,想着早已决定的事也无需再藏掖着,于是道:“承蒙庄主抬爱,小弟虽不才,定当勉力为之。”

  叶剪繁眼中一亮,却也并无过多惊喜,挑了挑眉,道:“贤弟年纪轻轻武功已达此境,日后更是不可限量,由贤弟继任这庄主之位,该是武林之福了。”

  风过云走,浓重的云层被拨开些许,借着略略敞亮开来的日光依稀可见重云后如洗的蓝天。

  荼西镇宁静依旧,渡口风静船止,无人知晓此时的归一阁侧厅之中,今后的江湖时局已然在这两句话中悄然定下。

  “既然贤弟已然应承继任一事,那此后便也算是我百川山庄中人,”叶剪繁换了个姿势靠上椅背,道:“我这里有几处好奇,也便不讲究那些个俗礼,莽撞问了。”

  “庄主请说。”

  “嗯。”叶剪繁继续挡着茶叶,却也不饮,许久,才抬起那双亲蔼之中隐然透出威严的眸子,道:“贤弟可是仙派传人?”

  “二十军棍?!”汪云崇手上一抖,竟将端着的酒碗生生捏出一块豁口,碗中酒液一时洒了满身。

  薛骏连忙起身拿巾帕去拭他衣襟,却被汪云崇一把握住手腕,道:“希这个死脑筋,怎么舍得真打?”

  韩、董、陆、薛四人之中,以陆之冉年纪最小,加之清颜秀目和又乖又顺从不给十二卫惹麻烦的脾气,其余三人都将他视作亲弟弟般疼着,汪云崇在时,更是干脆将人宠到自己怀里,打骂责问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二十军棍虽未到陆之冉承受之限,但毕竟是韩承希亲自动的手,内伤多少是带上了。

  再者,汪云崇到底与陆之冉有过一段,说不心疼,亦是不可能的。

  薛骏被汪云崇固住手腕,于是便也放弃去拭他衣襟,重新坐了下来,道:“别人也不敢打,希又是做事严谨的人……”

  汪云崇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示意这些他也明白,并没有怪韩承希的意思。

  叶廷恭到底在搞什么鬼?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居然还打十二卫的板子?而且打的还是最守规矩的陆之冉?

  况且,以陆之冉那个逆来顺受的性子,除非是汪云崇亲自过问,估计是打死也不会说叶廷恭究竟为什么要罚他。

  汪云崇烦躁地灌了几口酒,心绪稍微平缓下来,问道:“然后呢?”

  薛骏盯着汪云崇眼睛,道:“后来弦进来,说叶廷恭连夜出城时路经的驿站旗号有异,恐怕不妙。希就发三十多人跟着弦赶过去,刚一回头,之冉就骑着雪雁当先赶出城去了,崇哥你也知道那雪雁跟着之冉惯了的,一撒开那根本没人追得上,希也只好由他去了。”

  汪云崇拧紧着眉,仔细想着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并不接话。

  薛骏续道:“前日我收到希的密笺,说那日驿站果然是给阳灵教的人截了,而且为首的那人,使的居然是白骨夺命锁,所幸之冉赶到及时……”

  汪云崇猛得抬起头来:“白骨夺命锁?!”

  薛骏点了一下头,便将韩承希寄与自己的密笺上所述仔细说了。

  汪云崇眉心死紧,闭上眼饮了一大口酒,再睁开眼,吐气道:“薛骏。”

  薛骏未料汪云崇会突然呼出自己名字,不禁一愣。

  “你要习惯,”汪云崇缓缓道,“我已经不是十二卫总领了。”

  “崇哥!”薛骏听他如此一说,蓦地站了起来,想说下去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双拳死死抵住桌沿,将头偏到一边。

  “这不怪你。”汪云崇拉过酒坛给自己斟满,苦笑道:“方才听你说起叶廷恭之事,不知怎的,我也错觉自己仿佛还是与你们在一起的……是我多事。”

  薛骏讷讷地看着汪云崇脸上现出之前从未见过的颓然,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换了无数回,终于道:“崇哥,帮我们。”

  汪云崇抬眼起来,直视着薛骏,却不答话。

  “祺王爷现在在京中权势熏天,柴闻厚和佟耀顶正在四处拉拢各地官员,阳灵教又不知为何瞄上了叶廷恭……希每天都要应付祺王一派对十二卫的各种寻衅滋事,弦一边处理各方案件一边还要分神去护着皇上盯着水扬心,现在连之冉都负了伤……十二卫创立至今未尝有如此狼狈之时,崇哥,帮我们。”

  薛骏一段话说完,额角已是隐有微汗。

  汪云崇这才发现,薛骏似乎较先前清瘦了不少,眉眼之间也已满是倦色。

  时局……是不是已经乱了?是不是还未押上筹码,已然赌输了?

  汪云崇伸出手将薛骏拉坐下来,叹气道:“我手上已然无兵无权,还如何帮得了你们?”

  南叠枫抬起头来,星眸中烨光轻动,神色不明地望向叶剪繁。

  叶剪繁似乎全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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